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楔子 統一北疆 文 / 冰水混合
志憫黑盔黑馬，在秋日炎陽的照耀下，後背上描著金漆的戰弓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他利如雄鷹的雙眼緊盯著正前方排列整齊的陣營，興奮的連握著韁繩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這是最後一戰，拿下此役，便可助皇兄一統江北，成就萬世不拔之基業。
死一般的沉寂，無形的壓力讓戰場上每個人的喘息都更加粗重。秋風嗚咽，遠眺著對面旌旗上張牙舞爪的金狼，志憫眼裡的殺意越來越濃，終於他將手一揮，身後的兩萬弓箭手同時將戰弓挽如滿月，鋒利的箭頭直指敵陣上空。
「放箭！」號令官的吼聲如同撕開夜幕的閃電，萬支利箭頓時騰空而起，連戰場上的天空都為之一暗……
同時，對面金狼陣營也有了動作，數萬名清一色的輕甲騎兵冒著如雨箭矢，嘶啞地叫喊著，手中長槍筆直地指向正前方，一往無畏地衝向上空飄著白獅旗幟的敵陣。
不遠處的山崖上，蒼獅開國皇帝志厲騎著白色高頭駿馬，火紅色的赤貅鎧襯著他剛毅的臉龐，君臨天下地俯視著遠方如火如荼的戰場。志厲身邊站著一位白面無鬚的年輕人，雙眸如星，白衣勝雪，面帶成竹在胸的微笑，波瀾不驚地看著整個局勢。
兩輪箭雨過後，對面數萬騎兵已經損失過半，但其衝鋒勢頭不減反增。弓弩營一旦被騎兵近身，那真如田地裡成熟的稻穀，任人收割。
山崖上的兩人對視一笑，白衣年輕人雙眼閃過一絲狠辣，將手中白獅令旗一揮，戰場北面響起震天吶喊。
志強揮舞著手中的盤蟒開山斧，怒吼著一騎當先，他身後緊跟著三萬穿著統一銀白色鎖甲的重騎兵，如同開閘的洪水宣洩而下，捲起漫天黃塵，勢不可擋地衝向敵方中軍。
雙方軍隊一開始還進退有度，後來便不成章法地攪在一起，將士們的呼喊聲、戰馬的嘶鳴聲、刀劍槍矢撞擊的聲音響徹天地，黃沙滿天，血流成河，戰場上屍橫遍野。
一位正在亂軍中高聲指揮的偏將忽然身子晃了晃，便一頭栽下了馬。志憫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緊了緊手中的描金射鵰弓，微閉雙眼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志強手中的巨斧大開大合，領著威震天下的「銀獅營」勢如破竹，將敵方中軍切成兩瓣，直奔敵方主帥。
隨著軍中將領的連續折損，金狼一方開始出現混亂，潰敗已經不可避免。
白色駿馬上的志厲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身後血色披風隨風揚起獵獵作響。看場上戰事已定，他翻身下馬走到白衣青年面前說：「此役大勝，全仗軍師妙計。掾史何在？給知睿軍師記上頭功！」
知睿作受寵若驚狀連連擺手：「微臣惶恐，志強、志憫兩位親王衝鋒陷陣，作戰神勇，理應記頭功。陛下英明神武，如今江北即將大統，北疆再無戰亂之憂，真乃萬民之福。」
「哈哈……」志厲撫鬚大笑，忽而眼中精光一閃，「剛才有消息傳來，志強已虜獲金狼部落首領，軍師與朕同去，欣賞一下昔日大陸霸主後代的絕世風采。」
知睿點了點頭，深深作揖道：「陛下，請！」
打掃戰場的士兵往來不絕，大家都強忍著悲痛，將戰友的屍首一一收殮。勝仗的喜悅是一時的，但兄弟的逝去卻是永久的……
約莫兩千戰俘被雙手反綁，集中在一起跪坐在地上。各個都是蓬頭垢面，全身血污。為首的一人年過半百，鎧甲被剝去只穿著內裡素衣，灰白的頭髮隨風飄散，滿臉的黑灰看不清本來面貌，他盤膝而坐，直起身板昂著頭，用那雄獅般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站在身前的志厲。
志厲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一會，先是點點頭，然後又微微搖了搖頭，笑著對他說：「漢傑首領，爾先祖四百年前率軍橫掃江南，坐擁萬里江山，可曾想過如今竟有滅族之災？」
「哼！」漢傑索性將頭扭過一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多費口舌！」
「朕自然知道漢傑首領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志厲讚許地點點頭，「但你就不想給金狼漢家留下一條血脈？非要逼得朕趕盡殺絕？」
漢傑聞言不禁動容，他回首看了看身後被俘的數千將士，繼而閉上雙眼長歎了一口氣，終於跪倒在志厲身前，顫聲說道：「罪臣漢傑願效犬馬之勞，但有使令，萬死不辭！」
「哈哈……」志厲仰天長笑，隨即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鬆綁。」轉身上馬揚長而去，志強、志憫兩位親王拍馬緊隨其後。
知睿緩緩走到道路中央，彎腰行了個大禮：「皇上！」
志厲連忙勒住馬；「軍師有話請講。」
「這漢傑首領不可不殺！」知睿滿臉憂患之色，「百年來金狼漢氏一族在江北十四部落中首屈一指，威望頗高。如今將漢傑放回去，他定收拾殘部再度起兵，此舉猶如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這……」志厲臉上隱約有了後悔之色，「可是朕方纔已經答應饒他不死……」
「首領！」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慘呼，接著亂作一團，哀嚎聲此起彼伏。
志厲驚愕回首，看到漢傑癱倒在身邊剛被鬆綁的降將懷中，瞪著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伸出手顫抖地指向自己，胸口插著一支兀自顫抖的黑色箭矢，鮮血將素衣染紅了一大片，嘴裡吐著血沫，喉嚨裡發出「咯咯」聲音，繼而腦袋一歪，指向志厲的手指連同手臂一起無力地垂了下去。
黑馬上的志憫猙獰地笑著，將描金射鵰弓重新背回後背：「有些事情皇兄不方便做，那就由我來當這惡人！」
「唉……」志厲仰天長歎，「在外人眼裡，你做與朕做又有何不同？」他雙腿用力一夾，策馬來到一個土丘上，抬頭靜看雲卷雲舒。
安頓好軍中事務後，志強策馬來到志厲身後：「皇兄，戰事已經結束，以後如何打算？」
「已經結束？」志厲本來平靜的雙眼忽然湧起無邊殺意，他轉首眺望南方，「應該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