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大哥的味道 文 / 江湖老叟
半天之後,總算恢復了活人的模樣,戴宗和揮揮手對獄警說道:「你們出去吧。」
兩名獄警敬禮之後走了出去,戴宗和的臉上愈加活泛了一些,遞過來一支煙,說道:「吸煙。」
張楚向前走兩步,兩隻手都伸過來,抓住香煙,像是握著一把殺人的刀,無奈啊,帶著銬子呢。
戴宗和笑了起來,伸手為他點煙,張楚的身體又向前湊了湊,雖然他不會吸煙,還是學著戴宗和的樣子吞雲吐霧。
戴宗和再次笑起來,說道:「我知道是你幹的。」
「我不會追究的。」
「謝謝。」
戴宗和很滿意他的表現,剛才兩個人的沉默對抗勝負未分,證明張楚的心理素質很好,戴宗和再次笑了,說道:「我可以把你弄出去。」
「怎麼弄?」張楚的眼睛亮了亮。
「你幫我做一件事。」
張楚沉默了,心裡展開激烈的交戰,能讓一個監獄長為難的,不用說,一定是一件大事,自己能辦到嗎?他想安安靜靜在監獄裡度過五年時間也許是可以的,畢竟,五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可是,他不甘心。
第一是,自己是被冤枉的,起碼是一個無知的脅從,並不是主犯,第二,經過在監獄裡見到的聽到的事情看,戴宗和不會輕易把自己放過,這是又一個馬夏,甚至比馬夏更有殺傷力。
張楚點點頭,說道:「可以。」
戴宗和這一次才是真的笑了,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一種放下了心理包袱的笑容,說道;「你知道是做什麼嗎?」
「殺人。」
戴宗和反問道:「為什麼?」
「因為馬夏。」
戴宗和點點頭,說道:「你很聰明,好像,你這樣聰明的人不該來到這裡。」
「那時候,我不夠聰明,人,總是要長大的,有一天,忽然長大了,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說得好。」戴宗和甚至拍起了巴掌,說道:「這件事我需要提前安排一下,你先回去吧。」
張楚被帶回來的時候,那些犯人發出噓噓的叫聲,甚至有的人用右手的食指示意,那是一種極度侮辱性的手勢。
張楚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一步一步拖著郎朗作響的腳鐐子,腰身直不起來,像是一個蝦米一樣弓著腰,走路十分吃力。
回到牢房裡面,幾個獄友看到他之後,臉色立刻變了,兩天的時間,從這個牢房裡面消失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直接掛掉。
禿子的嘴角掛著唾涎,用立正的姿勢看著張楚,說是立正,那腰卻是彎著的,彷彿隨時要鞠躬一樣。
猥瑣男的眼睛躲躲閃閃的,像是一個過街的老鼠,根本不敢正眼看他。
只有眼鏡男的目光還算清澈,對張楚說道:「沒事了?」
張楚搖搖頭說道:「正在調查中。」頓了頓彷彿自言自語一樣,說道:「這屋子裡,誰也脫不了干係。」
聽了這話,禿子僅有的勇氣一下子消失殆盡,雙膝曲倒大聲叫道:「冤枉啊。」
張楚心裡暗暗好笑,說道:「冤枉?你覺得你很冤屈嗎?」
「是啊,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張楚劈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惡狠狠地說道:「難道有人說是你做的嗎?」
這個耳光打醒了禿子,他慌慌張張爬了起來,張楚努努嘴,說道:「把那個垃圾的行李扔了,看著就噁心。」
猥瑣男一直在聽著動靜,不等禿子動手,急忙把馬夏原來的行李拿在一邊,禿子的動作有點晚,插不上手,原地轉了兩圈之後,拍了拍腦門,把張楚的行李拿到馬夏的床鋪上,麻利把行李鋪好,還慇勤地拍打了幾下床單,好像上面沾染了不潔的塵埃一樣。
張楚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下來,這一次禿子不等吩咐,小手輕輕地在他的肩膀捶著,猥瑣男落後幾秒鐘,無事可幹,只好垂手站在一邊,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
張楚迷迷瞪瞪地半睜半閉著眼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今後咱們這個房間,誰是大哥啊?」
「嘿嘿嘿……當然是您了,這還用說嘛,您才是名符其實的大哥。」猥瑣男一步落後,自然時時刻刻注意張楚的反應,張嘴巴結著說道。
禿子的嘴巴慢了一點,說話卻很有深度,說道:「除了您,這屋子裡,我誰也不服,大哥,我肝腦塗地頂您。」
張楚點點頭,說道:「好,我聽你們的,都休息了吧。」
今天的事有點亂,他需要好好想一想,首先是馬夏之死沒有後顧之憂了,前提是,必須滿足戴宗和的要求,其次是,幫著戴宗和做事,會不會有後患呢?如果有,會來自何方?
那塊神奇的羊皮真的是一個寶貝,難怪會有人這麼看重它了,想到這裡他對著禿子招招手,禿子媚笑著跑過來,低聲說道:「大哥。」
張楚看著哈巴狗一樣的禿子,心想,你甘心做狗,就讓你安心做狗好了,是你積極要求這樣的,也不是我逼迫著你這麼做的。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老頭子,是啥來歷?」
禿子果然知道,看了看四周,說道:「謀殺未遂,判了一個無期,是大理人,來了十多年了,沒人來看望過他,可能是一個老鰥夫,跟人不搭言,也沒人搭理他,大哥,您要修理他?」
張楚搖搖頭,說道:「算了,人家對我很尊重的,嗯,你去吧。」
禿子不是笨蛋,知道張楚的問話必有所指,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張楚手裡的那塊羊皮。
張楚的心裡頓時暗暗吃驚,心想,這裡的人都是人精,一個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來,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能出去還是盡早出去為好。
他對床尾的猥瑣男說道:「把針線拿來。」
他們在監獄裡做工,獄警儘管看管嚴密,這些犯人還是偷了一些實用的東西,比如,針線。
針可以當成武器來使用,線就是一種不太實用的東西了,縫縫補補不是大男人該做的事情。
張楚笨手笨腳地把羊皮縫在自己的衣襟裡面,他沒敢用針穿透羊皮,而是用線在上面跨過去,擋住羊皮的脫落,自從那次進入神識一般的夢境之後,他再也沒進入神奇的小屋,好像,這塊羊皮另有玄機,現在無人給他解答,只能依靠自己在暗中摸索探求。
吃午飯的時候,張楚坐在椅子裡,禿子和猥瑣男慇勤地給他端來食物,張楚拒絕了他們把美食分一部分的規矩,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好人,不能像是一個惡霸一樣,多吃多佔,欺壓良善。
大鵬帶著幾個小弟在張楚的後面坐下來說了句:「恭喜。」
張楚說道:「謝謝,沒有鵬哥的支持,也不會有我的今天,有事的時候,鵬哥儘管招呼。」
「好,兄弟,哥哥那可不跟你客氣了啊。」
「您還是客氣。」
「呵呵呵……」
看著這面如春風一樣和煦,黑驢的臉陰沉的快要下雨一樣,馬夏的死,不啻在他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一個連小弟也不能庇護的大哥,算得上什麼大哥?
禿子和猥瑣男壓根不敢看黑驢那邊的人,他們埋頭吃飯,在禿子看來,這也很正常,誰的拳頭硬,就服從誰,什麼牆頭草見風倒之類的定義不適合他,難道還敢頂風作案不成?中流砥柱這樣的角色永遠不會進入他們這樣的人的心中。
只有大鵬、黑驢、張楚這樣的人,連命都隨時可以不要的人,才有可能站在人群的巔峰。
張楚覺得這頓飯吃得很香,有一種奴隸翻身當主人的感覺,他的眼睛挑釁地看著黑驢,做了一個中指上揚的姿勢,黑驢的眼睛要冒火一樣看著這邊。
黑驢還在猶豫,他的小弟卻忍不下去了,拿起一個空盤子,對著張楚扔過來,張楚眼疾手快,順手一撥,盤子倒飛回去,啪一下,打在那個小弟的臉上,嘩一下,鮮血順著那個人的臉頰流了下來,盤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黑驢大怒,拍案而起,大踏步走了過來。
「幹嘛呢?幹嘛呢?」獄警看見黑驢的樣子就知道要挑事,提著警棍遠遠喝道:「給我坐下。」
黑驢很不甘心地站住了,他也不敢跟獄警正面發生衝突,得罪了獄警之後,最輕的就是關禁閉,要不,拖到沒有外人的小屋子裡,電棍、辣椒水、老虎凳什麼的上去,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經不起折騰。
所有的犯人看著眼前這一切,心裡面都明白,黑驢的威風被張楚壓得死死的,自從馬夏死了以後,黑驢的威信受到了嚴重的挑戰,他的能力被別人質疑。
張楚洋洋得意地對黑驢說道:「如果你不想死的很慘,最好是聽警察的話,要不然……,嘿嘿嘿……」
下面的話,他沒說完,不過,每個人都聽得懂裡面的意思。
大鵬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些人啊,就是一頭強驢的脾氣,拉著不走,打著倒退,這樣的人啊,遲早會完蛋,跟著這樣的人混下去,沒啥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