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仙侶奇緣之天雲錄 返回目錄


第十七章 溪花禪意

作者:深海人魚

    閃電寒鰹在深海中行速極快,渾身皮堅肉韌,攻擊很強,嘴上的那兩條須是它的敏感點,而鐘長天這人似乎很愛揪住別人的弱點,閃電寒鰹被他揪住長鬚,疼痛之下暴怒得在群山間胡亂飛竄,不辯東西,偶爾來一個三百六十度轉,也沒能把鐘長天甩下背,觸鬚反而被揪得更痛了。

    「哎喲——」一位騎著小青驢,留著三綹小白鬚的乾瘦老頭原本優哉游哉地半瞇著眼做白日夢,突然被下面一股不知什麼力量這麼一撞,把身子撞飛了小青驢,好在他反應快,一把抓住驢尾巴才沒摔下去。「哪個混蛋啊!」狼狽的他半吊在驢身上大吼,瞇著眼睛卻只望見一疑似望風而逃的小黑點,氣得他掐指發了道光符,霹靂響雷地疾射過去,儘管打不著,也聊勝於無。

    啊哈,撞到人了!鐘長天急時控制住閃電寒鰹。

    「再轉就把你的須給扯斷!」鐘長天可不管它聽不聽得懂,邪惡地威脅著身下的坐騎照他的指定方向及方法飛行。

    跟御空飛行不一樣,有坐騎的感覺很刺激,有小時候被父親拋向空中的感覺,鐘長天驅著閃電寒鰹在千山萬水間飛行著,意興昂揚中不忘觀察著閃電寒魯鰹的飛行特性,跟水中的魚兒一樣,轉向都用尾巴,流線型的身子在風中滑溜流暢,動作比天上的鳥兒還要優美。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魚,聽七律講過它的稀罕,但對它跟牛一樣有儲蓄、反芻能力,只要有足夠的水性精華就能在沒有水的虛空飛行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他花樣百出,時而叫它轉圈,時而叫它斜飛,時而讓它直線下降,時而叫它起伏前行……閃電寒鰹被他折騰到差點翻白眼,若非他在最後一刻攝了一小團水性精華投放到它喘個不停的大嘴裡,它恐怕真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鐘長天給的水性精華比之它在深海中辛辛苦苦吸攝的水性精華要來的精純來得多,比得上它幾年日積月累的攝取量,閃電寒鰹渾身一抖,原本藍色的鱗片像被流水沖劇過一般變得銀白耀眼了許多,它歡躍地在空中轉了幾轉,搖頭晃尾地,也不在乎鐘長天抓它的魚須了。因為剛剛得到的精華使得它的修為更上一層,靈性大長,遇到個這麼懂得它需要的人也就不在乎他的惡劣對待了。儘管這個人非常地不體貼,但對比起七律那個只懂得餵它寒冰精粒解解渴的圓球,卻顯得大方了許多……它還在用它遲鈍的腦袋想著背上惡魔的好處,馬上就感到嘴上一陣撕疼,渾身的筋脈好似要被抽出來般極痛:「那邊,那邊,往左,好漂亮,快,飛過去!」

    那是一個山澗。

    在空曠的山澗裡,璀璨絢麗辛夷花綻開了的蓓蕾,整個山中一片霞蔚雲蒸,有如芙蓉出水。從外面看去,就像看到鏡中幻象,它們紛紛綻開,又紛紛飄落,放也默默,落且無聲,無生之喜,無滅之哀,簡直淡泊、超脫到了極點。

    「太美了——咦?」

    剛開始鐘長天還為那美麗的花兒而去,心中只想到采一把送給他的仙女阿姨,後來卻發現了不對勁。這幅美景裡,真實是夠真實了,但那種空寂、寧靜得近乎禪的精神衝擊是那麼地明顯強烈,簡是是佛性之外放,普通人若見了肯定經受不住要癡愚終身。

    閃電寒鰹也感受到了那種寧靜祥和的氣息,安靜地緩緩接近,卻怎麼也飛不進去。

    鐘長天伸手輕觸,閉目感應。「果然是金剛結界,你乖乖在這裡等著。」他拍了拍閃電寒鰹,躍了下來,極感興趣地在結界周圍打轉。

    閃電寒鰹早就感到一股太過純正的氣機,祥和浩大,光明得連它這種靈禽也不習慣地萌生閃躲的意念,鐘長天的示意簡直跟解掉套在它脖子上的繩索沒兩樣,它一擺尾立即游了開去。

    真是奇怪,鐘長天緩緩打量著這個結界,在這種荒山野嶺中居然有佛宗獨有的金剛結界。「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修佛之人麼?阿姨說過修真界中的修佛者獨樹一派,與俗世的佛家弟子是很不同的……嗯,進去看看好了。」

    他不知道,自從他整個身體宇宙轉向純先天運息及在水雲秀的引導下感悟了天地之道後,他的修為是一日千里,就像一個身懷上百年內力的人去學稀鬆平常的武藝一樣,許多東西一看就懂,觸類旁通。

    例如這個金剛結界。

    沒有達到一定禪心境界者不可能看得到,更何況是進入結界裡面。

    修佛講求心性真如。不苛求真實,不斷除妄念,真妄之法皆虛空無相。無相無空無不空,就是如來的真實相。只要心如明鏡,亮鑒無礙,就能照遍整個塵沙世界,森羅變幻的世態萬象均影現其中。萬法皆通,鐘長天修的是最能包容一切的天地之道,再加上有很深的奇門陣法造詣,一個連修真也難以察覺到的九疊金剛結界輕而易舉就讓他闖了進去。

    一進入裡面,卻完全不是在外頭所看到的景象,好像從一個世界跨進另一個世界般,霞光幻成了火海。火,更有靈性地竄燒到他身上體內,彷彿想淨化他身的每一滴點雜質邪念,拚命地在他身上燃燒著。可惜,他這段日子以來最熟悉的便是水火兩物,身上本有宇宙中最為精華的火元精,對這種驅邪降妖的浮屠佛火是一點也不畏懼,沒過多少時間就瞭解了它的構成作用,反把它融會進身體裡去。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他眨了眨精光閃耀的黑眸,領悟到就算是火也是分很多類的,這大概可以從明顯的精氛組合的不同中看出。

    火焰中的繁花妙景時隱時現,金紅光芒漸漸轉白,白又轉清,水中物景既淡且遠,忽然一變,竟出現了踏雪山莊,燕盈光和鐘雲風相偕微笑地看著年幼的他拿著松枝在雪中玩耍……水雲秀一身雪衣飄飄,美得像天外飛仙,手中拿著一根長線,綁著一個圓形的、上面有著可愛圖案的「汽球」突然出現,他高興地撲過去,雙手抓住她,汽球卻「啪」地一聲,竟成了碎片……他一震,唇邊美好的溫笑像煙雲漸消,閃爍著依戀的眼眸緩緩低垂,淡嘲道:「真是殘酷!原來佛也考驗人的空心(註:空心指排除一切妄念,心中空無所有的妙悟之心,與人身七竅通過學習知識所得到的聰穎與智慧之慧心是不同的)。」

    再抬起眼時,水又是水,那幻化的靈性已破。

    他輕指微彈,那水既輕且柔,清靈神妙,予人仙音聖潔,裊裊如紗的感覺,又與他所認識的人間水、水性精華等大有不同,直覺這東西大有用處,他又花了點時間研究收拾了一番,對這種天地精華生成的東西的感悟又深了一層,心大歎萬物玄奧之餘不禁對水雲秀欽佩感激萬分,若非她的指點,他不能在入定的兩年中似懂非懂地悟到宇宙的演變,陰陽的幻化,不能在醒來後一一對證明了到氣宇對於萬物靈長的萬般神奇作用。

    「世間萬物,果然都是有道可尋的。」他喃道,有點明白為何殿堂上的佛總是拈花微笑。

    這種有所追求的生活對他來說的確比懵懵懂懂的俗世生活來得讓他高興。

    心裡一定,伸手破開那水泠泠的水結界,他只覺眼前一亮。

    水與火,還有時隱時現的幻景都消失在碧空白雲裡,蒼松彷彿經過了潤雨洗濯青翠欲滴,峽谷巨石小道莓苔密佈,春草茂盛遮掩了久不開啟的門庭,澗中的落花飽蘊著視禪意,隨著流水飄向遠方。

    一溪一花一草一葉,皆是禪意深深。

    這是一個多麼美妙清靈的地方,他眼前晃過水雲秀那清雅絕塵、皎如皓月的悠閒模樣,「叮」的一聲,好像有點涼涼的冰露滴入了心裡,原本踏進這裡僅存的一點戒意隨著這難以言喻的透涼舒暢感流遍全身而煙消,整個人頓覺神清氣爽,渾身松泰無比。

    花自清純,水同心閒,鐘長天內心空明澄淨,安然自得,外境與內境泯然合一,自然而然營運出一種物我交融、「與萬化冥合」的境界。

    這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境界,原本一身修為還處在飄忽不定狀態的他,從這一刻起,精神與身心所築的種種道基總算是穩固了下來,為他以後的修為打下了堅實深厚的基礎。

    依山而上,上溯到溪流的源泉,整個峽谷溪雲捲曲舒展,急趣無窮,迴旋流蕩,似飄帶橫空,身處其中,令人身世兩忘,萬念皆寂。

    溪有九九十八眼,蜿蜒高低位在峽谷兩端,而源頭卻是來自一座高塔,高塔仿若自地上衝湧而起,扶搖直上,孤傲地穿透雲空。塔身上雕滿了各種各樣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奇禽異獸,張牙舞爪、睜目吐舌、展翅欲翔、舉足竟奔……無不栩栩如生,配合著八角飛簷層塔的造型,端的是崢嶸奇詭,鬼斧神工。

    鐘長天將眼光從塔頂重新落至塔底,塔底根本就不是落在實地上,它實際上是落在溪源上,是落是鎮還是托?他挑了挑龍眉,怎麼看這塔和飄帶似的依山溪流都是相連相系的。如果是進這幻境之前他定然會興沖沖地鑽進去看個究竟,但現在他卻覺得看與不看不再那麼緊要了。

    正要轉身離去,倏地高塔一放一收地迸出七彩霞光,他腦中一激靈,發現那溪流與塔繁複來回間竟是一圓,瞬息間大小縮放,宛若一鏈,塔中似乎傳來某種呼喚,他頓了頓,上前幾步,塔門自開,於是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無垠的玄幻世界。

    煙霧蒸騰裡,一塊白璧無瑕的碑矗立中間,四周有數不清的佛像發出道道金光射進碑裡,碑上流光般閃現著金色文字,他凝目細看,竟是章章不同的佛經與符印,有大部分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經文,有些明明看不懂,卻好似能感其浩然祥和的禪意,引起他靈魂深處的某種感應般,他不覺地一腳踏進去,那些金光陡地變成了一尊尊佛,揮舞著手中的法器或掐著法印,向他攻來。

    他不由吃了一驚,身子直覺地躲避,卻發現那些佛虛實玄幻難料,速度極快,擊打出來的招式隱含風雷,威風凜凜。鐘長天自小身手敏捷,近來五感及身子靈活度更是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所的境界,使他信心大增,性格原本就不是那種一味規避的他吃不準這些金光閃閃的神佛所發出來的攻擊威力到底有多大,仗著一身無匹的靈力硬接了兩下,被渾厚無比的力道打得心悶欲吐,氣血翻湧,不由心中大駭。

    儘管不敢再輕易硬擋,剛開始還真是險象環生,這些幻化出來的金色神佛招式玄妙深奧,博大精深,沒受過武學訓練的鐘長天顯得措手不及,還擊蒼白無力,但情況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地好轉,他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及過人的學習能力,很快便學起對方的武功招式,見招拆招。碑上的符文也不時飛將出來,偶爾擊在他身上,奇怪的是他並未因此而受傷,每次擊疼過後總感覺身體裡多了點東西,他卻未來得及體會。

    「混蛋!」佛也會以多欺少啊!?在被某佛擊得一個趄趔後的他發現周圍又多了好幾尊金色羅漢後不由咒罵出口。他到底是吃錯什麼藥,要進來這裡,現在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後來所有的佛好像都活了過來,跑下來跟他打架,他擊散一個,很快在金光裡又生出一個來,到最後,他都不知哪個是哪個了,精疲目眩中,他被一陣強光擊出塔外。

    還好沒受太大的傷!

    他喘息著在塔外盤腿坐下,感覺體內氣勁空空如也,偏偏腦中吸收到的東西滿滿欲溢,於是閉目調息,將方纔與那些幻像過招的經過重新溫習了一遍。

    待自覺體力恢復,大有進步地領悟了不少招式及武學精義後,他又衝了進去,直到頭暈目眩地又被打出來。

    如此反覆,越挫越勇。

    「萬佛朝宗!」他雙手一揮,身子騰空飛轉,熠熠閃耀的佛火像初升的艷陽灑遍大地的陽光燃遍整個空間,各式各樣的法印在火焰中流星般飛射出去,一碰到金光佛影就金光大漲……瞧著化為金砂光粒消失得乾乾淨淨的四周,鐘長天像完成了一件遊戲般高興大笑,「哈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錯不——」笑聲未畢,那矗立在中間的白璧碑驀地金光大漲,萬千符印經文紛紛飛出,繩索似地將鐘長天緊緊纏縛在空中。

    「喂!喂,怎麼回事啊,快放我下來!來人啊,快放我下來……」

    愈掙扎那些印訣纏得愈緊,彷彿鑽進他身體、直掐進他的靈魂深處,讓人渾身酸軟無處使力。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一個來或是他有準備,未必便會是如此光景,真是越想越憤怒,除了小時候調皮,趁爹娘在山裡親熱時偷走他們的衣服被父親綁吊在大樹上受罰的那次外他沒這麼窩囊過。「混蛋!有沒有人啊——」

    怎麼辦?前幾次打鬥時因為被這些古怪文字打到身上並未有什麼特別的感受所以也沒怎麼注意它,現在想想真是上了大當!他低喘著垂下頭,體內的真元努力地與那些聯在一起就產生巨大佛力的封印力對抗著,想不通這些東西好端端地怎麼跑進他體內來了,難不成就因為自己把那些幻化出來的金色神佛給打敗?早知道就說一聲嘛,誰願意跟他們打?是他們先惹他的好不好?

    難道就這樣被縛在這裡動彈不得?!想到要永遠見不到水雲秀,他心中一陣慌恐。

    拚一拚吧,他深吸口氣,激起體內所有的真元力欲把這些封住自己的符印經文震開,哪知腦中一陣陣轟響,隨著體內外巨大無比的擠壓爆炸,感覺身體和神志皆被炸成了點星碎片,最後沉於黑暗。

    他沒看到他的身子被拋向高空又落下,摯天高塔消失在耀眼的巨大光團裡,迸出千萬種顏色各異的光體,它們追著鐘長天失去反應的身體,進入了裡面。在天搖地動中,峽谷消失了,溪流消失了,高塔消失了……只剩他靜靜地躺在地上,彷彿做著永久的夢。

    ☆☆☆☆☆☆閉目靜坐的水雲秀一陣心悸,九天玄螺在她的腕心不住地跳動著,不必掐指心算也知道鐘長天出了事,很大的事。「長天!」她倏地站了起來,不顧其她人的側目,長袖飛旋,身子立即消失在空中。

    「水姑娘!」陪在旁邊跟著打坐的單離睜眼見她恬淡的玉靨神色微變不由也跟著跳了起來。「你——」

    「什麼事?!是鐘長天發生了什麼事了嗎?姐,我們快追。」

    「怎麼追?」錦繡仙子瞄了怔愣在地、若有所失的單離一眼,懊惱道:「她使用的是空間大挪移,我們又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哪裡。」

    「呃,我來試試看好了。」

    七律站了出來,他也是心驚膽戰吶,鐘長天要是出了事,那他的閃電寒鰹呢?老天爺保佑,千萬可別……

    他默念著靈訣伸手結印,閃電寒鰹居然比平時還要快地出現在他眼前,而且完全變了副模樣,美麗的銀藍色粼片閃耀著陽光的虹彩,兩條翹翹的魚須驕傲地甩動著,線條做優美的魚身阿娜地擺動著……「啊!?」他驚喜得撲到它身上大哭:「閃電你沒事?!嗚,你沒事,太好了……嗚,以後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唉?你幹嘛咬我?哦,要我看你換的新衣裳是不是?我看到了,好漂亮——」

    七絕忍無可忍地敲了他一下:「我想它是有事要告訴你!還有,它不是換了件新衣裳,它是進化,懂不懂?進化!」

    「我知道了師兄。」七律揉著頭趕緊跳開,滴溜溜的圓眼瞅著不住擺動身子的閃電寒鰹,「我知道了!」

    「知道了還不問它!」素雲仙子纖手一指,「你不想要回你的法寶了麼?」

    我要你又不還?真倒霉!他怎麼遇上了這些牛鬼蛇神啊?七律嘀咕著走近閃電寒鰹,拍撫著它問道:「閃電,你是不是知道鐘長天在哪裡?就是騎你出去的那個人……」

    閃電寒鰹擺了擺尾,大嘴一張,咬住七律具有海洋特色的飄滑衣角。

    「你要我們跟你去?」

    閃電寒鰹這下子乾脆用扯的。

    「好好好,我們去,你乖哦。」七律飛身躍上閃電寒鰹的背,招呼其他人。「它知道鐘長天在哪裡,可以帶我們去——」閃電寒鰹倏地前飛,沒站穩的他揮舞著雙手,差點被閃電寒鰹超快的速度甩下魚背,連忙驚叫著趴坐下抱住它的大魚頭。「我的媽呀,速度變得這麼快!」

    素雲仙子駕上她飛雲蒲就欲追上,忽聽後面傳來諸葛益的叫聲:「素雲仙子你不把法寶還給我們,我們飛不快呀!」

    「真是囉唆,還給你們啦!」她伸手一揚,眾人只覺金光一灑,十幾件寶光四溢的法寶飛射而來。

    「謝了。」諸葛益和七絕等人紛紛躍起接住自己的法寶,總算鬆了口氣。

    ☆☆☆☆☆☆「長天!」看到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水雲秀微慌地掠到他身邊,半抱起他,輕輕喊道,「你怎麼了?長天?」

    他沒有醒來,俊美的臉龐上灰暗無光,印堂處隱隱有幾道顏色陰暗的煞氣直衝天庭,眉尾泛青,嘴唇發紫,氣息幾無……她秀眉微蹙,撮指放置他的祖竅處,發覺他的元神奄奄欲熄,渾身精氣乾涸,體內竟多達上百道妖氣,若非他體內另有一道浩然祥和之氣與妖氣頑抗,只怕他早就走火入魔。

    「這是怎麼回事?」她環視了下四周,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禪意,點點祥和金光。

    「佛宗的鎮妖結界?」她疑惑地低語,實在不相信他的運氣「好」到了這種程度,竟能闖進佛宗所佈的結界裡,還是最令人望而卻步的鎮妖結界。「你破了封印嗎?」撫著他略感冰涼的臉頰她苦笑了下,大概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妖氣入體。「這下連我都很難救你了……」

    比起極為剛陽的佛宗的浩然正氣,或道家的三清玄氣,她的玄靈真氣清涼性陰,驅邪鎮妖的效果要差上一個等級,何況此時鐘長天體內妖氣之多不是她的能力所能壓制驅趕得了的。

    「水姑娘!」單離御劍飛來,速度竟與七律駕駛閃電寒鰹差不多,可見功力高深。「鐘,呃,令侄發生了什麼事?」他收起飛雲劍走近一看,訝道:「好強的妖氣!他被妖魔附體了?」

    水雲秀微點了下頭,淡道:「確切地說是妖氣入體。」與妖魔附體差很多,妖魔附體本身妖魔還有意識,驅魔的方法很多,反倒容易解決。可鐘長天體內的妖魔之氣沒有形體也沒有意識,它們被佛宗鎮壓了千百年,早就只剩下本命精元,只要找到寄居體就可以很快與之融合,形成新的生命,重入妖魔道。

    「妖氣入體?那怎麼辦啊?」三仙子正巧趕上聽這一句話,見到鐘長天倒在水雲秀懷裡不由相顧失色,她們與單離是修為較高的人,馬上瞭解鐘長天的情況很是危急。

    「你怎麼不給他驅逐妖氣?!」素雲仙子搶上去,埋怨地瞪了水雲一眼,就待抓過鐘長天。

    「慢著。」錦繡仙子機警地阻止了她,「他體內至少有上百道妖氣,他本身元神也好似受了重創,你是沒辦法治的。」

    「那怎麼辦啊,合咱們三姐妹的力量也不行麼?」素雲仙子祈求地轉向御冰仙子。

    御冰仙子冷冷睇了她一眼,難得地開了口:「不行。」

    「那,如果合咱們這麼多人的力量呢?」七律在旁邊小心地問。鐘長天還不錯啦,至少沒讓他的閃電寒鰹出事,還讓它的修為更進了一層。

    剛探察完鐘長天情況的單離皺了皺眉站了起來:「恐怕不行,人多氣雜只會讓他的情況更糟。」

    「好在他體內妖氣繁雜各不相容,妖氣想要徹底融體還需要一段時間……咦,他體內還有佛宗聖氣?」

    「你說得對,要救他必須搶時間,可是在救他之前至少要讓他受創的本命元神復原,他才能支撐得住施法的壓力,你們請退開一些。」

    「我——」

    素雲仙子被錦繡仙子拉開,「她是他阿姨,不會亂來的。」

    「我、我又沒說她會亂來!我關心他嘛。」素雲仙子咕噥著,不情不願地跟著錦繡仙子及御冰仙子退到遠處,他們個個看都看了,摸也摸了,她還沒有呢。

    錦繡仙子沒好氣地嗔她一眼,「這種時候你吃什麼醋啊?!」

    「姐姐!」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