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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正邪·虛實 第四十七章 全民公敵(下)

作者:黯然銷魂

    那白文俊終於找到機會說話,立時喜不勝收,他故作高調姿態陰損道:「江浪,我大唐的國師,你的綽號不是君臨天下嗎?現在全江湖的一流高手全都在這裡,我看你怎樣君臨天下。」白文俊此言並不假,江浪自現了行蹤後,多數江湖中人,只要是自思有兩把刷子的都趕過來報仇雪恨。道極天和謝情等人均是這樣趕來的,再加上層層包圍的三四百名各大門派的武林高手。江浪這次縱然插上翅膀亦飛不出去了。

    江浪卻不理會這只瘋狗的叫喚,謝情頗感不耐煩的喝道:「你們廢話說完了沒有?你們到底是來殺人,還是來怎的?」江浪心中詭笑不已,對於他來說,道極天等拖的時間愈久,就對他愈是有利。他現下正在漸漸的凝聚心神欲待一舉擊殺所有人,眼見將要成功。

    柳文旭突然眼神閃爍不定,附到白文俊耳邊說:「駙馬,小心為上,先下手為強,記得李正的數百騎兵就莫名其妙的栽在他手上了。」白文俊煩躁不安的咆哮:「行了行了,我知道,現在有道極天和謝情在場,我就不信他一個經脈寸斷的傢伙能玩出什麼花樣。」

    謝情和道極天等頂尖高手耳朵卻是極靈,把柳文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向來少與朝廷打交道的他們自然不知前幾天江浪屠盡數百鐵騎的事,都是疑惑萬分。倒是謝情和道極天眼神流動,不經意的掃到柳文旭臉上,柳文旭頗有些尷尬的縮縮腦袋。方纔那話與其說是說給白文俊聽,倒不如說是刻意說給兩人聽的,那兩人顯然也想到了柳文旭的用意,可惜卻不明白話中意思,可謂白費心機。

    謝情思緒在瞬間轉過千萬,卻對江浪愈來愈感興趣,正在此時,人群外圈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你們讓開,不准傷害我師父!」正當所有人均感愕然驚訝時,一條修長的身影掠過眾人頭頂一個翻身穩穩落在江浪身前,那年輕人相貌極是英俊,他一見江浪就立刻拜倒地上,眼露尊敬之意:「師父,弟子慕容風來遲了。」

    江浪神色不變,心中卻警惕這名近在眼前的徒弟,表面上卻是露出微笑:「慕容風,起來吧,我只指點過你一點功夫,不算你師父,何必來趟這趟渾水。」慕容風卻低頭尊敬的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江浪自是笑笑不再說話,暗中提防慕容風之餘繼續蓄積精神力,以便隨時發難。

    這慕容風竟敢於在數百武林豪俠面前擁戴全民公敵,早已是激得眾人哇哇大叫大罵起來。倒是道極天和謝情等一些見識高明的人頗為欣賞這個單騎救師的年輕人。

    四君子沉著臉走向江浪:「君臨天下,你昔日殺人如麻,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慕容風拔出長劍虛指四人,神色堅毅:「四位前輩,如果你們再向前走一步,就別怪晚輩無禮了。」夕陽縱是殘缺不足的陽光,投在劍身上,亦是光芒閃動頗為刺目。四君子臉色更為難看:「小朋友,你走開,江浪禍國殃民荼毒百姓,人人只願殺之而後快,你怎能護著他。」

    慕容風不由握緊手中長劍,掌中汗水直流。江浪心中微歎,他指點慕容風所學的多是雜學,真正所學其實一點也沒有教過,想不到今時今日竟肯為自己與全江湖作對,亦是難得之極了。想到這裡,他更是自嘲不已:想不到我這種壞到腳底流膿的人也會收到好的弟子。念及此,更是想到其他幾個指點過武功的人。

    江浪突地含笑傲視群雄:「善泳者必溺之,殺人者人亦殺之,我出來行走江湖近八九年,從未懼過任何人!」陡然間睥睨眾生的氣魄席捲全場。

    道極天卻看不透江浪,幾年前江浪殺人無數後終被群雄堵截住,他與幾位其他幾位武功超卓的頂尖高手聯手對付江浪,這才將其制服住。當時他觀其相,卻不似壞人,終歸留其一條生路,萬萬沒想到江浪日後竟做出如許多得令人髮指的惡事。此人究竟是善是惡,是正是邪,道極天竟毫無頭緒。

    四君子卻是手下不慢,已和慕容風打將起來,只見得一陣鮮血散落夕陽之下,竟是慕容風已被一掌打得吐血。遠在一旁的謝情眉頭微微皺起,雙腳發力,竟神速如電光疾閃般掠到打鬥處,單掌凝力揮出,勁風頓時席捲整個圈子內。那四君子中的老大毫無躲閃之機,出掌硬架,被謝情那威猛之極的一掌打得胸口陷下去,立刻倒飛而出。其他三君子立刻驚叫起來。

    謝情揪起慕容風的衣領卻好似一隻大蝙蝠一樣扇動衣服,竟如此借力飛回原地。此番動作凌厲神速無比,其他武功稍弱的只看到一條身影掠過,然後四君子中的一人狂噴鮮血倒飛而出。

    道極天和先前幾名老者神色緊張的向前跨越一步:「謝情,你這是什麼意思?」謝情把慕容風扔到手下手中,神色突地變得黯然:「弟子難求呀!」道極天立刻明白了謝情的意思,不願在此刻與謝情發生衝突,急忙掠過去扶起受傷的老大,為其療傷。

    如此良機,江浪正會不知把握,他突然全身繃緊到了一個極限,然後再驟然釋放出凝聚許久的精神力,操控著空氣。只見他眼露猙獰,突然衝口喝道:「爆!」這一聲暴喝竟是悠長直入蒼天。

    隨著這一聲怒吼,那數百群雄全部驚惶萬分,個個欲待衝向前殺了江浪。一些輕功高超的徑直從半空中掠過來,就在這一瞬間空氣彷彿同時凝固。所有人動作驟然停頓了半秒之久,甚至連群雄眼中臉上的恐懼和絕望都映射得一清二楚。

    就在江浪的吼聲未絕時,絲絲絲,先是那些人的身體各個部位激射出血絲,好像風一樣的聲音。群雄的眼球幾乎都快爆出來,眼看著身體各出鮮血好似灑水一樣瘋狂擠射而出卻無能為力,即便是道極天和謝情亦是瞬間動彈不得,身受重創。

    絲絲聲剛揚起不到半秒,就聽到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只聽得蓬蓬蓬。數百群雄的身體竟不約而同的先後爆成血肉相連的碎片,鋪落在地上,全場中竟沒有一個乾淨的落腳處,任意一塊地方都是鮮血和人肉碎片的存在。全場中血腥氣息飄揚無盡,猶如地獄屠場一樣恐怖。道極天和謝情等十來個武功絕頂者卻僅是身體各處好似爆血管一樣,身體深處有某些東西在往外鑽一樣,待得鑽出來,卻是噗噗噗的輕微爆炸聲。

    不到數秒,道極天等人的身體和臉上已是爛得無法形容,就如地獄中經受無數酷刑之後一樣,身體多處血肉均被炸得稀爛,血洞處處,活生生便可嚇死人。

    道極天看著數百群雄竟極為悲慘壯烈的在眼前一一憑空炸開身體而亡,甚至連完好的身體也沒有。心中悲痛難以言喻,直是強自壓住身體重創,疾運內力怒聲長嘯,卻是悲動蒼天,欲哭無淚,令人感到淒楚無限。謝情卻是望著四將一一被炸成碎片,再看著自己身體上的血洞,好似白癡一樣倒退三步,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這是什麼武功,威勢竟是如此驚天動地!」

    江浪凝聚全身心之力,終於使出這一招,卻見道極天和謝情等幾人均沒死,不禁有些恨恨然,心想:如果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問天下誰能阻我!剛想到這裡,腦子就陷入了極端的混亂中,身體搖晃兩下便倒在地上,自然是因為使力過度而暫時陷入昏迷。

    那慕容風之前雖是身中一掌,身上帶傷,可江浪方纔那一招卻沒有把他也殺傷,現在數百倒斃的群雄中,也惟有他的傷最輕。他剛在為剛才那噩夢般的場面嘔吐不已時,見江浪倒下後,就立刻又驚又急的奔去扶起。剛把江浪給搖醒,江浪就立刻想到還有敵人在場,再次強力壓下混亂的欲炸開的腦袋和心神。

    剛進行了一會,那道極天已是將怒氣和悲痛發洩而出,卻是以前所未有的殺氣向江浪縱身而來,謝情亦是心生堅決殺氣,與其他殘餘者一般誓殺江浪於當場。

    江浪武功雖失,眼力卻還是有的,他伸手推開慕容風。頭猛然間向上一揚,下巴微微翹起,大量的空氣在精神力催動下席捲向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射來的十餘名高手。立刻將驚駭萬分的道極天和謝情等人凝固在半空中半秒之久,雖只半秒,卻足夠江浪使出下一記殺人絕招了。

    他眼睛瞇起,閃動狡詐和陰毒之光,右手軟弱無力的揮出。就是隨著這軟綿綿的一揮,道極天和謝情等竟眼睜睜的望著身體陡然間以幾不可察的速度迅速膨脹收縮數下,然後蓬的一聲,所有人的身體化做一陣瀰漫血霧,淒迷悲壯詭異之極。

    江浪長長的吐出一口大氣,總算渡過了危機,他冷笑著。慕容風早已看得呆了,眼中全是恐懼和不可思議,像白癡一樣結巴的說:「師父,你殺了他們?」江浪盤腿在地上休息著,準備應付毒性發作,聽得慕容風如此說,遂從鼻子裡發出一個聲音表示確實。

    慕容風卻好像發瘋了一樣跳起來,卻正好看見一支寒氣陰森的匕首無聲無息的向江浪頭部刺來,他情急之下惟有無禮的推開江浪,那一刺卻深深的刺入了慕容風的胸膛中。偷襲者竟是先前逃走的秋水寒,慕容風心知自己若倒下,師父必無倖免,在這緊急關頭陡生急智,雙掌抓住那鋒利非常的匕首,不讓其拔出。

    秋水寒跟隨江浪不少年,當然知道江浪的厲害,他當時逃走就是為了躲避江浪的殺招。待江浪強弩之末時再出來,他本以為能夠一招得手,卻不妨被一個同樣年輕的人擋住,卻怎也拔不出匕首。

    江浪毒性攻心,本已陷入半瘋狂狀態,卻被慕容風的一推驚醒。睜開眼就見到秋水寒,江浪立刻推測到秋水寒的目的,卻忍不住毒性侵蝕大鬧。他狂笑著勉強站起來,那秋水寒卻是駭然失色,急忙脅持住慕容風,這才覺得安全了。

    江浪自知即將陷入癲狂,已沒有時間容他多想。稍稍凝聚心神,操控著空氣攻向兩人。地上驟然間飛起一支長劍迅雷般刺向秋水寒和慕容風,秋水寒輕易便擋住長劍,不由怔了一下,繼而肆意狂笑:「江浪,你不行了,還是……」

    只聽得噗的一聲,一個劍尖突出在慕容風的胸口,劍尖上兀自流淌下幾滴鮮血。慕容風和秋水寒眼中全是驚恐和絕望,江浪使的卻是聲動擊西,這柄長劍由兩人背後刺入,竟是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兩人。

    慕容風瞪著雙眼,全然不信就是自己最尊敬的師父殺了自己,喉嚨吱吱數聲:「師父,你……」就此倒在地上氣絕而亡。秋水寒這時才勉力拔出刺在慕容風胸口中的匕首,不停的咳嗽著,運集全身之力在右手把劍擲向江浪。

    只聽得噗的一聲,長劍直直沒入江浪胸口,那秋水寒這才倒下。江浪慘淡一笑,全然不顧長劍的鋒利,伸手在上面摸索著自己身體裡流淌下來的鮮血。剛才為了一舉擊殺秋水寒,他不惜把慕容風的命也送掉,他苦笑著自言自語:「真有趣,這柄匕首原是我送給他,現在竟被這柄匕首所殺。看來我真是壞得無可救藥了,連唯一忠心自己的弟子也殺了。」

    剛說完這句話,身體卻開始抽搐,腦袋劇痛起來。那感覺就好像腦袋裡有無數只蟲子在吞噬撕咬一般,痛不欲生。他在地上翻滾著,眼睛中已失去理智,只見到五官幾乎移位,更是扭曲得全不像一個人類。

    這種毒毒性雖是強勁無比,卻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當情況漸漸好轉,江浪已是臉色蒼白如死人,胸口那記重創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他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息,靈魂好像回到了練習心法時的走火入魔狀態,彷彿來到一個受困的箱子裡,卻也像一個無限大的宇宙中,怎也找不到盡頭。

    他心中想到:「你們一定以為我是個壞人吧。沒錯,我是壞人,而且壞得無可救藥,連自己的徒弟也殺。可是我也不是生下來就是這樣的,我也是被逼的。記得當年我就是一個心腸很好的善良老實人……」

    (如果有機會出版的話,你們會發現修改版與現在的版本完全不同。尤其是前面的警匪故事,一定會非常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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