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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情感

作者:好黃

  送別了令羽三人,我和小班往自己的位置走去。看著窗外閃過的景物,也許受到了近鄉情怯的心理影響,我顯得有了些多愁善感。我在離開臥鋪車廂時駐足停留了會,望向車外山巒起伏的朦朧景色,不由的暗暗為令羽三人祝福。任重道遠,前途未知數太多了。

  我收拾情懷,便轉身起步,緬懷過去或憂心未來可都不是我的人生哲學。還是好好把握住今天吧。在轉身起步時,我突然感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壓力,我想都未想,立刻以五年流浪間形成的慣性動作,順勢曲臂成肘,雙腳成三角形狀,以雷霆萬鈞之勢朝目標猛撞過去。電閃雷鳴之間,我突然想到了自己身在哪裡,慌忙撤去所有力道,但顯然已經來不及,肘間還是輕輕撞上了對方,傳來了舒服的軟軟的感覺。這時,對方才條件反射似的發出了一聲驚呼,人同時向後摔去。我未多想,前腳瞬間變成後腳,左臂探出,成半抱姿勢險險地扶住了就要撞在車廂牆壁上的對方。就近一看,頭皮一陣麻木。竟是那位漂亮乘務員!顯然,對方也意外地發現了肇事者是誰。生氣的臉上一片通紅,幸好有過一面之緣外加說過一句話,沒有大喊非禮,只是驚慌地掙扎道:「要命呀,快,放開我。」

  我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有如此幸運,半餉才醒悟過來,慌忙把美眉扶正,除了連聲說對不起,大腦成了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我的道歉,在周圍的一片怪叫聲中,美眉快快地逃也似的走了。

  「喂,臭大個,你是不是見色起意啊」小班行走中在過道上不滿地問我。

  「什麼話,大哥是這樣的人嗎?」

  「那怎麼可能這麼巧?」

  「這你問我,我去問誰?你看大哥剛才像故意的嗎。」

  「……」

  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順便扔了本連環畫給和我擠在一起的小班,後者立馬滋滋有味地看了起來。小子最喜歡看一些描述戰鬥英雄的連環畫了。我也撿起了本書,看了會,發現自己注意力不在上面,鼻尖似乎還蘊繞著一屢幽香。我茫然地看著窗外的景色,任由自己的思路遐想。那美麗的乘務員確實有著動人的氣質。列車估計也快要到了,就權當記憶中的一點小插曲吧。正要甩頭放下心思,恰好耳際傳來了陣隱約的銀鈴似的笑聲,是她!是在不遠處的乘務員休息室傳來的,似乎正在和誰交談著,我不由的集中聽力,延伸了過去。聽了大致十來分鐘,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壞笑。我拍了拍小班,不漏痕跡地說道,「我有事離開會。」小班正看在興頭上,應了聲就沒再理我。我起身,直接走到了乘務員休息室。

  「請問,您是陳峰嗎。」

  「我是,有事嗎……咦,你知道我的名字?」

  休息室中兩位年輕的乘務員詫異地抬起了頭。其中一位一臉驚異,又似想起了什麼霎時滿臉通紅。

  我微笑道:「我還知道你的大學宿舍是407室,對吧。」不好意思,我剛才聽的。

  「對啊,可是……可是……我以前見過你嗎?」陳峰有了點手足無措,舊人見面不相識確實令人有點尷尬。

  我眼中一片柔情,道:「還記得每週的那束玫瑰嗎?」

  「啊,你說什麼……是你。」陳峰激動起來。剛才我聽到了個現代情癡故事。陳峰4年的大學生涯中每週週末晚上都會接到神秘人委託學校附近花店送來的11朵代表愛情的玫瑰。我既然知道了這事,而那神秘人又有膽獻花沒膽表白,我只好勉為其難幫他一把了。

  陳峰身旁的乘務員站了起來,又驚又喜,說道:「你是那個獻花人?你是那個沒膽鬼?天哪,太不可思議了。」

  這乘務員是陳峰大學時候的室友,不過學的是金融而非國政。她在學校時也是熱門人物,不僅因為她可人氣質,開朗的性格,還在於她家有著不一般的官方背景。也許因為對蜂擁而至的追求者感到厭煩的共同心理,加上一個宿舍的關係,她和陳峰始終保持了良好的關係。大學畢業後,也正是她心血來潮不顧家人反對拉著陳峰自找關係上了列車當乘務員,說去見識見識五湖四海、芸芸眾生。估計工作不會長久。

  我微笑著看著這位大驚小怪的乘務員,禮貌地問道:「您就是蘇小湖吧。」

  「哦,」蘇小走到了我近前,然後笑瞇瞇的繞著我走了半圈,又繞了回去,點頭道,「嗯,對我調查過呀,對不?」突的笑出聲來,「你為什麼不給我也送花,我可也是大美人哦……好啦,我和陳峰一個宿舍的,作為送花人,你知道我的名字不奇怪。說吧,我真的好想聽聽這如此不可思議、如此浪漫的故事。」

  此時,陳峰臉上同樣交織了希期、茫然、激動的複雜神色,一點沒了平時的聰慧。太不可思議了。在別的場合遇上還好解釋,這可是在列車上,還是在幾次見面不相識之後。不可否認,她對我有些好感,可是事情發生也太突兀了。

  我彷彿回到了記憶,緩緩道:「5年前我遭遇了一場車禍,這次車禍導致了我的眼睛失明。」

  陳峰兩人為之愕然,想不到事情扯到了5年前,還和車禍有關。

  我的聲音隨著列車的節奏震盪,份外的多了種往事滄桑感覺。「那時,我的眼睛完全失明。治療無效後,我的信心也為之崩潰。我不願家裡人再為我一個廢人憂心,耗費巨額醫療費用作無用之舉。終於在一個晚上,我找到機會一個人離開了家門。」

  陳峰兩人露出了關心的神色,那模樣是又乖又俏,大伙自個想像吧。

  蘇小湖不知不覺說道:「那你怎麼活?你家人豈不著急死了。」

  我愕然一頓,蘇小湖一句意外話竟勾起了我許多鄉思。對父母的思戀情一時湧上心頭。我茫然看著窗外,說道:「那時我要懂父母心就好了。」一時意興索然,我問自己在做什麼,竟說不出話來。

  「後來呢?」是陳峰關切的追問道。

  我淡然一笑,望著她,柔聲道:「後面的故事有點玄了,你姑且不要相信吧。」

  「我一人出走後,茫茫然然,毫無目的。我害怕見人,害怕聽到人的聲音。如果太餓了,手裡抓到什麼東西都敢往嘴巴裡塞。也許是泥土、也許是蚯蚓,運氣好的話可能還會有人隨手丟棄的餅乾饅頭什麼的。噁心吧。」

  「然後是我流浪途中的第一次失去知覺。醒來時我已經處於一片渾渾噩噩。經過半年,我莫名其妙到了北京我的母校。你們也許會說,我雙目失明又如何知道就是母校。我要說,我也不知道。處於渾渾噩噩狀態時,人可能都有了種超乎理性之外的感覺。正是這種感覺促使我在北大校門口『見到』陳峰時,我完全為之吸引。這是我流浪後第一次主動接近一個人,而且是如此的癡迷。我就是那時通過電話委託我知曉的一家花店開始給陳峰送花的。由於眼睛不便,當時我還破題兒給我的一個北京的朋友打了電話,錢是她代付的。後來,我進了北京政府的收容所,由於我也不知道該往哪送,結果就上了到西藏的火車。」

  「ok!」我一時意慵心懶,眼前的可人兒竟已留不住自己,轉身要走。

  「還有呢?」蘇小湖攔住了我。

  我苦笑道:「後來……5天前我突然彷彿從夢中驚醒,自然開始往家趕,結果上了這趟列車。見到陳峰時我就有似曾相識感覺,現在車快到了,所以忍不住過來相問。結果如此,事實也已超出了我的理解,也許超出了所有人的理性思維。現在我的話已經說完了,我也該走了。」我不再多說,轉身離開,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列車終於到站了……離站時,我意外地發現蘇小湖和陳峰兩人身著便裝跟著我。我驚訝地問她們跟著我作什麼。結果用蘇小湖的話,你猜怎麼說,「無論如何,你這人挺有趣!值得跟著看看。」我暈,一副吃定我的樣子,難道不怕我把她們賣了。難道5年過去,現在的漂亮女生都變得這麼主動。於是我又問,你們不用工作了嗎?結果她們乾脆回答,剛剛集體辭職了……

  結果我們三人並排走著,而小班跟在了後面,不時給我翻白眼。雖然不反對多了兩個漂亮姐姐,不過老是覺得我有拐騙無知少女的動機。唉,這小子怎麼不開竅,是我要她們跟著的嗎?還有你從哪點看出她們象無知少女!我這次是自找麻煩、引火上身了。

  多年沒回廣州,感覺像是回到了陌生的城市。原來擁擠的街道拆除了,破舊的天橋也為漂亮的立交橋代替了。路旁多是聳立的高樓,一些地方還來了個乾坤大挪移,低矮的民房變成了寬闊的廣場。最值得一提的還是美麗的珠江水重新恢復了幼時記憶中的澄清。

  我們打的到了環市中路越秀公園附近一座古色古香修建於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下車後,站在大門前,一下子似乎所有的記憶都湧上了心頭。這裡的每一切我都很熟悉,包括門前的那些采自山上的野花,遠處孤零零的幾棵大樹,更遠處的街道,都無一不喚起我那親切而珍愛的往事的回憶。當我按向大門邊的電鈴時,我感到雙膝有點發抖,我真的可以馬上見到雙親了嗎?我也許確實太不孝了,畢業後為了女友留在了北京,父母默默接受了他們唯一兒子作出的選擇。戀愛失敗後回到廣州肆意自開公司,不願繼承家業,父母還是默默接受了兒子的選擇。車禍後眼睛失明,父母四處奔走,尋覓良醫,壓抑心中痛苦盡可能予我樂觀情緒,可是我還是出走了。我何嘗考慮過父母的感受?轉眼5年間過去了。這5年讓我明白了許多做人的道理。

  足足十分鐘後,大鐵門後才傳來悉嗦聲,然後大鐵門上開了個小窗,露了張蒼老的臉,客氣地問道:「先生,請問有事嗎?」

  我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激動道:「馬叔,是我,金明啊。」

  「啊!少爺!真的……真的是你,你可回來了。等等、等等。」馬叔急忙打開了大門。馬叔是我父親的好友,在我有記憶時就一直呆在了我的家裡。雖然他在我家只是擔任著管家一職,可是父親自小就要我叫他為叔。從小到大,他也一直待我很好,比對他的親生兒子還好。

  門剛開,我就迫不及待地問:「家父母呢?還……好嗎?還有,別的傭人呢?怎麼是您來開門?」

  馬叔轉過身去,似乎用手在眼角間抹了一下,說道:「少爺,先進屋吧,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茶水去。」

  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祥的感覺成了現實。頓時眼中儘是淚水,我踉蹌地向前走了幾步,終於跪在了地上。小班三人過來扶我,也被我狠狠甩開。其用力之猛,如果不是小班,陳峰兩人可能都重重摔在了地上。

  馬叔歎了口氣,回身慢慢地關上了鐵門,說道:「既然明白了,就到靈堂去看看他們兩個老人吧。天快黑了,休息後,明天再去墓前磕個頭吧……」

  我這時已經根本聽不到馬叔在說些什麼,腦中亂哄哄,深深的自責和父母的音容笑貌交織一起,我掙扎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階,進了拱形屋門,隱約所見父母親的大幅遺像掛在正前方,終於支撐不住,再次跪了下來。

  這一晚,我固執地沒吃沒喝一點東西。我就跪在那裡,心中在懺悔,在為沒能在父母親活著時表示那麼一點孝心而揪心。第二天大清早,在馬叔安排下,我去了父母的墳前。我在那又呆了差不多一個白天。等到天晚從墓地回來時,我才冷靜了許多,這才注意到了馬叔有意對我的回家進行了保密,沒有驚動其他人。我的爺爺從澳門回歸大陸落實政策時一口氣帶回了全部9個孩子,父親是老大,以下是4個叔叔和4個姑姑,此外我的母親還有兩個哥哥。雖然他們不會都在廣州,甚至不會都在大陸,但廣州作為自爺爺開始一手創辦的金氏企業的總部,至少該會有些親戚留守。況且,作為爺爺接班人的父親去世不久(母親是在我失蹤後第二年就去世了)。我估計其中定是出了些情況,至於到底是什麼,此時的心境讓我根本不願深究下去。馬叔的話似乎還在耳邊響著。

  「……少爺出走後,全家都亂套了。老爺叫了許多人去找,後來連公安、武警都驚動了。由於怕黑社會介入,老爺甚至懸賞1000萬作為找到少爺人的獎賞。但少爺還是沒了一點消息,到是多了些黑道騙錢的電話。老太太身子本來就不好,就這樣一年後就走了。老太太去後,老爺更是一夜間蒼老了許多,開始沉默寡言、專心於金家的事業。大伙還以為老爺在重重打擊面前終於挺了過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是老爺那時已經確診身患金家遺傳的絕症,因此反而放下了心事。老爺後面幾年就是在病痛的折磨中度過的。這種痛啊真是讓人生不如死,老爺發作時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老爺就這樣挨了一年又一年,少爺你知道這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要有多堅強的意志。老爺是盼著少爺你啊,就是這個信念使老爺堅持了下來……」

  院落中父母生前喜歡的牽牛花和其他花木依然盤繞窗前,透過葡萄棚那還算密層層的肥大綠葉還可見那亙古長存的月亮。葡萄棚下是石台階。這石台階共有五級,三尺來高的一對龍柏分立左右。夜幕下,似乎依稀可見天未亮時,父親已經站在龍柏邊打起了太極拳。

  院落中央三層歐式建築後面是廚房和下房。廚房和主體建築之間是個小院子。廚房的燈還亮著,因為我們的到來,馬叔臨時叫回了一些傭人。現在,沒事的傭人想必已經睡了,整個院落顯得很安靜、特別的安靜。

  「大哥」小班到了我的身邊,「馬叔已經在客廳等著了。」今天,小班沒有再叫我臭大個。

  我點點頭,轉身進了房間,在父母親遺像前再磕了三個響頭。按照習慣,遺像明天該轉移到專門的屋子,在那和金家幾代祖先遺像團聚。父母的遺像會跟金家歷代當家遺像擺在一起。

  我進了二樓客廳,馬叔、陳峰、蘇小湖三人已經等在了那裡。我在中間的藍色沙發上坐下。馬叔遞過了封信,信保管得很好,沒見一點褶皺。馬叔輕聲說道:「少爺,這是老爺臨終前托付的信,要我好好保管等著交給少爺你,如果十年還見不到少爺你,要我自個打開看完燒了。現在可以交給你了。可惜老爺早走了幾天啊……老爺說這信用了53號密語。」。

  53密語是父親和我約定的專用密語。至於馬叔懂不懂這就不為我所知了。即使知道也沒什麼意義了。金家50號以上密語一般都是一次性的,用過就不再用。這種密語一般都有確定的使用對象。接過信封,看到父親熟悉的字體,一時淚水又模糊了眼睛。撕開信封,仔細看完,我終於冷靜了下來,說道:「馬叔,小班,還有……」我望向兩位坐在左側沙發上的可人兒,「還有你們,謝謝了。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沒想到回家看到卻是父母親雙雙棄我而去的情景。我想我以後不會這麼失態了。」

  我的表態令小班明顯雀躍起來,即使陳峰、蘇小湖臉上也流露出了為我重新振作高興的色彩。我意想不到的還有,經歷此事,陳峰和蘇小湖兩位可人兒一致相信了我在列車上的話,並在今後的風風雨雨中對我始終保持了難言的信任。

  「父親信中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搖頭歎了口氣,「現在才知道父母對子女的愛有多深!由於我已經失蹤5年,從法律上講,我已經死亡。換句話,由於我已經合法的在人間蒸發,父親任何賦予我的繼承權都將在法律上視為無效。因此,知子莫若父,父親乾脆主動將自己的財產以及在金氏企業的股份平均給了其他家族成員,而母親的財產全部由母親娘家的家人繼承,既換取了金家繼續履行尋找我這不孝子的承諾,又徹底順了我不願再與金氏企業有任何瓜葛的心思。所以,我現在終於可以說和金家企業一點關係都沒有了。甚至這座金家祖宅,現在的業主名字也已經換了我的二叔,金玉解,金家新的當家人。」

  我抬頭望向馬叔,誠懇說道:「馬叔,您對我的回來低調處理是做對了。這個時候再和金家叔叔姑姑相見是有點尷尬的。今後,金家是二叔當家。二叔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不過馬叔要繼續留在這裡養老想來是不會有問題的。父親在信中提到為我在瑞士銀行開了個戶頭,錢倒不多,就100萬美金(其中有500萬人民幣是我車禍時肇事者秘密送來的賠款。父親知道我是不會要金家的錢的,因而給我留的錢不多,並指定除500萬人民幣以外的錢我可以自己決定歸還金氏企業或交給馬叔),如果馬叔要留下,我可以把其中50萬美金交給你。至於剩下的50萬我想用它來做點事。」

  馬叔淚流滿面,喃喃道:「沒想到老爺這個時候還想著我啊……少爺,錢你還是留著用吧,老爺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我老了,可是還能做點事的,如果少爺用得上,我願意繼續服侍你。」

  「好,就這麼定了。」我沒有推托,今後許多事情我不再適合出面,眼睛又不太好使,容易得罪人,有人緣甚廣的馬叔出面就好辦多了。「拜託馬叔先找個安靜的住的地方,再找個可靠的駕駛員帶小班,還有我的兩位朋友在廣州好好逛一逛。到了廣州麼,不好好看看太可惜了。」

  「好啊」,小班跳了起來,還是孩子天性,道:「大哥你呢?」

  我搖搖頭,道:「我想安靜會,今後會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又轉頭對欲言又止的陳峰說道:「小班從來沒在廣州這樣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呆過,我真的怕他迷路。」

  陳峰差點啞然失笑,看著小班那股機靈勁,要他迷路恐怕還真不是件容易事。也真想就好好逛逛久負盛名的廣州花誠。她還是搖搖頭,和蘇小湖低聲商量了會,認真說道:「金明,比起逛廣州,我們倆對你這人更感興趣。明天小班自己玩去吧……」

  我暈……

  此時門鈴恰好響起,誰會這個時候找上門來呢?

  來人是個非常普通的中年男子。他給了我一封手書,看後我就讓他進了大門。他沒有多說話,走到大廳在我的父母遺像前鞠了三次躬,並送上了一束鮮花。然後轉身離開,經過我身邊時我聽到了句話「老闆是從來不會忘記對他有過幫助的人的。我的電話是13*********.」

  老闆就是那位車禍肇事者。他給我的手書上只有三個字,「好樣的」。這三個字加上信封署名絕對成為多少人夢寐以求之物。有了這幾個字,就意味著我在國內辦許多事將暢通無阻。無論如何,只要我還有點理性,我是會將之妥善保存的。車禍發生時,這位車禍肇事者正處在權力鬥爭風暴的中心,甚至中紀委都已派員調查。也許就是這樣使人心煩意亂導致了車禍。此時肇事人曝光,後果可想而知,必然直接影響其登天計劃,結局也許更慘。我無意中採取的消極避世、自暴自棄行為實事上幫了他一把,這成了最好的保持沉默。我想正因為此,我得到了這無價的回報。不管怎樣,這令我對這「老闆」的為人刮目相看。

  我把手書遞給了好奇得要命的蘇小湖,不意外地看到了她嘴合不攏的樣子。不過美女一舉一動真是要命,不論如何都予人賞心悅目之感。這件事太令人震撼了,我抬頭望向天空,想像記憶中的星光,是不是今後我就選擇了這位「老闆」呢?我有點猶豫,列車上和令羽三人暢談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無心插柳是一種難言的意境,我退一步,暫將其定義為眼前的有為,眼前之外的無為。或者說,就是明日自有明日福了。

  2003/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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