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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星光下 第二十五章 光與影 作者：弋人 可……」迪巴說。
「嗯？」艾薇爾瞄了迪巴一眼，迪巴只感到一股威嚴迎面迫來，讓他不得不閉上了嘴巴。 「走吧，」艾薇爾對弗瑞說。 弗瑞拭去額頭上還不斷淌下的鮮血，看了看風行諸人蹣跚而去。 「等等！」迪巴叫道，水元素在手上聚集成球猛地扔向迪巴。 「啊！」眾人驚呼。弗瑞已經遍體鱗傷，迪巴卻還不放過他。 艾薇爾一旁看著，卻沒有阻止。 水元素球正中目標，弗瑞孱弱的身體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你可以走了，」迪巴說，扭過頭不再看弗瑞，」我們也走吧！」 說著，就要踏步而去。 「我不去了，」艾薇爾說。 迪巴等人看向艾薇爾。 「有些問題，我得好好想想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再見吧！」艾薇爾說。 她是還沒從因雪萊而來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吧？學員們這樣想到，他們並不擔心艾薇爾身上的土系魔法球被別的人奪去，這一點從不停在艾薇爾身周打轉的元素能量層就可以看出。像這樣強力的元素能量層他們也只在風行的院長風系大魔法師莫菲。斯佩恩身上見過，一個剛進二級班的學員竟能有和大魔法師相媲美的魔法修為實在是讓人咋舌。 迪巴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沉著臉帶領眾人離去，再沒有向倒地的弗瑞瞧上一眼。 待眾人走遠了，艾薇爾瞅了瞅還不能動彈的弗瑞，嘴角浮上一抹玩味的笑意，也去了。 在她的身後，弗瑞心底翻滾如潮。並不是如大家所想的那樣，迪巴剛才的一擊與其說是魔法攻擊不如說是在對他的傷勢進行治療。水元素能量團中被刻意注入的生機在擊中他的一剎那便衝進了他的身體，而其中蘊涵的另一部分冰冷的寒意卻鎖住了他的行動，讓他短時間內不能再隨意動彈。這一些寒冷的元素力被控制得很好，在約束了他的行動之外並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能減弱渾身的痛苦並幫助水元素特有的生機在他的體內更好地發揮作用，迅速治療他的傷勢。 「迪巴，我們還是朋友嗎？」弗瑞呢喃著，臉上的血已被體內的寒意凝結成一道道鮮紅的冰痕，唯有漸漸濕潤的眼眶散發出絲絲暖意。 外界，身穿著黑色巫師袍的考官正把水晶球中的這段關於艾薇爾與弗瑞戰鬥的畫面傳到了另一個水晶球上。 「叩、叩……」在水晶球的那端，仔細看過傳遞而來的圖像後，大巫師達萊敲擊著桌面，陰沉著臉笑了。 ※※※※※※ 艾薇爾又走進了密林中，她一個人走著，目中異芒閃爍，嘴角的笑意不減似乎很享受這黑暗的氣息。 身遭的白色光華不停被左手上的尤利爾之戒吸收釋放，她卻毫不在意。走到一處盤根糾結的樹幹處，她停了下來。 尖翹的耳朵動了動，「應該就是這裡了吧，」艾薇爾自言自語著坐下。 瞧了瞧四周沒有什麼有趣的物事，她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眼簾垂下，目光落到變成銀質正散發著白色光芒的戒指上。 戒指上面佈滿了裂痕，那是因為需要釋放的能量純度過大遠遠超過了戒指能夠負荷的最高強度的結果。 「可憐的戒指，你的主人呢？為何要把你送給我呢？」艾薇爾說著把戒指從手上褪了下來，左手指尖冒起團微光點在戒身上，裂痕逐漸消去。片刻後，戒指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完好如初。 艾薇爾平放手掌，讓戒指在掌心滾來滾去，「即使不戴上你，我也不可能在這裡呆上多久，遠古的盟約早已制訂，真正強大的力量是不被允許存在的，不是嗎？」 說完，艾薇爾拈起戒指作勢要丟，忽又停止，想了片刻又把戒指套上了手指，魅惑人心的笑容再次出現在她的唇邊。 她拂開樹幹處堆積地厚厚的葉子，慢慢躺上去，閉上了眼睛。週身濃密的元素層迅速消散，半晌，輕柔勻稱的呼吸響起，她似已睡了過去。 「嘩、嘩……」腳踩在樹葉上頗顯急促的聲音。 艾薇爾醒了過來。 兩手支地，爬起。好黑！艾薇爾搖了搖頭，這是哪裡？閉眼，再睜開，黑暗的世界清晰起來。 腳踩樹葉的聲音越來越疾，還有股怎麼也壓抑不住的水元素的氣息波動，逐漸靠近。 「誰？」一個虛弱的女聲在黑暗中響起。 艾薇爾轉目看去，「念蒙！」 是風念蒙！看她衣衫不整，滿面疲憊的樣子，是和人動手了？不僅如此，隨著她的靠近，水元素的波動越發強烈，這是…… 「水系魔法物品？」 艾薇爾驚訝地說。 風念蒙目中一道電芒閃過，點了點頭。眼前的艾薇爾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 「嘩、嘩、嘩……」 又是一陣腳踩樹葉的聲音響起。 「你得到了水系魔法物品正被人追？」艾薇爾問。 「對！」風念蒙答道。 聲音更近了，聽起來似乎有一大幫人。 「快來！」艾薇爾一把拉住風念蒙往密林深處快速走去，因著能夠在這黑暗中視物如白晝的緣故，她倆專挑阻礙物甚多，曲折坎坷的方向而去。一陣急行後，追捕者的氣息終於淡去。 「等等！」艾薇爾忽然停下，看向風念蒙，「把水元素魔法物品拿出來！」 「呃？」風念蒙一怔，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 「必須把它的氣息完全掩住，不然不管我們逃到哪裡去，即使能躲過這撥人的追蹤也難以躲開其他人，」艾薇爾解釋道。 風念蒙默默地聽完艾薇爾的話，沒有行動，只是定定地注視著艾薇爾，目光直直地看進了艾薇爾眼睛的深處。 艾薇爾沒有閃躲，也直視回應。在她心裡也很想知道此刻風念蒙會否相信她。 片刻後，風念蒙終於移開了她的目光，手在懷中一陣摸索，一顆散發著綠色光澤的魔法球被掏了出來，「很奇怪，我看不透你的眼睛，越看卻越有一種快要陷進去了的感覺。」 既然看不透那就試一試吧，風念蒙想著。 艾薇爾揚起戴在手上的戒指，對準水系魔法球，嘴唇一陣開合。渾厚的黃色土元素從戒身上湧現而出，濃縮成膜覆蓋在魔法球上。 水元素的波動消失了！完全消失！ 「這是……」風念蒙驚詫極了。她用盡了各種辦法也不能掩蓋住這魔法球的波動，而艾薇爾輕而易舉就辦到了，她是怎麼辦到的？ 「這是尤利爾的戒指，它有著大地封印的力量，」艾薇爾說。她自己也很奇怪怎會想到用這枚戒指來封住魔法球的元素波動，而實際上不僅是想到了她也很順利地就完成了這一封印。我是怎麼辦到的？她問著自己，當時只是想到要阻止魔法球繼續發出波動，腦袋裡就很自然地產生了關於如何使用這枚戒指中的封印的力量的方法，如同她一早就知道並很瞭解這枚戒指般。 「我知道，它是尤利爾之戒，在你第一次戴上它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風念蒙說。在提卡將她撞落下水的那個早上她就遠遠地目睹了艾薇爾戴上戒指的整個過程。 「哦？」艾薇爾挑了挑眉，在她們現在所在的密林的另一面有一撥新的追捕者來了。 「快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著，她舉步往西走去。 風念蒙收起魔法球，緊緊跟上。 人聲漸稀，當所有追捕者的氣息都被遠遠拋到了身後的時候，她們來到了一塊草坡。 這裡是我剛到這島上時出現的地方！艾薇爾驚訝地發現。 草坡上長及人腰的亂草叢生，風過，簇簇而動。天空的顏色變得透明起來，在東邊烏雲漸稀。 天快亮了！ 艾薇爾和風念蒙看著天色，同時想到。 來到這個島上時是在這個地方，離開島上時也是在這個地方，艾薇爾不覺莞爾。 兩個人坐在草叢中，感受著四周，就要離開這個島上了，想起各自在這裡的經歷，一時無語。 「艾薇爾，」風念蒙忽然說。 「嗯？」艾薇爾回道，很有趣的現象，這次的對話居然是風念蒙先開口。 「剛才你有對魔法球產生搶奪的念頭嗎？」風念蒙問，目光停在艾薇爾的臉上一瞬不瞬。 「那你早已知道了我手上的這枚戒指就是尤利爾之戒，你有過奪去據為己有的念頭嗎？」艾薇爾反問道。 「沒有！」風念蒙回答。 「我也沒有，」艾薇爾看著風念蒙，肯定地說。 「因為我已經有了土系魔法球，而且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風念蒙沉默。 半晌，「雪萊呢？」她問道。 提起雪萊，艾薇爾的臉沉了下來，「她，已經回到外界了。」 「……」 草叢中，氣氛再度沉默。 風念蒙看著艾薇爾，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曾主動關心過別人甚至還表現出來過了，可這並不代表著她就完全不近人情了，其實在她身周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一一映在了她的眼中，誰對她好，誰對她壞，誰是因為貪圖她的美貌又或是其他的什麼目的而接近她，她都明白。秀之大陸至少一半的土地上都留有她的足跡，她可謂是閱人無數，可像艾薇爾和雪萊這兩個一心只是想和她做朋友卻沒有其他任何目的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多少讓她對艾薇爾兩人產生了些異樣的感覺。在學院裡，艾薇爾和雪萊在表達了希望三人好好相處的意願後並沒有顯得過分熱情，只是在一件件小事上才體現出她們對她的關心。如果她們是過分熱情的話相信也會惹起自己的不快吧？可事情往往如此湊巧，三人間平淡的生活反而讓兩人給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這種感覺，可能已經算得上是喜歡了吧。剛才，艾薇爾直爽的回答也讓她很舒服，可直到從艾薇爾的口中聽到雪萊已經回到外界的消息她才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已把這兩人當做了自己的朋友！三年來，她唯一的朋友。 雪萊回到外界了！風念蒙歎了口氣，回到外界意味著什麼她很明白。在得到現在已被她揣在懷中的水系魔法球時，她就被一撥人盯上，彼此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惡鬥，那場戰鬥消耗了她太多的精神力和體力，之後又有幾幫人找了她，在且戰且逃的不斷重複中，她充分領教到了這島上許多人的陰險與毒辣。遇上艾薇爾的時候，她已是外強中乾，精疲力盡，但長年來的辛苦修持讓她努力維持著自己不讓倒下。如果不是艾薇爾的幫忙，很有可能在那片密林裡自己就被逮住了吧。 天色更亮了，東方晨曦微露，鮮紅的太陽隱約可見。 艾薇爾從懷中掏出盛有土系魔法球的盒子，輕聲說道：「一切都是為了它……」 風念蒙看著她，沒有說話。 艾薇爾打開盒子，土元素渾黃的光芒綻放。 風念蒙沒有阻止，因為太陽一升起，考試就要結束，而現在，離這片草坡最近的人還在四里以外，沒有人能再來搶奪魔法球。 「啊！」艾薇爾看著面前的盒子，驚叫道。 風念蒙心頭一緊，隨艾薇爾的目光看去。 土系的魔法球還躺在盒子裡，渾黃的光華猶自流動，可卻已碎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片。這…… 艾薇爾驚呆了，魔法球是什麼時候碎掉的？是戰鬥的時候嗎？可如果是那個時候，怎會盒子沒碎魔法球先碎掉了？ 深深地吸氣再呼出，再吸進、呼出。 艾薇爾努力平靜自己紊亂的情緒。可身體卻如被定住，腦中一片混亂，思緒一條條空白起來。 艾薇爾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魔法球竟然碎了，碎了！ 看著艾薇爾突然變得煞白的臉色，風念蒙也被影響，「艾薇爾，艾薇爾！」 風念蒙喚著艾薇爾的名，卻收不到一點回應。 「碎了，碎了，」艾薇爾身子一軟，兩手伸出撐在地上才沒有倒下。魔法球碎了，這也就是說失去了通過考試的資格，失去了考試資格，這也就意味著失去了進入皇宮最好的機會，如果得不到法杖，那麼也就回不了家了！長久以來一直支撐著艾薇爾不斷努力的目標模糊起來，猶如一個剛學會攀爬的嬰兒好不容易爬到了一段階梯的中端，階梯卻忽然消失，艾薇爾重重地摔了下來。 「這個魔法球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風念蒙說，目光深邃。在她的眼裡，艾薇爾不會是那些為了通過考試後得到羅沙皇室和魔法公會賞識進而名利雙收，平步青雲的人中的一員。那麼，她又為何如此著緊這個魔法球呢？難道她也和自己一樣是為了進入享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師集合之稱的羅沙皇家宮廷魔法師隊伍裡，到那眾多享有盛譽的魔法師們中間去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力量？ 「沒有這個魔法球，我也就失去了回家最大的希望，」艾薇爾回答，她的心神漸漸恢復。其實失去了魔法球，她也不該表現得如此脆弱。近來，她常覺得自己的神經變得越來越敏銳，就連多年積累起來的穩重也漸漸消散，很容易就會被周圍的環境所影響。像天真如雪萊也能開始逗弄她了，當然，雪萊逗弄她的起因是被她多次作弄。 「回家？」 「是的，回家。」 回家！風念蒙的眼神在聽到「家」的一刻忽然變得迷離，家！這一深藏她心底的思念三年來再一次被提起，而這一次提起的人是她這些年來唯一可以稱得上朋友的朋友。 「沒有了魔法球，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自由地進入皇宮之中嗎？」艾薇爾忽然問道。 風念蒙搖了搖頭，整個羅沙皇宮都在宮廷魔法師們布下的氣息網籠罩之下，想要偷偷潛入而不被人發現無疑是天真的想法。可若是要讓一個生面孔的平民能自由進出其中，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宮廷繁冗的法規和嚴密的檢察讓人無法想到一個正當而安全的理由。 「呵，」風念蒙忽然輕笑道。 艾薇爾錯愕地看著風念蒙。 「我的球，給你！」風念蒙說著，站了起來，面朝艾薇爾，掏出水系魔法球塞到了她手上。 太陽由紅變黃，終於在這島上獨有的夏日清晨撒下第一道光芒。 光從風念蒙秀美的肩上披灑而下，黑暗與光明的剎那交換強烈凸現出她優美的身姿。從頭到腳，金色的光波陣陣泛開。 在她被陽光無限拉長了的影子裡，艾薇爾安坐其中。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風念蒙之一風姿獨特的海族女孩的笑。她的臉上滿是錯愕的神情，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璀璨。 一時間，畫面被定格，深深地保存在了兩個人的腦海裡，直到後世諸人誰也無法預料到的很久很久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