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芙蓉篇 【83】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文 / 荼青
一路歡聲笑語，馬車輕車熟路停在了沐蓉居的後門。
紅豆早便等在了這裡，東張西望終於見到了那抹熟悉的白影，她興奮的跑上前，拉著徐蕊的袖子道：「掌櫃的，您終於來了！紅豆都要想死您了！」
徐蕊現在雖為貴妃，也早已把沐蓉居送給了鈴鐺，但她還是習慣喊她掌櫃的。
徐蕊摸了摸她的頭髮，道：「紅豆丫頭長高了呀！」
紅豆撅了撅嘴，道：「我不是小孩子！」此話惹的旁邊的春曉一陣輕笑。
「逗你玩的。還不快將我們帶進去，你是要大街上的人都看到沐蓉居來了神秘客人嗎？」徐蕊白她一眼。
紅豆適才反應過來，將她們領進院裡，栓了門，道：「掌櫃的且先去二樓等著，我去將鈴鐺姐姐叫來。」
「好。」徐蕊帶著鈴鐺上了二樓，紅豆則去了前堂。
鈴鐺此時正周旋在一堆茶客之中，偶爾搭兩句話，口氣甚是爽朗，不拘小節的很。
紅豆趴在她耳邊，小聲告訴她人來了。
鈴鐺聞言心裡很是高興，轉身對客人道：「白二爺，您先聽著曲兒，我還有事，失陪片刻。」
「掌櫃的只管忙便是，我隨意，不礙事。」白二爺擺擺手，隨著眾人對台上唱曲兒的姑娘大呼了聲「好！」
鈴鐺登登登跑上二樓，扯了簾子便邁步進去。
徐蕊遞上一杯溫度剛好的茶水，道：「近來生意可好？」
「唔，跟之前差不多啦，我覺得忙不過來，又招了幾個伺候茶水的小工。」鈴鐺接過來喝了個底朝天。
徐蕊聞言托腮歎息，道：「怎麼辦，忽然覺得你的生活好充實∼」
鈴鐺白她一眼，道：「你得了吧，誰不知道現在皇上全副身心都放到了你身上，跑我這兒來裝可憐來了。」
徐蕊撇撇嘴，「可是宮裡不自由。」
「阿蕊，進了皇宮你就不可能再自由。」
「好吧好吧，不說這個了。」徐蕊心裡也很明白，只是還有那麼一丁點的不甘心。
「上次我送你的茶喝了沒？」鈴鐺忽然想起來，問。
「喝了，味道不錯。」
「這次我又研究出了新的呢，你走的時候我再送你一包。」鈴鐺洋洋得意，「哎，這次你不會馬上就回去吧！」
「唔，可以待到明日。」徐蕊低頭抓盤子裡的杏仁，隨口答。
「那就好，那今晚我們一起睡∼」鈴鐺笑彎了眉眼。
「好！」徐蕊聞言也綻開了笑，許久沒和鈴鐺共榻同衾聊聊心事了，她很是懷念。
不多時，鈴鐺被人喊了下去，徐蕊在二樓雅間憑欄遠望，長樂街上依舊是那副紙醉金迷的模樣，這裡有平康行院，賭館煙捨，亦有脂粉美人和葡萄金盃。
世人都說，看懂了長樂，便參透了半個人生，這個歡樂窟，曾經也接納了單薄無助的她，並給了她重新開始的勇氣。
春曉來了沐蓉居也放開許多，在這裡不必像在宮裡那般膽戰心驚，也沒有太多的規矩束手束腳。
「小女且，您與鈴鐺姑娘的姐妹之情，當真令人羨慕呢！」春曉感歎。
徐蕊回眸一笑，答：「鈴鐺在我心裡，不只是姐妹那樣簡單，更像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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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蕊出宮的時間，匡聖指揮使安思謙上表了一份奏疏，是丞相張業與朝中眾位臣子勾結，利用職權，在家中設置私獄，專用殘酷的刑法對百姓橫徵暴斂的一系列罪證。
孟昶早便將那幾個舊派輔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安思謙的這份奏疏無疑是火上澆油，使孟昶的怒氣更重。
傍晚時候，皇帝宣匡聖指揮使到御書房，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只知道安思謙從御書房出來以後，更加氣宇軒昂，也更加有底氣的樣子。
徐蕊睡在沐蓉居，和鈴鐺一個臥房，春曉則被紅豆拉走，另給她安置了一間。
夜半無眠，姐妹二人聊起從前，皆是感歎不已。
「阿蕊，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你會進了皇宮，變成皇帝的妃子。」鈴鐺笑歎，璀璨的眸子裡眸光複雜。
徐蕊聞言亦是歎氣，道：「我也沒有想過，那個時候只想和你在沐蓉居一直待下去，嫁人的心思都沒有。」
默了會兒，鈴鐺忽然問：「阿蕊，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唔，應該就是……」徐蕊思考了會兒，「看不見他的時候心裡會想念，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他，常常手足無措，應該就是這樣。」說起這種感覺，徐蕊也一時不知該怎麼形容。
「那你喜歡皇上嗎？」
「喜歡。」徐蕊想也未想便點了頭。說完後自己也愣住了。
鈴鐺聞言苦笑，你喜歡皇上，那趙公子怎麼辦？他對你一見傾心，日日纏著我想要知道你的點滴……
鈴鐺不言，徐蕊忽然側了身，以手托腮半撐起身子，「鈴鐺，平白無故的你怎的忽然問我這個問題？」
「呃……」鈴鐺一時語塞，扯了被子蒙住頭，徐蕊給她扯下來，伸手去騷她的癢，「快說！你又看上哪家公子了！」
「哎呀，討厭死了，我沒有！」鈴鐺又急又囧，矢口否認。
徐蕊不信，「那你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做什麼？」
「……我只是好奇。」
「春心萌動了吧？」徐蕊掐她一把，卻沒有用力，鈴鐺咯咯笑出聲，二人鬧作一團，半晌才氣喘吁吁的消停下來。
鈴鐺撫著胸，口順口氣，指著掉下來一半的青紗帳說：「又扯壞了。」
徐蕊抬眸看去，果見那帳子掉了大半，再次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賠我的帳子！」
「賠賠賠，小氣死了！簡直都要鑽到錢孔裡去了！」徐蕊鄙視。
鈴鐺咯咯笑，「你不懂，我這叫持家理財！」
徐蕊聞言將臉埋在枕頭裡笑個不停。
鈴鐺卻忽然想起趙炅的眉眼來，他也曾經笑話她鑽到錢孔裡去了，思及此，鈴鐺握著胸前的頭髮，悄悄扯起了唇角。
阿蕊一直不知趙炅的存在，不知他對她的心意，他們在沐蓉居日日相處，他是她一人的秘密，不敢言說，又不敢挑明，卻獨自靜悄悄的歡欣快樂著。
鈴鐺啊鈴鐺，何時你也這般卑微了？
鈴鐺輕歎了口氣。
「阿蕊，我困了。」
「我也困了，那便睡吧。」
第二日，徐蕊回了皇宮。
夏荷，秋雨和冬雪一大早便將重華殿裡裡外外灑掃乾淨了，等著貴妃娘娘回來。
一入宮門，徐蕊的唉聲歎氣又溢出來，春曉看向她，道：「娘娘，您不喜歡皇宮嗎？」
徐蕊搖搖頭，道：「你不懂。」
春曉垂眸，她怎麼不懂，娘娘她喜愛宮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卻又捨不得皇上，因而選擇回到宮裡，她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
思緒飛遠間，二人已經到了重華殿外的小徑，夏荷老遠便看見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朝裡面喊了句：「快，娘娘回來了，快迎駕！」
兩個丫頭跑出來，一齊站在殿門口，等著徐蕊過來。
徐蕊抬頭便瞧見了她們三個，噗嗤一聲笑出來，道：「瞧把你們緊張的，好似本宮回不來了一樣。」
三個丫頭被說的有些囧，春曉將手裡提著的東西拿出來，在夏荷她們眼前晃了晃，道：「娘娘說了，這次有禮物哦∼」
「真的呀！」秋雨抬起頭來，眼睛發亮。
春曉提著東西進了殿，喊：「真的假的，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個人此時高興過了頭，一時也忘了什麼禮節，跑進殿裡看禮物去了。徐蕊輕笑著跟在後面進了殿。
瓜分了禮物，夏荷想起一事，道：「娘娘，奴婢聽說皇上在摩河池畔又新建了一座水晶宮呢！」
「嗯？」徐蕊疑惑抬眸。
「是呀是呀，我昨兒個聽其他宮裡的宮女說了，還特意跑去偷看了兩眼呢，的確是。現在地基都打好了，建的很快呢！」秋雨嘴快，立馬接話。
徐蕊擰眉，宮裡的宮殿已經夠多了，皇上還要再建，難道是留著明年納秀用的？
說起納秀，徐蕊忽然又想起了冷宮裡的蓮美人，「冷宮那邊怎麼樣了？」
「經過褚太醫的細心醫治，蓮美人……冷宮的那位病已經好了很多了。」因蓮美人早被削了妃位，夏荷一時也不知該怎麼稱呼她才好。
徐蕊點點頭，道：「那就好。你們先下去吧，夏荷你留下，跟本宮細細說說那邊的情況。」
待三個丫頭退下，夏荷想了想，將自己多日以來的發現說了出來：「娘娘，據奴婢觀察，褚太醫和冷宮那位，似乎交情匪淺，他們好像很多年以前就認識了，有時候奴婢覺得，褚太醫看著那位的眼神……就像皇上看您的眼神一般。」
「嗯？」徐蕊抬眸，「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奴婢不敢欺瞞！」夏荷跪在地上道。
徐蕊示意她起來，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不可隨意聲張。」
「奴婢知道。」夏荷點點頭，方纔她們三個在的時候，她都沒敢說。
「你去將此事調查一番，太醫院應該有任職官署，去查查褚太醫的資料，不論結果如何，此事萬不可讓你我以外的第三人知道。」
「奴婢遵命！」夏荷福了福身子，也是一臉嚴肅。
徐蕊輕移蓮步，到窗台那邊細細看了看那幾株芙蓉，道：「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