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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行者之卷 第三章

作者:雷枷

    小巖城和我所居住的王都是截然不同的城市。

    王都的房子看起來很整齊,但是每一棟都有自己的特色。王都的居民有權改造自己的房子,所以他們經常會樂此不疲地翻新屋子。偶爾在一片藍色和紅色屋頂的小平房之中,也會突然冒出一棟有八隻腳的章魚型建築。

    在王都即使到了深夜,街上還是吵吵鬧鬧的,酒店裡常常有為了「慶祝星期一」、「慶祝星期二」等等亂七八糟的理由而徹夜狂歡的人群。無論何時王都的居民們也能夠找到去跳舞或者喝酒的借口,所以王都一年三百六十天從來都沒有夜晚,也從來不缺乏喧鬧。

    而小巖城看起來就像是傳奇故事裡面,被下了詛咒的王子的城堡。所有的房子看起來都一模一樣,每一棟都是兩層,有兩個面南的窗戶,所有屋子的外牆被刷成壓抑的灰色。天色才剛剛暗淡下來,街上就幾乎看不到一個路人,所有的商店都門窗緊閉。沒有喧鬧聲,沒有音樂聲,甚至連煮飯的香味都沒有。

    「真是一所陰沉的城市啊!」我牽著默語走在普莉思的後面。

    「你說什麼呢?」普莉思回頭看了看我。

    「沒什麼。只是想問能夠找到住宿的旅店嗎?」

    普莉思微微笑了一笑說:「可以住在驛館。」

    「啊,是啊。還可以住在那裡。」

    所謂的驛館就是給旅行中的公職人員提供食宿的地方。我和普莉思雖然在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公職人員而是神職人員,但是我們是在執行公務的過程中,所以也能夠享受到驛館的招待。

    「那麼應該就是這裡了。」普莉思引領著我來到了一個石製的高大建築物面前。

    和街上普通的居民住宅不同,這個圓頂的哨塔型建築物是由巨大的石塊搭建而成的,表面沒有漆任何東西,裸露的石塊摸上去非常的光滑而且冰涼的很舒服。

    「普莉思怎麼知道是這裡呢?」

    「因為我來過。」

    「原來如此。」

    「兩位!如果要住宿的話,請先出示證件。然後自己把馬領到馬廄裡面去。」少女從驛館裡面走了出來。她臉凍得發白,一頭亂蓬蓬的紅色卷髮,穿著棕色的長外套,一邊說話一邊搓著雙手,看起來很冷的樣子。

    「那麼,麻煩就克雷爾把默語和胡桃帶到馬廄。我去辦一下證件的事。」普莉思說著把韁繩交給了我。

    「好。」

    我將胡桃和默語領到馬廄,檢查它們的馬蹄鐵然後卸下鞍具,給水槽裡面加入了一些清水,給食槽裡面放入了一些乾草。胡桃看上去有一些不滿意,大概平時都是普莉思親自做這些工作的,看到我有一些不服氣,而默語則還是老樣子,吭都不吭一聲。

    「需要一些燕麥嗎?」

    我轉過頭去,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她有一頭亂蓬蓬的紅色卷髮,穿著棕色的長外套,一邊搓著手一邊向我走來,就和剛才在門口遇到的少女長得一模一樣。但我心裡有一種感覺——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你好!」她走到我面前,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胡桃然後說:「這匹馬好像是VIP級的,不給它加一點燕麥嗎?」

    「還有燕麥嗎?」

    「還有一點。我幫你去拿。」

    我和她一起轉過身去,然後就看到了另一她,應該說是門口的那個她。

    果然是不同的人。

    「你好!」我笑了笑衝著門口的紅髮少女打招呼。門口的紅髮少女卻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看。

    「怎麼了,有什麼怪事嗎?」我問她。

    「你為什麼不驚訝?」馬廄裡的兩位紅髮少女齊聲問道。她們連聲音都一模一樣,應該是雙胞胎吧。

    「應該要很驚訝嗎?」

    「當然了。」兩位紅髮少女又異口同聲地說。

    「那好吧!」我深吸一口氣,瞪大了眼睛,用很尖的聲音叫道:「啊!幽靈出現了!有兩個一樣的哎!」

    ****

    「原來真的是雙胞胎啊!」

    吃過由雙胞胎中的姐姐倫蒂所做的晚餐,大家一起圍坐在溫暖的壁爐邊,喝著妹妹費雪兒燒的大麥茶。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把她們當作同一個人,克雷爾你到底是怎麼分辨出來的?」普莉思雙手捧著石製的茶杯,輕輕地呵著白氣。

    「直覺。」

    「你的直覺也未免太好了一點。到現在為止我們的父母有時候也會把我們搞混淆呢!我問你,說話的是倫蒂還是費雪兒?」

    「是姐姐倫蒂。」我笑著說道。

    坐在普莉思旁邊的倫蒂瞪大了眼睛,說道:「一定是你記住了位置。如果你閉上眼睛,我們一起站到你面前,你一定猜不到!」

    「那就試試看。」

    等到我睜開眼進的時候,面前站著兩個一模一樣的紅髮少女。兩個都一臉邪笑地看著我。

    「左邊倫蒂,右邊費雪兒!」

    「怎麼可能!」右邊的姐姐倫蒂大聲喊了出來。

    「還要來嗎?幾次都是一樣!」

    「我投降了。」費雪兒乖乖地回到了位子上。倫蒂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克雷爾是作弊的吧。倫蒂的外套扣子少了一顆呢!」普莉思想了一會兒說道。

    「我沒發現少了一顆扣子。」我盯著倫蒂的長外套數了數,最下面的一顆扣子的確是掉了。

    「扣子少了一顆你可能沒有注意到,但是你的感覺注意到了,在你的潛意識裡面已經記住了倫蒂扣子少一顆這個事實,只是通過直覺表現出來而已。」普莉思和了一口熱茶,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和在場的雙胞胎都裝做聽懂了的樣子拚命點頭

    ****

    喝過茶,大家各自回到房間睡覺了。我一個人在石頭城堡的走廊上徘徊,從走廊的窗口可以看得到小巖城的大半部分。這座城市在夜晚的籠罩下就像死去了一樣,一點聲息也沒有。穿著制服的巡邏的衛隊從樓下經過,又迅速進入其他街道,動作整齊有序。

    「你睡不著嗎?」費雪兒走到我的身邊說到。

    「不是。只是覺得這所城市很奇怪。」

    「奇怪?」

    「對阿。為什麼大家都好像是在軍隊裡面生活一樣呢!而且每座房子都一模一樣,全部都使用那種卑謙的顏色。」我慢慢地說道。

    「這座城市……這座城市是石頭做成的。」費雪兒低沉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石頭?」

    「沒錯。在這裡的每一棟建築物都是石頭建造而成的。」

    我等待著她說下去。

    「在衛國戰爭的時候,這裡曾經被夜摩人佔領過。那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王都所有的居民都向北面轉移了。但是所有的人都忘記了小巖城。是因為來不及,是因為夜摩人的速度太快,不管是因為什麼反正後來有諸多的借口。夜摩人佔領了這裡,把所有的人都趕到房子裡面去,然後用釘子釘住門,一把火燒盡了這裡。」

    我知道這一些,在歷史課本上都有寫過。

    「後來戰爭結束了。倖存下來的人回到了小巖城,他們在這裡用石頭建立起了再也不會被燒燬的城市。後來小巖城的人為了表示永遠不忘記那次的事件,就把房子全部刷成了灰色。在這裡的人都按照軍隊的方式生活,建立起牢固的防衛,為的是不讓那樣的事件再次發生。」

    我看著這座像是死去一般的城市,說道:「這並不是我所瞭解的愛法特人的風格。愛法特人是天生不懂得悲傷的民族,總是容易忘掉過去悲傷的事情。小巖城的人應該是經歷了無法忘記的過去,所以才會這麼決心永遠記住傷痛。我也許是無法瞭解這樣的做法,但是所有的人,悲傷時的感情因該都是一樣的吧!」

    費雪兒淺淺地微笑了一下,說道:「克雷爾是典型的愛法特人。與其關心這座很快就要離開的城市,還不如關心一下明天的黑眼圈!是好孩子就快去睡覺!」

    「說得對,母親大人!」

    「去死吧!」

    我在費雪兒的催促下回到了房間。我以為我會無法入睡,但很快我就睡著了。

    後話:《薔薇》的字數好像已經達到了7萬~嘿嘿~謝謝大家拉!這一章寫得太長又沒什麼笑話,大家不會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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