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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民國 第7章

作者:殤情

  王府縱火發生的第二日清早,一宿沒睡好的王承恩,便找上了衛子益,老淚縱橫得要衛督府為自己做主,將兩個膽敢縱火焚燒革命官員官邸的反革命分子正法。連續幾日沒有好好休息的衛子益,便沒有給又將自己從小紅香軟被窩裡吵起來的王老大人好臉色看,打著哈欠敷衍道:「我已經知道這事了,這兩個刁民果真該死,竟敢連副督府的官邸都敢縱火,實是罪不可恕,老大人且放心,兄弟必定為你重新起一座新的官邸。」

  王承恩滿是皺紋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哽咽道:「衛督府吶,老朽實在是不容易哩,為了執行督府和大都督的命令連房子都給人燒了。可昨天,您的衛隊長衛狗子同志還在公署公然的持槍威脅老朽,逼著老朽逼人去辮,老朽當時就說,這個事須得緩著辦,不可操之過急,可他竟然用槍指著老朽的頭。衛督府,這個去辮的事,老朽是半不了了,您還是另找高明吧!」末了還給衛子益建議道:「衛督府,老朽看昨日衛狗子同志對這革命工作十分熱情,老朽便推薦衛狗子同志來辦這個事,您看可好!」

  衛子益見王承恩要撂挑子,心下已經不高興了,再聽說他竟推薦自己的忠誠走狗衛狗子來辦這個注定要遭人怨恨的事,擺明了是要人怨恨自己嘛,便氣得一拍桌子:「王老大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這樣是在推卸責任,是在抗拒革命!嗯!你知不知道?!」

  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重了點,衛子益又放緩了口氣:「咱們六安的革命雖然從表面上看,是已經成功了,但是革命工作依然十分艱巨啊。就拿這個去辮的事來說,為什麼已經革命成功,依然有這麼多人不願意割了這個奴才的象徵哩?這說明我們的革命工作沒有做到位,說明依然有人想著要復辟、要反對革命。如果這個工作做不好,我們六安的革命就不算完全成功,這麼重要的工作,你竟然不想做,不想做就算了,竟然要衛狗子同志來做?衛狗子雖然是我的家人,跟隨我也有段時間了,也學了點革命道理,但他畢竟是驢夫出身嘛,工作熱情是有的,但是還缺乏經驗嘛,把這麼重要的革命工作交給他辦砸了怎麼辦?老大人也知道,大都督已經下了死命令,必須在半個月裡辦好這事,但從昨天來看,這半個月不要說底下的鄉縣了,就這府城也未必能辦好啊!所以我讓衛狗子作為你的副手來辦這個事,就是要讓他學習你的辦事經驗和革命精神嘛!」

  然而王承恩卻以著各種借口企圖推脫這個重要的革命工作,道是自己連房子都給人燒了,再沒了辦事的心思,須得把家小安排好了,才能重新出來為革命效力。衛子益便撫慰道,「老大人吶,不要這樣嘛,不能因為家裡走了水,就把偉大而重要的革命工作給忘了。你的房子雖然被人燒了,但是可以把全家都搬到我的督府衙門來住嘛,老子看那個再敢來點房子?我們革命黨人這點子毀家為國的革命精神還是要有的,老大身為副督府和革命委員會副委員長,是革命的中堅力量哩,也要給下面的革命同志做做榜樣嘛!」

  說著,衛子益頓了一下,為了安撫革命的中堅力量又強調道,「何況放火的那兩個賊已經被衛狗子同志拿住了,眼下正關在大牢裡哩,回頭隨便審一下,就砍了兩個狗日的,給老大人出出這口惡氣。順便抄了這兩賊的家當,給老大人重新起一座大大的新宅,老大人看可好?。」

  然而因家裡被點而受了刺激的王老大人卻鐵了心執意不肯再去負責這個重要的革命工作,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衛子益哭訴自己的苦楚,就是不鬆口。執意要王老大人去貫徹執行這個革命工作的衛子益便向著革命的中堅力量端起了革命督府的架子,板著面孔道:「既然王老大人確實家裡有困難,我也不能勉強老大人,但是老大人既然連革命的重要工作都不願意做,我看這個副督府和民政長的職務老大人也合適再擔任下去了,明天我就選拔願意做這個革命工作的人來擔任革命職務吧,等老大人什麼時候可以出來進行革命工作了,再來擔任革命職務吧!」

  聽衛子益這麼一說,官癮非凡的王老大人便忘記了自己被點著的房子和尚沒有地方安置的家人,轉而婉轉的對衛督府表示自己雖然房子被人點了,但是革命精神還是有的,革命工作依然要做。只是這個工作太過難做了一點,從房子被點可以看出下面暴力抗拒去辮這個革命行動的人依舊很多,自己的人身安全已經得不到保障,為了更好的完成大都督和衛督府交代的革命工作,希望能將童業的那營兵調回來,以保護協助自己完成這個艱巨的革命工作。

  衛子益哪裡肯將童業這個大炸彈再放到府城裡來,但王老大人說得言辭誠懇也不好便駁了,思量一會便拍板道:「童業的那營兵是不能動的,革命剛剛成功,外面的匪依然很多,沒了童業的兵在城外震懾著不就亂了麼?當然了老大人說得也有道理,所以我昨日便派了衛狗子同志前去保護老大人吶,既然老人依然覺得保護力量有待加強,那乾脆就讓衛狗子將督府衛隊全數帶去,給老大人保駕護航!」

  見沒把童業的人調回來,反在身邊加上了百多個監視自己的槍桿子,王老大人便連連擺手:「那哪敢,那哪敢,督府衛隊是保護衛督府的重要武裝,我怎麼能用了去哩,要是出個什麼事,那衛督府身邊豈不是沒了護衛?不行,不行!」衛子益一臉的大義凜然,揮著手道:「都是為了革命工作嘛,老大人為了革命,連家都叫人燒了,我沒了幾個護衛又算得什麼?再說了,老大人馬上就要到下面的鄉縣裡進行革命工作了,身邊定得要有得力的人保護才成哩。何況兄弟我就在府城裡,有這麼多革命隊伍保護,安全得很哩。所以這老大人就不要推辭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於是當天,衛狗子奉著衛子益得命令,拉著齊整的督府衛隊,便『保護』起王承恩來。

  雖然周師爺依舊沒有想出什麼能夠迅速解決王承恩的辦法,但是他先前的策略卻也已經奏效,王承恩不但沒了家,他自己本人和家人也都分別被衛子益『保護』起來,料著再也翻不了天了,所以衛子益便將周師爺從苦難中解放了出來,轉而指派他做起自己並不拿手的瑣碎政務來。雖然掌握實權的督府只做了幾天,但那些瑣碎的各種政務卻讓衛子益頭暈腦脹,每到處理政務的時候,他便會從心底裡覺著督府這個位子其實並不好做。

  然而這個感覺畢竟只在那一時才會出現,在將惱人的政務一股腦推給周師爺後,有了充分私人時間可以到怡情閣深入體察民情的衛督府,感覺著別人的尊重和敬畏,便又覺著督府這個寶座的可愛了。

  短短10天之後,在槍桿子『保護』下的王老大人果然體現了極高的辦事效率,六安府境內絕大多數的辮子被一掃而空,一些依舊緬懷著前朝的死硬分子,再不敢隨便拖著辮子出門了,他們要麼將辮子盤在帽子裡,要麼乾脆成日躲在家中,以圖 保住自己對大青朝的最後一點忠心,這部分遺老遺少就以衛子益的親舅舅夏遠長最具代表性。

  因著衛督府曾說過自己的親舅舅就在城外夏家村裡,所以王老大人在掃蕩六安府四鄉八里的辮子時,便沒敢在夏家村多做耽擱,只粗粗檢查了一下。這便漏下了許多忠於大青朝的辮子,其中包括了夏遠長員外一家老少和另兩個置軍政府關於去辮革命公告於不顧的死硬分子。

  而發現夏遠長依舊盤著發辨的,正是在六安府頒布去辮命令的衛子益本人。

  衛子益是在第二次就任督府後的第12天,突然想起要拜訪一下自己的舅舅的。自參加革命以來,雖然他曾2次入主六安府,但那第一次本就是被迫當上的督府,且當天就被兵變驅逐出城,所以卻一直沒能顧得上自己住在城外的舅舅。這回入主六安,可是憑著真本事,打回的府城,背後有著上千支上好德國和日本國的槍桿子支持著,這個督府便做的穩當舒心起來。可是於這舒心當中,衛子益突然記起了在六安府的舅舅,並記起了這個做著小小鄉宦的舅舅打小便不大看起自己,還曾在屢屢鄉試失敗後施以羞辱打擊,於是便有了到自己的舅舅家裡顯擺顯擺,讓這個當年羞辱過自己的舅舅好好慚愧惶恐一番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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