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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 三元寶經(二)

作者:星君昭



    回到任天翔房中,藺紫煙照料生意去了。聖神邪一邊削著蘋果,一邊道:「役妖驅魔可是很高深的法術,那個西門烈又沒有築基的功夫,等到他能將下妖元神煉聚成義肢的時候,只怕早就成老頭子了。」

    任天翔點頭道:「你說得沒錯。西門烈武道根基扎實,但仙道卻是絲毫沒有基礎可言。我必須用些速成手段,才能讓他盡快入門。」

    聖神邪道:「看來你是想用『外丹』了。但是煉製這種聚氣丹藥靠的是煉藥者自身法力做火候,你如今法力雖然已經恢復,但卻不能運使,怎麼去煉製外丹?」

    任天翔嘿嘿一陣壞笑,指著聖神邪道:「自然是你嘍。你用我法力煉製外丹,功效只怕更大,當然是義不容辭。」

    「煉製丹藥費時費心,我才懶得理會呢。」聖神邪將削好的蘋果切成了小塊,裝在盤中遞給了任天翔。她這些天和藺紫煙一起,偶爾也會幫著照顧一下任天翔,比如削水果這些事卻也學了一些。

    任天翔道了謝,又笑道:「你不是很不忿西門烈自斷手臂麼?從江湖霄小手裡救下他不是難事,幫他把斷肢接續方才能顯你幽界高手的能耐嘛。」

    聖神邪笑道:「你對我用激將法,那是休想啊休想。我好不容易能四處走動,哪能再度關在房間裡,守著個丹爐過日子?」

    任天翔見她識破自己的用意,卻絲毫不以為意。他一邊好整以暇地吃著蘋果,一邊道:「你說得無所謂,其實總有一個疙瘩罷?這個疙瘩藏在心裡,便是遊玩的時候,想起來也不會舒服罷?」

    聖神邪對他瞪了一眼道:「好罷,我確實不舒服。哼,這次便算你厲害,我答應了便是。」

    任天翔在床上拱手笑道:「那這次可就麻煩你啦。我一會將築基的藥方和煉製之法列出,大概煉製六天就可成功。這六天時間,就要辛苦你啦。」

    聖神邪沒好氣地揮揮手,化作鸚鵡穿窗出去了。任天翔翻開那本《三元玉牒金書》,自行研習不提。

    六天時間轉眼即過。這段時間裡,任天翔的傷勢好轉了不少,已經可以獨自下床走動。憐香和惜香兩個丫頭雖然還是天天來照顧他,卻也沒以前那麼緊盯不放了。任天翔如今有了事做,每日裡不是調配藥方便是鑽研三元寶經,日子過得比以前舒服自在了很多。他偶爾也會抽空指點藺紫煙一些調息運氣的法門,以便之後三人傳功時,她也能夠聽懂。

    這一日午後,聖神邪的「外丹」終於煉就,紅艷艷的六枚丸子盛在白玉盆中,滴溜溜地直打著滾。任天翔將西門烈,藺紫煙和殷天竣三人召集起來,肅聲道:「俗世之人追求仙道,不外乎丹道和符菉兩個法門。我們劍仙修真,也是不能免俗,一樣是要在這兩個法門裡求索。」

    他揚了揚手中的《三元玉牒金書》,又道:「這本三元寶經,乃是地仙修真所用『三書四經』中下四品第一的寶經。內中由築基開始,共有煉谷化精,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以及引神還虛四步雲梯,由此修得金丹大道,三元流轉盡可掌握。這些是性命雙修的內丹基礎功夫,最是要緊不過,不過你們從小未曾修習過道法,此刻若一步一步由築基開始,時間耗費未免太大。因此我另外想了一個辦法,那便是『外丹』之道。」

    殷天竣道:「所謂『外丹』之道,便是方士道士們說的服藥求長生罷?」

    任天翔點頭道:「確實如二哥所說。其實外丹之道並非高深莫測。只是方士們以為得了藥物便能修煉,卻沒想過以自身根基做火候。劍仙煉丹,無論是金丹妙藥,或者是尋常用來長壽延年的藥物,都要以自身法力為憑,不能有絲毫差錯。」

    說著,指了指聖神邪手中的白玉盆道:「我被逐出師門時,泥丸被閉,自身法力是用不出來了。不過聖神邪因為靈體附身於我的關係,卻能夠引發我的法力為己用。這些丹藥,便是她以我法力為基,在這數日中煉製而成的。」

    藺紫煙此時恍然大悟:「聖姐姐前幾日向我要了煉丹爐鼎和一間靜室,之後就一直在房中未出現過。卻原來是為了煉製這些丹藥啊。」

    聖神邪得意地道:「七日的時間稍微緊了些,而且天翔這傢伙平素修煉就不勤奮,法力實在弱得可以。不過總算我手段高明,這幾枚丹藥可不比劍谷的『紫瓊金紋丹』來得差哦!」

    任天翔嘿嘿笑了笑,當下將六枚丹丸給眾人分了。吩咐道:「仙家築基其實和武道的內息搬運十分相近,一會丹藥服下,自然會在氣海處有所反應。大家不可驚惶,記得以本身內力調息的法門加以引導。我和聖神邪會在一旁護持,不用太過緊張。」

    西門烈和殷天竣依言服下了丸藥,藺紫煙遲疑道:「我沒有練過內功,到時怎麼引導藥力呢?」

    任天翔笑道:「藺妹不用擔心。你只要按著這幾天我教你的法門,想像那股藥力如何行走就是了。」

    藺紫煙放下心事,終於也將藥丸放入了口中。

    丸藥入腹,只過得片刻的功夫,藺紫煙便覺得臍下氣海穴處漸漸熱了起來。她心中暗道:「來了。」當下不敢怠慢,按著任天翔教的法門,一步一步收攏紛亂的心緒,漸漸地將整個心思都投注到身體裡那團微弱熱氣之上。

    氣海處的熱氣不斷升溫,隱隱然有了向外散開的勢頭。藺紫煙此刻早已晉入了自己的小天地,洪荒宇宙對她而言,再無半點關係。她一意守住那團熱氣,將精氣神魂盡數投了進去。那熱氣迅速膨脹開來,轟然一聲,成了一團躍動的紅色火炎。

    火炎越燒越旺,竟突破了氣海的限制,一路沿著任脈急衝而上,神闕、鳩尾、中庭、旋璣等等穴位相繼被這團紅色火炎吞沒,轉瞬之間,火勢已經燒到了任脈盡頭的承漿穴處。

    藺紫煙只覺得那火炎如今全數集在頦下,再也找不到出路。一時之間,下巴鼓脹難堪,忍不住吐氣開聲,一聲清嘯出口。

    隨著她的這聲清嘯,腦後風府穴突然跳動了幾下,竟與那團兀自在任脈灼燒的火炎起了呼應。藺紫煙心知時機已到,當下以神駁氣,將那團烈火整個移進了督脈之中。紅色火炎登時猶如蛟龍入海一般,由風府穴起,一路向下直竄。手少陰心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太陰脾經……全身的奇經八脈瞬間便被點燃,熊熊的紅色火炎終於成了燎原之勢,燒遍了藺紫煙全身。

    藺紫煙如今彷彿置身於滾熱的洪爐之中,全身充盈鼓蕩的真氣將她炙烤得口乾舌燥,頭腦昏暈,似乎四肢百骸無一處不是脹得要爆裂開來,每一根頭髮都好像脹大了幾倍。

    原來聖神邪所制的丹藥,功效遠非尋常的培源固本藥物可以比擬,兼且又有任天翔二十多年玄門正統的修行法力為基,那兩枚丹藥早有了讓人伐毛洗髓,脫胎換骨的功效。

    藺紫煙體內真氣愈來愈是旺盛,好似一條火龍在她體內翻騰衝突。她起先尚能咬牙苦忍,最後實在忍不下去了,終於低聲呻吟起來。

    哪知道她剛開口呻吟,腦中猶如霹靂閃電般一聲巨響,百脈俱震,原本熱浪滔天的可怕真氣瞬息間化作了清涼的甘霖雨露,猶如一條條水銀般順著經絡全身流轉,舒適無比。

    藺紫煙藉著丹藥的助力,打通了生死玄關,靈覺登時比以前敏感了數倍不止。她含笑起身,遊目看了看四周。一時之間,無論是遠處晴空中的雲彩浮動,或者是樹上的鳥雀鳴唱,甚至地上石縫間雜草的生長,宇宙間蓬勃無限的生機活力,同時被她鉅細無遺地感應到了。此時的藺紫煙,便如同一個久別歸來的遊子,猛地裡被整個天地緊緊擁入了懷中。她忍不住張開臂膀,激動得流下了熱淚。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這樣明晰的體驗,一時還以為是作了一場大夢,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變化。直隔了好一會,她終於重又張開眼睛,卻發現殷天竣和西門烈也已起身,兩個人眼圈紅紅的,想必和自己一樣,都是剛哭過一場。

    任天翔見三個人都已起身,知道是「外丹」已經完滿。看到他們一個個神完氣足的模樣,任天翔倒也暗自有些吃驚,心道這三人都是頗有慧根,這「外丹」的功效遠比自己當初想像的為大。

    西門烈跪倒在地,對任天翔和聖神邪道:「師父和聖女俠的再造之恩,弟子粉身也難報萬一!」

    任天翔急忙把他扶了起來,撓頭道:「你既然拜我為師,我自然要想辦法盡可能讓你變強。傳道授業解惑,是我這個做師父的義務嘛。你如果一直這樣動不動就磕頭,我這師父可就受累了。」

    殷天竣在一旁笑道:「阿烈,你師父說得沒錯。他是十分隨和的脾氣,你要是太過拘謹,反而會讓他尷尬。」

    幾個人都是剛剛破了生死大關,算是從此邁上了修真的道路,心中都是興奮無比,圍著任天翔和聖神邪談論了好一會,方才盡興散去。此時天色已晚,任天翔將藺紫煙送走後回到房中,終於輕歎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新月發呆。

    「接著。」

    冷不防聖神邪由背後丟過來一個蘋果,任天翔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口中埋怨道:「我正在想心事,你這不是給我搗亂麼。」

    聖神邪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瞧你的樣子,我不用問都知道是在想甚麼。其實藺姑娘上次不就說了麼,英雄不問出身。你堂堂男子漢,何必被過去師門的煩心事給纏住了。」

    任天翔搖搖頭道:「我早就看開了。師父不要我,那是他沒眼光,雖然被逐出師門是很沒面子的事,我卻也懶得計較。但是,修為被廢可不一樣啊!我現在一邊教人如何求仙證道,一邊自己卻已注定今生無望,這樣的心情豈是旁人能明白。」

    聖神邪道:「原來是煩惱這個啊。你若不說,我倒還給忘了。嗯,看你這麼著急,我就把上次答應你的修煉法門告訴你罷。等你傷勢復原以後,就可以依法修煉了。」

    說罷,她由懷中抽出一份書簡,遞給了任天翔,口中道:「我這是把『遁甲神儀』的步法化作法力修真的心法。它脫胎自幽界密法,與你們劍仙修真大是不同,你可以用這個法門日夜修煉,雖然仍不能讓你隨意運使法力,但卻能夠讓它慢慢增強。等到你的法力足夠衝破泥丸禁制時,自然又有了劍仙之體。」

    任天翔急忙將那書簡展開來觀看,一陣筆墨清香登時迎面而來,書簡上字跡尤新,竟是新寫了不久的樣子。任天翔知道這是聖神邪幾日中趕著寫出來的,一時十分感動,捧著書簡說不出話來。

    聖神邪見他盯著書簡不說話,卻是誤解了任天翔的意思。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字跡太過潦草。幾千年沒動過筆了,你將就看著吧。」

    任天翔呆了一呆,想不到聖神邪竟然會這麼想,不禁捧腹大笑起來。他越笑越是大聲,聖神邪終於忍不住,揚手又是一個蘋果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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