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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zizie的神秘徒弟

作者:翔翔

    南海餓神就像是一根癢癢毛,撓中了舒展的心,舒展好歹熬到了月底,領了300塊錢工錢就登上了去北京的火車。澡哥、崔師傅、zizie、羊一道長,舒展在心底默默念著幾個名字。

    北京真大,大到舒展感覺自己像個螞蟻,大到出租車里程表象是在賽跑的狗,舒展死死的攥著錢包心都要碎了。還好南海餓神還記得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下了車看見胖子死肥的笑臉,舒展才緩過一口氣來。

    其實也蠻巧的,再晚兩天,舒展也就碰不上南海餓神了,胖子聽說泉州有個烤魚美食節,已經買好機票,準備去吃幾天。胖子很夠義氣,門路也海,不多時給舒展在北大附近一個很有名的法國餐廳找了一活,在廚房裡打雜。胖子囑咐舒展安心先呆一個月,自己還要趕去深圳開個會,回來再一起喝酒燒烤。

    這家叫香捨麗的法國餐廳在北京也算不錯的,主廚是個法國大鼻子,總是眼睛朝天,對下面人等不屑一顧。倒是有個中國廚子對舒展不錯,空閒的時候還跟舒展叨叨幾句西餐禮儀之類的知識,不過舒展對於西餐沒有概念,興趣也就不大。幹了一個多月,天氣漸熱了,也沒有胖子的消息。舒展倒是不急,有空就逛逛老北京的胡同兒,吃些個以前聽說過的小吃,不過舒展覺得遠不如成都的水平。

    下午3點鐘,這是舒展一天最忙的時候,忙著備料辦貨準備晚餐的粗加工。舒展正把垃圾堆到後門的弄堂裡,卻發現後門停了6輛黑色的大奔,車子下來十幾個穿黑西裝帶墨鏡的保鏢,四面戒嚴。不多一會兒身材不高,帶黑框眼鏡的灰衣男人下了車。這人四十歲不到,有些學究氣,呆呆的,看上相貌實在普通,普通得只要一走進人群就會消失不見,以至於後來舒展再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也沒有認出來。灰衣男人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衣人馬上跑過去橫橫地對舒展說:「小子,快點把你們老闆和主廚叫來!快點!就說是朱總找。」舒展呆了一呆,才飛快的跑進門去了。不多一會兒,那個高傲的法國主廚出來了,對灰衣中年男人說:「老闆不在北京,不過他說朱總的事就是他的事兒,吩咐我辦好。」

    那個朱總點了點頭,一溜小跑到車子另一邊,慇勤地拉開車門,恭敬地說:「師傅,請。」車上下來的人讓舒展大吃一驚,居然是那個法國首席廚師——zizie!!本來還是挺高傲的法國主廚也大跌眼鏡,連忙跑過來問好,一臉的訕笑。zizie整理了一下身上粉色的miumiu套裝,看了看周圍,皺著眉頭說:「算了,進去再說。先看看你們廚房行不行。」主廚羅阿馬上在前面帶路,把一行人引了進去。

    Zizie略微打量了一下明亮乾淨的廚房,說道:「好了,還算乾淨。羅阿,你們所有人都出去吧,今天這個廚房借給我一天。就留一個打雜的好了,恩……就你吧,看上去還老實的。」用手指了指舒展。羅阿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依舊招呼其他人退了出去,黑衣人也離開廚房,在各個門口守衛。諾大一個廚房,就只剩下zizie、灰衣男人和舒展了。

    Zizie吩咐先準備幾塊上好的美國安格斯肉眼牛排,舒展應了一聲就開始幹活去了。灰衣人搬來一把凳子,請zizie坐下,笑著打趣:「師傅,你這身上可是越來越香了。我聞聞看,吸吸,最起碼有五種香水!活活,開香水鋪子了。」

    「貧嘴!到了北京不學好的!」zizie笑罵著,順手扔了個番茄,奇準的砸在灰衣人頭上,說:「看你還老不老實?」

    灰衣人開了幾句玩笑,又正色說道:「對了,師傅這次來,去了杭州了嗎?」

    「去了。我去抱樸道院訪了訪羊一道長,不過沒有見到他。聽道院清宏說羊道長居然為了一女子還俗了,真沒想到阿。」zizie臉上現出一幅悠然的神情,說:「我還真想見見這位羊夫人,看看怎麼樣的女人能然我們羊大師也動了凡心,呵呵。聽說一年前羊道長,哦,不,羊大師在西子湖畔樓外樓擺了一席金秋蟹全局,和尚、圓子他們好幾個一致認為,羊大師已經由藝入道了。呵呵,真是神往啊。」

    灰衣人沉吟了一會兒說:「恐怕羊大師正是因為由藝入道,才不拘泥於俗禮,至情至興,有還俗成家這一說吧。」

    Zizie點了點頭說:「也對,你分析得挺有道理。可惜今年來恐怕是難以見到羊大師了。」

    灰衣人說:「師傅也不要失望,我呆會兒吩咐下去,讓全國各地的食探、美食狗仔隊都去尋尋看,能不能找到羊一。只要……」

    zizie擺手制止他:「算了小豬,不要打擾別人平靜生活了。再說,過兩天我就回里昂去了。這次最想見的是珍珠圓子姐姐,聽說她人很nice,可能會給我很多好的建議,哎,算了,不多想了。」

    灰衣人笑著說:「好好,不去找了。對了師傅,這次你去杭州,有沒有去找那個人?」

    zizie臉上有些陰晴不定,過了半晌才說:「沒有。我還是信心不足,5年前敗於他手,還被他譏諷一番,我一年都沒回過氣來。如果不能進入廚道境界,恐怕我每每見他還是要落荒而逃的,哈哈。不多說了,這次師傅教你一道菜。」說罷揚手招呼舒展把東西都端過來。

    圍上了圍裙,戴上白色廚師帽的zizie立刻展現出一種神聖的氣質,在廚房裡,彷彿她就是女王。一邊用手輕輕按壓著手邊準備好的幾塊牛排,一邊仔細的觀察牛肉的手感和汁水的色澤,挑選出一塊色澤暗紅明亮,手感彈性十足的頂級肉眼。Zizie先是用溫熱的牛尾濃湯將牛肉浸泡了一會兒,然後輕輕的拍打著牛肉,讓汁水交融,緩緩的吃進肉內。緊接著,用上好的法國紅酒在小鍋子裡煮開,加入幾種香料,芝士勾成芡汁。

    待芡汁冷卻了之後,zizie才把牛肉浸泡其中,用一塊手巾優雅的擦著手說:「西餐中牛排兩種主要的流派,一種是扒,一種是煎,這兩種方法各有利弊。扒房製作牛排,無論是碳烤還是石板,都無法保有牛肉鮮嫩多汁的特點,充其量烤得嫩些,裡面仍有血絲;用平底鍋黃油煎的話,牛肉固然是嫩了,能夠最大程度展現原料的固有美味,卻少了烤制的牛肉那種獨特的肉類脂香,口味遜色很多。其中肉眼的話,最是多汁,難以烹飪出佳品。」zizie娓娓道來,聲音裡充滿了感情,彷彿在描述自己的戀人,舒展在旁邊一時也聽得入神。

    大約浸泡了20分鐘左右,zizie把牛肉拿出來用白色餐布略略吸乾,用刀開了幾道三分深縱橫的槽,再刷了一層橄欖油,順手就燃起了乙炔噴燈,將火苗側過來烤制牛排的表面。zizie不停的變幻牛排和噴燈的位置,決不在同一個地方做過多的停留,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又不失優雅風度。舒展感覺到zizie同以前見到的一些高手都不一樣,那些人都強調多神速,而且在顛鍋炒制中都能展示華麗的手法,但是zizie的手法卻很平實,也不快,偏偏給人一種水流於石上的味道,連貫的氣勢讓舒展很有感觸。

    不多一會兒,zizie熄了火焰說:「噴燈的高溫,能夠將牛肉表面迅速加熱到八百度左右,發生複雜的化合反應,產生大量的香料分子。運動火焰的手法很關鍵,時間和距離的控制主要在於保有香料分子,不要使他們的細胞壁破裂,逃逸出來太多,這樣,更多的香氣就會在客人口中爆裂。由於烤制的時間很短,牛肉的內部汁水基本上能加以保存,一點不影響肉質本身的獨特魅力。」說完,趁著牛肉溫度正合適,用盤子盛好放入了烤箱,同時在牛肉中插了一支電子溫度計。轉頭對看得流口水的舒展說:「小伙子,仔細看著溫度計,把溫度控制在42度,烤五個小時。呵呵,流口水了阿?不要監守自盜哦!」

    舒展搬了個凳子就坐到了烤箱之前,專注看著溫度,心裡依然回想著剛才zizie回頭一笑得神情,成熟的異域風情,讓舒展心撲通通亂跳,不禁臉也有些潮紅了。

    晚上9點多,zizie和那個灰衣人才回來。zizie用紅酒芝士打底調製了一些法式醋酸汁,熬開了之後打起漿。時間差不多,牛排也出爐了。一塊厚片安格斯肉眼牛排散發著絲絲淺淺的香氣,靜靜的躺在大大的白瓷餐盤中,醋酸汁澆在牛排四週一圈,並且配了一些鵝肝醬,最後在牛排上面撒了少許新鮮的菌塊碎末。牛排呈現一種非常獨特的色澤,有些暗金色,中間明亮的肉眼依然是半透明的乳白色澤,在周圍暗色的襯托下彷彿當空的明月。灰衣人用餐刀切開牛排,裡面的牛肉是一種非常漂亮的粉紅色,汁水很多,看上去就極其誘人。

    看著最後一個黑衣人離開,舒展終於騰的一下撲過去,拎起剩下的小半塊牛排丟到嘴裡。一邊閉上眼睛,一邊細細品味。牛排雖然有些冷了,但是烤肉的香味仍然能夠很好的傳遞到舒展口腔的每一個味蕾,在其中盤旋遊走;牛肉鮮嫩極了,一口下去,就能感受到汁水隨著牙齒的咀嚼而散溢開來,把牛肉那種原始的口味發揮得淋漓盡致。兩種口味在內部紅酒調味汁的作用下很好的融合起來,隨著咀嚼味道一層一層散發出來,如果手邊再有一杯紅酒的話,恐怕舒展就真的醉了。

    「這恐怕就是廚藝的頂點了吧?」舒展盯著空盤子,發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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