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蠻族之殤 文 / 白沙穌三
這天，南蠻腹地萬里無雲，此時的陽光十分明媚。
按理說，本遮天蔽日的古樹群足夠遮擋陽光。但是，陽光又是無孔不入。所以，陽光透過樹葉枝椏的縫隙，一種說不出的意境油然而生。只是偶爾從腹地深處傳來幾聲低沉的蠻荒獸吼，著實大煞風景。
而此刻白髯中年正懶洋洋的倚在一株古樹下十分愜意，悠哉悠哉的喝著玉瓊美酒。也不知怎地，在別人眼中他那壺酒就是喝不完，但他自己非常清楚這酒是喝一口也就少一口。
老江走了，也就是人皇殿的老者江城，在前些日子接到人皇殿的密詔，走的有些匆忙。而老族長也正在為自己後事忙碌著，說來奇怪老族長忙的如火如荼，也早就忘了他正給自己準備後事。
至於白髯，他這幾天倒是閒的慌，想來自己的徒弟小昊天都有事可做，還一本正經的用心琢磨蠻莽始祖的傳承。可想那點大的娃娃都不閒著，倒是自己這個老師閒的很。起初他還時不時的和蠻族狩獵的勇士一同去腹地深處打獵，之前還是非常受蠻族勇士的熱烈歡迎。但…但…但後來白髯這傢伙，硬要去古木廢墟並且在那裡捅了一個馬蜂窩……招惹了這片森林的霸主——蒼鷹……白髯他倒是不怕，不過嘛，這也導致蠻族人在那裡經過時都會遭受殃及池魚的懲罰。從那裡哪怕只是經過的蠻族人，個個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回來……甚至還有的都帶著一些傷，但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是怎麼一會事，還以為凶禽凶性大發，沒事兒發瘋呢。不過白髯跟去一同狩獵的勇士內心都是清清楚楚的，罪魁禍首，就在你們眼前啊……
要知道，蒼鷹之所以是這裡的霸主，單個體型巨大，實力十分強勁。何況，這些傢伙都是成群結隊的覓食，最為可氣的是白髯這傢伙，居然光天化日的領著蠻族人掏了蒼鷹的鳥窩，這能不惹的那幫兇禽急眼嗎？
後來大多狩獵的蠻族人像是避瘟神一樣躲著白髯，深怕他再惹出什麼亂子，因為如果他要是知道在古木廢墟更深處有一隻絕世神禽，那他們蠻族算是要倒八輩子血霉了。
老族長知道此事後沒少奚落白髯，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居然能還幹出掏鳥窩這種鬼扯的事兒？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經過這場鬧劇之後，白髯的狩獵活動也停止了。之前還對小昊天揚言說，弄些山貨回來好下酒，結果…唉，蠻族人根本就傷不起，這事兒也就此作罷。
所以此後，白髯有事沒事都曬太陽…也不想去瞎轉悠，一來自己也不想給老族長添亂，二來是小昊天自己這個小徒弟……
和往常一樣，白髯看著夕陽西下。準備收拾回部落時……蠻族吹響了號角，悲鳴聲起。
白髯愕然掐指推算，隨即恍然「老友，一路走好……」
時間過得太快了，感覺只是一溜煙的功夫……老族長七日壽命就此終結。
回到部落時，全族人都聚攏在老族長突然離世的屋外……蠻族人整整齊齊跪了一排，場面十分悲壯。每個人的內心都十分悲慼……
「老族長！一路走好！」
「族長！您慢走！」
「老族長！」
「老…族長……」
蠻族人十分虔誠，嗚咽聲一片此起彼伏……都是帶著不捨，前些天還有說有笑，十分親切的老族長竟然就這麼走突然的走了…
白髯邁著異常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個茅草屋。
屋內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只是老族長的遺體被族人恭恭敬敬的放在一個相對精細的粗木床上。老族長走的十分安詳，他禁閉著雙眼，雙手合於胸口…
地上跪著的眾人都是昔日共同商議莽族入侵的蠻族高層，此時的他們個個虎目淚水翻滾。每個人都是那麼不捨，都是那麼心痛，其中也有人早就知道老族長會走，但是並不知道竟然會這麼突然。
剛一進門，白髯就被小昊天一把拽住了。小手有些顫抖，拉著白髯也拉的很緊。但小昊天的面色顯得很平靜，唯獨雙眼紅紅的。小小年紀的臉上卻硬是沒有一滴淚痕，小傢伙咬著牙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白髯有些心疼這個堅強的小傢伙，他只是拍拍小昊天的後背，輕聲道「想哭就哭吧！」
這小傢伙牽強的搖了搖頭，在他內心，他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一直都有些排擠這個世界的一切，包括所謂的親人。雖說老族長對待他無比呵護和寵愛，但在小昊天內心，那始終是長輩對晚輩應有的寵愛。心中一直告訴自己，那不是他親人…之所以如此呵護和寵愛僅僅因為「我」是他的孫子而已。
「我知道，你現在內心很亂。但我不得不告訴你，即便你不是老傢伙的親孫子，但是老傢伙待你怎樣，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白髯只是輕聲在強忍著淚水的小昊天耳邊道。
小昊天心裡無比震撼，什麼叫即便你不是他的親孫子？小昊天內心一直重複著白髯的話。突然哇的一聲，小傢伙終於還是忍不住淚水哭了出來，他稚嫩的身體一把撲到老族長遺體前拉著老族長哭的很慘烈，聽者有淚看者也隨之傷心。
赤虎，熊以及常楊他們三人，默默的跪在一邊，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繞是硬漢也有軟肋……而他們的軟肋就是他們最為欽佩與敬重的老族長就此離他們而去……
這夜，篝火連營……無數蠻族人在嗚咽著。
南蠻腹地不遠處，一個老者正負著手站在一座直插雲霄的高山之上。他神色十分哀傷，正朝著蠻族的方向深沉的鞠了一躬。手裡捏著早已經被他捏的粉碎的密詔。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匆匆離開的江城，老者此刻非常頹然，就像失去自己的親人一樣。之前他知道老族長這幾天就會走，而他只是藉著人皇殿給他下的密詔匆匆離開，他為的是讓老族長走的放心，僅僅不願雙方皆是黯然神傷……就這樣，他一個人站在這裡已經等了好幾天。隨後，老者便離開了，他的身影十分落寞……
就在大陸的最北端，也就是天元大陸最混亂的地方。
此刻這片區域，正千里飄雪萬里冰封。
夜色下的白色世界裡，一人身穿一襲白色貂袍顯得十分華貴，那人影呆呆的立在蕭瑟的寒風中，身形略微有些顫抖喃喃道「莫非，老人家他走了嗎？」
說罷，剛毅而又消瘦的臉龐滴落一滴淚水，這些年來他一直十分愧疚的活著。
但很快，他又恢復了昔日的冷峻。那一滴熱淚，就這樣看似很隨意的被他抹去了。
因為，此時此刻對於他來說，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正等著他去做！
不久之後，他身後匆匆跑來一人，語氣十分謙卑的對那個人影道「首領，我們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