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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天香(四)

作者:星君昭

    沈天香以空手應對強猛暴悍的「北斗煉魂」。只見她圍著祁猛急轉,奔行間衣衫飄飄,冷若御風。或許是她顧忌「煉魂」的厲害,亦或者她師門武功本就如此,所使招式全是一沾即走,好似花間的蝴蝶,在祁猛的刀影裡穿插來回。

    祈猛刀隨身走,配合步法指東砍西,劃天劈地,滾滾刀勢如同長江流水般變化無窮。他與沈天香一樣的以快打快,沉重的「煉魂」舞成了一團黑光,道道刀光迸發出森寒殺氣,勁急的動作使刀身激起了淒厲的尖嘯。鬥到酣處,祈猛凶霸的刀勁徒然越過沈天香,轟在庭中一株枝葉繁密的老樹上。枝條樹冠頓時便被削去大半,轟然落地。

    任天翔只看的心曠神怡,心道:「祈猛成名多年,刀法遒勁自然不用多說。倒是這沈天香招招走偏門,凶險狠辣,俱是直攻敵人要害的殺招,偏生姿式卻又如此優雅美觀,直如舞蹈。這樣舉重若輕,瀟灑如意的掌法,我可從來沒見過,卻不知哪一門功夫?叫什麼名字?」

    他看得如醉如癡,此時場中雙方的拚鬥又出了變化,祁猛因為「北斗煉魂」甚是長大,速度漸漸趕不上沈天香一雙神鬼莫測的玉手,但他變招極快,立刻以拙對巧,卻又是一番氣象。只見他此時每每揮出一刀,沈天香的攻勢便即受阻,長刀變化雖然不多,但祁猛每次出手都是神完氣足,精、氣、神、魂、勁無不恰到好處,看似平淡無奇,實際上卻已深得厚積而薄發的刀道妙旨。

    那「北斗煉魂」在祈猛的手中展了開來,漸漸的化做了一條黑龍,纏繞在沈天香的身周。他每次出刀,鋒刃間都會傳出低回深沉的嗚鳴之聲,竟好似有萬千怨魂被囚於刀內,不得開解。他們斗的越久,旁觀眾人越覺得氣悶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似的,讓人心煩欲嘔。

    饒得沈天香定力過人,也是越鬥越覺得心煩,但她隱隱間又覺得有什麼不對。祁猛刀法雖然精湛,但自己的養氣功夫也算得有些火候的,她自問不應該會被輕易破了自己多年苦修的心境。眼前自己心生魔障,逐漸有保持不住的勢頭,當是由那古怪的「北斗煉魂」而來。自己若想取勝,看來首先得奪下對方的兵刃才行。

    她心念略分,身法慢了一慢,猛聽到任天翔大聲驚呼:「姑娘小心!」當下也不管怎麼回事,右手揮出,身形借力迴旋,耳邊「哧」的一聲輕響,黑光擦著自己腰際一劃而過。這下電光石火,饒得她修為高深,也不由得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沈天香見對手武功高強,自己久攻不下,還吃了這麼一個大大的暗虧,心知是那長刀做怪,當下收了輕視之心。她自幼做的功課就是修身養氣,先前貪功冒進,出手時雖然多了幾分凌厲卻也失了沉穩,如今幾輪搶攻失利,人卻冷靜了下來。當下掌法一變,依然如以前好似舞蹈的揮灑寫意,速度卻放緩了很多,掌力用上了陰陽勁,更是變幻無方,無跡可尋。

    先前沈天香強攻之時,祁猛的情況看似凶險,其實十成的攻勢卻被他佔了六七成,本來頗有勝算。哪知道此刻對手招式突變,祁猛只覺得壓力徒增,對手招數神奇不用說,似乎隱隱間還有一股吸力,自己手裡的長刀時時有被牽引的勢頭,周圍的空氣也似乎突然之間有了粘性,行動間竟有種不同尋常的遲滯感!

    祁猛越鬥越是心驚,「北斗煉魂」的妙處再也發揮不出來,心中暗暗叫苦:「卻是從哪裡冒出這麼個女娃,功夫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高。」

    他雖然因為戰敗而在牛耳山落草,但十年來終日勤修不懈,刀法自問比以前精進了不少,想不到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己多年不闖江湖,原來世上早已有了個這麼強的年輕高手。

    高手相爭,最要緊的是個氣勢。祁猛怯意一生,招法雖然沒出現破綻,但刀勢已相應有了窒礙,登時落了下風。那沈天香豈能放過這個機會,左手陰勁運起,一圈一帶,將「北斗煉魂」引到外門,右手陽勁凝聚,直望祁猛握刀的右腕切下。

    這下出其不意,祁猛哪還管得了武器,百忙中撒刀後撤,力圖保住自己手腕。白衣少女跟著逼近,左袖拂出,袖中套指,蘭花手在祁猛胸口中庭穴處輕輕一點,爾後立刻飛身退開,站在了遠處。

    祁猛兀自在比畫著招式。他失了兵刃,此刻施展的全是拳腳功夫,眼看他招招都帶風聲,力道剛猛遒勁,激得身周沙塵飛揚,顯是除了刀法之外,拳腳也是一絕。可是他這般出招,完全不是對著遠處的白衣少女而發,卻好像是自己在練拳一般,哪是克敵制勝的打法?眾人疑惑之間,祁猛一拳揮出,人也跟著仆倒在了地上,再沒起得來。

    任天翔修為被廢,但眼光仍在,他一早就看出制祁猛死命的是白衣少女的那一指。她用的是陰勁,雖然當場就震斷了祁猛的任脈,人卻並不即死,直要等到一口真氣耗盡才會喪命。

    白衣少女搏殺了祁猛,跟著回頭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群盜。她卓立在山風之中,一身衣衫隨風鼓蕩,俏麗的臉容冷若冰霜,好似天上的仙女一般美麗動人,卻又凌然不可侵犯。也不知是誰發了聲喊:「祁老大死啦!祁老大死啦!」圍住三人的賊寇們登時一哄而散。他們到底不是凌雲寨那樣訓練有素的組織,祁猛一死,立刻就樹倒猢猻散了。

    群盜都已散去,整個山寨只剩下了任天翔等四個人。沈天香上前替那女扮男裝的美貌少女鬆了綁,口中道:「小姐,我們走吧,我伯伯的車子在山坡那裡等我們哩。」

    看到沈天香扶著那少女就要離開,任天翔急忙拉著修莫斯趕了上去,躬身拜謝道:「在下任天翔,多謝沈女俠救命之恩!」修莫斯也是依樣葫蘆,跟著道了謝。

    沈天香盈盈回禮道:「任兄不必多禮。適才幸虧你挺身救助舍妹,否則後果必然不堪設想。如此恩德,天香決不敢忘。」

    那秀才打扮的少女也深施一禮道:「小女子藺紫煙,多謝任大俠仗義出手。」

    任天翔想不到這兩個少女竟會反過來向自己道謝,急忙搖手道:「沈女俠和藺姑娘都太多禮了。在下只是一時憤激出手,寸功未立,最後還是靠沈女俠出手方才獲救,怎麼敢擅居功德。」

    沈天香正待說什麼謙遜一下,藺紫煙此時笑道:「沈姐姐,既然任大俠不肯居功,那也別勉強罷。不然一個推一個辭的,咱們難道一直在這裡耗下去麼?」

    沈天香和任天翔都覺得頗有道理,相對一笑,當下四人結伴離開了這盜匪窩,順手一把火,將這個藏污納垢的所在統統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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