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沿岸還有開敗的荷花,水波輕蕩,一艘小畫舫正順著風往湖中心的小島行去。
「怎的選了這麼個破地方,已經入秋了,竟然還有蚊。」
金氏啪的一聲又打死一隻蚊,湖邊的殘荷未退,還有些剩下殘留的蚊躲在裡面,平日裡見不到人,今日好容易得了新鮮的血肉,還不叮個痛快。
金氏體胖怕熱,雖然入秋,身上穿的還是夏日的輕薄衣裳,這蚊見了她,好比螞蟻見了蜜糖,只認準她了。
「姨娘不知,我娘和父親便是在這湖的賽詩會上相識的,所以娘去世以後,便將墳塋建在了這湖中心的小島,哦,對了,我忘了,姨娘好像不識字,您知道什麼是賽詩會嗎?」
岳笙悠悠立在船頭,湖心的風吹的正舒服,加上剛看了一出人蚊大戰的好戲,所以現下心情好得很。
「哼,賽詩會,我怎麼會不曉得,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兒,這人哪,還是要看命,只可惜你那娘親短命早死,若是活著,還能看看她那大女兒做出什麼不守婦道的事情。」
「姨娘真是思慮良多,只是笙兒覺得,人之一生,必要過得有聲有色,只是天道無常,這人和人也是有差別的,有些人才貌無雙,即使只是璀璨如煙花一線,終究是給生人留下了無盡的念想,但有些人即使如同那萬年的王八活的一樣長,但如今卻也只是老母豬披錦衣,平添笑話罷了,尤其那老母豬無德,累及自己生了一頭花斑小母豬沒人肯要,這小母豬豈不是很無辜。」
岳笙與金氏對峙多年,金氏有幾斤幾兩她早已摸清,幾句話便挑了金氏的火頭兒。金氏今日雖然也帶了面紗,但是她們起滿紅斑的事情岳笙早就知道,便故意用話刺激金氏。
金氏氣得咬牙切齒,卻又找不到語言反駁岳笙,當即便揚起手要打岳笙的臉。
「姨娘這便沉不住氣啦,來,朝臉上打,正巧婚期到了,若是被父親問起為何傷了臉,我也有個說法呀。」
岳笙笑瞇瞇的將白嫩的臉湊到金氏面前,金氏手揚了許久卻沒敢真的打下去,除非她不想要榮華富貴了,岳笙如今是岳重唯一的希望,金氏現在還沒有膽動她,吃準了這一點,岳笙自是有恃無恐。
「哼,今日便饒了你,我大人有大量,不與你個小蹄計較。不過多少我也是你的姨娘,便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早就聽說那江家的公成人早,愛玩樂,這身早被酒色掏空了,岳玥那小蹄逃過了,難為你一嫁過去就要替你姐姐守活寡。」
金氏不敢對岳笙動手,不代表他要吃眼前虧,嘴上還是不饒人的。
岳笙此時卻沒有理會金氏,只是喚了個小丫鬟抬了一張椅放在船頭,自個坐了上去,定定的往水中看。
金氏說完以為岳笙不說話是無言以對,氣焰更件囂張了,從江家的公說到了豆娘不代替出嫁是自己早看出那江家是個空殼,以豆娘的容貌以後是要嫁王公貴族的云云。
岳笙本來姿態悠閒,後來看到湖邊一抹紅色一閃而過,才轉過頭,似笑非笑的望向金氏。
「姨娘,說了這麼久,口渴嗎,笙兒給你倒杯水吧。」
說罷站起身,走到船屋內,倒了杯水,雙手奉給了金氏。
金氏被岳笙突變的態弄得一懵,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伸出手,要將茶接過來。
岳笙笑盈盈走上前,身往前一探,雙唇湊到了金氏耳邊,微微一動,不知道說了什麼,金氏的臉色大變,伸出肥胖的雙手一把揪住了岳笙的袖。
「你這不知羞恥的小蹄,真當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岳笙手上一鬆,茶杯慢慢掉落,再看她臉上已沒了笑容,變得泫然欲泣,手捂胸口,慢慢的往船舷退去。
「姨娘,姨娘莫要生氣,笙兒以後不會再和豆娘妹妹搶東西了,笙兒知道姨娘想要豆娘妹妹嫁給江公,只是這是爹爹的意思,笙兒不敢違抗啊。」
「你這小蹄,嘴裡胡說些什麼,我撕了你這張嘴。」
金氏幾乎氣瘋,猛走幾步上前一隻手抓住了岳笙的肩膀,另一隻手高高揚起來就要往岳笙的臉頰拍下去。
「姨娘,不要推笙兒下水啊,姨娘,笙兒錯了,啊……」
岳笙一把抓住金氏的手,朝著她詭異一笑,往後虛踩了一腳,一個踉蹌,便往湖水中落了下去。
「啊,出人命啦,二小姐落水啦,快來救人吶。」
船上服侍的人慌了神,驚叫了出來。
金氏目瞪口呆,被發生的一切驚呆了,聽見丫鬟尖叫,才緩過神,「啪」的一聲給了旁邊的丫頭一個耳光。
「鬼叫什麼,還不給老娘下去把人給我撈上來。」
金氏話說的容易,卻不想出行的時候因只有一艘畫舫閒著,那小島素日又沒什麼人,來的都是女眷,便將家丁都留在了岸上。
此刻船上只有幾個撐船的女娘並幾個使喚丫頭,喊了半天,卻只有一兩個個熟悉水性的跳了下去,等岸邊的家丁察覺不對趕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個時辰。
一行人在湖上撈了半天,連條魚都沒見著。
「夫人,這湖的水是活水,是連著那下游的河的,這人落下去,若是個不識水性的,只怕此刻已經衝到下游了,夫人還是遣幾個人去下游找找小姐吧。」
這家丁口中口中雖然說是找人,實際意思卻是說岳笙落下去已經大半天,只怕早已經淹死了,還
還是趕快去下游看下,說不定還能尋到屍體。
金氏整個呆在了船上,神色慘淡,岳笙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所有人都看見是自己抓住了她,這害死岳笙的名頭怕是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金氏渾渾噩噩回到岳府,早有人告知了岳重船上的情形,岳重怒不可遏,當下便賞了金氏兩個巴掌。
又命人將金氏拖到祠堂,不許下人送飯,自己又帶人趕去了湖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