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老同學 文 / 江湖老叟

    就在張楚日日籌劃如何對付馬夏的時候，黑驢等人也把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這一天，張楚在食堂裡打飯，他正在走向飯桌的時候，忽然飛來一個盛滿飯的飯碗，一下子打在他的額頭上，張楚沒有防備，手中的飯菜掉落在地，四週一陣竊笑，張楚還在茫然四顧尋找打自己的那個人，另外一邊卻亂了起來。

    警察當然很快衝進來平息了此事，事後，張楚才知道，他沒找到打他的人，可是，大鵬的人卻看到了，為了替張楚報仇，大鵬的人跟黑驢的人打了起來。

    這件事讓張楚意識到，自己的敵人不單單是馬夏一個人，還有黑驢等人，監獄裡劃分的兩個勢力都在暗中覬覦，隨時瞅準時機，準備給對方來一記狠的。

    當然，他們都在等待，等馬夏出來之後，看張楚會怎麼樣，究竟是昔日的牢頭狠辣還是新來的張楚更有力量，當大鵬和黑驢勢均力敵，誰也不能奈何對方的時候，張楚和馬夏的較量已經成為兩位大哥孰強孰弱的旗幟，馬夏跟張楚的爭鬥更加激烈殘酷，因為，兩個人同在一個籠子裡，有更多的時間拼一個你死我活，他們兩個人更像是兩隻老虎，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由於這些天監獄裡面暗潮湧動，發生數次暴力事件，戴宗和坐不住了，他親自調查了一下之後，把大鵬和黑驢先後叫到辦公室進行談話，談的內容是什麼，外人卻不得而知。

    讓張楚意外的是，這一天，剛剛吃過早飯回到牢房，就有一個獄警過來說道：「2078，你跟我來。」

    張楚的心中一跳，以為是馬夏忽然翻供了，把自己企圖殺人的事情招認出來，心裡無比鬱悶，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事值得被單獨提走，戴上手銬，跟在獄警的身後向外走去，沿途經過的牢門有很多犯人給他打氣：「兄弟，你要挺住啊。」

    「要做江姐，堅決不能做蒲志高。」

    「今生不能跟你做兄弟了，來生我們做夫妻啊。」

    「小白臉，你的末日到啦。」

    反正，這些犯人有的在藉機發洩心中的不滿情緒，有的站在各自的立場不同，有的純屬看熱鬧不怕亂子大的，說啥的都有，讓張楚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歪脖子斜眼睛看著一張張醜陋的面孔，從狹窄的牢門看過去，那些臉都有些變形。

    張楚此時就像是一個窮凶極惡的人，看誰都是那麼不順眼，恨不得抓住一個人狠揍一回。

    那個獄警可能看出來張楚心裡的憤懣，喝道：「你給我放老實一點。」

    張楚揚了揚手，晃動了一下手銬，說道：「我就是不老實也不行啊。」

    獄警瞪了他一眼打開鐵門，出了牢房，張楚邊走邊聊說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監獄長要接見你，你的面子好大。」

    張楚哼了一聲，心想，監獄長要見我，我可不想見他，無奈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想見我，我必須要去見他，我想見他，那可就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這就是差別啊。

    來到戴宗和的辦公室，獄警讓張楚進去，這是張楚第二次看見戴宗和，剛進來的時候，戴宗和在大門那邊跟法警辦理移交手續的時候出現過，戴宗和今年五十二歲，胖墩墩的身材，臉上長著一個蒜頭鼻子很是醒目。

    張楚叫了聲;「監獄長，你好。」

    戴宗和凝視了他一會兒，才指了指椅子，說道：「坐吧。」

    張楚坐了下來，心裡面直打鼓，不知道這個位高權重的監獄長找自己有什麼事，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沒啥好事，至於壞事，那是一抓一大把，就不知道會壞到什麼程度。

    戴宗和繼續說道：「最近，監房裡面有點不太平，跟你有一些關係。」

    「不，跟我完全沒有關係。」張楚推了個乾乾淨淨。

    「哼，你別拿我當傻子。」戴宗和惡狠狠地說道：「誰都知道，馬夏那件事是你做的。」頓了頓，戴宗和接著說道：「既然他不想張揚出來，我們也不便替他追究下去，這一點，你就是否認了也沒用。」

    張楚沉默了，脖子挺直了一下，說道：「那麼，你把我抓起來吧。」

    戴宗和玩味地笑了，說道：「抓你幹嘛啊？監獄裡面哪年不死幾個人？」

    張楚頓時心裡明白了，自己還把殺人當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對於一個管理著龐大的監獄的監獄長來說，死幾個人怕什麼？只要事後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就行。

    張楚看著戴宗和，心裡變得哇涼哇涼的，說道：「那麼，作為您來說，要避免死人的事情發生，還不是小菜一碟？」

    戴宗和搖了搖手指說道：「不，你站在你的角度看，是這樣的，可是，我在乎的是整個監獄的秩序，而不是一兩個不法之徒的爭鬥，你要明白一點，無論是死人還是恩怨，始終都是要面對的，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張楚心裡有些明白了，點點頭說道：「好，我明白了，等馬夏出來之後，這個問題會得到解決的。」

    戴宗和沉思著點了點頭，說道：「你比我想像中要直爽一些，這樣吧，我問你一個問題，黑驢和大鵬兩個人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張楚的心念如電，原來，戴宗和可以不在意他和馬夏的死活，卻在乎黑驢和大鵬，因為後兩個人在監獄裡的勢力很大，有號召力，如果這兩個人出了事，那就是大事，而他和馬夏再怎麼糾纏，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恩怨，至壞的結果是一個人殺了另外一個人，算不上什麼大事。

    張楚想到這裡，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跟馬夏之間，就是他要強壓我一頭，我不服，就造成了今天這樣的結果。」

    戴宗和長長喘口氣，說道：「你很不識時務，我從二十一歲就在這裡上班了，從基層幹起，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年的時間了，對付你們這些人，很有經驗，別跟我玩花樣，要不，你會死的很慘，判刑，那只是表面，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比死亡更悲慘的法子。」

    張楚冷笑一聲，說道：「那麼，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在威脅我，對嗎？」

    戴宗和把手裡的打火機扔在桌子上，表示對張楚沒啥興趣了，說道：「你可以隨意理解，我會在乎你嗎？」

    張楚走了出去，戴宗和看著他挺直的腰身，眼光裡面的表情很是複雜，想當年年輕時候的自己也曾經這麼熱血澎湃過，寧折不彎，為了所謂的朋友，去承擔自己本來沒必要承擔的責任，可是，結果又如何呢？還不是被沉重的枷鎖壓得踹不過氣來？

    人這輩子，要麼輕裝前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麼把真實的一面掩蓋在厚重的偽裝之下，要麼心狠手辣，只要是阻擋前進的人，一律踩在腳下。

    電話鈴聲響起，戴宗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想那些跟眼下無關的事情，拿起電話說道：「喂。」

    「監獄長，有一位叫肖歡民的人要見您。」

    「嗯，請他來我的辦公室吧。」

    戴宗和坐在辦公室等待著肖歡民，他跟肖歡民是大學的同學，兩個人在一起度過了三年的時間，一開始彼此的感情很好，後來，戴宗和因為性格耿直，在一次考試中拒絕了肖歡民要求洩題的求助，兩個人的關係開始惡化，畢業後，肖歡民的事業很順利，擔任過區派出所民警、片警、幹事、科長、所長等職務、最高職務是鼓樓區警察局局長，後來，在一個涉黑的案子裡，他因為跟一個幫會的老大來往甚密，受到了牽連，繼而被查出有幾次貪污受賄的行為，七年前被隔離審查，後來由於退贓積極這才被免於刑事處分，開除公職，那個時候，戴宗和還只是一個管教。

    在戴宗和的印象裡，肖歡民得意的時候，自己跟他沒啥來往，只在警察大會上見過幾次，他失意的時候，兩個人更加沒有互動，現在他來找自己，會有什麼事呢？

    皮鞋囔囔，在走廊裡的聲音傳得很遠，門被輕輕敲響，戴宗和用輕鬆的語氣叫道：「進來。」

    進來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戴宗和驚訝地發現，自己跟肖歡民多年未見，這個昔日的同窗依舊保持溫文爾雅的風度，從臉上絲毫看不到風塵草莽的痕跡，看來，他離開了警察隊伍之後，混得還是不錯的。

    戴宗和熱情地說道：「哈哈哈……歡民，幾年沒見了，你的風采更勝往日啊。」

    肖歡民笑了笑，跟他握握手，說道：「宗和，你也不差啊。」

    戴宗和給兩個人沖了杯茶水，說道：「請坐吧，咱們是老同學了，不必那麼客氣。」

    「哈哈，是啊，這一晃眼就是三十年了，你我都老嘍。」

    「可不是嘛，再過六年，我就回家養老去了。」

    肖歡民看著戴宗和，笑了笑，打開包，把一摞照片扔在桌子上，戴宗和疑惑地看著他，慢慢拿起照片，猛然間，他的臉色一變，急匆匆地翻看照片，越看下去他的臉色越是變得鐵青，最後狠狠把照片扔在桌子上，憤怒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