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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第十一章 計中計

作者:明月



    李敢將軍手忙腳亂的用配刀撥開射來的箭雨,匆忙之中還能看看他四周的情況。

    只看見趙伯謙渾身透出淡藍色護體罡氣,盡擋飛箭,神態輕鬆自如,無一箭可傷他,而七萬大軍,竟齊齊解開背負的包袱,內裡原來是籐牌,舉起了籐牌,飛箭碰盾即落,竟無用武之地,軍隊的陣型不散,看上去竟是早有準備,此時,李敢真正的是大吃一驚。

    可令他吃驚的還遠不止這些,只看己方大軍之中,突然分出了一隊人馬,個個手持火龍箭,齊向山坡上射去,當火龍箭射中山坡,登時發生爆炸,炸的坡上四處泥土翻飛,敵軍亂成一團,可是奇怪的事還在後面,這光禿禿的山坡隨即竟像乾草一樣一點就著,而且火如瘟疫一樣一下就蔓延開來,直燒的坡上敵軍焦頭爛額,哭爹叫娘。而底下的大明軍兵,立刻將身上隨身攜帶的水袋拿出,將水灑滿全身,這樣火溫對他們的傷害性頓時降到了最低。

    形勢大變,蒙古軍陣腳大亂,前後封路的敵軍見勢不妙想立刻撤走,誰知封後路的敵軍後方又突然殺出一隻大明軍隊,立刻和他們混戰在了一起,而此時趙伯謙也指揮著七萬大軍分成兩部分,一部三萬人分向後打,加入新來的大明軍隊前後夾擊,一部分四萬人向前追擊,打跨封前路的敵軍,兩部兵馬頓時左右分開,夾風火之威如狼似虎的向敵軍殺去,而趙伯謙自己,卻仍立於谷中未動,同時他也把李敢單獨留了下來。

    李敢看到形勢佔優,卻任驚魂未定,看到主帥瞪著自己,只好硬著頭皮道:「恭喜元帥,元帥神機妙算,奇計打敗敵軍,實在令末將佩服佩服。」說罷,抬眼偷偷看了看趙伯謙的臉色。

    趙伯謙面無表情,道:「這還不多靠李將軍你啊。」話音語調甚是嘲諷。

    李敢急的滿頭大汗,顫聲道:「元帥此言,末將實難明白,請元帥明示。」言語間竟是十分驚恐。

    「難明白?那好,我們就說明白些。」趙伯謙冷笑的一下,道:「是你將我要將要背水一戰的秘密洩露給蒙古人,所以他們才會在此有這些佈置,是嗎?」

    李敢握刀的手猛的緊了一下,但隨即又鬆了一些,輕鬆的笑道:「元帥真是愛開玩笑,哪有這回事。」話是這麼說,但有心人都可以看出其眼中突然透出一絲寒光,肯定是心有歹念。

    趙伯謙面無表情,但內心十分痛苦,眼前人畢竟是和自己曾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實在不願接受他背叛自己的事實,沉聲道:「這些年,你每年都從太子府拿十萬兩白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早就是太子的人了,是太子命令你來害我的。」看著李敢越來越陰沉的面容,趙伯謙接著道:「你將我軍糧草不足的消息透露給蒙古人,所以他們才會避而不戰卻用拖延戰術想拖死我,當你知道我要決戰的消息,就更將這個消息告訴敵方,你是負責偵察敵情的,此舉當然是易如反掌。讓他們知道了我要拚命,當然就更不會和我正面衝突,再知道我一定會窮追不捨,就肯定會採用誘敵深入的辦法引我入甕。可惜啊,被我視穿了。」

    看著李敢陰晴不定的神情,趙伯謙繼續道:「當我知道你已經成了太子的人後,就知道你一定會害我。幸好,鄧將軍對我仍是忠心耿耿,所以我就和鄧將軍聯手設計,故意讓你去負責偵察敵情,讓你將我方軍糧不足的消息告訴敵方。而當軍糧快耗盡的時候,再當著你的面做一場戲來騙你。」

    李敢奇怪的道:「你們是怎麼騙我的?」

    趙伯謙道:「當著你的面說要拚命,而且我方軍糧的確不足了,此舉合情合理,你一聽之下當然深信不疑,而我故意說派你鎮守營帳,派鄧將軍出征,你就認為沒有危險,於是就大膽的將這個秘密洩露給敵方了。我故意給了你整晚的時間去發送消息,以保證消息一定會傳到敵軍那裡,還要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如何對付我,既然我早就估計到了敵軍的意圖,自然也早就有了對策,他們想要誘敵深入打伏擊,就一定要有合適地點,而方圓百里之內,只有此處是最合適的;你們以為我不通地理,哼,真是太小看我了,為大將者,豈能不通地理,我不但早已命人勘察過這裡,還叫人預先在所有的山坡上都埋好了火油。」

    李敢越聽越驚,問道:「什麼時候埋的?」

    「就在我昨天對你說要背水一戰的前一個時辰剛埋好。」看著李敢不能置信的表情,趙伯謙繼續說道:「鄧將軍的病,當然也是假的,是我要他故意裝病,然後強迫你替任先鋒,而他則率領一萬兵馬,偷偷的跟在我們後面,當看見火起,就立刻和我前後夾擊,」

    趙伯謙看著李敢低下了頭,沉聲繼續說道:「經過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李敢抬起了頭,問道:「你是怎麼看破我是內奸的。」

    趙伯謙道:「李敢啊,你忘了我曾經和你說過,作為一個好的將帥,最重要的就是要知人善用,以我對你的品性所知,我要用你,又怎麼會不先查清楚你,而若我要查清你,那又有何難。第一,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第二,哼哼,上樑不正下樑歪,你的手下也沒什麼好東西。」

    李敢聽完,苦笑了一下:「元帥真是神機妙算,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那麼現在元帥準備拿我怎麼辦呢?」

    趙伯謙緩緩的沉聲道:「李敢,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李敢突的放聲狂笑,狠狠的道:「為什麼?哈哈,你問為什麼?當年我們同時得到徐元帥的賞識,一起出生入死,但是每次功勞都是你最大,榮譽都是你一個人得,很快就得到了徐元帥的提拔,別人都只知道你趙伯謙軍功顯赫,而我李敢卻始終默默無聞,當天下大定,你就被封為侯爺,在京中享盡榮華富貴,而我只不過被封了個將軍,被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受苦,憑什麼,就算你什麼都比我強,但是我也不是無能之輩,憑什麼好處都是你一個人得,我也要高官厚祿,我也要榮華富貴,所以我投靠太子,因為他答應我,只要我幫他做到他想做的事,我想要的一切都會實現,一切的,一切的………」說到此,李敢神情激動,意態瘋狂。也許,這是他第一次敢將自己的內心說從來吧。

    趙伯謙冷冷的道:「所以你為了陞官發財,出賣了我,出賣了大明,出賣了那麼多兄弟,無論你為了什麼理由,都是罪無可恕,今日我一定要將你處死,不過你放心,我會上表朝廷,說你是抗敵而死,也好為你的家小爭得一些津貼,讓他們以後衣食無憂。」

    李敢無奈的笑了笑,翻身下馬,雙膝跪下道:「謝元帥恩典。」

    趙伯謙於是也跳下馬來,走到近前,抽出配劍,高高舉起,正準備劈死李敢,誰知此時,李敢突然發難,手中軍刀如閃電一般直刺趙伯謙的小腹,一招既狠且毒,竟欲一舉將其刺死。

    趙伯謙輕輕一登腿就已然向後閃開,姿態十分輕鬆,竟似早有所料,也對,既然知道李敢是反覆小人,又如何會不提防呢。

    趙伯謙身形後飄,口中同時怒罵道:「李敢,你果然是死性不改。」不過李敢可不理這些,見一擊不中,心知今日決無幸理,立刻埋身而上,渾身藍氣四射,人刀合一,長刀嗡嗡作響,聲勢驚人,刀未到,力先至,強大的刀氣瞬間將趙伯謙完全封鎖,務必要令趙伯謙避無可避,拚死之心暴露無疑。

    趙伯謙的紫霄玄功共分三層----青雲訣,藍天訣,紫霄訣;如若能練到最高境界紫霄訣,當可跨入天下絕頂高手之流,功力達至化腐朽為神奇的超凡境界,即使一片枯枝爛草,也可成神兵利器;落葉飛花,也可傷人奪命。趙伯謙苦練此功四十餘年,已練至登峰造極的紫霄境界。

    李敢和鄧曲跟隨趙伯謙多年,也曾得趙伯謙傳授紫霄玄功中的內家心法,而兩人的資質相當,都是只練到藍天訣就已入止境,不過就是如此,他們也可穩居天下頂尖高手的行列,而李敢征戰多年,所以曾融合兵法之道而創出用於征戰沙場的百戰刀法,這套刀法使其縱橫沙場,屢立軍功,此時使將開來,長刀中所發出的強大的勢彷彿剎那間將這個山谷變為千軍萬馬搏殺的戰場,而趙伯謙就是他們要搏殺的獵物。

    如若趙伯謙只是一般的江湖高手,恐怕立刻就要被沙場所帶來的那種血腥殘酷的感覺震懾住,可惜他不是,同樣的征戰多年,這種沙場的味道只能讓這個軍事強人變的更加可怕。

    趙伯謙只感到熱血沸騰,一種熟悉之極的興奮感瞬間充盈了他的全身,彷彿要將他的身體炸裂,此時此刻,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初次登上戰場戰士,要於那千軍萬馬之間去殊死搏殺。

    趙伯謙轉瞬間也同樣催動起藍天訣功力,看準了李敢長刀來勢,長劍猛然高舉,狠狠的對這刀勢中最強的刀尖猛劈而下。

    『當』的一聲巨響,刀劍猛然交拼,聲音猶如晴天霹靂,幾乎蓋過了滿谷的慘叫,同性相斥,交拼的反震倍加激烈,好像整個山谷都被震動了一下,兩條人影一觸即分,趙伯謙身形一晃,未退半步,而李敢卻連退四步方勉強立住身形。

    雖說功力相同,但也有修為深厚之別,趙伯謙的藍天訣實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化境,其威力氣勢都決不是李敢那半調子功力可以比擬的。

    趙伯謙既然已經決定要置李敢於死地,此時就決不會留手,長劍一擺,抖出萬點劍花,猶如傾盆大雨,猛然向李敢週身各大穴罩去,直欲將他刺個萬箭穿心。

    剛才的一拼,已經令李敢手臂發麻,心驚不已,正待重整攻勢,哪知眼前一花,趙伯謙的長劍已猛然攻至,當下別無選擇,只能運刀成盾,硬擋如雨劍勢。

    剎那間,刀劍急速的連續交拼在一起,激起強烈的刀劍之氣四散,激起漫天塵土,趙伯謙攻的急,李敢也守的穩,兩人都是以快打快,剎那間已然交拼過百下。

    刀劍交拼數百擊後,功力上的差距終於無可避免的展現了出來,李敢後力不濟,刀勢已然逐漸無法封住趙伯謙的劍勢,而趙伯謙後勁綿長,劍勢越來越急,彷彿無休無止,無窮無盡。

    終於,李敢刀勢全面崩潰,雙臂劇痛欲折,幾乎握不住長刀,而趙伯謙的劍勢長驅直入,李敢登時全身掛綵,別無他法,只能拚命運功護體。

    再深厚的功力也終有盡時,趙伯謙的劍力經過交拼已被李敢的刀輪消減了八成,只能傷其皮肉,難以造成致命傷害,其劍勢也逐漸用老,李敢看準了一個空擋,猛然向後飛退,脫離了趙伯謙的攻勢範圍。

    李敢向後飛退,立刻點穴止血,同時運功調整自己體內紊亂的經脈,盡量多爭取一些活命的本錢。

    可是趙伯謙卻不想給他這個機會,功力遠為深厚的他迅速回氣調息,轉瞬間已然神氣元足,立刻出劍,長劍吱吱作響,隱見藍電盤繞,其勢快如閃電般的劃破長空,向李敢直刺過去。

    李敢還未調息成功,就見趙伯謙已然發動了攻勢,剛想舉刀迎擊,哪知此劍竟在轉瞬間已到其面門,快的不可思議,根本難以招架。

    生死關頭,李敢施展出鐵板橋,身形後仰,劍尖貼著鼻子滑了過去,李敢清楚的感覺到了長劍貼肉的冰冷感覺,全身嚇的冷汗直冒,心知此舉可以成功實在險到了極點。

    趙伯謙變招奇速,長劍一擊不中,立刻改刺為劈,直向李敢胸口砍下,李敢避無可避,只得一個懶驢打滾,拚命向左滾去,立刻搞了個灰頭土臉,模樣雖是狼狽之極,但是卻也成功的避過了這奪命第二擊。

    趙伯謙兩擊不中,卻毫不氣餒,看準李敢身形,左手猛然一掌,直向其背門打去。

    李敢兩度逃出鬼門關,氣也來不及喘一口,就感到一股強烈的勁風呼嘯而至,直壓的自己背門欲裂,當下頭也不回,立刻揮刀對著勁風迎去。

    『砰』的一聲,李敢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趙伯謙的掌力猛然突破其刀勁,直透五內,令其經脈重創,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手中的長刀更被震至寸碎。

    趙伯謙卻不依不饒,掌勢不退反進,乘其立足未穩,一掌向其胸口刺去,掌力遙發,掌勁登時封住了李敢身周數尺的範圍,務必令其無法閃避。

    李敢五內欲碎,見來勢兇猛,不能不擋,只得拚盡功力,以雙掌迎擊,只聽『撲』的一聲,三掌交拼,預料中的震天巨響卻未出現,反而演變為內力比拚,兩人登時靜止不動。

    兩人靜止相對,四目相投,內勁透掌交拼,藍氣四射,在兩人身形之外,形成一個無形氣團,盡擋不斷落下的碎石焦屍,形態凶險無比。

    趙伯謙內力深厚,威力十足,一開始就已然佔盡上風,而李敢內力本就不及,此時傷痛交加,敗的更快,眼見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定被趙伯謙轟斃。

    正當趙伯謙勝券在握之時,異狀突生,李敢雙掌之上,於藍氣外突現一股黑氣,這股黑氣更逐漸壯大,反守為攻。

    趙伯謙驚訝的感到,這股黑氣怪異絕倫,具有極強的腐蝕性,而且似乎正在不斷的催動著李敢的藍天訣功力以倍記提升,兩種功力融合後,自己的藍天內勁竟然幾乎抵擋不住,更有被其逐漸壓倒的趨勢。

    趙伯謙奇道:「你現在用的是『七絕黑煞功』?」

    李敢全力運功,根本無暇回答,而趙伯謙一開口說話,真氣立時不純,藍氣登時被黑氣大舉反功,眼看抵擋不住。

    趙伯謙的震驚也是有理由的,『七絕黑煞功』是西域絕頂邪功,功法陰損絕倫,專門腐蝕玄門正宗的內家功力,為百年前黑煞魔君所創,不過據說此功在黑煞魔君被少林玄通神僧擊斃後就已然失傳了。傳說黑煞功中有一種功法可在一瞬間將修煉者功力提升數倍,但是散功以後就後患無窮,且功力越強傷害越大,看來李敢此時所用的正是這種功法。

    趙伯謙所料不差,朱元璋收集天下武學,七絕黑煞功也在其中,當日太子派李敢對付趙伯謙,李敢擔心武功不及趙伯謙而難以成功,所以太子就將可以速成的黑煞功訣交給李敢修煉,以其萬一失敗時可以殺趙伯謙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太子和李敢都低估了趙伯謙的實力,趙伯謙措手是有,不及則未必,數十年的深厚修為決不是一種臨陣磨槍的邪功可以對付的,這樣做,唯一的結果,只有將趙伯謙徹底的激怒。

    趙伯謙身為點蒼派傳人,一向以名門正派自居,最恨這種邪派武功,此時見到李敢施展邪功,加上他的背叛,只有使他的下場更加悲慘。

    趙伯謙大喝一聲,雙眼忽然紫芒閃爍,週身真氣也剎那間由藍變紫,正是施展出了當日和賈王切磋時施展出的紫霄玄功最高境界---紫霄訣。

    趙伯謙紫霄訣功力強橫絕倫,威力更勝藍天訣數倍,更難得的真氣精純無比,當然決不是李敢那種七拼八湊的雜牌內力所可以比擬的,藍天黑煞合壁功力一觸到純淨的紫芒登時煙消雲散,化為烏有,李敢的掌勁被徹底震潰,趙伯謙的鐵掌長驅直入,結結實實的印在李敢的胸口上。

    李敢被紫霄功力打中,護體真氣徹底崩潰,胸骨盡碎,五臟六腑彷彿盡被這一掌打散了,內傷之重已是無以復加,像爛泥一樣的躺在地上,七竅無意識的滲出鮮血,徹底昏死了過去。

    大局已定,趙伯謙緩緩的走到只剩下半條人命的李敢面前,惋惜的看著這個曾經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惜,為了自己的前程,他背叛了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國家,實在罪不容恕,像他這樣的無恥小人,只會給這個世間帶來災難,非殺不可。

    趙伯謙高舉長劍,要親手將其處死,這樣的話,趙伯謙就可以說他是抗敵致死,使他死後不至身敗名裂,使其全家免於受到株連,也許,這就是趙伯謙對他李敢最後的仁慈了吧。

    『再見了,我曾經的兄弟!』伴隨著趙伯謙心底的呼喊,長劍疾劈而下,這個曾經和他肝膽相照,如今卻背信棄義的反覆小人當場身首異處,死無全屍。

    趙伯謙閉目仰頭,心中思緒萬千,在拚搏的路上他已經看到了太多的兄弟倒在自己的面前了,什麼時候會輪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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