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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悠遊長安

作者:深海人魚

    「走?不准走!還不把她們攔住!」

    回過神來的匪徒以為這是上天賜給的天大幸運,正喜得飄飄然呢,怎肯放行?不但不放行,還要好好帶回山寨裡藏起來呢。他惡聲惡氣地指揮著還在失神流涎中的同夥。「這麼美的女人老子一輩子也沒見過,帶回去我要好好看個夠,摸……嗯,嘻嘻。」色瞇瞇的眼睛又瞟向她們。

    憑他們是攔不住她們的,何必自找麻煩,水雲秀訝然地望向匪徒,覺得他們空有惡膽卻無腦,她一眼就知他們連武林中的三流人物都算不上,最多比一些街頭混混「高明」些。

    「辟啪辟啪」一陣鞭子甩地的響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水雲秀分神細看居然是個女的,作男裝打扮,那像被人捏住脖子的火雞般叫聲讓她原本就不太出色的臉孔更是失去了讓人探視的慾望,更別提她那噴火似充滿了嫉忌的魚眼了。「你們在發什麼呆?還不快圍上去!」

    「對對對!不准讓她們跑了!」領頭的那男子又發了話,他那充滿了欲流的黃眼一眨不眨地散著異樣興奮的光芒,他咂了咂嘴,歎道:「我要她們倆個人都當我的老婆!」

    「喂,夏流,你想獨吞啊,我吳尺絕不答應——」

    「對啊,我們可都有份……」

    「別吵了,把她們帶回去,你們每人玩夠後再賣給城裡的花樓,憑她們的姿色肯定能賣個天價,讓所有人不愁吃穿半輩子!」那甩著鞭子的女人咬牙恨道,眼裡閃著惡毒嫉恨的亮光。美女雖然相忌,但醜女對美女的嫉恨之心更是可怕,尤其是心地醜陋者。

    此話一出,立即速效地引起所有人的振奮,迅速地把她們圍了起來。

    玩玩?賣到花樓?當真是色令智昏了,他們不明白光這少婦就夠他們打了嗎?居然還想打她的主意,她的外貌可不是生來讓人想入非非的。輕哼了一聲,火苗在水雲秀胸中緩緩燃起。

    搶人者,人恆搶之。希望他們身上帶多一點銀兩,順便解決她的「古代旅費」。

    那女劫匪顯然很不滿所有男人的色迷樣,「刷」地一聲,手中長鞭甩出一個弧開朝著打來,把氣撒在水雲秀和美孕婦這倆「禍水」身上。

    三腳貓功夫!

    水雲秀淡淡瞄了身邊的孕婦一眼,伸出兩根纖指做了舉手之勞。在現代,連搭公車都要向孕婦讓位的,何況是打架。

    「放開!」女匪臉紅耳赤地想扯回她的長鞭卻在下一秒中驚愕恐懼的看著手中長鞭一寸寸化成了灰粉飄落,水雲秀幽幽一歎,雙袖一甩一拂,相顧駭然想一撲而上的其他賊人立即全中了穴般,姿勢各異其趣地僵立著。

    「你、你施了什麼妖法?!」火雞般的叫聲刺耳地重新響起,對著水雲秀叫囂著衝來。水雲秀看見她突大的眼珠子不知想到了什麼怪異的念頭而更顯得驚愕興奮:「你、你不是人?」

    妖法?不是人?莫不成自己清靈絕塵的容顏加上通天徹地的能力便是這答案——妖精?鬼怪?水雲秀覺得自己有必要改一個好聽點的。「我如果不是人那便是仙了,遇到我,還真得點化點化你們。」

    古代似乎比較好作「惡」,無所避忌,沒人管更沒人認得自己這不是很方便嗎?

    「你想怎麼做?」看起來婉約雍容的少婦語中竟帶著一絲絲的興奮與好奇?水雲秀睨了她一眼,心中暗忖,是不是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幾副面貌?她在現代中幾尋不著的惡劣因子在古代似乎有著風吹草長的勢頭。

    這美婦看來似乎也有著與她美麗的容顏不符的頑皮性子,水雲秀漾開了一個有趣的笑容:「先扒光他們的衣服。」

    拿起微溥的戰利品——銀子,水雲秀和這名叫燕盈光的少婦相視黠笑,倆人都有首次惡作劇的快感,再看看那些呆站在樹下、臉上寫著「我是壞蛋」「白癡」「歡迎蹂躪」等字樣的「十八羅漢」愈有不可遏止的大笑衝動。運氣好點的話,他們大概可以不用到縣衙地牢過下半生就會被路過的人吐口水淹死。

    「呵——哎……」樂極生悲這種事竟然真的發生,燕盈光笑著笑著,突然皺眉痛叫起來。

    「怎麼啦?」水雲秀擔心地望著她抱著腹部的雙手,該不會是要生了吧?這裡雖是大名頂頂的長安城,但她們是在城郊耶,而且她沒有幫人接生的經驗啊?

    「我想我是要生了。」燕盈光痛得呻吟出聲。

    「那怎麼辦?你家在附近嗎?」水雲秀抱著一線希望問道,趕忙摻扶著她到一旁。

    「不,快找個地方,可能快生了……」燕盈光按住她的手,「我是自己出來找我相公的,沒想到……唉喲……」

    令人欽佩的行動力,水雲秀不知該不該怪她不欠思考,她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快出生了嗎?

    很幸運地,她們在附近找著了一座年代久遠的神廟。

    怎麼辦?水雲秀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來,她從沒給人接生過孩子呀?!怎麼辦?

    燕盈光見她一臉的無措,艱難地喘笑道:「別慌,我、我知道怎麼做,你只要幫一下忙就可以了……」

    水雲秀點了點頭,略帶緊張地扶著她半躺在地上。

    「啊——」

    「你很痛?」

    「嗯。」燕盈光微閉了下眼,滿臉汗水,準備迎接下一波的陣痛。「啊——」

    水雲秀驚跳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減輕她的疼痛,只好蹲下抓著亂動的她。

    未出世的孩子似是受到了某種呼喚並沒多折騰他母親,沒一會兒功夫便落在了水雲秀動作拙劣的手上。

    生命是如此地讓人悸動,小小的嬰孩在她手中挪騰著四肢,猛然張開的黑眸是那樣地深邃璀璨,美麗極了!啊,他在對著她笑耶!霎那間,水雲秀腦中一片空白,感受到一些震撼性的東西改變了世界。

    「孩子……孩子怎麼沒哭?」

    水雲秀驚醒過來,怎麼忘了母親了?「你別擔心,他在笑著呢,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喏,給你抱。」撕下一塊乾淨的綢布,小心地包好嬰孩,遞給了眨著淚水的燕盈光。

    嬰孩一到了母親手上立即大哭起來,聲亮沖雲霄。「啊,滿室的檀香味?」水雲秀好像看到了廟座上的破落神像在笑?是吉兆!「恭喜你了,喜獲鱗兒,這孩子長大一定不得了!」

    「謝謝你!」燕盈光一臉的震撼和感動,如同水雲秀第一次看到小生命誕生般,因為她的臉上漾著一個好美好溫柔的笑,那種母性的燦爛光輝比聖母像上的還要動人。

    「呃,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打點水讓你淨身。」水雲秀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應該還可以用的沾滿了灰塵和蛛網的舊木桶,走出了神廟,一轉念卻又走了回去。對著神像暗暗地禱念了一番,拿起旁邊的小石塊和廢木枝在燕盈光疑惑的目光下在她周圍布了個陣法。「普通人應該還破不了這陣法,等我打了水再買點東西回來。」

    燕盈光感激地微笑著朝水雲秀點頭。

    一出破敗的神廟,水雲秀驚訝地發現天空上出現了一圈焰光,純然的火焰顏色,像自然霞彩,偏那圓環而沒有一絲暇疵的形狀卻與澄藍的天空形成獨特而明顯的對比。它就高懸在神廟的上空,好像西方神祇頭上的光圈一樣,始終籠罩著下面……

    「金光護體,百邪不侵?」

    真是讓人訝異,這方出世的孩子到底有多大來頭?!搖了搖頭,水雲秀繼續往前走,她自己也需要好好清洗一下呢。

    打來了水,留下她們母子倆,水雲秀獨自出去買了吃的還買了兩套新衣和一些小布棉衣,到了晚上,廟裡起了篝火,她們已煥然一新,一天的凌亂和疲憊似是不曾存在,只多了一個剛出生的男嬰。

    「你下午進城的時候有沒有人笑你衣衫不整?」想起水雲秀幫自己接生時的慌亂與狼狽,竟撕自己身上的衣衫幫小孩子包裹,燕盈光不免笑得有些促狹,一點也不覺得內疚。

    水雲秀知道她定是因為自己總一副淡然無波的表情相比之下才覺有趣。說真的,下午她這個第一次生孩子的人比她還鎮定呢,「母親」的力量真是讓人欽佩。

    「沒有,人們好像對俊男美女寬容許多,我想沒人會特別注意到我身上的衣裙少了塊布。」水雲秀悠然道,倒是有一堆色膽包天的傢伙結結巴巴地跟到她面前要求娶她為妻什麼的,可惜她都看不上眼,只好委屈他們呆立在街頭幾個時辰了。長這麼大難得這麼「忙碌」過,此刻的悠閒倍覺舒適,自由真是太可貴了!

    「因為他們都在看你的臉,是嗎?」燕盈光心有慼慼焉地,「我從沒見過長得比你還美的人呢,你是逃家出來的吧?」看看她身上的穿戴及清麗出塵的氣質、容貌便知不是凡家兒女,又身無分文,出門連身替換的衣物也沒帶,八成猜對了。

    水雲秀沒有回答,她對懷中的小嬰孩比較有興趣一點。他一直睜著黑幽幽的眼眸在看著她,精力旺盛,一點也不似其他的嬰兒般嗜睡。注視著那樣晶璨的黑眸,彷彿融進了星空,神秘、靜謚和許多似明未明的——話語?

    「你都是這樣子的嗎?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就這麼不愛說話。對了,你本領很高啊,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剛生完產的母親看起來也不累,還是,她已休息了一下午,夠了?虧她剛開始還以為她是一個婉約文靜的大家閨秀呢。水雲秀微微一笑,「我叫水雲秀,十七歲了。」

    「水雲秀?很好聽的名字……我倆結拜姐妹如何,我很喜歡你。」燕盈光一臉期待地問,她真的真的好喜歡眼前這個美得不著一絲人間煙火的少女呵,從第一眼起。

    其實沒必要,因為我不會在古代停留太久,水雲秀想這樣說。但是,美麗的女人難得有惺惺相惜的,更何況……她望了眼懷中的小帥哥,她們相識的過程是如此地有紀念意義,竟不自覺點了點頭。「如此,我們便以姐妹相稱了。」

    「不捻土結拜嗎?」

    「形式沒什麼意義。」水雲秀淡道,知道自己應允了的事從不輕易更改,以後自己對她們將多了絲牽掛。

    「說得也是。」燕盈光喜形於色,不住地叫喚:「雲秀妹妹?」

    水雲秀瞅了她一眼,開始有些明瞭與她秀雅的表相下不符的調皮性子。這樣慧黠的性子,會不會遺傳到孩子身上?她低下頭,剛好看到嬰孩漸瞇的眸子又掀了起來注視了她一會兒再沉沉睡去。

    「你喜歡他是不是?這小子長得像他爹,對了,我告訴你我相公叫鐘雲風,你聽過嗎?他在江湖上小有名氣,長得好俊呢,脾性又好,是所有女子的深閨夢裡人喔,不過她們現在都沒份了,呵呵……」

    鐘雲風?她不認識,但一定是個俊挺的男子,水雲秀毫不懷疑地忖道。「給孩子起過名字了嗎?」

    「沒有,你有什麼好想法嗎?」燕盈光看得出她極喜愛這孩子,問道。

    「男孩是天,鐘長天。」深邃、多變、廣闊無邊,她喜歡天空,喜歡宇宙。

    「那就叫鐘長天,字就讓他父親取了。」燕盈光很阿莎力地笑道,「不知相公看到天兒會是怎生一副表情?」

    她看起來很期待,若我是她丈夫,定先打她一頓屁股。沒見過哪個快生孩子的母親這般不顧危險地到處亂跑!水雲秀不以為然。「你有銀兩嗎?」從惡匪身上搜來的「戰利品」下午已快讓她用光了。下次來古代她會記得先準備一大堆「銀子」,她沒有跟人借錢的習慣。

    「呃,有。」燕盈光愣愣地回道。

    「明天進城找間客棧先住下吧,順便等你丈夫來接你回家。」

    「你呢?」

    「玩幾天我就回家。」

    「那好,我們邊玩邊等我相公來。」

    水雲秀睨著她興奮萬分的臉蛋,不知該不該提醒她,她才剛生過孩子,應該躺在床上靜養。

    其時大唐新繼,沿用隋都大興更名長安,這座由宮城——皇室起居地、皇城——政府機構所在地和郭城——官邸、民居、工商行業等三部分建築組成的城市,規模宏偉,佈局嚴整,風格獨特。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田。在縱橫交錯的幾十條大街中就屬直貫皇城正門的朱雀大街最為寬敞和繁華。除朱雀大街外最為著名的卻是位於皇城東南和西南的都會市和利人市,絲織、銀器……各種行業的店舖臨街而設,酒樓食肆不少更是通宵營業,是長安城不夜的繁華勝地。

    比起電視上演的,真實和規模多了!

    拗不過燕盈光,在客棧裡勉強待了兩天後,水雲秀終於點頭答應一起出來逛街。不然怎辦?若她不答應她可能會偷偷跟在後面溜出去玩。

    「今天去哪裡?」燕盈光興奮地問,對於路上行人頻頻的注目視若無睹。

    「塔勢如湧出,孤高聳天空。」雲秀仰望高空,道:「據傳慈恩寺重樓復殿,雲閣禪房,僧寮客舍,曲徑迴廊,林林總總蔚成名目高雅的一十三院,各式房舍1897間。名家壁畫布列其中,雕樑畫棟比比可見,不知是否其實?我們就去那兒看看吧。」

    「說得這麼好,我們就去看看。」兩人安步當車,邊欣賞美景邊向慈恩寺行去。

    「啊,曲江!好美呢,以前我和我相公來過一次——」燕盈光一臉懷念,語帶羞澀道:「那時我們剛在長白山認識不久,我就跟著他來長安找朋友了。」

    「你可真勇敢。」水雲秀真心讚道,因為無論是在古代或是在現代,中國的女孩對於「愛」的表達還是蠻保守的。

    「喜歡當然就要追啊,不追怎麼能讓他知道我喜歡他、也讓他知道我的好呢?我相公可就愛我這一點。」被讚的人喜滋滋地揚唇昂首、眼波流轉間,發現居然有好多人在看,霎時紅暈微漾,螓首低垂,那屬於女性所獨有的羞赧、婉約風情頓時引來陣陣讚歎。

    雲秀「噗哧」一笑:「你在害羞?」

    「太丟人了,我們快走。」她急急地催促著,那羞惱的神態煞是誘人發笑,雲秀忍不住暢笑。「呵——」那輕輕柔亮如銀絲的聲音彷彿仙境天籟,原本就已經在注意著她們二人的王孫公子們這時仔細一瞧,我的天呀,這不是九天飛仙落凡間!?如夢?似幻?個個渾身輕飄飄地,只覺得耳邊仙樂不斷,眼前就是極樂天地,再不思蜀……啊,她手裡抱的嬰孩是?不!不該是她的!她應該是留著讓他們來崇拜頂膜的——「你到底為什麼要出來找你相公啊?」搞得現在連出門都得帶個小孩,她還真敢,水雲秀輕柔地幫小嬰兒調整了下被他蹭皺的薄透輕紗問道。

    燕盈光興趣盎然地看向熙熙攘攘的慈恩寺,全然不理正安臥水雲秀懷中的小嬰孩,嫣然回道:「整年呆在長白山,我確實是有些悶了,再加上是有些惦記著相公所以就跟出來嘍。不知他往四川飛英堡給他好友賀喜回歸了沒有?雖然早知自己是無法趕抵四川和他相遇了,但在長安好歹也和他近了點吧?」

    原來她瞻前不顧後的莽然行徑後面飽含著她對她丈夫的深深愛戀?!水雲秀微微一笑,想起《長干行》裡有一句是描寫小妻子對遠歸丈夫的:相迎不遠道,直至長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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