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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 三元寶經(一)

作者:星君昭



    任天翔現在只覺得十分無聊。他已經在床上躺了足有五天。這五天的時間,除了大小解時會由修莫斯扶著走幾步路,其他時候便一刻也沒辦法離開床鋪。藺紫煙自己時刻會來探望不說,還專門派了惜香和憐香兩個小丫鬟伺候他的起居飲食。兩個小丫頭特別盡職盡責,無論任天翔變出甚麼花樣來,總之就是不能讓他隨意下床。

    總算其他人也知道任天翔閒不下來的性子,每日裡都會來和他聊上一會。修莫斯的各國見聞,殷天竣的江湖趣事,藺紫煙的世俗人情,任天翔這五天倒也聽了不少。就連聖神邪,每天出外遊玩回來,也總會和他談論一些街頭巷尾的各類瑣事。

    任天翔知道他們的心意,但他天性跳脫活潑,眾人說的事愈是有趣精彩,愈是激發了他想要外出遊歷的雄心。要不是惜香和憐香二人看得實在太緊,只怕第三天上任天翔就會偷溜出去了。

    偷溜既然不行,那便只有另外找些事做。聖神邪上次答應傳授的心法連個影子都沒有,偏生她口風極緊,無論任天翔如何軟磨硬纏,得到的都是「時機未至」的回答。百無聊賴之際,惟有拿出那本《三元玉牒金書》,慢慢消磨時間而已。

    這一日午後,藺紫煙和聖神邪正在任天翔床邊陪他聊著天解悶。藺府的一個家丁進來稟告,說是重傷昏迷的西門烈已經醒了。藺紫煙起身告辭,想去探望他一下。任天翔正閒得發慌,心中極想找些事做,當下央求聖神邪道:「自從你把這個西門烈救回來以後,我也早想去看看。不如我們和藺妹一起去吧?」

    聖神邪知道任天翔是實在呆不住了,眼看他一個勁兒地對自己使眼色,終於忍笑道:「正好你也該下床活動活動了,那就一起去罷。」

    任天翔長出了一口氣,暗自感激不已。這幾天聖神邪和藺紫煙因為照顧自己的關係,相互間處得時間長了,隔閡日益減少,隱隱然已成了一對姐妹。任天翔如今最擔心的是藺紫煙不讓自己四處走動,因此反要讓聖神邪幫忙說幾句話。藺紫煙本想反對,但見聖神邪既然答應了,便也只好認同。

    三人來到西門烈的廂房,卻見修莫斯早已前來探望,此時正坐在床邊一張凳子上與西門烈說話。任天翔與他打了招呼,便由藺紫煙扶著來到床邊。只見西門烈正倚坐在床頭,看到聖神邪和藺紫煙進來,急忙欠身道:「多謝聖女俠和藺姑娘的救命收留之恩,在下真不知何以為報。」

    藺紫煙道:「西門大哥太見外了,這些是小妹應該做的。」

    聖神邪卻冷笑一聲道:「你原來也會惜命呀。當初砍斷自己手臂時那麼神勇,還以為你連死都不怕呢。」

    西門烈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任天翔見他無言以對,便微笑道:「這就是聖人所說的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了。烈兄光明磊落,自然要對那韓家苦主有所交代才行。」

    西門烈看著任天翔,只覺得眼熟,便多看了幾眼。終於認出竟是上次殷天竣大鬧「廣靈齋」時,捨身搶救藺紫煙的人。當日他和藺紫煙以及其他的大同闊少全被殷天竣挾持在「廣靈齋」裡,任天翔單身救美,最後更抱著藺紫煙由「廣靈齋」的三樓直飛而下,這些非常的舉動西門烈早已在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想不到此刻不期然會在藺府遇到。

    修莫斯此時道:「西門公子寧願犧牲自己,也要化解上一代的恩怨,這樣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為此而自殘身體,卻有點不該。這可是會拖累一輩子的終身殘疾呀。」

    西門烈黯然道:「修莫斯先生教訓的是。只是我當時實在無法可想,惟有出此下策而已。」

    聖神邪怒道:「當時我和殷天竣都在旁邊,你只要甚麼事都不做,我們自然就幫你把那三個人打發了。偏偏你要學甚麼英雄,斬掉自己一條肩膀不說,還讓我顏面盡失!」

    任天翔見聖神邪這麼生氣,不由哈哈大笑道:「我就奇怪你怎麼一直板著臉,原來是因為自己出手救的人有了損傷,所以覺得失了顏面呀。」

    聖神邪哼了一聲,不去理他。

    一旁的修莫斯沉默了一會,自言自語道:「西門公子的手臂,用醫術是補不回來了,卻不知道術仙法能不能讓斷臂重生?」

    西門烈笑道:「神仙道法最是可遇不可求,哪能說有便有。何況我斬下手臂時便已下了決心,此刻若再反悔,豈不愧對了自己的手臂?」

    修莫斯隨口一句,西門烈只道是安慰的言語,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任天翔卻是聽者有心,暗自回憶學過的道法裡是否有能夠復生肢體的法術來。但劍谷術法注重的是服日月、證太一的精神修煉,卻少有怯病延年的法門,而這種讓斷掉的臂膀整個重生的法術,更是連影子也沒有。

    任天翔想了半天,始終不得要領。他皺了一下眉頭,扭頭問聖神邪道:「大哥說的頗有些道理。只是我們劍谷一宗對這並不精通,不知道你的魔道是否有辦法?」

    聖神邪想了一會道:「這可不行,神魔天生就有催運自身潛能療傷治體的法門,哪需要用到甚麼法術。神仙或許會能夠用法術救人,妖魔可就從來都靠自己。」

    他們二人的話,西門烈只聽得目瞪口呆,他抬頭望著任天翔和聖神邪,心道這兩人是不是瘋了,怎麼盡說些稀奇古怪的言語。藺紫煙見西門烈一頭霧水的模樣,笑著將任天翔和聖神邪的來歷簡短說了一下。

    西門烈哪曾想過這樣的事,怔了半天,忽然爬下了床,朝著任天翔納頭就拜。口中道:「弟子嚮往仙道多年,想不到真的會遇到劍仙。懇請仙人將我收入門牆,弟子定當盡心竭力,不辱師門!」

    任天翔料不到西門烈會這樣,倒是被他嚇了個手足無措。眼看西門烈重傷之下磕頭跪拜,一張臉早疼得煞白,急忙上去把他扶起,一邊道:「烈兄快快請起。剛才藺妹已經說了,我修為被禁,早是個廢人,卻如何做你師父?更何況我雖然被逐出了師門,但也不能隨意就把師門密莘散播出去啊。這收徒的事,是萬萬使不得的。」

    西門烈聽他說得如此絕決,心中大是失望。他從小就見過李向修道煉丹,暗自早已嚮往不已。可是李向始終不肯教他,他也只得自行摸索。這些年來,西門烈看了一肚子的道藏,卻始終不得門徑,如今眼前就有一個劍仙,卻又可望不可及,這份灰心失落的感覺更是明顯數倍。

    修莫斯見西門烈神色黯然,倒也大是不忍,便問任天翔道:「三弟,你說劍谷的術法不能外傳,那你師門之外的道法呢?那個總該可以了吧?」

    任天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大哥說得沒錯。我劍谷的心法不能外洩,劍谷之外的卻管不住我。唔,咱們前些日子正好得了部《三元玉牒金書》,若烈兄有心的話,我倒是可以將它傳授給你……啊也!」

    他說了一半,忽然大叫了一聲,兩眼炯炯發光,似乎猛然間想到了甚麼。藺紫煙還以為出了甚麼大事,急忙上前詢問。

    「我也是呆笨,竟然早沒想到那個法門。」任天翔道:「我前些日子閒著無聊,便將那《三元玉牒金書》翻了一翻,其中似乎有『役妖代肢』的術法。那法術能收服下妖,將其元神聚攏使役,變成自身的肢體。我當時看過就算,若不是大哥提醒,竟然沒有想到呢。」

    修莫斯笑道:「既然有這個好法子,烈兄的手臂便可以回來了。呵呵,看來烈兄和三弟真是有緣,這拜師的事,無論如何逃不掉啦。」

    西門烈聽出了修莫斯的暗示,當即又再跪倒,大聲道:「西門烈懇請師父收入門楣,弟子必當努力修習,不敢墮了師父名號。」

    任天翔撓了撓頭,只得道:「烈兄快起來。我頂多是你修道的引路人,如何當得起『師父』這樣的稱謂。」

    「當得起,自然當得起。」殷天竣朗聲長笑,由屋外進來,「恭喜三弟今日開宗立派。要是你不嫌棄,我這做兄弟的也算一份,反正沒你指點的話,那本三元甚麼的道書我也完全看不懂。」

    藺紫煙抿嘴一笑,也上前笑著道:「小女子藺紫煙,懇請任大哥收入門牆,教我仙道。」

    任天翔料不到連一向沉穩的藺紫煙也會來湊熱鬧,不禁苦惱道:「藺妹,怎麼你也來這一手?我一向懶散,哪能是做人師父的料啊。」

    藺紫煙笑道:「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任大哥精通仙道,又為人正直善良,哪有作不得師父的道理?英雄何須論出身,任大哥你光明磊落,怎麼能被過往的事纏住了手腳呢?」

    任天翔被藺紫煙說得心中一動。回想以前的事情,倒確實因為對劍谷的事耿耿於懷,以致行事沒了過去的瀟灑。看來自己確如藺紫煙所說,太過拘泥過往了。

    他正有些遲疑,聖神邪也道:「收與不收,一句話而已。哪有你這樣婆婆媽媽,拖泥帶水的。」

    聖神邪這麼一激,任天翔胸中登時起了一股豪氣,大聲道:「好罷。西門烈,今日我就收你為徒,你可要好生修煉,潔身自好,別讓我失望!」

    西門烈大喜跪拜,這一次任天翔便沒再阻攔。一邊藺紫煙不依道:「任大哥怎麼只收了西門大哥哩,小妹不是也說了要跟隨任大哥修習仙道的麼?」

    任天翔笑道:「藺妹要學三元寶經,只消說一句話就行,哪需要拜甚麼師。我們還是兄妹相稱,免去諸多繁文縟節。」

    又轉頭對殷天竣道:「二哥亦是如此罷。咱們結拜兄弟,不用那麼多規矩。」

    西門烈聽任天翔這麼說,便對眾人拜了下去,口中道:「西門烈拜見各位師叔師伯。」

    藺紫煙聽他稱呼自己為師叔,便對任天翔道:「任大哥,我和西門大哥各交各的罷?叫慣了西門大哥,忽然成了長輩,可有些不習慣呢。」任天翔自然點頭答應了。

    殷天竣呵呵大笑道:「今日可是三弟的大喜日子啊,收到了西門兄這樣的好徒弟。唔,何時開始傳道授業啊?我可有些等不及了。」

    任天翔笑道:「二哥不用著急。我總要看看阿烈和藺妹的底子,然後才能確定如何著手。何況《三元玉牒金書》我也只是粗看了一遍,有些東西要鑽研一下方才能明白。七日時間,七日後大概能夠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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