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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暗夜獸變 作者：ttrce 此時房中的麥爾并不如眾人所期待的睡在床上，而是坐在窗台上，拿著兩瓶酒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今夜是月圓時分，一輪銀白色月亮由從柚木的枝葉後升起，異常熾烈的銀光照亮無雲的夜空，奪走眾星的光芒，更傾洩而下，將肅穆佇立著的柚木樹幹鍍上一層珍珠似的蒼白色，而強勁的夜風吹過，搖曳的枝丫卻如同散發妖亂氣息的雪白只手在空中舞動，構成強烈的反差，分外使人目眩神迷。 此情此景并無法讓麥爾的心平靜，反而有些煩惱，直視銀盤大的月亮，只手又捏又握，額頭的冷汗也緩緩流下。 終於，麥爾等待的來了，只見一角兩角從森林中跑出，直奔窗前。 兩角開心的用傳心術對麥爾說「麥爾哥！我們來領酒了。」一角更是要湊到麥爾身上磨蹭，討好賣乖。 以往，麥爾一定會跟他們玩一會，但麥爾似乎沒這心情，他反而後退一步，與兩獸隔開一段距離，他直接將兩瓶酒放在外面的草地上，對兩角說：「酒在這！你和一角慢慢喝！」 他話一說完，馬上運用「風林過」心法，只腳連點，直接往森林中而去。 兩角看得十分納悶，踢踢旁邊的嘴巴已經湊上酒蓋的一角問道：「妹阿！麥爾怎麼這麼緊張，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嗎？」 一角先一甩頭，俐落的將酒蓋打開後，才理會兩角的問話。她抬頭用鼻子指一指天上圓圓大大的月亮，表示和月亮有關。 「和月亮有關？」 兩角心中的好奇心高漲，說道：「走，我們去看看！」說完咬起酒瓶，一溜煙的往麥爾跑的方向而去。 一角見狀，銜起酒瓶，把頭抬起讓七日酒的酒液流入腹中，同時放開四蹄跟在兩角的後方，就這樣邊跑邊喝，邊喝邊跑，完全不顧及聖獸應有的形象…… 溪流之畔，麥爾將衣物放置在石頭上，整個人浸泡在水中，冰涼沁骨的溪水沖刷著麥爾身軀，麥爾臉上無比凝重，只手在水中交握在腹部，運氣凝神，將身體裡幾近沸騰的血液強行壓制住。 「麥爾，你在幹什麼？」兩角好奇的聲音聲音傳來。 麥爾尋聲望去，只見兩角一角兩獸咬著喝完的酒瓶，停在溪畔，兩獸頭歪歪的看著麥爾，動作非常一致，看起來可愛極了。 「你們怎麼來了！趕快走！」為了即將發生的事，麥爾已有些煩躁，說話有些不客氣。 兩角疑惑的甩甩尾巴，又問：「到底是什麼事，難道不能看你洗澡嗎？」 「不是！我等下可能會誤傷你們，你們趕快走就是了！」麥爾說話嚴厲了些，等下會發生什麼事，連麥爾自己也不知道，但依以往的經驗，一角兩角最好別接近。 一角看到麥爾生氣，立刻焦急的拉拉兩角，要兩角一起走。 在以前曾經發生過相同的狀況，那時的麥爾在趕跑自己後就跑走了，結果當晚不知名村的魔獸牧場中，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死亡的魔獸，令人怵目驚心。 還是小孩子脾氣的兩角豈肯輕易放棄，他抖抖身體，掙脫一角嘴巴的控制，秉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追問道：「我不管！不告訴我為什麼，我就不走！」 麥爾沒有辦法，他深吸一口氣，正想開始解釋時，一陣燥熱由月光照射下的皮膚蔓延到全身，渾身上下整個燒了起來。 麥爾臉色大變！ （這次怎麼這麼快！） 他抬頭看向天空，月亮已升至中天，又大又圓的月亮猙獰的像要滴血，紅銅般的色澤讓人心悸。 「麥爾你眼睛怎麼變紅了！」兩角驚呼道！ 麥爾身上散發的熱氣，已讓溪水上空浮現一層霧氣，霧氣漸漸深濃，但麥爾的眼睛卻格外明亮，紫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慢慢摻入一絲血紅，血紅在眼中擴散，紫眼變幻為紫紅色，再由紫紅變為紅色，嗜血的紅色，獸性的紅色。 麥爾意識已有一絲不清明，但仍然將所有心神勉力集中，大喝道：「我要」獸變「了，一角兩角你們快走。」 一角連忙跑遠，她知道麥爾會這麼喊一定有原因，而且麥爾現在的神情、氣質跟以往不同，本能告訴一角：快逃！有危險！ 不同以一角的反應，兩角卻湊上前去，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麥爾變身，心中充滿了好奇。 此時麥爾身上被月光照射到的地方開始出現不正常的鼓動，細細的汗毛以超乎想像的速度生長，由原本的細短，抽長變粗，黑褐色的部分在皮膚上蔓延，漸漸覆蓋住整隻手，整個臉，整個人，當麥爾緩緩的從水面站起來時，原本尚稱清秀的臉被黑色的毛完全覆蓋，兩掌的指甲也變長變尖，形成一隻狼爪。 「麥爾，你怎麼會……阿！」 湊上前去的兩角還來不及問出一句話，麥爾迅捷的爪子一掃，銳利的爪直接劃向兩角的胸前，在兩角胸口留下五道血痕，隨之火熱的痛楚傳達到兩角腦裡，低頭一撇，胸口的白毛竟然燒了起來。 被以往和善的麥爾攻擊，兩角充滿迷惑與不解，但隱隱知道這時候的麥爾已不是平常的麥爾，連忙後退，學著一角往森林深處逃竄。 看到兩角遠離，獸化的麥爾并不追擊，他從溪流中走出，站在溪旁的大石上，抬頭看向月光，只爪高舉，像是在吸取些什麼，接著全身關節處響起一陣輕響，那是一種骨胳快速生長的聲音。 「逼…剝…逼…剝」 這種聲音一般出現在孩童的身上，在晚上睡眠時由於骨胳快速拉長抽細，關節互相碰撞，而產生這種聲音。如今卻出現在麥爾身上，隨著聲音的蔓延，身體的骨架整整大了一號，骨架撐大後，肌肉也慢慢膨脹適應這個新的骨胳結構，原本麥爾稍嫌單薄的身體立刻魁武起來。 最後麥爾如狼般蹲踞在石頭上，當身體停止蠕動時，麥爾仰起頭對著月亮嚎叫：「嗥…………！」 聲傳千里，聽得逃竄的兩角心中一驚，差點勾到樹籐跌倒。 至此潛藏在麥爾血脈中原始的狼人血統終於完全爆發。 獸變完畢的麥爾，抬起已變成狼形的頭，鼻子輕輕的幾下嗅吸，便聞到兩角的味道，鮮紅的舌頭吐出輕輕舔拭嘴角，有力的四肢如箭般飛射，直追兩角而去。 聽到追襲而來的聲音，兩角慌不擇路的奔跑著，只想避開身後的狼人麥爾。 但早在離開暗冥森林時，麥爾便比一角兩角速度還快，如今獸化後的麥爾肉體骨胳強化後，速度比先前更快速一倍以上，頃刻間，獸人麥爾便已逼近兩角不到三十公尺的距離。 眼見避無可避，兩角只能轉過頭來，忍住渾身的顫抖面對麥爾那撲天蓋地而來的殺氣。 看到獵物速度減緩，更甚而面對自己，麥爾舔舔身上的皮毛，好整以暇的慢慢接近，并扭腰擺頭鬆弛筋骨，好讓等會的撲擊更有力，儘管做了這些動作，但血紅的只眼卻始終牢牢的盯住兩角，讓兩角心底直發毛，蹄不由自主的往後退，麥爾也一步一步逼近。 「嘟！」對峙中後退，兩角并沒有注意到後方有無障礙物，一不小心，後蹄踢到樹幹，心神微微一分。 「吼！」發出咆哮聲，麥爾直衝兩角而來，亮晃晃的獠牙和兩角的喉頭就像兩個分開的鎖頭，等待喀差一聲的結合清響，流下赭色的潤滑油。 當兩角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整個心神被麥爾跳躍過來充滿力與美的動作所吸引，渾身無力等待死亡的降臨。 「嗷……」麥爾突然發出慘叫聲，只見一根銳利的角捅在麥爾腹部，接著角的主人一挑，狼人麥爾翻騰而飛。 兩角大命不死，急忙看看是誰救了他，原來是一角！ 只見一角展開翅膀，飛翔在空中，頭上的純白螺旋角上，順著螺旋的軌跡鮮血緩緩流淌。 「對阿！我會飛！」兩角興奮的叫了起來，他終於意識到逃過麥爾追擊的方法，將背上收起已久的翅膀張開，向上飛去。 被甩離的麥爾，很迅速的在空中調整好姿勢，四肢落地後，完全不顧腹部的傷痕，後蹄在地上一踢，爆開一團飛土，黑色的身軀如流星般直追往上升的一角兩角，爪子掃過的樹幹處，冒出淡淡的清煙，原本白色的柚木樹幹露出焦黑的痕跡，令人不敢想像被抓中的後果。 看到追來的麥爾，兩角和一角拼了命拍打翅膀，使出吃你的力氣，往空中飛去。 就這樣黑色的狼不斷著接近兩個白色的身影，當一角兩角已脫離林冠的範圍內，到達樹林的上空，在躲開黑狼衝上來的一記揮擊時，他們稍微鬆一口氣，警戒的看著下方。 兩角顫抖的問道：「一角，麥爾怎麼會變這樣？好恐怖！」剛才面臨的死亡陰影還讓兩角心有餘悸。 一角搖搖頭，露出無奈的表情，又責怪的瞪兩角一眼，似乎是在說：「不是叫你趕快走了嗎？」 無話可說的兩角只能苦笑，事到如今翻舊帳也沒有用，兩獸注視著站在樹冠上的麥爾，心底想著：「麥爾何時才會回復呢？」 狼人麥爾仰著頭，狂熱的注視著獵物，此時，腹部的傷口也在野獸天生的再生能力催化下，先是血漸漸止流，接著經過一陣肌肉的蠕動後，漸漸收合，過一段時間連毛都長了出來，看得兩獸暗自心驚。 這時，狼人麥爾突然大聲嗥叫，腿一蹲，以著比先前任何時候都還快的速度直射往兩獸所在的高空，他藉以施力的巨大樹幹更當場折斷，順著地心引力，往下直墜，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響，後蹬之力一至如斯。 事發突然，且麥爾的速度過快，一角兩角連往上飛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竭盡所能挪動身體，閃避這次襲擊。 兩角甚至能感受到麥爾的鼻息噴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一角則是看到散發寒芒的爪子從眼前不到一吋處掠過，那一瞬間就像惡夢般，緩慢如停格的影片但恐懼卻永無止盡…… 幸而，兩獸以些微之差避開麥爾的攻擊，麥爾再度落回樹冠上，此時兩獸已不敢多呆，往更高空飛去，到達麥爾無法到達的高度。 雖然獵物的距離更遙遠了，狼人麥爾卻沒有放棄，仍然緊盯著上空的兩白點不放，紅色的眼睛遠遠望去如兩盞大紅的燈籠懸在半空中，一動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吹過，麥爾已悄悄的遁走，他將在濃密的森林中，尋找下一個獵物…… 森林中的另一處，一行人慢慢的在小徑上行走，今夜月光雖明，但由交錯的林木中穿射而過的光線，卻不足以讓人看清道路，因此一行人中的法師正釋放著火光術，在林中為眾人導引。 法師後面是一個腰間繫一把黑柄長刀的年輕男子，不滿的叫罵著：「雷斯，你的火光術怎麼這麼差，我連路都看不清了，還不用亮些，小心我叫老爸解雇你。」 叫雷斯的法師沒有回頭，但話中無奈之意清晰可聞：「阿里巴巴少爺阿！這，這你不能怪我阿！我本來就是土魔法師，協助伐木場拔樹，翻土種植樹苗，火魔法對林業只能造成破壞，我在這裡怎麼可能常常練習呢？萬一不小心引起森林大火，那不就完蛋了！」 阿里巴巴？魯一時語塞，但嘴中仍是口硬：「枉費我還期待你能取代那麥小子，成為燈光師呢？看來是我高估了你。」 雷斯腳步一頓，似乎有些發怒，但在阿里巴巴魯身後默不作聲的一名壯漢，鼻頭之氣輕輕一噴，幾不可聞：「哼！」 雷斯立刻顫抖起來，拖著腳步重新往前走。 阿里巴巴？魯并沒有發現雷斯的不對勁，就算發現只怕也不在意，倒是回頭看向壯漢，用和其他人講話不同，稍微拘謹一點的聲音道：「漢克大叔，怎麼了？」 漢克平板的聲音響起，沒有任何抑揚頓挫：「沒事，只是火魔法在打光上是無法取代光魔法的，畢竟魔影有時候要在狹小的房間內拍攝，如果用火魔法溫度過高，萬一燒起來不是很危險嗎？所以在魔影拍攝上是不能使用火魔法的，魯少爺，你拍戲這段時間難道沒學到嗎？」 阿里巴巴？魯眼中有一絲不悅的神情閃過，但卻沒有顯露出來，恭敬的說：「漢克叔教訓得是，只是小侄在拍攝魔影這段時間，一直努力揣摩角色，對這些不重要的地方就沒去注意了，倒是漢克叔管理暗冥村的伐木場，人多事忙，怎麼會知道這些小事？」 「你爸既然把你委託給我照顧，我就多注意你一些罷了！」漢克厚唇在吐出這些話後，便不再言語。 阿里巴巴？魯也沒有在意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這只是藉以閃避漢克斥責的手段罷了，漢克是阿里巴巴？魯的父親極為信任的手下，就算是對待乃父，也是不卑不亢有自己的想法，這也是他被信賴的最主要原因。 原本參與拍戲的事情，阿里巴巴？魯想待拍完後再公佈，所以家族中知道此事的人極少，但昏迷被送回伐木場的大事發生，立即驚動了阿里巴巴家主，命令漢克負責保護小主人的安全。 現在，漢克緊閉只唇，其他手下也不敢擅自開口，場面又陷入死寂，只餘下「沙！沙！沙！」的腳步聲，緩緩迴盪在林木之間。 一陣風吹過，漢克腳步一頓，鼻頭聳動，臉色轉為凝重，低喝道：「停！」 全場的人立刻都停了下來，除了阿里巴巴？魯動作稍微亂了些，剩下十來個人停止的時間完全一致，可見漢克訓練有素。 漢克只手握拳，手臂上青筋暴露，顯示出強悍的力量，正蓄勢而發。 阿里巴巴？魯停止後，疑惑的問：「怎麼了！」 漢克頭緩緩的往上抬，完全不露出破綻來：「看上面！」 阿里巴巴？魯應聲往上觀去，在密密麻麻的樹葉中… 一隻閃爍紅光的眼睛正牢牢的盯著下方一群人… 今夜的第二批獵物，他終於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