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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黑白·暗戰 第四十四章 貓鼠遊戲

作者:黯然銷魂

    江浪閉上眼睛平息了對暴虐的渴望,搖頭苦笑不已,他已決心做個好人,不想再傷害他人性命,結果……難道人在江湖就真的身不由己嗎?他走到兀自在地上痛得翻滾的財叔身邊,揪住財叔那稀少的頭髮,正欲說話,財叔卻恐慌的急忙辯解:「是陽慕輝出錢讓我這樣幹的,你別殺我,不要殺我。我把他的藏身處告訴你,我欠你的七千萬也都給你。」江浪想到謝柔,不由的輕歎一聲。再問了軒轅劍的買家,便把財叔做掉了。

    他離開此處後,滿懷希望的打了小黑和阿輝的電話,卻發現他們和阿速均沒有事,只有阿輝中了一槍,現在正在張明達介紹的診所裡。當江浪趕過去後,幾人先是歡喜了一陣,可一想到樂天,他們就沉默下來。江浪不想太過傷感,隨口問:「小黑,你同我回去,追蹤軒轅劍的下落。」

    遺憾的是,雖然軒轅劍上被裝了追蹤器,可短時間內卻無法竊入NASA。直到第二天凌晨時分,小黑才興奮的大聲喊起來:「浪哥,行了,竊進去了。我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後他們會追蹤到我們的下落的。」只見小黑在鍵盤上不住操作,很快得到追蹤結果,軒轅劍暫時還沒離開香港。想來這也是應當的,畢竟在案發後警方就全面封鎖了各種出境辦法。

    *****

    第二天,江浪剛到警局就有黃偉匆忙的跑過來說:「浪哥,昨天晚上淺水灣同一個地方再次發生兇殺案,這次死的是四個。」他甚至不需要推測都知,一定是另一個江浪去報仇。他唉聲歎氣不已,可惜淺水灣不屬於港島區的管轄區,否則便可接手了。

    他回到辦公室剛坐穩,電話卻響起來,險些嚇他一大跳。他拿起電話,眉毛立刻皺在一起:「是你!什麼?軒轅劍現在是在一個日本人手裡,那個日本人叫橋本二郎,他的位置是在君度酒店?你還是投案吧。什麼?等著你我的最後一場較量?好,我等你。」

    江浪掛掉電話,忽然想起昨日被另一個江浪互換身份後逃走的事,不禁啼笑皆非,亦是感到幾分惱怒。他後來花了不少唇舌才讓人相信他就是真正的警察江浪,也幸虧另一個江浪沒拿走他的槍。

    他出得辦公室,拍拍手把其他兄弟召集過來:「兄弟們,都去準備一下,軒轅劍出現了。請情報科的人立刻去監視調查君度酒店的一個叫橋本二郎的日本人的來歷,我們呆會就出發。」

    黃偉推門進來說:「浪哥,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等你一個了。」江浪點點頭拿起外套就出去,見其他同事精神抖擻的樣子,他滿意的點點頭吼道:「出發。」

    「等等,請問你是不是江浪江警官?」三名看樣子亦是政府公務員的穩重傢伙走到江浪面前詢問,江浪甚感莫名其妙的點點頭,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三人吧。那三人為首的人嚴肅的說:「對不起,我們懷疑你可能接受賄賂,請你回去協助調查。」江浪吃驚不已:「你們是?」

    那三人仍是板著臉:「我們是廉正公署的。」

    *****

    陽慕輝用化名住在酒店裡,他此刻正在洗澡,卻沒發現幾條人影悄然進到房裡。待他洗完澡出來後,這才駭然失色:「你們是誰?」其中為首者冷笑連連:「想知道我是誰嗎?猛虎高老二就是我。」

    *****

    匆忙間由新加坡趕回來的謝柔挺著一個大肚子在停屍間裡默默看著老公那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屍體,淚水滾滾而下。陽慕輝偷偷回香港時也曾告訴了謝柔,可惜謝柔卻沒有能夠說服老公,結果卻造成現在的局面……

    謝柔抱著頭蹲在地上,苦痛無比。許久後,她才突然站起來,恢復了往日的堅強,怨毒的說:「江浪……」陽慕輝的藏身處是被匪徒江浪從財叔處得知了才故意洩露出來的,謝柔卻是知道的。

    *****

    江浪被帶去廉正公署後,劉正陽親自帶隊去抓住了日本人,將軒轅劍取回來。只是這一切,江浪卻不知,因為他目前正在廉正公署喝「咖啡」,雖然人人都說廉署的咖啡最難喝了。

    「你的銀行帳戶裡怎麼會突然間多出一百萬?」廉署的人緊追不捨,始終逼問著個問題。江浪懶洋洋的慣性回答:「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誰想不通了,想接濟一下我這個窮人。」

    問題再次出現:「為什麼那個江浪可以輕鬆借你的身份逃走?是不是他賄賂你?」江浪仍是懶洋洋的樣子,叫人看了都不爽:「我和他那麼像,他不打我的主意打誰的?我只是警察,不是神仙,被他突襲之下打暈也是很正常的。我親手抓了那麼多大犯,如果個個都賄賂我,那我豈不是成億萬富豪了?」

    其實廉署除了這兩點外確實也找不到別的疑點,自然會從這兩處入手,偏偏江浪在這兩點都一無所知,當然只能任由廉署日復一日的折磨自己。

    四十八小時後,廉署沒有拿到證據指控江浪,江浪被放出來,他雙手攤開,深呼吸一口外邊的空氣:「媽的,沒想到當犯人的滋味還真不好受。」

    雖然暫時沒事,可是廉署始終盯住他,直到一段時間後才查出真相:一百萬是陽慕輝轉入江浪帳號的,舉報電話也是陽慕輝打的。江浪這才從廉署的咖啡裡走出來,開始正常工作。

    *****

    2015年6月15日,泰國,江浪和極限大盜剩下的三人,阿輝、阿速以及小黑。時間可以沖洗掉一切痛苦,江浪似乎已忘了樂天的去世,他笑著吩咐:「阿輝,這次你回香港的任務是協助小黑,並取得關於匯豐銀行的所有資料。小黑,你的任務是竊入警方的交通控制系統,控制紅綠燈以及路口監視器。至於阿速,你還是做原來的事。」

    小黑甚感不明的詢問:「浪哥,難道我們下一次的任務是劫匯豐銀行?」江浪輕笑著搖頭:「當然不止是這樣,我要洗劫匯豐銀行金庫。」三人均張大了嘴合不攏,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老半天後,縱是阿速這膽大包天之人亦是戰戰兢兢的說:「浪哥,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那是匯豐銀行呀!我們怎麼打劫?」

    江浪呵呵笑著:「只要策劃的好,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辦不到的。我打算做完這一票就退休去享受人生,大家也都一樣吧,好好幹,別在最後一次栽了,那就太不值得了。」看三人的表情,似乎仍未由震驚裡清醒過來。江浪再一次輕笑:「我暫時不能回去,現在我在香港是通緝犯,當你們把問題都解決後,我就回來策劃這次的行動。」只見到江浪的眼神閃動,似是對未來感到無比刺激。

    *****

    一年多過去了,江浪雖照樣破不少案件,但應他自己的要求,他仍然在高級督察的位置上滯留不前。劉秀匆匆推門進來,興奮大叫:「浪哥,有江浪的消息了。」江浪本是半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這會卻突然跳起來,精神抖擻:「消息來源?」劉秀見江浪的興奮勁,好笑的說:「是新加坡警方的消息。那個江浪現在化名為江華,正在新加坡做逗留。」

    江浪這兩年來行事越來越有幹探的味道:「替我訂機票,聯繫新加坡警方,我立刻過去!」劉秀遲疑片刻:「要不要人和你一起去?」江浪搖頭:「不用了,有新加坡警方的幫助要抓他很容易的。」跟同事們短暫告別後,江浪在去機場的途中打電話通知了父母自己將出國查案。

    到得新加坡後,江浪很快見到負責此事的新加坡警察李耀文,通過介紹江浪弄清楚了另一個江浪現在是住在一家酒店裡,似乎沒有攜帶武器。也全虧得新加坡警方留意到,然後查了入境記錄才知道,另一個江浪是三天前入境的。根據監視所得,另一個江浪整日只是像個遊客一樣在遊山玩水,與他人無異。

    性急的江浪自是立時催促新加坡警方立刻帶他去抓人,他同當地警方一同到得酒店樓下時,監視另一個江浪的警員卻傳來消息,說目標已經上到天台。江浪遲疑了一下,開始猜度另一個江浪是想幹什麼,卻不得結果。惟有放棄,隨之上到天台。果然見到一個人站在大廈的邊緣。

    匪徒江浪攤開雙手,讓風盡情吹拂在胸膛上,從高處瞭望的那種胸懷簡直是一種極端的享受。他微笑著轉過身來望著警察江浪和當地警方:「你來了?我等你幾天了。」警察江浪逼上前去,瞪著眼睛:「等我?為什麼?」

    (其實前三部還有很大的寫作空間,只是我卻無心……)

    匪徒江浪笑著搖動右手,示意警察江浪切勿再上前,見其停住腳步狠狠望住自己。他不禁啞然失笑:「你忘了嗎?我們的生死約定,我們上次交手,我雖被你抓住,讓你小勝一把,可是隨後我就假扮你扳回一城。現在大家平分秋色,第三次交手,就從這裡開始吧。抓到我,就算你贏。」他和警察江浪間總有無盡的敵意,這彷彿是與生俱來一般,兩人都根本無法抗拒。這次他見到警察江浪,感覺其越來越成熟了,那種危險的感覺也越來也濃郁。

    警察江浪同樣感到匪徒江浪的嚴重危險性,但是這些年來總算是學著成熟穩重了許多,亦是古怪的笑道:「好,我接收你的挑戰。我想過了,我們之間肯定有一個是假的,或者不存在的,不是真正的我。」這句話聽得其他當地警察莫名其妙,匪徒江浪卻是懂的。警察江浪繼續冷笑著說:「反正我們之間早晚要分出生死,趁現在了斷也好。」

    匪徒江浪點點頭,似乎同意了警察江浪的看法。這一年多以來,他也常思考自身的問題,為何會有兩個自己,得出的推測結果與警察江浪相差無幾。無論誰才是江浪的真身,他們彼此都必須做一件事:擊敗對方。這似乎又同他們之間的敵意聯繫在一起,由敵意而決定。

    「謝謝你,好兄弟!」匪徒江浪在烈風吹拂中微微一笑,衣角飄逸,再加上具有神秘魅力的微笑,彷彿便欲乘風歸去一般的灑脫。警察江浪挑挑眉毛,表示不明白。匪徒江浪身體漸漸向後傾倒,而其身後便是大樓邊緣,這樣一來,他便直墜而下。

    警察江浪氣得猛跺腳,他現在懂了,匪徒江浪是謝謝他來送行。匪徒江浪是算計好了時間一般等著警察江浪出現,然後再從他眼前逃走。警察江浪怒極反笑:「你走不掉的。」

    澳大利亞的悉尼是個美麗的現代城市,可惜在市中心的某座大樓裡卻發生了一些不美麗的事。匪徒江浪輕巧自如的上得樓頂天台,警察江浪在後恨恨的追逐著,還有一般警察氣喘吁吁的在樓梯間裡攀爬。

    上到天台來後,警察江浪四處搜尋著匪徒江浪,心想這次樓下和附近幾座大樓我都佈置人手,看你怎麼逃。豈料得,匪徒江浪突然出現在警察江浪的視線裡,卻是趴在一架滑翔機上面。警察江浪一見此便知要糟糕,眼見和匪徒江浪只有二十米的距離。他咬牙拿出最快的速度狂奔向匪徒江浪,希望可以在其滑出天台之前截住對方。

    匪徒江浪見警察江浪粗魯的拚命勁,頗為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在他看來,無論任何時候任何環境,都應該保持最優雅的風度。他微微一笑,開始跑動起來,步伐優美如舞蹈一般,倒也真符合了他的性格。對於這點,警察江浪最是不屑,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偽君子的做派。

    此刻,他顯然顧不得那麼多,只是抬著頭向匪徒江浪猛奔去。眼見只有兩米的距離,再往前一些便懸空了。他飛身伸長手,希望可以拽住滑翔機。結果他猛然摔在地上,只得到十分痛楚。他趴在地上望著在空中滑翔自如的匪徒江浪,繼而暴跳如雷。

    警察江浪實在已計算不清,這是半個月以來匪徒江浪第多少次在自己面前成功逃脫了,每次使用的手段都是極為古怪極為罕見的,難怪他會如此火暴。

    回到酒店裡,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這半個月來,匪徒江浪每從一個地方逃走,就會以另一個身份在另一個地方出現,警察江浪亦是一次次緊追不捨。可是,那麼多次竟是沒有一次成功抓住。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廢物,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廢物?當然不是,他就是你,你就是他。大家相差無幾,當然不容易抓,何況還是他逃我追。」說到這裡,他心中猛然一動,突然閉嘴仔細回憶方才自己說過的話。

    不錯,為什麼要跟著他跑?為什麼要讓他掌握主動?為什麼不是由自己來掌握主動優勢呢?他終於恍然大悟,明白到自己以往為何做每件事總是需要多花費功夫的原因。因為自己太過在意,每次都是處與被動局面。念及此,他終於明白自己及不上匪徒江浪的地方了。他驟然間感到身輕如燕,好似心中某件沉重的包袱被放下了一般。他想,也許這個包袱自己已經背了很久很久,但是,現在醒悟還不算遲。

    正欣喜的思索著,卻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一跳。他笑著抓起電話聽,卻是難民打來的,原來李若欣回香港了。「阿欣!」江浪心中突然湧出狂熱的火焰,似要將他全身燃燒一般,以前很少想到的李若欣此刻在他的心中竟是極為重要,他極是掛念著那名曾經可愛的女孩。一時間,竟連照片女孩亦淹沒在對李若欣的思念中。

    其實若換做他方才未想通之前,只怕這個消息頂多只會得到他若無其事的答覆。但是,經歷方纔的心理變化後,他想通了,做人何必如此背上那麼大的包袱。賊也是要抓的,但是,除了抓賊外,其實是還有很多生活的。

    「什麼?蘭筠回來了?」江浪抓住電話忽然感到幾分愕然,他幾乎都快把這個曾經與他有過一段莫名情感的女孩忘掉了。但是,那麼多年的寂寞似乎一時間有了排遣的地方,他突然間無比想念容蘭筠。

    *****

    「大姐,兩個江浪都回來了,當賊那個正好是坐我們的船回來的。」一名甚是精明的中年人恭敬無比的向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人的大姐匯報。那大姐發出淒厲的笑聲:「回來了,好好好,我終於可以報仇了。」椅子猛然轉過來,坐在上面的人赫然是眼露怨毒的謝柔。

    *****

    五年都過去了,李若欣已不再如五年前那樣可愛青春,時光在美麗的她的面容上雕刻出絲絲成熟韻味,那是女人獨有的風情。江浪望著愈來愈美麗動人,愈來愈精緻如瓷器的李若欣,喉嚨乾澀發出聲音:「阿欣,你還好嗎?」能有什麼比久別重逢更讓人不知所措嗎?至少江浪此刻就不知該說些什麼。

    李若欣卻是燦爛一笑,彷彿不再記得和江浪的過去:「還好吧,你呢?」江浪稍稍心安一些:「我也好,兩年前就升為高級督察了。你現在怎樣?」結尾這句問得卻是極有意思,也不知江浪究竟想問什麼。李若欣成熟了許多,她淡然一笑:「我念完了書就在國外找了份工作,這次只是回來看看,沒想到遇到你。」

    這一頓飯吃得江浪食不知味,感覺尷尬之極。吃完飯後,李若欣提議出去散散步,江浪總算是擺脫少許尷尬,駕駛著汽車到得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停下。兩人肩靠著肩並排行走,卻是誰也不肯先開口,氣氛就在沉默中漸漸變得微妙。終於,走了不知多久後,江浪囁囁問:「你現在變化很大呀!」

    李若欣優雅笑說:「成熟了是嗎?五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麼不能變的。你也變了,大家都變了。」江浪突然轉身拉住李若欣的雙手:「阿欣,你說我們還能不能再走到一起?」李若欣輕輕甩開江浪的手轉過身去:「阿浪,你剛才也說了,我們都變了,我既不是當年的少女,你也不是當年的江浪。有些事過去了,是不可能再回頭的。」說完這句,李若欣腳步輕盈的漸漸遠行。

    江浪呆呆的看著那漸行漸遠的曼妙身影,突然飽含感情的大聲喊道:「為什麼不能回頭?只要你願意,我願意,沒什麼是不可能的。我只想告訴你,五年前我趕去機場時,你已經上飛機了。」遠處的身影微微一頓,繼續前行,直到江浪追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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