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芙蓉篇 【79】 張充容有喜 求首訂 文 / 荼青
徐蕊禁足半月後,重華殿越發的清淨,初時還有幾個妃嬪做做樣子每日前來問安,時間一久,許是覺得她失寵了,便也不來了。
徐蕊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日日足不出戶,衣著也越發隨意簡單,經常是一襲委地白衣,一支蝴蝶流蘇挽髮,胭脂都不擦。
雖說娘娘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很美,但是這副模樣,在春夏秋冬眼裡就是徐蕊在自暴自棄,為此,她們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傷心。
徐蕊禁足半月,謄抄那厚厚的宮規,一日一日的也不見她煩躁。
孰不知這只是浮於表面的現象,初被禁足時,她每日對著厚厚的宮規根本就抄不進去,她為孟昶的決定而傷心,不明白他對她的感情是真是假,每夜每夜睡不好,夢裡都是那個人的臉。
可是半個月後的今天,她忽然就再也沒有感覺了。
原因是,春曉來報,採擷殿的那位有喜了,是今兒個早上剛查出來的。
那個時候孟昶在上早朝,張充容忽然昏倒在了採擷殿,把曼菁嚇的不輕,跑到太醫院宣了太醫,幾位太醫問診之後,均是大呼恭喜,張充容有喜,孩子已經兩個月了。
這好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孟昶和太后耳裡,宮裡已經很久沒有添新丁了,張充容此次有孕,自是備受重視。
孟昶下了早朝後便去了採擷殿,又差人送了好些賞賜,並下旨將張充容晉陞為修儀,一時間採擷殿有別於往日的清淨,變得頗為熱鬧。
皇帝前腳剛走,方婕妤便帶著木槿來了,無非就是前來送禮,另外,刺探一下「敵情」。
張修儀醒來才知自己懷孕了,心裡很是高興,撫著自己的小腹眼眶紅紅,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就那一次侍夜,上天居然給她這麼一份珍貴的禮物。
方婕妤坐在榻邊,握著榻上人的手道:「好姐姐,你如今已不是一個人了,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莫要大喜大悲。」
張修儀點點頭,羞澀道:「姐姐說的哪裡話,你入宮比我早,理應……」
話還未說完,方婕妤拍了拍她的手道:「張修儀說的哪裡話,這宮裡本來就不是按進宮早晚來分輩分,」她明眸一轉,笑道:「況且,你我感情,還分什麼長幼,你如今分位比我高,喊你一聲姐姐不虧。」
張修儀垂了眸子,撫著如今尚還平坦的小腹,一臉的滿足。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方婕妤告辭離去。
走至殿外,春曉領著兩個丫鬟迎面走來,屈身向她行了個禮。
方婕妤甚是高傲的捋了捋自己本無褶皺的衣袖,道:「起來吧。」
「謝娘娘。」春曉在宮裡許久,察言觀色還是會的,她沒想到會在採擷殿遇到方婕妤,心知這女人定會說幾句話來諷刺,便立在那裡等著看她說什麼。
果然不出她所料,方婕妤瞥了一眼春曉手裡的錦盒,道:「呦,這就是貴妃娘娘送給張修儀的禮物吧,本宮可否有幸瞧瞧。」
話已這樣說,春曉不得不給,方婕妤接過盒子,打開一瞧,便認出了這是上次孟昶差人從玉礦裡開採出來的那塊羊脂白玉,沒想到他竟打磨成鐲子送給了徐蕊!
思及此,方婕妤合上錦盒,將其塞到春曉懷裡,道:「難道重華殿如今竟落魄至此,如此寒酸的禮物也來相送!」
春曉未接話,只道:「娘娘,奴婢告退。」言罷,帶著兩個丫鬟進了採擷殿。
方婕妤目送春曉進了殿,恨恨的甩了袖,道:「連個丫頭都如此得意,哼,還以為是當初皇上獨chong徐貴妃的時候嗎?」
木槿站在一旁不敢搭腔,方婕妤回身望了一眼,理了理自己的雲鬢,道:「回去吧。」
她倒是要看看,重華殿還能風光到幾時!
春曉進了殿,向張修儀行了禮,又奉上了徐蕊交給她的那雙鐲子,道:「修儀娘娘,貴妃她托奴婢來傳話,送上一雙羊脂玉環,另外,娘娘怕曼菁一人忙不過來,還專門撥了兩個心細又手腳麻利的宮女給採擷殿,好伺候您的起居飲食。」
言罷,將那兩個丫頭喚上來,介紹道:「這是花雲和含月。」
「奴婢花雲(含月)參見修儀娘娘!」兩個丫頭齊齊行禮,張修儀示意曼菁將二人扶起來,道:「貴妃姐姐費心了,你且回去告訴她,她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待我身子好些,定前去當面言謝。」
春曉告退之後回了重華殿覆命。
徐蕊坐在案前,一邊謄抄宮規,一邊聽春曉陳述採擷殿的見聞,夏荷和秋雨一邊一個扇著團扇,也忍不住側耳去聽。
「娘娘,您不知那方婕妤有多囂張,她看了那雙鐲子,竟說那禮物寒酸,您不知道,當時都要氣死奴婢了!」春曉想起方婕妤當時的模樣,恨恨的握拳。
徐蕊側首輕笑了下,道:「何必搭理她,兔子急了亂咬人,此番張修儀有孕,最沉不住氣的便是她了吧。」
「聽聞張修儀與方婕妤交情匪淺呢。」春曉一邊磨墨一邊道。
「那個女人,對她來說,這個宮裡從來都不曾有過真正的姐妹之情吧,之前她與蓮美人交好,不還是一樣見她進了冷宮,冷眼旁觀。」徐蕊輕嗤,很是不屑。
三個丫頭無言,又默了會兒,徐蕊寫完一張放到一邊,忽然想起什麼,道:「春曉,你派人看著點採擷殿,莫要出了什麼岔子,張修儀有孕,皇上和太后可很是重視。」
「奴婢已經吩咐過花雲和含月了,那兩個丫頭機靈的很,採擷殿那邊一有什麼情況,就會前來向您稟報。」
「嗯。」徐蕊點點頭。
旁邊扇扇子的秋雨撅起了嘴,道:「娘娘,皇上都將您禁足了,您還這樣殫精竭慮關心宮裡的事,奴婢當真……」當真替您不值。
「當真什麼?」徐蕊停了筆,笑著望向她。
秋雨不答,只是撅著嘴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徐蕊笑,「傻丫頭,你懂什麼,皇上他只是禁了我的足,又沒撤了我的妃位,這宮裡的事,理應是我管,我若不管,豈不是又要授人以柄,落人口舌了。」
「奴婢知錯!」秋雨適才反應過來,她想的委實太簡單了些。
徐蕊示意她起來,並沒有要怪罪的意思。
在這宮裡,若能時時保持像秋雨這般純良的心思,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來跟本宮說說,張修儀身體如何。」徐蕊寫的煩了,索性扔了筆,坐在案前細細盤問,春曉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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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張修儀有孕,孟昶去採擷殿的次數也多了。
這日,下了早朝,孟昶便帶著赫德全去了採擷殿,張修儀已逐漸顯孕態,小腹微微隆起,妝容雖還是那般清淡,但怎麼看都覺著和從前不一樣了。
清早起來,張修儀一直在做些小孩子的衣裳,曼菁在旁絮絮叨叨,直言娘娘身體要緊,莫要做這些勞什子的東西費心思。
孟昶踏進門,便見這主僕二人甚是有趣的模樣,笑著道:「愛妃果然心思靈巧,在做什麼?」
曼菁見此忙行禮,張修儀也是站起身來,欲屈身行禮,孟昶快步上前將她扶起,道:「愛妃有孕在身,免禮吧!」
張修儀玉面含羞,輕聲答:「謝皇上。」
「愛妃在做什麼?」
「閒來無事,所以做些嬰兒的衣裳,臣妾女紅拙劣,還請皇上莫要嫌棄……」張修儀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孟昶看。
孟昶接過來,卻低頭瞥見了她腕上的一雙白玉鐲,瞳孔微縮。
張修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道:「這是貴妃姐姐前些日子差人送來的,臣妾很是喜歡,索性戴上了。」
孟昶收回目光,道:「美玉配佳人,理應如此,愛妃與這鐲子很相配啊,哈哈!」
「皇上過獎了。」
「好了,朕還有國事在身,就不陪愛妃用午膳了,曼菁伺候好你家主子。」
「奴婢遵命。」
眾人目送孟昶離去,曼菁道:「主子為何不邀皇上晚些時候來用晚膳呢?」
「相比起從前,皇上他來採擷殿的次數已經很多了,這樣也好,不至於被他遺忘在腦後,也不必承受……」將來失chong的痛苦。
張修儀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曼菁卻是越發心疼自己的主子。
孟昶出了採擷殿,未往御書房去,只是在御花園的長廊下漫步,赫德全跟在身後,只覺得皇帝今日有心事。
這心事為誰,他可就猜不到了,因而也不敢輕易出口。
孟昶掐了廊下一朵芙蓉把玩,問赫德全:「貴妃的宮規抄的怎樣了?」
「回稟皇上,貴妃已抄了八十則了。」
「哼,這麼些時日才抄八十則!」皇帝陛下又跟人置氣了,赫德全又出了冷汗,不知該怎樣應對。
孟昶扔了手裡的花,道:「擺駕重華殿。」
「哎!」赫德全如蒙大赦,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到了重華殿,不見門外有太監宮女,孟昶皺眉,問:「這重華殿的奴才呢?都死哪兒去了!」
「回稟皇上,徐貴妃她早便將門口的奴才們撤了,說,說……」
「說什麼?」孟昶霍然回頭,眸光冷冽嚇人,赫德全一抖,答:「說反正也沒人來……」
「這個可惡的女人!」孟昶聞言甩袖便要折回去,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大步邁進了殿。
昨夜悶熱,徐蕊睡的不好,今日殿裡面焚著香,又抄著這無趣的宮規,著實困得很。
孟昶進得門來,後面扇扇子的夏荷和冬雪先看見了他,忙收了扇子行禮,磨墨的春曉見此回頭一瞧,我滴乖乖,居然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