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9章 憑你也配教訓我? 文 / 淹死的魚
喬語晨愣住,張著嘴驚訝的看著她,她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
顯然,她不會懂的,她從小生活在喬振宇的庇佑之下,身邊即使沒有兄弟姐妹也生活的很幸福,所以,她不會理解那種私生女的生活,更不會理解那種寄人籬下的悲涼。
唐奕不無悲哀的想,或許,她和唐少謙就是因為有了相同的際遇,所以才會有相像的性格,否則這個傳說中一向清冷的大哥,又怎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唐奕收回自己的思緒,視線再度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她依舊睜著一雙眼,稍帶迷茫的看著她。
不得不說,喬語晨真的是個美好的女子,她在她身上總能看見『美好』這個字眼,這個她窮極一生也無法享受到的讚美。
「對不起。」
驀地,喬語晨微垂了眸,低低的吐出三個字,唐奕愣住,眸中複雜難辨。
「我大概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喬語晨苦笑著勾起唇角,她真的很自以為是啊,總是以自己的想法來衡量別人,難怪唐少謙不喜歡她。
原來,她也是那麼的可惡。
這樣想著,她眸中的光彩驀地消散,只剩下零星的光,襯得臉色都黯然了幾分。
唐奕張嘴想說什麼,眼角卻瞥見疾步行來的人,眸光一寒,她又恢復到了之前那般冷然的模樣。
「還說你們倆到哪兒去了?晚宴還沒結束呢。」唐宓的聲音尖銳的響在耳徹,喬語晨怔愣的回過頭,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角。
「我累了,要休息。」唐奕冷冷的開口,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
唐宓沒給她這個機會,尖銳的諷刺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啊?我大姐是沒回來,她要是回來了你以為這裡還有你說話的份?」
唐宓真的有點過分了,就連喬語晨都聽的皺緊了眉。
剛想說什麼,卻聽身後的女聲冷冷道:「你以為我願意住在這裡?」
換做平時,唐奕絕不可能同唐宓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她看來,與其同唐宓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回臥室好好的睡一覺。
所以,對於她今天的反常,奇怪的不止是她自己,連同唐宓,她似乎也看不大懂自己這個一向冷若冰霜的堂姐怎麼突然有興趣和她吵架了。
不過她沒多想,既然唐奕接招了,她肯定也是要見招拆招的。
可惜,有人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都在這裡吵什麼?」唐少謙皺著眉從前廳出來,清冷的氣息夾帶著些許醉人的酒氣。
唐宓登時就不說話了,對於整個唐家的後輩來說,唐少謙絕對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唐宓怕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當即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唐少謙仍舊皺著眉頭,眸光似夢似幻,喬語晨遠遠的看著他,最終還是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你喝酒了?」
她抬起頭,璀璨的眸子映著他清俊的眉眼,眸中星光點點,卻夾帶著些許擔憂和緊張。
不知為何,他突然就被這樣子的她給吸引了,情不自禁的俯身,攫住那微顫的紅唇,而後輕柔的輾轉,吮吸。
他大抵是喝醉了,否則絕無可能如此的輕柔,彷彿對待世上最珍愛的瑰寶。
喬語晨也跟著醉了,醉在他難得一見的溫柔裡。
遠遠的看著交纏在一起的兩人,唐奕的眼裡閃過一抹叫做苦澀的光,不過只是一瞬便被她飛快的掩蓋住,這樣的情緒今生都不該有,她自知之明一向甚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苦笑了一聲,隨即毫不留戀的轉過頭。
良久,他才放開她,而此時的她早已酥軟在他懷裡。
看著她迷霧如水的眸,他卻仿似被什麼擊中了般,僵立著身子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喬語晨終究還是察覺到了這抹異樣,面上紅暈依舊,疑惑的看著他。
「你怎麼了?」
他沒答話,只怔怔的盯著她的眉眼,她突然就被這樣子的他給弄的手足無措起來,沒錯的,唐少謙這個男人,他可以對她霸道,冷漠,甚至無情,可他卻不能露出這樣失落或是傷感的神色。
喬語晨知道,她再一次不可救藥的心痛了,因為這個男人,因為他眼中那抹迷濛到仿似沒有歸處的光。
這該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好像世界轟然坍塌,而她站在那裡,看著那人無能為力只能彷徨無助。
「少謙。」她終是拉著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喚了他一聲。
不要這樣好不好?
喬語晨突然說不出話來,一向冷漠高傲的唐少謙啊,這還是他麼?那個印象中獨攬大權,運籌帷幄的男子,這還是他麼?
驀地,他推開她的手,怔愣的眼神也在瞬間收回,半晌才又微垂了眸光,神色略帶複雜的觀察她面上的表情。
喬語晨再次愣住,可明顯的,她心底終究還是鬆了口氣。
「我們回去吧。」半晌,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不再看她,轉過身朝著大門走去。
喬語晨自然緊隨其後,可背後又似乎被一道灼熱的視線所盯住,她不解的回頭,依舊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唐少謙走至一半,感受到那股視線,只冷冷的勾起唇角,而後更堅定了步伐,朝前邁去。
他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打倒呢?他是無所不能的唐家少爺,是唐氏最尊貴的繼承人。
想到這裡,男人身上殺伐的氣息再度回升,每一步都邁的堅定且有力。
回程的路上,兩個人默契的沒有再提方纔的事。
唐少謙單手撐頜,視線一直落在窗外的景色上,喬語晨坐在他旁邊,遲疑了一陣後,終究還是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能問問,關於唐奕的事麼?」
或許唐突,可她還是沒法忍住心中的疑問。
聞言,唐少謙挑眉,似是沒想到她會挑最不重要的問題來問,原本,他以為她會想要知道一些關於唐家的事,如果她想,他肯定會全部告訴她。
只是,她好像並不是很關注。
唐少謙沒說話,態度也不明朗,她大概覺得自己唐突了,低著頭沒再說話。
半晌,男人的聲音才似透過重重阻隔響在她耳旁。
「唐奕是大伯的私生女,在十六歲那年被接回唐家。」
十六歲。
這個數字讓他忍不住冷笑,十六歲之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唐家大少爺,而十六歲之後,他的名正言順被寄人籬下四個字所替代。
那是一段何其黑暗的日子,而他,又是如何走完那段日子的,現在想來,那些記憶感覺都好遙遠了。
唐少謙輕吐了口氣,猛地意識到身旁女人的存在,神色間又立馬恢復了冷然。
每次一回憶過去,他便會不可抑止的想起那些不堪的畫面,而想到那些畫面,他便忍不住將這些歸結到唐家人的身上,歸結到喬振宇身上。
所以,他是那麼的恨他們,即使傾之一切也會將這份仇恨付諸到底。
想到這兒,他的眸光逐漸變冷,而身邊的喬語晨自是不清楚他這些變化,整個人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裡,似乎在想著他方才說的話,也似乎是在想別的事。
總之,與己無關。
唐少謙冷漠的勾唇,眉眼間皆是濃重的陰霾。
他不該有遲疑的,他今天怎麼會有那麼一瞬的遲疑了呢?
他該更加堅定的,堅定的將自己的報復進行到底,這是一場遊戲,遊戲而已,而他,勢必成為最後的贏家。
所以,誰都不能阻擋。
想到這裡,他復又掃了眼身旁的女子,沉靜的面容掩藏在五彩的霓虹下,即使是有迷離也不過是一瞬的距離。
唐少謙冷漠的看著她,眼神裡是徹骨的恨意。
他過去遭受的一切便是她將來所面臨的,他不會喜歡她,更不會可笑的愛上她,這個女人,既然生為喬振宇的女兒,那麼就要為喬振宇所犯下的一切錯誤買單。
同樣的,那些所謂的唐家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唐少謙身上的氣息突然變得暴戾起來,喬語晨微有詫異,卻還是識趣的閉上嘴,將頭轉向一邊,裝作看向窗外的風景。
此後便是無話。
唐少謙回了大宅以後便疾步走上了書房,留下晴姨疑惑的面對面色稍顯蒼白的少夫人。
「夫人,沒事吧?」晴姨問的小心翼翼,得到的卻只是喬語晨更加蒼白的笑。
晴姨這下子更憂心了,看這兩個人,明明最近關係都比較和緩了,怎麼這好不容易回一次老宅,就又恢復成老樣子了呢?
晴姨很憂心,看著喬語晨的眼裡也多了幾許焦慮。
想了想,她還是拉著喬語晨的手仔細的寬慰她,「少爺每次回老宅都是這樣,夫人你多擔待點。」
每次?
喬語晨眼神一黯,抓住了這個關鍵詞,於是她就像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牢牢的抓緊了晴姨這葉浮萍。
「晴姨。」她明亮的大眼裡緩緩劃過憂傷的水色,語調微帶哽咽,「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有關老宅的事?」
見晴姨面露難色,她又心有不忍,可如果不從晴姨這裡打聽,她便沒有地方可以知道了。
於是,她第一次忽視晴姨為難的神色,堅定的看著晴姨,「就算語晨求您了。」
每次她就像一個傻瓜一樣被他排除在外,他心裡想的什麼她也不知道,在她看來,他們雖然有最親密的關係,可她卻像個外人,時時刻刻被他屏蔽在世界之外。
這樣的感受並不好過,只要每次一想到他或許有過那些她無法想像的傷痛,她的心裡便跟堵了層厚重的棉花一樣難受。
或許女人大抵如此,總是喜歡將自己的情感澆築在在乎的人身上。
想到這裡,喬語晨突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