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侶奇緣之天雲錄--玄幻魔法小說網

    莫贏汕絕美的臉輕忽地綻開一抹危險亮麗的淡笑，可惜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當事人聽得痛苦萬分。

    「是嘛，怎麼跟我聽說的不一樣？是誰趴在地上一整晚呀……要是著涼了怎麼辦？又是不喜歡吃藥的性子，我看我還是跟大家商量商量該怎麼辦才好，是在你屋裡添上一張床讓人隨時照看著呢還是……」

    「媽。」她下次不會了。

    「……我當年那麼辛苦才把你給生下來，差點沒去了半條命，全家人為了你……」

    又來了！她實在怕極了這軟式的語言轟炸——十八年來，水家人都很有默契地對她用這一招。

    其實故事的大要是，別的小孩是早產、順產、難產，只有她是晚產，在娘胎整整呆了十二個月才捨得出來，好不容易要出生了卻又難產，母女倆差點沒命。母親因此大傷元氣，修養了大半年才好，而水雲秀呢，據說三歲以前是在家人寸步不離的照顧中長大的，到現在仍是補藥當飯吃，藥湯當水泡。

    他們到現在仍不相信通百技曉巫法，中醫術更是呱呱叫的她，是健康的。唉，就算自己告訴他們，她身懷神藝他們也不會相信的，他們只相信她就像天龍八部裡的王語嫣一樣對天下各式武功或秘笈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

    水雲秀有點沮喪地低下頭，是否天生一物克一物呢？她對她的家人從來就沒辦法真正心如止水過。

    「媽媽！」

    無可奈何，清霧果然是盡職。

    為免去一大堆人的囉嗦通常水雲秀都是非常注意的，不過像昨晚那種「意外」還是有的，這時清霧就會用她的「方法」懲罰她，可恨的是這種方法對她非常有效！

    歎了口氣，看著么女低著頭「可憐兮兮」的模樣莫贏汕心軟了。美人就是有這種好處，當年她用這招來對付她老公現在她女兒用來應付她。「好吧，不過以後要注意知道嗎？你就是粗心大意，一點都不知道怎麼顧好自己，才老讓家裡人擔心！」不甘不願地，她停止了還剩一大截的長篇大論。「染心那個模樣已經夠讓我傷心難過了，要是你再有什麼差錯，你讓我怎麼辦？！」

    有那麼嚴重嗎？

    水雲秀在心裡扮了個鬼臉，不會傻得現在回嘴，只好「嗯！」聲答了。

    「去梳洗一下吧，待會兒陪我去看染心。唉，那乖巧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有把握治好她嗎？」秋波一黯，剎時連水雲秀都覺得陽光失去了顏色，不由呆了起來。常聽別人說自己的容貌比母親年輕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氣質上更是勝上三分她才不信呢！媽媽當年號稱武林第一美人，比起現時肯定更是麗色驚人，爸爸真是好運。

    「我會治好她的！」水雲秀答道，任思緒盤飛如流。

    媽媽近來為了染心煩心不少，的確不能再讓她多操心，回頭讓清霧把剛配好的美容霜和瓊花玉露丸送些過去，讓她開開心。嗯，再加上丹房剛煉好的百草丸也給爸爸伯伯們分些去，健身又補氣，尤其對內力的提升有著莫大的助益！

    「又發什麼呆？再不走媽就不會再輕易放過你了。」水神行拍了拍妹妹的肩，寵溺低侃道。

    「大哥！」

    她微嗔，衝動而帶許愛嬌地伸出瑩白如玉的皓腕挽住他的臂膀，靠著他。「上次出門有什麼好玩的嗎，你去了好久。」

    水神行小吃了一驚，隨即又輕笑，濃濃的窩心與疼愛漾在眼底。「難得呵。」一向清冷自若的小妹會向他撒嬌，這情況百難一見呢。

    水雲秀略帶薄嗔與赧意地瞅了他一眼，清楚感受到其中動人滋味的水神行再忍不住大笑，輕咳道：「是發生了點事，回頭再告訴你。」

    「大哥，這次染心來這裡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你是指……消息封鎖？這倒沒有刻意遮掩，不過送染心過來只是沁靈姨媽堅持的決定，咱們兩家分隔台灣內陸兩地，長年少於往來又習慣諱及，就算有人問起，我想她和姨丈也不會說出來的。有什麼問題嗎？」

    「嗯，我有不好的感覺。」

    水神行疼寵地瞅了她一眼，笑道：「你只是擔心染心罷！唉，就怕你整日呆在這裡會悶壞，讓你出門又怕你出什麼意外。」

    這一向就是水家人煩惱的地方，水雲秀的清靈柔美是不分男女老少都逃不了被吸引的，甚至連一些靈獸也免不了運。記得她小時候有一次私自出門玩耍，短短三天，因她而犯下誘拐罪的人多達上百宗，因她而導致分裂滅亡的犯罪團伙呈連鎖狀有十幾個，其中改過向善者上千……

    「如果是注定的，怎麼防也防不了，如果可以改變，擔心就是多餘的。」水雲秀淡道。

    知道她是在告訴他們不要太為她擔心，水神行輕歎：「是，但這世間，問誰又能看得透。」水家人更是如此，保護她已成了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倆人慢理斯條，無所謂地交談著，跟著莫贏汕來到了福染心調病居住的房間。

    ☆☆☆☆☆☆收起最後一根銀針，水雲秀輕舒了口氣。

    人腦是神經極多極為複雜之所，稍一不慎就可能造成無法收拾的後果，連她也不敢輕忽，縱使她對人體的經脈穴位瞭如指掌。

    「寶寶？」莫贏汕著急地問，愛憐地拿出手帕輕輕拭去她冰玉似的臉上微不可見的汗漬。

    「怎麼樣？」水神行關心之情溢於言表，福染心可說是他們的另一個妹妹，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好一些了。」醫好福染心對水雲秀來說不是件難事，真正麻煩的是她情毒傷入腦部神筋，鬱結於心，人醒過來是沒有問題，但那忘情花卻除追魂草外無藥可解啊，要跟他們怎麼說？！

    「接下來三位哥哥每晚輪流用真氣幫她打通經脈，否則傷好後經脈淤塞對身體不大好，我會親自配一些藥草讓她服用，還有開給二哥的藥若是收齊的話請交給清霧配熬藥湯，每日讓她泡上一個時辰，我想過幾天應該就醒來了！」

    「真是神奇——」水神允驚歎地瞪著收放在一邊的銀色長針，腦子裡卻在想，是不是可以把它運用在練功上。

    「寶寶！」水神澈走了過來，擁住她，心疼妹妹的弱質。「辛苦你了！」

    「二哥，」靠在他溫暖的懷裡，水雲秀覺得自己好像只倍受呵護的小鳥，不過——「不讓你叫寶寶的，你怎地又叫了！？」槌了他一下，這個稱呼讓她想起毛毛蟲，別彆扭扭，長輩們叫也就罷了，她可不要哥哥們也跟著這樣喚她。

    「寶寶——」水神澈笑咪咪，看見小妹著惱的模樣讓他有時光倒流之感，剛出生的她就如活生生的玉娃娃般，剔透玲瓏可愛得讓他們兄弟幾人如獲至寶，那種決心守護的感情如今依然。

    「……」她秀眉微蹙，瞧他那表情明明是戲謔自己，明知自己不喜他這叫喚，還扮無可奈何的溫柔樣，以為她奈何他不得麼？「大哥你幫幫我。」

    「好！我替你出氣。」

    水神行把她拉了過去擁護在懷，順便瞪了「不良」弟弟一眼，誰叫他欺負寶貝妹妹。

    「敢欺負我的秀秀，去死——」

    合作無間的老三水神允同時一腳朝水神澈踹去。

    水神澈滴溜溜瀟灑一轉身，避過，一招「浪隨風逐」剛好化去水神允隨之而來的劈空掌。

    「老三，你瘋啦？居然這麼用力！」水神澈喊道，雖然他身法之靈妙飄逸江湖有名，但畢竟自家兄弟，步法底細都清楚，面對水神允詭譎多變的打法漸感吃力。

    「嘿嘿，你接招吧！」

    水神允愈打愈勇。兩人就在這房子裡你來我往地打起來。

    「笨蛋，他不知老三想找人打架想瘋了麼？」水神行黑眸含笑地瞧著他們。

    水雲秀淡笑地瞅著在屋中亂晃的兩人。

    水神澈就像條溜滑的魚，認真起來水神允一時半會也奈何他不著。

    「好！這招不錯！唉，澈兒，該用點功了！」莫贏汕站在一旁，還不時評上一兩句。水雲秀頗覺無奈。「媽媽，染心在休息。」

    全都忘形了，武學是水家的魂魄，在這裡只有沉浸與專注。好在水家對人格武德的要求也極嚴，才不致於培養出高明的犯罪人物來。水家內功心法可剛可柔，所以在教養弟子時，會因其性格才能體質施教，教出來的弟子總會在某一方面特別突出，甚至青出於藍。

    「喔？對！」莫贏汕半晌回過神來，「澈兒，允兒，外面打去，別驚擾著了染心！」

    就知道會這樣！

    跟著他們移往屋外武場，水雲秀承認自己也是想看的，尤其是在大哥水神行加入戰圈之後。暗歎自己果然還是有著抹不去的水家血緣。

    「小姐。」

    「清霧？你不是去——」廚房了？水雲秀轉頭一看，喝！什麼時候武場周圍站了這麼多人？

    「這一招太棒了！咦，」聽到她的問話，清霧興奮地說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要同時看到三位師哥一展絕學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怎麼可以錯過！」

    哈，她早該想到了。

    「小姐，你覺得三位師哥哪一位厲害一些？」清霧扯扯她的衣袖問道，完全沒了平時水雲秀要她丟她卻死抱著不放的「主僕之分」。

    水雲秀覺得好笑，眼光移往場中，仔細看了起來。

    「大哥底子渾厚，將水勢滔天的掌法使得波瀾壯闊已臻化境，一招一式看拙實巧讓人想避也避不了；二哥的水域風光身法幻影變化萬千已是身隨心動不拘一格，一般的高手是想碰也碰不了他，何況他還有什麼本領誰也不知道……至於三哥，是個奇才，在與人動手之時仍可不時自創奇招讓人昏頭轉向莫可奈何，最恐怖的是對手越高明越是能將他的這個優點發揮出來，別人的招有老有盡的一時他卻不會！所以，」水雲秀淡淡笑道，心裡卻想起另一飄逸慵懶的身影，他的一舉一動也是充滿了令人難以抗拒的男性魅力。「這三人碰在一起是王見王，打上三天三夜仍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現代的武術玄妙之處當然無法與之古代相較，但水雲秀對他們的評價在這會兒卻是最恰當的。

    「哈哈哈，還是我們的小公主有慧眼哪！」渾厚豪邁的笑聲傳來，水雲秀回頭一看，赧然微笑道：「爸爸！呀，叔公您回來了？！清霧，你去告訴伯伯。」

    「是。」

    走上前，扶著年近八十雪白長鬚卻仍是清朗無比的水天冰，水雲秀盈然問道：「叔公怎麼這般快便回了杭州？一路還好吧？」

    「好！好！下棋贏了白陽老道兩盤，比招卻仍是輸了他三招。」水天冰呵呵笑了起來，「再說我想咱們小丫頭想得緊，不快回來怎麼知道咱們水家的子孫有多麼出色？！」水雲秀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知剛才的話全叫這幾位長輩給聽了去。

    「哥哥們聽得叔公如此誇他們肯定高興。」

    「別管那些臭小子了！聽說你昨晚沒睡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

    天啊，真是「壞事」傳千里。

    「我沒事，爸爸。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昨晚只是失眠罷了！」

    「真的沒事？要不要找醫生看看——」

    一向剛毅威嚴的父親變得如此小心翼翼，在別人眼中也許很好笑，水雲秀可是一點笑的心情都沒有。她深深地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疼愛呵護與珍惜，體內同樣流著水家人的血，人間的親情是如此溫馨地相互牽絆著他們，割也割不斷。

    「我沒事！別擔心。」

    只不過一夜沒睡好嘛，打從心底冒出的溫柔讓她微笑起來，原本的絕世姿容有如破雲而出的皎月更是清輝照人。她並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美麗動人，卻敏感地捕捉到周圍不斷逸出的讚歎聲和灼人的視線，心中一動，其他人只覺一霎時的浮光掠影，不自覺地恢復了癡迷的心態，此時的水雲秀在他們眼中美雖美矣，卻很難讓人集中精神去盯注，就算看上一眼也像感受到陽光拂照般舒服而不敢久看。

    水家三兄弟早停止了切磋武藝，擁踅了過來。水神行道：「好久不曾這麼暢了！」看了水雲秀一眼又歎「這麼個清靈雅逸的妹妹，不知將來誰配得上？！」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近來小妹好像變得更動人了，過去的她美麗聖潔得有如仙境裡的一株清蓮，看的人永遠有一種天遙地遠的距離感，比較起來，如今的她無論在神采、表情上都更豐富或應該說更容易捕捉，那距離彷彿變近了，彷彿小時候那個情緒表露分明的可愛娃娃又回來，只不過多添了些許女人的……啊，難道這改變不是因為染心而起的嗎？

    他濃眉微蹙了起來，有種不太愉快的預感，第一次發現，自己對這個向來疼勝生命的妹妹還是不瞭解的。

    水雲秀一怔，心裡湧起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個不曾觸及的話題將給自己帶來翻天復地的變化？那磨人的影像又竄上了心頭。

    我為何非想他不可？一陣恚怒升起，渾身卻似游絲，無一點著力，水雲秀佯嗔道：「莫非大哥嫌小妹在家浪費米糧，想著快快嫁掉？」

    「沒人要得起就供在家裡，誰敢反對？！」水神允抱了過來，「三餐盡吃些疏菜水果，浪費什麼米糧了？就怕你不吃！」

    「不要抱，全身都是汗味！」水雲秀一旋身，躲到水竟元身後。

    捉不著她，水神允愕了愕。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沒察覺到水雲秀那神靈般美妙輕靈的身法。

    水竟元反手抓了她出來，慈藹地拍了拍她的肩笑著說：「咱們的小公主還小呢！」

    莫贏汕走了過來攬住她，笑著調侃：「不小了，都十八了，可以嫁了！」

    「什麼時候我這麼討人厭了？」水雲秀覺得好窘，這些人一個個當自己不存在。

    「不討厭！不討厭！」水竟元呵呵大笑，能生出水雲秀這麼個女兒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事呢。

    所有人跟著會心地笑了起來。

    「我們到大廳去談吧。」

    一大群人走往大廳，紛紛坐下，開始討論一些事宜。就連一向避不理事的水竟無也來參加，這是水家的習慣之一，不定時地聚集在一起互相探討各自近來的練武情形，所見所聞，也對解決不了的疑難集思廣益，老一輩的偶爾還會說起幾件武林秘辛，最受年輕一輩的歡迎。

    「雲秀來，叔公難得回來，坐叔公這邊。」

    在眾人的嗟噓聲中，水天冰招呼孫女坐在自己身邊，正大光明地搶去眾人最為渴望的位置，臉上仍一片慈靄祥和，讓人忍不住暗歎人果然是愈老愈奸，皮也厚。

    「好呀，我也想聽聽叔公這趟遠行的趣事。」

    通常這般時候水雲秀早溜回了她的水榭，畢竟沒什麼事是她幫得上忙又插得上嘴的，不過今天例外，叔公剛回來，這美好融洽的氣氛使她不忍離去。

    斜倚在矮榻上，看著砂爐上水壺逸出的一縷縷輕煙，算計著溫度，專注地泡起茶來。杭州出龍井，龍井茶素有「色翠、香郁、味醇、形美」四絕之稱，茶是從清明前和谷雨後到獅峰頂采其嫩葉自製而成，沖茶的水更是從天山絕頂帶回的雪久埋地底而化的水，再加上獨特精細的沖泡手法，泡出來的茶更是極品，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同樣的茶葉同樣的水質，水雲秀泡出來的茶硬是比其他人好喝。這造成了一種可笑的狀況，每當水雲秀興致來時做出的點心、水飲、或其他小玩意兒都會被私下搶購光光。

    而這僅僅是她所有才能裡的滄海一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