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使徒行列 返回目錄


第七章 神殿祈福

作者:ttrce

  星湛正伏在案上振筆疾書,有一封信無論如何必須在祈福之前完成,星湛可說是在下賭注,這封信相當相當的重要,也唯有在此時完成,這封信才能發揮它的作用。

  在一連串的書寫完成後,星湛露出一個相當愉悅的笑容,昨夜裡占星讓自己無法判斷、辨識的部份,在見到東方亞修後,再比對回老家路上,那個一路跟蹤的紅衣女子,已然明瞭。從兩人的身上,星湛得知了自己未來的輪廓,所以,在進入神殿前,他折返回無憂宮,寫下了這一封影響無數人的預言信。

  緩步步出無憂宮,星湛召喚小圓:「小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請你幫忙。」

  「是。」小圓並不瞭解星湛為何要如此慎重其事,但看其謹慎的態度,她也恭敬的回應。

  「臉靠過來。」小圓依令行事。

  「我幫你施了一個術法,讓你的皮膚光澤滑嫩,術法時間作用為一年,不過,一年後照鏡子時千萬不可以嚇一跳。」星湛手中的光芒一閃而逝。

  「!」受到驚嚇的小圓沒想到星湛如此百般慎重居然是要做這件事,楞楞的撫著自己的臉。

  「星湛,你叫我就是要做這件事嗎?」小圓再度確認。

  「對。」

  「那…你可不可以把它期限延長到五十年?」小圓期盼著說道聞言,星湛啞然無語。

  好一會兒,星湛才開口淡淡的警告:「這術法只是讓你更美麗一謝,時效無法延長的,還有,別告訴任何人,我可不想因此被纏住。」

  「是。」

  「幫我備車,我要去祈福了。」

  東方國的神殿位於中都近郊,為了讓在神殿有如處天界的意境,進入神殿之前必須先經過兩重門,每重門裡都是茂密的柏樹林,濃密的柏樹林,一方面建立了逐步遠離市纏的脫俗之感,另一方面通過這種姿態挺拔和色調沈靜的常綠樹,建立了肅穆、靜謐,逐步進入天界的感應,在密林深處,通過斜階,登上長約四百米,寬三十米的磚砌大甬道,映入眼簾的是高起的神殿。

  看著眼前宏偉的建築,星湛不由露出一個微笑,既然到了這東方亞修就不可能追來了,緩步走上階梯,跨步邁過門檻,走進神殿中,這個他將待上半個月的地方。

  但在星湛進入的時候,就算天機算盡的她也沒有估量到,她正走入一個作繭自縛的牢籠中。

  「從你母親逝世後,我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苟延殘喘討生活……」

  東方亞修百般無奈的假裝恭謹的聆聽父皇的教誨,他不禁開始想,自己祖輩中是誰留下的饒舌的基因,使得後代的子孫如此痛苦,可他更清楚的瞭解到,絕不可以顯示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否則,自己的痛苦只會更長而不會更短。

  「枉費我如此盡心盡力教導你,你居然認為父皇不需要祈福,若是別人也就算了,但是你是我的皇子啊…」

  東方亞修察覺自己的耐心以驚人的速度流失,他當機立斷的下跪認錯:「父皇,孩兒對不起您!」對東方亞修來說,雙膝下的黃金算的了什麼,只要止的住父皇的叨念,爭取時間多見星湛一秒都是值得的。

  「我不僅沒能體諒您的用心也就罷了,居然還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東方亞修痛心疾首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假裝的。

  而東方平常完全被眼前這下跪自陳不是的皇兒唬住了,楞呆的張大嘴,停止了自彈自唱的哀怨戲碼。

  「所以,為了表示孩兒的懺悔之意,我自願進入神殿協同星見共同為我們的國運及父皇的安康祈福。」東方亞修的神色無比的慷慨激昂。

  「父皇,請您賜與孩兒昭顯孝心的機會,不要讓孩兒一片苦心白費阿。」東方亞修努力爭取著,這苦心也只有他才知道指的是什麼了。

  在長久的呆滯後,東方平常說出了他最擅長的一句話。

  「…一切都依皇兒的意思辦。」

  取得父皇的許可去神殿陪星湛後,東方亞修簡直是連一刻都等不及,用最快的速度離開皇宮,用著最快的腳程往神殿走,他必須用很大的意志力來克制自己不要忍不住開始奔跑(因為跑步會汗流浹背,這樣見星湛會被嫌棄的),心情好到感覺快飛了起來。

  但在走到一半的路程時,他才赫然發現,忘記帶要給星湛的禮物了!

  這可是東方亞修在駐守邊疆時費盡千辛萬苦所收集而來的奇珍異寶。

  (叫僕人回去拿嗎?)

  東方亞修心中暗自思索(不行,那些人粗手粗腳的,萬一有所損傷,叫他們拿命來賠都不夠,而且,我的星湛一定會期待由我親手送給他。)

  萬般無奈下,東方亞修只好折返回東宮整理要攜帶的物品。

  「嗯,日行千里的神駒,他在神殿中用不到,等哪天我們一起出遊時再送給他讓他驚奇一下好了;各流派的武術遺卷,足足有三箱,我挑出我已經做好筆記的給他好了;綾羅綢緞,為了父皇大壽,吩咐中都城中的巧縫師做出的星見袍一定要帶,其餘的,也帶一些過去好了,說不定有用處;失傳的文學札記,他應該還沒看過吧,都帶去好了;各地的珍奇食材,他不像我可以隨處走動,一定沒吃過;阿!順便帶個廚師好了,神殿的伙食那麼清淡他會吃不慣;在神殿中一定會很無聊,吩咐一隊樂師待命於殿門外好了;嗯!這個不錯,帶一些,那個也不錯,也拿一點好了……」

  在東宮中東方亞修想到一樣就拿一項,最後當他終於選好要攜帶的禮物時— 「殿下…您…您要搬家嗎?」

  此時星湛正側臥於神殿的瞭望臺上,專注的望向滿天的繁星,同時在腦海中不斷計算推測。

  ( 紫薇星黯淡,主宮闈有亂,皇族血親相爭……苗族大禍,因一人而起,是誰呢?為何我算不出?……最近朝中多事端,我推仔細一些……)

  星湛是如此專心致力於為國推算,致使他完全忽略的東方一個小行星的變化,直到喧嘩的人聲湧入。

  「星見大人,太子殿下領著一隊馬隊過來了。」

  「什麼!?」

  星湛直起身來,臉色瞬間刷成雪白。

  「好好,再放過來一些,這個花瓶要這樣擺才好看。」東方亞修一領人進入神殿,馬上就對簡陋的神殿有諸多意見。

  他怎能容許心愛的星湛怎能在這種貧瘠的地方待上十五天呢?東方亞修心中對於自己的先見之明不禁有著幾分得意。

  「趕快去摘花來擺,還有還有,那幅氣勢萬鈞的畫不適合這裡的氣氛,換另外一幅…地毯要鋪上,擺正擺正,歪了兩寸了…好,地毯鋪好了,書架可以搬進來了,左邊,左邊一點…」東方亞修盡心盡力的佈置神殿,好讓「他的」星湛可以住的舒坦。

  「太子殿下,可以請問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在有節奏的輕敲兩聲殿門後,星湛清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星湛,你來了!」東方亞修熱情萬分的迎上前去,不由分說的拉起星湛的手。

  「你看,我這樣佈置你有沒有喜歡?…那邊那個人,花插歪了…這個書櫃裡的書都是我從各地找來的古籍,如果看完就跟我說一聲,府裡還有很多…這裡的都是武功密笈,我已經有先做過註解,也練過了,絕對不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問我…還有這個…」東方亞修滔滔不絕的說著,取過一樣又一樣的東西向星湛展示。

  「等一下!」星湛硬生生打斷東方亞修獻寶的介紹。

  「我想知道的是,我不是說要『獨自』入殿祈福嗎,為什麼你現在會出現在這裡?」如果星湛不打斷東方亞修的話,她可能要聽介紹聽很久,東方亞修果然有東方平常的血統。

  「我跟父皇稟明要入殿共同為國家祈福。」星湛不著痕跡抽回的手只是像一湯匙的冷水,絲毫澆不熄東方亞修的熱情如火。

  「果然…」

  (想來自己就是死在「一切都依xx的意思辦」那句名言下吧。)

  「星湛,這十五天請你多多指教了。」儘管東方亞修以力持鎮定,但臉上歡愉的神色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看在星湛眼中,不禁暗自歎氣。

  (在歷經五年的分別後,東方亞修居然逮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跟自己共處十五天,怎能不叫他欣喜欲狂呢。無奈的是,自己竟用話將自己困死在神殿中,無法再找其他的合理理由來避開東方亞修了,相較於他的喜動顏色,自己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想到接下來這些天都要和東方亞修共處,星湛的不由開始頭痛,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一旦表現出稍有不適的樣子,東方亞修一定緊張的跟什麼一樣,接下來幾天都會繞在身邊關心慰問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太子殿下,既然這是皇上的命令,那您就留在這吧,但占星祈福的工作非比尋常,如果有閒雜人貿然參與,可能對國家社稷的未來有妨礙,輕則有天災人禍,重則國破家亡,太子萬萬不能加以干擾,因此,神殿中的占星樓請太子不要進入,以免影響臣的工作。」星湛現在只能搬出官冕堂皇的官話,來遏止東方亞修入侵,這樣至少躲在裡面時,還不會被煩擾,這是她最後一塊淨土了。

  「星湛,我們整整認識六年三個月零七天了,你怎麼還這麼見外,不要叫我太子殿下,叫我東方大哥就好了,不然亞修哥也是不錯的選擇。」傳承於東方平常的性格,在東方亞修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對於不想聽的,東方亞修自動略過,逕自說自己想說的話。

  但對於平時就常常應付東方平常的星湛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大問題,當一個人說不通時,做給他看就好了,星湛走至通向祈福殿和占星樓的石門,不理會亦步亦趨跟在後方的東方亞修,右手伸出,將劍蘊穹芒運至指尖,一道白色的氣芒由指尖突出,迅速在石門上刻字,留下六個大字,刻完這些字,立刻走入石門之中,一道氣勁反手拍出,阻了東方亞修一下,便反鎖石門。

  而一路獻慇勤的東方亞修,莫名其妙的接了星湛一掌後,被檔在石門的一邊,呆呆的看著星湛刻出的六個字,嘴中低低的復誦著:「東方亞修禁入…」

  「舒,洛克瑪族人,年約三十,是個在各地旅行幫人占卜的占卜師,薄有名氣,日前隨遊藝團來中都,受到皇上的召見為其占卜…」

  風淮看到這不由停了下來,將師爺連夜趕出的報告書置於一旁,右手輕拍頭頂。

  皇上召見占卜師占卜?這有何意義呢?

  疑惑在腦海中打轉,憑著多年斷案的經驗,風淮知道這正是殺人案件破案的關鍵所在,舒這個人剛到中都就出了意外,而這些天做的事中最奇特的正是為皇上占卜,如果說裡面絲毫沒有關連這是絕不可能的,但師爺的報告中並沒有關於占卜內容的描述,這些內容很有可能就是此案的關鍵。

  想到這,風淮不由遲疑了起來,當一件事情關係到皇上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追查,因為牽扯到這些對自己的前途不是大升就是大降,而由殺人案的發生可知此事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但紅衣女子到底是為何要來偷取公文呢?她是聽從皇上的隱兵嗎?如果皇上發現我已涉入此事,那我的處境不就十分危險,畢竟這可能是皇上極力想隱瞞的事。

  將事情逐步推導,風淮赫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陷入了泥沼之中,如果當初任由紅衣女子偷走不就沒事了嗎?而一時衝動攔下女子,又好奇的深入追查此事,反而令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萬萬沒想到追查此事會出問題的風淮,著急在廳中踱步,雖然只是自己的推理,但可能性卻很高,說不定是占卜師占出皇上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慘招皇上殺害,如今自己也發現此事,說不定也會被莫測高深的皇上所害,這…對了,去問賢王,皇龍聖星使的謠言在王爺的點撥下,三兩下就解決了,中都中再也沒有這些謠言出現,一些官員更是對我處理此事的方式讚不絕口,對於此事賢王一定也有方法。

  「備馬車。」

  風淮立即出發請教東方毅,但他卻不知道這一切都在東方毅的算計之中。

  風淮在士麒的帶領下,走進賢王府會客廳,東方毅正悠閒的將茶杯蓋掀起,聞著新摘茶清新的茶香,看到風淮的出現,隨手將茶杯置於一旁,直起身來,踱至風淮面前,笑笑的說:「風大人,好雅興,沒隔幾天就駕臨本府,是想一討前些天輸棋的顏面嗎?來人,備棋。」

  話尾的「來人,備棋」四字,東方毅刻意調高音量,並加入一些些真氣,四個字如雷般打入風淮的耳中。

  先前已屈服於東方毅的霸氣的風淮,聽到這些話不由一陣心慌,將這一路越想越驚慌的情緒表達出來:「賢王,我可能冒犯了皇上,您要救我阿!」

  「風淮,你這是怎麼了,不管有多重要的事先坐下再說。」東方毅暗想,兩次的震撼,風淮差不多已經收服了,下一步就由風淮來行吧!腦海中轉著這些念頭,但東方毅卻裝著一副驚訝的模樣,將無力的風淮攙扶到椅上坐。

  風淮緩了一口氣,將占卜師的事對東方毅說了一次,東方毅雖已早知道這件事,事實上這件事根本就是東方毅指使亮音去做的,但仍是一副仔細聽風淮詳述案情,更不時提出一些問題,暗暗將風淮的思緒引向一些地方,當風淮說一段落時,東方毅說出了一段令風淮安心的話。

  「風淮,我覺得你不需太憂心些什麼,事實上,他為皇上佔出的卜文,我是知道的,意思好像是說,宮中有一個十八歲的禍國妖女,具有百年難得一見的強大力量,會讓我國入動亂之中,這些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聖明的皇上怎麼會信呢?所以占卜師之死的跟皇上應該沒有關係,而那個紅衣女也不可能是皇上的人馬,或許只是一個小賊罷了,風淮你不需太過憂心。」

  聽到這風淮心安了下來,以自己的權位除了懼怕皇上的天威,別的人要威脅自己也不容易,既然不太可能是皇上所為,那自己也沒什麼好怕了,便向賢王告辭,東方毅也親自送到門口,當風淮要踏上馬車時,東方毅卻悠悠的拋出一句話:「說來也是湊巧,十八歲差不多就是我朝皇龍聖星使大人的年紀。」

  風淮聽到這話猛然回頭,想問這是什麼意思時,東方毅卻已走入府中,關起厚重的大門了,鑒於禮節,風淮也不好意思再行敲門打擾,只能坐著馬車離去,但當風淮坐在車中時,腦海卻不由迴盪著東方毅最後的這句話。

  東方亞修靜靜的坐在神殿門口,看著往下延伸至林中的階梯,心緒一片紛亂。

  相隔五年再次看到星湛,這狂喜竟讓他亂了分寸,因為急於表現自己這些日子所為星湛做的努力,反而屢屢在星湛面前進退失據,犯下一些不該犯的錯誤。

  更甚而還冒犯了東方平常,雖說東方亞修巧妙的轉禍為福,但一向在戰場上冷靜的他,在情場上竟是如此拙劣,向來備受稱許的沈穩與冷靜,在星湛面前蕩然無存。東方亞修苦苦捧著真心遞到星湛面前,為的只是搏他一燦,躁進的結果反是嚇壞了他……東方亞修這才苦澀的想到,從一開始星湛就不曾給過好臉色,而現在甚至還在門上刻下那六個字。

  雖然星湛說的官冕堂皇,但東方亞修知道這只是藉口。

  東方亞修根本不敢奢求能與星湛兩人兩情相悅,如果將來,星湛有了喜愛的女子,他也會默默接受,他所求所盼的就只是能伴在星湛身旁,做他最要好的…朋友。

  東方亞修對星湛不存有不敬的想法,也不敢褻瀆,他只要能時時刻刻看到星湛就是幸福了,從第一眼看到他,東方亞修的心就淪落在他身上,無力自拔,也不想自拔。

  東方亞修細細的回想著剛剛星湛的模樣、一言一行,將這些珍寶收在記憶裡,不願忘記。

  沈醉於思緒中的東方亞修獨坐在神殿前的台階上,冷冷的月光照拂在他的身上,夜已深……

  神殿中,星湛敏銳的察覺到東方亞修黯然的心思,心中思索著適才的言行是否失禮了,以致傷了東方亞修的心。

  (的確,那樣拒絕的方式太過於直接及殘忍,對於其他人,自己是絕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為何只要一提到他,自己就會失了分寸,忘了圓融呢?)

  星湛知道東方亞修只是很單純及熱切的想討自己的歡心,連一絲逾矩的舉動都不曾做過,她心中下了個決定:或許,自己的心態要略加調整,在不傷害人的前提下與東方亞修保持距離吧。

  於是,她悄悄的吩咐侍女,把門前的「東方亞修禁入」磨掉,改傳口喻給東方「非經允許不得進入」。

  在階前的東方亞修接獲到侍女的口信,整顆心立刻活了起來:「原來,自己還沒讓星湛討厭到避之唯恐不及。」既然如此,東方亞修決定在隔日的清晨早餐好好表現,讓星湛對自己改觀。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