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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八章 滿盤皆落索

作者:劉定堅

    烈日當空,又是朝陽暴曬的晴空萬里,十萬「神武大軍」已準備就緒,戰兵七萬、一萬四千鐵步旗負責以「沖車」攻向城牆二十處不同方位。二萬戰馬旗是衝破城門廝殺主力,餘下三萬步兵分佈隨「沖車」及戰馬旗搶攻入城,三批大軍各自列好陣勢,已如矢在弦,聽候戰鼓指揮進攻。

    二太子、芳心、小黑與無影旗五千精兵在最後壓陣,輜重兵二萬餘部分協助推動沖車,部分留守營房,還有二、三千人被派作先頭部隊,作為先頭佯攻主城門的犧牲品。

    小黑在十萬大軍各處軍營小心打探,終於得悉十兩所在,正好利用大軍攻城混亂之際前往救出十兩,但當易容化成醜醜的他來到「死營」,已得悉十兩被芳心調入五千送死鋒兵中,急得小黑險些兒瘋了,兀自怨恨芳心之歹毒手段。

    十兩,已不存活命寄望的她,手腳仍鎖上粗鐵鎖扣。芳心命人將她列入軍隊後就不能慢步,半步也緩不得,否則被拖跌倒地,身體被地上沙石磨刮,未到城門便已全身披血肉們骨折而亡。

    戰鼓擂鳴,殺啊!

    十兩奮力與眾兵冒死推動擂木車,疾飛衝過已填平的護城河,但填壕的草泥凹凸不平,絆倒了三個推車兵,三人同被拉扯人車底,巨輪壓輾而過,千斤壓得血肉糗糊,腦漿四溢,混和成為填平壕坑的廢物。

    血箭射濺上十兩嫩臉,她也無暇抹掉,只奮力繼續推車。隨後者上來補缺,擂木車終於抵至主城門五丈前,忽地城牆上箭如雨下,要阻截主城大門被沖搗毀。

    倒下一排推車士兵又上來另一批再衝,前仆後繼,擂木車終於重重轟在主城門上,但堅固城門只動搖少許,仍屹立無損,士兵只好推開車,由後上之另一擂木車衝撞城門,如是者反覆同一方法強攻,到第十輛擂木車轟出巨響,城門終於發出「喀勒」木頭爆裂的聲音。

    城下兵眾欣喜之餘,上頭黑壓壓的東西擲下,原來是一塊塊榆木製成、佈滿狼牙鐵釘的「夜叉擂」與及「狼牙拍」。

    百斤重的守城「夜叉擂」與「狼牙拍」,以鐵索繫住放下壓刺殺攻來的將兵,復又回絞上城牆,再伺機放下殺敵,週而復始,阻礙擂木車衝撞城門之法。

    正待攻守膠著之際,戰鼓又傳至,一直隱藏蓋著的二十部「沖車」如飛從四方八面攻城,速度不算疾飛,但龐然大物也算輕易越過護城河,直衝前攻城。

    一道破裂長空的破風巨響震耳而來,一架沖車竟爆出巨響,隨即飛出七、八個士兵,從上層撻地重傷。

    看啊!笨重巨型的沖車前面鋪滿鐵皮擋箭,但竟破了一個尺餘直徑大洞,毀了部分,弄得人仰倒墜。

    其它的沖車同一瞬間也被粗約三數寸、長約五尺、箭簇精鋼打造的巨箭狠狠命中,破出大洞來。

    「劍鞘城」女牆之上,竟有著三十座巨大的發射此大箭之「床子弩」,巨弩安於大木頭車上,架女牆上瞄準沖車,一矢射破,可見神弩之強,穿透力之神猛。

    守兵射後,立時再拉動「捲繞機」,弓弦拉開,搭巨箭再發。沖車目標太大又笨重,難以移動閃避。眨眼間每架沖車均破出數個大洞,車內士兵慌亂不知所措。

    亂動才起,燃上火的雨箭便如飛蝗射至,只一百餘神箭手頃刻便燒得沖車焚火,一萬餘兵眾因於車內被烈火猛燒。

    二萬戰馬旗急上前助攻,紛紛策馬邊走邊發箭攻射城上,餘下三萬兵眾也如暴風衝殺而上,硬攻搶城。

    站在城牆上的諸葛神弩向天發出一枝響箭,女牆上各方竟不可能地走出五萬人來,個個手持著弩,向著衝來的神武大軍便射。

    前衝士兵怎料到一剎那間使狂射如雨,倒了一排又一排,死傷無數。

    反觀城牆上五萬人持弩發射過後,又換來另一批五萬人,三批合共十五萬人輪流發矢、張弩、進弩。一排射完,另一排又上,射完後口咬另一箭,一腳把弩頭向地的弩踏住,雙手拉弦搭箭,再瞄準發射。

    由於以弩射箭中間拉弦、搭箭所需時間較長,故三批人輪流先後有序發射,便變成強箭不斷,連環發矢。

    怎麼二萬餘兵突然多了十多萬來?原來全是諸葛神弩的功勞。在他悉心指導及安排下,早制好十數萬把弩,弩不同弓,毋須特別技術便能早學晚用,瞄準輕易,殺射敵人能力又強,普通民眾只需稍加調教、練習,便能操控自如。

    重刑恐嚇下,十五萬「劍鞘城」男女民眾,經十天訓練,已成為出色之弩手,單單發箭殺敵,已勝任有餘。

    故衝來的數萬神武大軍,一下子便成了十五萬弩箭手的活靶子,加上弩實在容易操控,射傷大如人的目標輕而易舉,沒穿上軍服的民眾雨箭狂發,神武大軍主力於片刻間盡化為烏有,八成以上已重傷或死。

    十兩避過了頂頭夜叉擂與狼牙拍,但四處儘是勁箭,身旁士兵一個又一個倒下,看來也命不久矣。

    遠處忽地傳來一聲叱叫,這。。。。。。不就是醜醜的聲音麼?但見百丈外醜醜如飛疾跑而來,未見十兩便狂呼大喊,拚命找尋,十兩驚喜下高呼響應,但戰場上慘烈呼救聲如巨浪狂潮,醜醜又哪會發現自己所在?

    數千攻打主城門的兵眾不消一刻便死剩一千餘人,彼此都慌亂如麻,不知進退,一些如瘋奔回後撤,但背後盡成數萬強弩的目標,瞬間便萬箭穿心,釘死地上。

    芳心驚覺大軍遭逢慘敗,正呆愕不知所措,身後竟傳來一陣心驚膽戰的淒厲血腥,一大隊敵軍騎兵竟不知怎會從後方衝殺而來,直搗三萬慌亂又毫無作戰經驗的輜重兵營陣,殺得日月無光,如入無人之境,隨意殺戮。

    當中神駿鐵馬之上的鐵甲將領,手執八尺長「齒翼月牙擋」,神兵長槍前端形似馬叉,前有如矛尖刀,正鋒下有兩股,向上別翹,兩面出鋒,劈刺戳沖,頃刻便殺盡二百餘人,十足閻王鬼兵,索命濫殺。

    隨後騎兵四千,步兵二萬,合共竟近「劍鞘城」之總兵數,區區二萬無殺戰經驗之輜重兵只得任由宰割,「天法國」兵眾殺得個隨心所欲,摧枯拉朽,頓時屍山滿佈,血流成河,眾兵心已慌亂膽破,只四方飛竄奔逃互柑踐踏,向外沒命奔逃。

    芳心稍稍定神,深知大勢已去,自己性命危在旦夕,剎那間竟不知如何面對。一個不斷勝利的攻擊者,突然反過來成了劣勢被宰殺的弱者,她難以接受太急劇的大變。攻不破城、皇后美夢粉碎,甚至此刻性命不保,如何?如何是好?心涼了半截,手腳都冷凍結冰,她全沒主意,忘了發號施令。

    「不!我芳心不會敗給無名小卒的,不要逃啊!給我殺,十萬大軍怎可能敗給二萬多守兵,殺呀,回來殺啊!」芳心瘋了似的亂叫大嚷,但已被撕碎了的三萬輜重兵又怎可能聽到命令,死的一個接著一個,有些在急奔逃跑中被斬成兩段,有的被刺槍穿心,三萬兵眾能活命逃離的不足二千,如瘋奔向遠處山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恨無法多長兩條會快跑的腿便是。

    「二十隊斷後死守,五隊向北衝殺開退路,左、右兩方各二十隊引開主力敵兵,其餘五十五隊隨我押陣,保護元帥、大總管殺出血路退步,衝呀!」還是戰鬥經驗十足的「無影旗」右前鋒追風能保持冷靜,及時調動全屬他號令的五千兵馬殺出重圍,總算免卻束手坐以待斃之命運。

    主帥精兵隊伍撤退,在城下戰兵立時軍心崩潰,未被射殺的萬餘兵眾立即拋下沉重的兵器,沒命奔向回頭路,可憐勇猛強師,霎時盡變作雞飛狗走的敗兵辱將,只管保住性命竭力逃跑,先前強勇氣概,都不知哪裡去了!

    城主諸葛神弩領導的十五萬民眾更是容易發矢射殺,但不斷的親手射死原是同屬一國的子弟兵,內心又如何能暢順了一些弩手民眾稍仁慈不發矢,一干監視之守兵便手起刀落,殺人斬首,毫不容情,四周又哪有人還敢怠慢,加上忌憚樂天真的酷刑手段,家中又有老少,只好忍心痛下殺手,盡殲敵軍。

    轉背逃走便任由強弩射殺,十五萬弩攻擊萬餘逃兵,能逃離者已不足五千,其餘仍爬在地上掙扎欲起來再走的,都被隨後強箭再補發穿後腦或背破心,氣絕而亡。

    城下兵眾走的走,死的死,醜醜終於發現了雙臂已中箭,鮮血泉流的十兩跪在城門下不遠處,他終於發現了她,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小黑武功已大躍進,狂舞手中執來之方天戟,盡擋來箭,這些以一般弩作發射的箭,要傷小黑化身的醜醜,倒還不夠能耐。但見他已一步一步逼近十兩處,伸手便要拉起已跪下不敢亂動的十兩,一聲破空巨響引發寒涼透頂,輪舞方天戟拒擋,手臂劇震,左方前端月牙鋒刃竟被射得折斷甩飛。

    城牆上長臂諸葛神弩執弩對準醜醜,已隨時瞄準發射,截住其去路。

    又是「嗖」聲破空,諸葛神弩擺弩移左發箭,在半空身前截下正射向自己面龐的箭,立即拋下空弩換上左手新弩,對準那對自己發矢拉弓的「神箭旗」左前鋒穿心。

    穿心在城下二百步外,一般弩箭是傷不了他的,反而臂力奇大的他,拉起六尺巨弓,搭箭朝向城牆上的諸葛神弩,相互都能射殺對方,對峙得旗鼓相當,空氣如驟然凝住冰冷了。

    穿心淡淡道:「天下五大絕世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神,神兵急急--余律令,門下神兵弟子中的諸葛神弩,想必便是閣下吧。」

    諸葛神弩歎道:「小的恐怕有辱師門,不才拙徒,是家師眾弟子中最沒出息的人物。」

    穿心怒道:「說的半句不錯,一個出賣國家的走狗,本為『武國』『劍鞘城』副將之一,竟戰敗投降敵方,更甘心效勞,反殺我大軍同袍,天下如此反骨小人,當真豬狗不如,呸!」一口痰便往地上吐,鄙視之色形於臉上,痛怒不屑!

    諸葛神弩大笑道:「出賣『武國』又何止區區在下,閣下不見射殺你方神武大軍十五萬本城民眾,全是原「武國』中人麼?本諸葛只是順應天意,與全城民眾共同進退,咱們既得不到『武國』關懷、救助,便投向新主,良禽擇木而棲,這是天經地義、自然不過的事,閣下要是當下回頭投降,我還可作個推薦,免你一死又得回大官高位,何樂而不為!」

    穿心道:「你的歪理好臭,真替昔年的將軍可惜!」

    諸葛神弩道:「那笨拙傢伙不是終生為國、死不反叛麼?從前天下第一守將將軍,今日淪落「劍京城』當討冷飯菜的乞丐,難道這才算迎合天意,是真理麼?」

    穿心道:「說到底你是甘心叛國求榮,死不足惜!」

    語畢穿心搭箭拉弓,諸葛神弩執弩射箭,弓、弩對射在空中截擋迸出火花,二人立時以迅捷無倫不斷發箭。

    穿心從腿側箭叉拔箭拉弓挺射,諸葛神弩發矢拋弩再執新弩又射,接連十箭同於半空對射碰截斷折,穿心突覺喉頭一涼,一枝箭竟已穿破其喉,奪去性命。

    臨死倒下,他看到諸葛神弩左手同時多了一弩,十箭後雙弩齊發,先前十箭乃誘動穿心拚個慣性忘形,不防有詐,便被雙弩齊發的另一箭射穿咽喉,倒死當場。

    醜醜已趁勢拖著已受箭傷的十兩逃離,但穿心一死,醜醜、十兩便成了眾矢之的,強弩勁箭全向二人招呼,醜醜的方天戟斷後飛舞得水洩不通,盡擋來箭,慢步逃離險境。由於十兩雙手雙足仍被腳鐐鎖住,要逃也直難快步飛奔。

    十兩忍淚道:「謝謝你醜丑,神武大軍已潰敗,殿後主帥軍亦退走撤逃,敵人正包圍殲滅,陣勢甫成,城門開啟便來個前後夾攻,到時誰也逃不掉了!」

    醜醜急於搶救十兩,被驚醒才張目察看,四處屍橫遍野,儘是竄逃亂跑的神武兵眾,大軍渙散,後頭不知怎的竟來了二萬殺人狂魔,把落荒而逃的神武兵來個斬瓜切菜,肆意屠殺。更漸漸結成弧型外圍軍陣,把未逃出去的神武兵都堵住去路。

    左方一路二千戰馬旗兵由右先鋒斬首率領,看來是他的近衛親兵,往外搶沖想要破一缺口突圍。

    右方仍未攏完成,鐵步旗又是二千精步緊隨左先鋒衝鋒沒命衝殺。

    兩位鋒將臨陣經驗豐富,又哪裡不知已快被敵人困堵,若不全力突圍,只落得任由宰殺,勢必全軍盡墨!

    抉擇,生死關頭的抉擇,往哪裡逃?左還是右?

    左!殺啊!醜醜護住十兩沒命的奔逃殺出血路,二人能歇息稍稍回氣了,因為不停如暴雨射下的弩箭竟停了下來,醜醜不用費力舞動方天戟便跑得更快,他意識到死亡已臨近。

    「殺啊!」城門衝出二千追兵策戰馬騎上拉弓射敵,向左右兩旁衝鋒及斬首的余軍追殺夾攻,城樓上弩箭當然要停,免射錯軍兵。

    敵人快騎疾飛逼至,小黑狠下決心與命運拚搏,左手一提便把十兩挾於脅下,轉背直向外飛奔而去,賣出背項,只求箭手騎上失准,否則怎也不可能追及戰馬旗大隊合力突圍。

    二千追兵分兩隊各一千,邊走邊射,先把一些惶恐喪志沒命奔逃的散兵殺絕,繼而追向左右兩路逃兵,把意欲突圍者群箭亂射,立時人仰馬翻。

    一瞬間七騎馬力較雄渾者已追近小黑,七箭齊發,三箭落空,二箭穿其左臂,二箭被聞破風聲之醜醜回身劈斷。

    挾住十兩的左臂已忘記痛楚,只管拔足奔逃,但剛才回身已又慢了腳步,七騎已分作兩旁包抄,騎者兵將已收弓入袋,提起屈刀策馬疾斬。

    好個醜醜聞風辨位,立刻滾地旋舞方天戟,七騎馬足立刻折斷,兵將也翻倒跌

    七騎之後近千敵兵已頃刻追至,醜醜也不敢與七兵纏戰,急步趕上已不遠的大隊戰馬旗兵。

    後來敵軍見此醜怪小兵異常神勇,也刻意派出五十騎追殺,誓要挫敗報復。

    說時遲那時快,醜醜已沒入戰馬旗千人陣中,追兵圍著二千剩餘殘兵廝殺,憑著勇悍無雇的斬首,輪舞一對「鬼斧」,擋者披靡,加上二千人全是特別精銳親兵,竟接戰下當能殺出缺口,且戰且退,死傷也不算太重。

    斬首騎下良駒名日「閃影」,是「武國」著名神勇戰馬,全身馬甲保護,又懂與騎上主人協調轉走閃避,極具靈性。

    前方三名敵騎攔路,斬首左右鬼斧劈下敵首,閃影竟提足踩踏敵馬前腳足脛,折毀其步,直衝而過。

    圍在戰馬旗隊陣中且戰且走突圍,終能稍稍喘息,醜醜手起劈下,便立斷鎖住十兩雙手雙足鐵鏈,惟十兩已身中七箭,雖都只是四肢受傷,但行動也已極為不便。

    猶幸斬首實在神勇,配合二千精兵開出血路,包圍之敵陣似已難有作為。

    反之醜醜與十兩跟著大隊因因勢漸消,二千兵全策馬突圍,單以腳步同去,難免漸次落後,形勢轉安為危。

    「十兩,你隨大隊而上,我轉眼便回來!」說罷立縱身躍高,以過人輕功踏前馬身人膊直射衝去。

    「當心呵!」在十兩心中,醜醜為救自己性命不惜身陷險境,關切之情、救命大恩,果真沒齒難忘。大難臨頭,他非但捨身相救,眼神更充滿體貼關懷,如此情真,十兩銘記心中,已刻骨留下。

    「斬首,是我啊!」正在廝殺著揮一對鬼斧為大隊開出血路的斬首,見已漸露曙光,殺得正意興大盛之際,忽聞一聲熟悉聲音高嚷自己名號,憑聲辨人,不就是二太子貼身侍衛總管小黑麼?

    斬首回首張望,勒馬稍頓,胸口竟就一陣寒意,方天戟已穿腸破體,從後飛至的一副奇醜臉容帶著陰森殺意,痛下殺手,便來個穿心戳刺,來人再飛身踢他墜馬,搶執馬韁,回頭策馬奔回十兩處。

    眾親兵突見神勇鋒將被殺,立時一陣慌亂,無人帶頭衝出血路,已突破之缺口又再被如潮凶敵堵圍,剎那間便陣腳大亂,被攔腰斬殺、劈頭下馬者不計其數。

    閃影乃神駒靈獸,醜醜弩身提起十兩,二人同騎,便大步衝殺開去。憑坐騎之利,加上功力高超,方天戟突破缺口便向北奔逃。

    能搶救回十兩,小黑終於放下心頭大石,他的惟一朋友仍在,蒼天倒沒薄待,當下雙足夾繁馬腹,神駒如箭飛去。

    又是「嗖」一聲破空橫飛疾至,醜醜左手執韁,右手挺方天戟迎擋,巨響神兵交碰,方天戟又破了刃口,胸口一陣翳悶,血氣胡湧不停。

    原來可惡的諸葛神弩已策馬奔至,他殺不到此醜兵,又留不住十兩,仍心存忿恨,窺準敵勢,左箭射得醜醜亂了陣腳,右弩後發又至,已直取十兩臉頭。

    十兩本能反應急牽手擋格,箭破穿手腕,勁力更把她射下了馬,此時神駒閃影已快步遠離,諸葛神弩的敵騎當下便已圍著倒地的十兩,與醜醜隔絕。

    要策馬回頭再戰千計敵兵,無疑是自殺,痛心的醜醜急拔出配刀,擲射飛殺一敵,穿心刀剛好落在十兩身前。

    十兩手執醜醜的配刀,有情有義的配刀,兀自挺刀與團團圍困之兵眾騎對持,一臉視死如歸,毫無怕懼之色。

    十兩高呼:「醜醜,走啊!我自能照顧自己,別遲疑,不要回首啊!」

    萬分不捨的醜醜已淚流披臉,苦慘大嚷:「十兩,我定會回來救你的,不要死,千萬不要死啊!答應我,後會有期,祝咱們後會有期!」

    十兩雙手緊握醜醜配刀,忽覺刀柄有小物以布包纏著,低頭一看拿在跟前,是「竹環」,是祝福用的「竹環」,是醜丑依自己送他的同一竹環弄成的竹環,是醜丑送贈給她的無價之寶。

    十兩小心地把它套上玉指上,竹環沾上了自己的血絲,在陽光照耀下竟有點光亮,更有點蒼涼、悲淒!

    十兩喃喃自語:「祝咱們後會有期,醜醜,後會無期了!」

    無情的利槍尖鋒刺破穿透十兩胸背,鮮血噴射而出,十兩立刻昏死倒地,但她臉上仍掛著一絲微笑,因為它,那充滿溫情暖意的竹環仍然套在無名指上。

    醜醜,多謝,多謝你的愛!再見了,再見醜醜,再見小白少爺,還有。。。。。。伍窮少爺,再見了!娘啊,再見了!

    背項好像又被刺了穿透一記,但痛楚已不在肉身,在隱藏的內心深虛,好痛、好痛!

    一群可憐的戰馬旗兵眾,頓然失去支柱,被如狼似虎的敵兵圍住宰殺,一個一個倒地絕命,他們都不明白為何先鋒斬首會死,他死了,大夥兒便陪他去死便是!

    二千餘精兵沒一個可活命逃出,誠然,也可能是沒一個願意拋下同生共死的隊友衝出重圍,既然大敗,便來個全軍覆沒好了,在地府再來個兵團重聚,死有啥可怕!

    另一方的鐵步旗二千兵眾沒有坐騎,突圍也難急撤遠走,但真正可怕的,是那個擋路閻王,在鐵騎上手執「齒翼月牙鈑」的「劍鞘城」主將--夏侯艱險。

    如夜魔噬命般的月牙鐺,直殺入鐵騎兵陣中,揮舞狂斬瘋戳,已斃殺三百多人,堆成一個個小屍山,看得其它兵眾心瞻俱裂,一些早已不能自已,腳步不停頭抖。

    夏侯艱險攔住衝鋒去路,笑道:「前已無去路,又住那裡逃啊?」

    四周圍堵二千鐵步兵的敵軍,黑壓壓一層又是一層,合共二萬之數,十倍兵力加上氣勢此消彼長,要衝出重圍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衝鋒手執大刀,切齒緊握,已深知今日難以活命逃離,竟以刀割破額首,鮮血點點滴下,染紅臉龐,刺激狂意殺性,怒道:「既然命休矣,弟兄們,合力宰殺魔獸夏侯艱險,為死去者報血仇!」

    一聲令下,前仆後繼往前便沖,誰都不顧生死,千餘人提刀齊劈向領軍的夏侯艱險。

    陰險笑意浮現在夏侯主將臉上,一字眉中央垂低,冷漠奇詭神情隨人馬落後而隱沒於大隊身後兵馬之內。

    二萬守兵瘋狂斬殺只顧往前搶殺已失蹤的夏侯艱險,任由宰割劈斬,不消一刻便堆屍如山,只餘已身中十七、八刀傷的衝鋒死命拚殺,但雙手斬揮得臂也酸軟,已無力挺畢,只麻木的亂劈瘋斬。

    齒翼月牙鐺來了,叉刺咽喉,直把已疲乏虛脫的衝鋒壓釘在地,雙翼鎖頸,怎也動彈不得。

    夏侯艱險道:「要殺我麼?憑你此無知小輩?」

    挺舉月牙鐺,整個垂死掙扎的衝鋒被高高豎舉半空,只餘雙腿痛苦撐動。

    「誰來攻我『劍鞘城』,誰便得此下場!」夏侯主將挺舉瀕死的衝鋒,直掛在月牙鐺上隨馬奔走示眾,二萬兵立時高呼喝采,為主將神威打氣。

    至此,十萬來攻的神武大軍逃逸不足三千,沿原路直飛奔回「劍京城」,如此一役,慘遭殺絕九萬餘大軍,堪稱為「武國」立國以來最慘烈的敗戰,頓令其國勢大挫,軍力由盛轉衰,影響深遠。

    此戰由守城主將夏侯艱險佈陣,先以最弱之兵連敗數仗,以令來犯大軍輕敵。留待最後結合十五萬強弩射殺敵人六萬餘主力攻城部眾,剎那間便殲滅大部分兵力,繼而斷其後路,內外夾攻。

    原來自三年前夏侯主將接任守城,便小心佈陣預防「武國」重回掠城,為了要殺敵於攻其無備,命城中民眾日夜挖建地下秘道,高闊能容馬走,直抵敵人佈陣之後方。

    這次突龑,便是以十五萬弩箭牽制敵人攻城主力,再從後廝殺令敵陣慌亂,閃電出擊形成圍陣夾擊,果然奇兵奏效,一舉殲敵,殺得二太子與芳心率殘餘部眾落荒而逃,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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