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卷 第32章 信封裡的秘密 文 / 君山聽雨
第32章信封裡的秘密
秋姑和秦月花來到部隊邊防，一晃就是半個月過去了。她們娘倆來到部隊後，本來部隊上給她們安排了住宿，但秋姑和秦月花執意要住在劉金龍家的宿舍裡。秋姑是個閒不住的女人，沒有活兒干，她心裡就憋悶得慌。半個月來，秋姑幫這幫那，每天都要秦月花找些戰士們的衣服過來，幫助他們搓洗，秦月花每天也去連隊伙房裡幫忙。
有一天晚上，月亮很圓很圓，像個銀盤似地懸掛在天穹，天空中像洗淨了的藍色罩子一樣，沒有一絲雲彩。秋姑幫著戰士們洗衣服，打掃衛生，忙活了一天，吃過晚飯就躺在床上睡著了。劉金龍在書房裡給家裡寫信，突然他記起了英雄交待給他的一件事情：黃龍生前不是給了一個牛皮紙信袋，要自己親手交給秦月花嗎？他捶了一下腦袋，差點把它忘了。他放下筆，從皮箱裡拿出那封了口的牛皮紙信袋，輕步走到秦月花和秋姑的睡房前，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劉金龍從門縫裡看見秋姑已經睡了，為了不打擾她，他便佇立在門口沒有進去。
秦月花正在看《解放軍報》上登載的介紹劉英雄英雄事跡的通訊，見劉金龍站在門口，便起身問道，金龍，有事嗎？
劉金龍擺了擺手，示意秦月花不要講話，莫驚醒了睡著的秋姑。他做了一個手勢，讓秦月花出來談。
秦月花放下報紙，扭熄檯燈，躡手躡腳地走出門來，然後把門帶上。
月花，英雄上前線之前，把這東西交給我，讓我親手轉給你。
劉參謀，謝謝你！秦月花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
月花，家鄉人這樣稱呼多彆扭，還是叫我金龍好。他一邊說著一邊瞥了秦月花一眼，兩人的眼光剛好碰在一起，劉金龍連忙把自己的視線移開。
金龍，這些天來，多謝你的關照，我和姑母感激不盡。秦月花見劉金龍有些羞澀，便把眼光也收了回去。
劉金龍說，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嘛。英雄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尊嚴而光榮犧牲了，他是我們部隊的好榜樣。我們一起讀中學，又一同參軍，猶如患難與共的兄弟，可惜由於就讀軍校，我沒能像英雄一樣去參加戰鬥，至今我還在後悔不迭呢。
秦月花睨了一眼劉金龍說，金龍，英雄已經走了，我會好好地為我娘養老送終，讓九泉下的英雄放心。
劉金龍說，月花，你和英雄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以後要對她老人家盡一份兒子的責任。
秦月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連聲說，謝謝你，金龍，我的好兄弟，你去休息吧。
秦月花和劉金龍走到門口，秦月花推開房門，示意劉金龍休息。然後她走到書桌旁，拆開牛皮信袋，裡面是一疊稿紙。她把它抽出來，眼光一觸上那字跡，心中便似狂潮般翻滾。這是秦月花寫給劉英雄的十多封信，是她蘸著自己的血和淚寫成的。這是純真愛情的呼喚，是火熱情感的宣洩，是道德的返璞歸真。她久久地凝視著那滲透著點點淚痕的書信，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伏在桌子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在隔壁房子裡的劉金龍，聽到了秦月花的哭泣聲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劉金龍打開門，幾步奔到秦月花面前問道，月花，怎麼了？劉金龍一側頭，便瞥見了那封血書，他心裡猛地顫抖了。他捧起那疊信件，從那封血書和那淡化了血跡的淚痕中，他體味到了一對異性青年的如火情懷，感受到了相愛的兩顆心的怦怦跳躍，窺視到了劉英雄心理上的矛盾軌跡。他一封又一封地看著，不禁愕然了。世上還有如此癡情的女性！多麼可愛而又純潔的姑娘啊！一種欽慕崇敬之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這一晚，劉金龍失眠了，他翻來覆去地總是睡不著。他年紀已經不小了。經過了和秋菱的那段愛情糾葛後，在對待愛情上，過去那種熾熱的情感慢慢地在冷卻。愛是不能忘記的，在愛情上他是一個失敗者。儘管初戀的那段歷史後來留給了他一段不太愉快的回憶，但他一直沒有忘記秋菱。雖然秋菱負心於他，也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但劉金龍不怨恨秋菱。能夠相愛著天長地久、白頭偕老是一種緣份，不能天長地久、曾經相愛一朝擁有也是上蒼的注定。他多麼想見上秋菱一面，同她一起聊聊啊。
經過了一次次愛戀的風波之後，秋菱心裡深感內疚和悔恨。尤其是那封她一手炮製的匿名信所造成人家的悲劇，簡直使她感到無地自容。她幾次想到了自殺了斷自己，可她沒有這樣的勇氣。
秋菱對似乎愛情厭倦了，對生活也厭倦了，她想削髮到大雲山觀音殿去當尼姑。好每次聽說劉金龍要回來，她就離開家裡，到姑母家去住一段時間再回來。她不想再見到劉金龍，她感到自己對不起劉金龍。她不能連累劉金龍，讓他再次墜入那無底的愛河。
秋菱對劉金龍的絕情，使劉金龍心靈上蒙受了巨大的創傷，他的愛已經失落在那不堪回首的歷史記憶中了，於是他對愛也就冷淡了起來。後來他聽說秋菱真的當了尼姑後，他心裡感到無比的震驚。一個聰明活潑，天生麗質的姑娘怎麼會走上這樣一條絕路呢？他可憐起她來，他可憐起一切女性來。
可是，今天當他瀏覽完秦月花那一疊疊情感橫溢的信後，他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座女性的彩虹！這道彩虹似冬天裡的一盆炭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那早已冷卻的愛之心靈又一次熱血奔湧。一種青春的渴望，使他是那樣輾轉反側，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秦月花躺在床上毫無睡意，眼前總是不斷地出現劉英雄的幻影。想起自己和劉英雄十多年朝夕相處的歲月，秦月花的淚水止不住潸然而下。
秋姑並沒有睡。剛才劉金龍和秦月花的講話，她在房間裡聽得一清二楚。幾天來，她一直在想，怎樣去說服秦月花，讓她重新找一門親事，以免耽誤了她的青春年華，也算了卻自己和她九泉之下的父母的一樁心願。剛才聽到劉金龍和秦月花的談話後，她心裡為之一震，多麼忠厚善良純樸的青年後生啊！秋姑心裡有了主意。
秦月花上床睡覺時，秋姑假裝睡著了。可當她聽到秦月花「嚶嚶」地哭泣時，她才輕輕地貼著秦月花的耳朵邊問道：花兒，你又怎麼啦？
娘，我的命好苦喲！
傻閨女，別太折磨自己了，龍兒是已經回不來了，我以後給你重新訂一門好親事，娘保管你樂意。秋姑說著說著，淚水不禁漫出眼窩。
不，娘，我說過，我要跟您一輩子，永遠不離開您。秦月花摟著秋姑的脖子說。
我是黃土掩齊胸的人了。閨女，你是東方的太陽才出來，以後日子長著呢。秋姑翻了一下身，有意把話題扯到劉金龍身上說，月花，這半個月，金龍對我們可是盡了心喲！
金龍哥真好，剛才他說，以後要對您盡一個兒子的責任。
這孩子老實厚道，對人有禮貌，我很喜歡他。
娘，那您就認他做個乾兒子吧。秦月花溫順地說。
秋姑心裡一動，說，月花，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娘，有什麼事您說吧。
娘想讓你和金龍到一起——
娘，你說什麼？她側過身子，搖著頭說。
秋姑說，好，我不說了，你考慮考慮。
秦月花和秋姑要回月亮灣了。劉金龍把她們送到了火車站。劉金龍陪著秦月花娘倆在候車室裡等候著列車。不一陣，牆上的喇叭裡傳來了女性溫柔的廣播聲：k152列車快要到站了，請乘客們準備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排隊剪票上車。
劉金龍幫著秦月花提著一個大提包，秦月花攙扶著秋姑步站在長龍似的乘客隊伍中。剪完票走出候車室，劉金龍領著她們來到五號車廂前，秦月花把秋姑扶上了車，然後接過劉金龍手中的提袋，踏上了列車梯板。秦月花回過頭來，見劉金龍一雙眼眸子深情地望著自己，心中那柔軟的地方不禁深深地顫動了一下。秦月花似乎有些難捨難分的感覺。她向劉金龍遞了一個眼色說，金龍，謝謝你！我回去就寫信給你。
嗯！金龍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
嗚、嗚、嗚，隨著一聲長長的汽笛鳴響，火車開始緩緩地啟動了。劉金龍站在離秦月花坐窗前一箭之地向她們招手致意，秦月花一對明淨的眸子久久凝視著劉金龍：好一個英俊瀟灑的軍人，這不是她心中的英雄嗎？那眉宇間的英氣，那目光中的流盼，那靦腆中的溫情，是多麼熟悉啊！他太像英雄了。似乎他比英雄更具有一種男人的氣質與情懷，她心底裡升騰起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她把無限的深情寄托在那如夢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