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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原來我什麼都不懂

作者:翔翔

    公司裡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看見小五窈窕的身影,也聽不見小五清脆的聲音,骨頭和小色兩個簡直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亂爬亂轉了。兩個人活自然是不幹了,那份子都擔在了舒展頭上。為了兄弟,舒展還是有小馬哥的氣概的,擦桌子抹地端茶倒水送文件,一天下來,氣都喘不上一口。晚上剛一回到三兄弟在川大附近租的小房子裡,就躺倒在沙發上,死狗一般直喘著。

    舒展眼睛直瞪著天花板,尋思不曉得那倆小子又跑什麼地方打聽消息去了。今天舒展在辦公室倒是聽說,珍珠圓子好像辭職了。舒展同她只是匆匆見過一面,心裡分外遺憾,正思前想後,口袋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舒展少年人心性,也學人買了一個手機。不過老家裡沒有電話,爸媽是從來不會打來的;舒展認識一些朋友像南海餓神、風哥之流又都是行蹤飄忽不定,向來也不會同他聯繫;餘下知道他號碼的就是小色兩人了,他倆知道舒展心疼電話費,也是不會打的。他那手機難得響個幾次,十有八九是打錯了號碼。

    「請問是舒同麼?」電話裡是個彬彬有禮的男中音,聽著就讓人舒服。

    舒展很是失望:「不好意思你打錯了。」說完馬上按掉電話,生怕多了一秒鐘就要加錢了。

    可是不一會兒,電話又響了,屏幕上顯示的分明還是那個號碼。舒展氣得不行,就是不接電話。打電話那人到也是好耐心,一直不掛。舒展實在熬不住了,接起來就破口大罵:「nnd,說過打錯了還打過來!你錢多燒得慌阿?#%*@……」

    那個人倒也不生氣,等舒展發表完了長篇髒話集之後,才平靜得說:「對不起,剛才我看錯了,應該是找舒展。」

    舒展一聽臉刷得紅的,還好別人看不見,羞愧的說:「對……對不起,我就是舒展,剛才……我,這個……實在對不起。」

    那人一聽反倒樂了:「呵呵,沒關係,我就喜歡特直率的小伙子。我是風哥的朋友,他拜託我罩你。我倒是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個怎麼罩法,難不成是胸罩的幹活?嗯,現在是8點,9點我在玉林小區那邊的聖天露茶館等你。你過來一下讓我瞧瞧。」說完啪的一下就掛了電話。

    舒展捏著手機,怔怔的呆住了,耳朵裡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風哥!風哥還是掛念著我!」舒展心裡一下子熱切起來。

    找了好半天,舒展才在聖天露茶館二樓靠窗的格間找到那個打電話的人。那個人30歲左右,長相挺普通的,不過坐在那邊,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氣質。他也沒有說話,招招手示意舒展在對面坐下。那人身前一支淺褐色木製茶海,上面擺了一套宜興功夫茶具。左手邊一支銅爐燒著一銅壺水。他靜靜的坐在那邊,舒展也戰戰兢兢,不敢發出些微聲音。不多一會兒,銅壺裡的水開了,那人拎起壺來將茶海上的茶具暖了一趟,又迅速的用竹製茶匙取了些茶葉放入紫砂壺中,在衝入略略冷了一冷的滾水。

    「武夷山雲霧繚繞,半坡終年不見陽光,盛產烏龍,武夷茶中又以大紅袍最優。今天我這茶雖不是那株大紅袍原樹,但也是十八枝第二品的大紅袍,小子今天你運氣了。」那人娓娓道來,聲音非常悅耳好聽,「武夷山的大紅袍,雖然深褐的毫不起眼,但絕對是烏龍極品。水溫要好,不可用剛滾的水,最佳是95度,不然就失了醇和口味。」說話間,引手傾入沸水,很快的將茶水沖入杯中洗杯,讓那香氣也染上杯口,最後將壺中還剩下的茶水都均勻的澆在茶海之中,剎時間整個房間都滿是大紅袍的悠遠的氣味,讓人好像感覺回到了雲霧山中。

    第二泡,衝出來茶已洗去了土氣,香氣更勝,那人用紫砂壺將茶水點入細長的茶杯之中,示意舒展一試。舒展學著那人的樣子,先是吸入一口茶,在口腔裡鼓動三次,才細細的啜飲。非常苦的味道,一直苦到了心裡,舒展覺得不是喝茶,恐怕是中藥的味道。第三泡的時候,茶味算是完全發散了出來,苦味淡了些,舌根上漸漸的翻出來絲絲的甘甜。第四五遍的茶味最佳,完全讓舒展沉醉其中,反覆的咬著茶水,那種難以言述的香氣在口腔裡盤旋,隨著茶水入肚,一直浸到了心間。

    一會兒工夫,已經喝到了第九泡。喝過九泡之後,茶味已難以追尋,那人這才將茶葉傾出,茶具洗淨,對舒展說:「古人說:好的音樂講究哀而不傷,樂而不淫。是很高遠的境界。品茶也是這般,心境不過平和是喝不出茶中的韻味的。我是風哥的朋友,你可以叫我翔哥。他說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對了,你對於剛才的茶有什麼看法?」說完用眼睛盯牢舒展,舒展才發現,他眼睛瞳仁很深,彷彿一池秋水看不見底。

    舒展呆了半天,才羞愧的說:「我……我是不懂喝茶的。我,我覺得這個茶有點香,挺好喝的。我以前都喝茉莉花茶,便宜。」說完就看見對面翔哥一付大吃一驚的表情,彷彿生吞了幾個雞蛋。

    翔哥愁苦的撓撓頭,想了半天才說:「算了,不懂茶也不要緊,你稍微談點酒的看法好了。這個……紅酒種類繁多講究太甚,太難;中國白酒變幻莫測恐怕你也掌握不好;洋酒,看你好像比較土的樣子,算了,要不然你簡單說說黃酒好了,比如說三年陳的古越龍山。」他搬著指頭盤算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開了一個小題目。

    舒展臉也紅了,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低著頭用蚊子一般的聲音答道:「我沒喝過黃酒,我書上看過,是孔已己喝的那種,印象裡面好像是紹興的。我平時都喝啤酒……」

    這個時候翔哥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不過仍舊耐住性子,繼續同舒展聊著:「那麼你學的是哪一派的廚藝?特級的證書考了沒有啊?還有,有什麼拿手的菜。你擅長文火還是武火阿?」

    舒展這才出了一口氣,馬上恭敬的答道:「我師傅是彭山劉家香的崔永方師傅,我跟他學了半年多,基本的東西學了一些。還有……還有我學過zizie老師的牛排……還有,風哥教了我幾個做菜的道理……」舒展撓了撓頭皮,努力又想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想來想去,好像就這些了。」

    翔哥終於忍受不了,暴走了。在狹小的格間裡兜著圈圈,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XXX的死阿風,晃點老子!媽的,丟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罩個屁阿?耍我,哼哼!下次看到了你要你好看!」舒展很怕的縮在角落裡,一直到翔哥兜了好幾百圈,臉色沒那麼白了才小聲地說:「真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懂,原來我還以為……」

    翔哥暴躁的擺擺手說:「算了,答應了那個狗逼,有道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向來是言出必行的。本來以為花一個晚上搞搞定的,現在……嗯?」

    突然翔哥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樂開了花,用力拍了下手說:「對阿!怎麼忘了這個人了?」轉過頭來對舒展說,「小子,明天我要去青城山玩,幫我們背包!早上八點汽車南站門口等你!」說完在頭也不回就出門去了。

    等舒展回過神來,他已經結了帳下樓去了。舒展連忙追過去喊道:「我明天還要上班的阿!」

    「愛去不去,隨便!反正我已經說過了,阿風也沒話說。」人早就不見了,剩下聲音在樓梯間迴盪,舒展呆立在樓梯口,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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