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盤道 文 / 君火(書坊)
來到另一間會客室，公孫良民略有些不滿地道：「陸伯，您這樣讓我在同學面前很不好做人的！」
陸雪梧道：「我的大少爺，事關重大，我也是不得已呀！」
公孫良民雖然在家裡頗為得寵，為人一貫強勢，卻也不敢過分得罪這位鎮店專家，揀了把椅子軟塌塌的坐下，無奈道：「什麼事你說吧！對了，法器的事我已經跟他說了，就不要在這上面做章了。我還沒問你呢，那塊玉璧到底是不是法器？」
「倒是一件不錯的法器，可……可……」陸雪梧臉色有些不自然，吱唔了兩聲才接著道：「難道公子爺真沒看出來？」
公孫良民奇怪道：「看出什麼？」
陸雪梧道：「公子爺，這件貨的來歷大有問題呀！」
公孫良民眉頭一皺：「怎麼說？」
陸雪梧卻不直接答他的話，反而問道：「你這同學是什麼來頭，你知道嗎？」
公孫良民道：「不是很瞭解，今兒才剛認識的，只知道是和田人，有什麼問題嗎？」
陸雪梧背著手在房間裡緩緩踱步，良久才道：「那塊玉璧是剛剛出土的鮮貨，上面有一股墓中特有的陰氣，卻又帶著一種濃濃的生吉之氣。咱們雖然也收出土的物件，但這個墓很不簡單呀，單憑那股生吉之氣，我就敢肯定那是個大藏！我怕給咱們惹上麻煩！」
陸雪梧不僅是古董鑒定專家，對陰陽風水也頗有研究，手裡過過的出土物件數不勝數，眼力和經驗絕不是公孫良民這毛頭小子能望其項背的。聽他這麼一說，公孫良民也不得不重視。他支起身子道：「您是說，擔心警方調查這件事，牽扯到咱們？」
陸雪梧道：「不錯！你也知道，這幾年抓盜墓的抓得特別嚴，尤其是大墓，更是警方盯得最死的，一旦被咬上，咱們也不好脫身啊！」
做古董生意的，誰沒點貓膩？民不與官鬥，法器雖然珍貴，但要是因為這樣而被警方盯上，就有些得不償失了。公孫良民點點頭道：「您說得有道理，我見他為人質樸，倒忘了盤道了。要不，我再去問問他？」
陸雪梧道：「好，我去跟你爺爺說一聲，這事還得他拿主意。」
回到「至真堂」，公孫良民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乘風兄弟，有件事兒我本來不該問的，但今兒只好破個規矩了，你這玉璧，究竟是怎麼來的？」
姬乘風眉頭微微一皺：「你問這個幹嘛？」
公孫良民歎了口氣：「實不相瞞，陸先生擔心這東西給咱們惹上麻煩啊！」
姬乘風心裡一突，終於知道自己心裡那種不踏實的感覺是怎麼來的了。自己終究還是太魯莽了啊！
見姬乘風沉著臉不說話，公孫良民忙道：「哥們，我一見你就很投緣，我自然信得過你。不過這東西從哪裡出來的，你今兒得給我撂句實話，不然我這心裡不交底！你放心，行有行規，我們是絕不會洩漏出去的。」
這話可以說是已經點得很明白了，姬乘風一聽就知道陸雪梧看出了那塊玉璧是新出土的物件。這件事牽扯實在太大，而且關係到金函和日本人，他絕不能說出來，否則只怕真會給公孫良民家裡惹來麻煩。念及此處，他對公孫良民道：「對不起，良民，都怪我考慮不周。這件東西我不能賣了，這就告辭！」
公孫良民頓時急了：「乘風老弟，你這是幹嘛？行了行了，我不問了還不成嗎？」
姬乘風苦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玉器真不能賣了！」
公孫良民不滿道：「有什麼不能賣的？交友交心，我就跟你敞開了說吧，不就是土裡刨出來的東西嗎？我家老太爺當年手下人才濟濟，什麼樣的人沒有？搬山摸金的高手就有好幾個。這『真古齋』的鎮店之寶都是當年從地下摸來的，有什麼好稀奇的？」
姬乘風一愣，這廝，也太直白了吧？這才認識了幾個小時，居然就這樣把自己的底都兜了出來。不過公孫良民這性子還真對他的胃口，當下他也不再掩飾：「你猜得不錯，這塊玉璧是從地下出來的。你都能瞧出來歷，別人也能瞧出來，所以這貨我不能出了。」
公孫良民大咧咧的道：「得了，這滿大街的古玩，只要是真品，有幾件不是地下出來的？也不差你這一件！」
這時姬乘風已經很為自己慮事不周而後悔了，不管公孫良民怎麼說，他都不肯再出手那塊玉璧，也不肯再透露半點相關信息。
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姬乘風用少有的嚴肅口吻對公孫良民說：「良民，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
公孫良民摸了摸鼻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姬乘風道：「這麼嚴肅幹嘛？說說看，什麼事？只要你把玉璧賣給我，其他的都好說。」
姬乘風一本正經的道：「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我要你一年之內，不得讓任何人知道你從我這兒見到了這塊玉壁，你就當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公孫良民咧嘴一笑：「我當是什麼事呢！你放心，我公孫良民沒那麼傻，法器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我吃下來就沒打算吐出去的，自然不會洩露任何消息。」
聽他這麼一說，姬乘風略感放心的點了點頭。他只是擔心日本人來找公孫家的麻煩，那夥人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尤其是那些術士，軍隊都未必防得住，一般的保安就更不夠看了。
姬乘風表現得越鄭重，公孫良民對他手裡那塊玉璧就越是好奇，心癢難搔，急急問道：「怎麼樣？你要是考慮好了，咱們這就可以辦手續。價錢好說，你開口就是。你也需要錢不是？」
姬乘風搖搖頭，說：「這樣吧，我另拿一件玉器給你看看，你要是還入眼，就收了吧！」
公孫良民以為他手裡還有類似的貨，頓時大喜：「快拿來我看！」
姬乘風從腰間扯下一塊雙魚玉珮放在桌子上，公孫良民拿起來一看，頓時大失所望：「這是一塊新玉啊，水頭一般，雖然這種游絲毛雕刀法比較罕見，但也值不了多少錢。」
姬乘風臉一紅：「這是我自己琢的第一個成品，本來是想留個紀念的，一直戴在身上。這不，還差你錢嘛！」
「你看你，這點小事還掛在嘴上。這點……」公孫良民接下來本想說「這點小錢算什麼？」轉念一想，這點錢對自己或許不算什麼，但對姬乘風來說，卻是一筆很大的債務了。姬乘風這人一看就非常的自尊，自己這樣說，未免有損他的顏面，忙轉口道：「這塊玉珮既然是你的作品，那我就收下了。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居然還會琢玉，看這手藝，師從哪位大師啊？」
姬乘風不想多說師父關山越的事情，微微一笑便帶了過去。
見姬乘風連自己留作紀念的隨身玉珮都拿了出來，公孫良民也知道他的那件法器是絕不會出手了。
這時陸雪梧帶來了公孫老爺子的指示，吃下那件貨。公孫良民攤了攤手道：「不用忙活了，我這哥們的貨不出了。」
陸雪梧大奇：「為什麼呀？姬先生，咱們真古齋的價格在整個潘家園可是最公道的。再說了，你這件貨太燙手，一般的人也不敢吃呀。」
公孫良民搖搖頭示意陸雪梧不要再多說，他已經從姬乘風的態度中察覺到那塊玉璧背後有著極大的隱情，雖然他的家族有些根基，但能夠不惹麻煩，就盡量不要去惹。
陸雪梧仍不死心，又旁敲側擊的打探了一下姬乘風的口風，想知道他手裡這樣的貨有多少，打算什麼時候出手。姬乘風心裡打定了主意，那就是個鐵嘴的羅漢，半個字也沒透露。
他確實從藏龍谷帶出了不少陪葬品，而且全都是蓮棺中最好的東西，除了「缺月」和金函之外，還有一套八件的完整玉製法器。這套古法器他是不可能出售的，將來某一天他自己或許就能用上。另外，還有一些零散的玉器、金銀器、青銅器等等，品質都不會比那塊玉璧差。但是這些東西也都跟金函有關，目前他還不敢出手。
出了「真古齋」，公孫良民心裡仍有些失落，摟著姬乘風的肩膀道：「兄弟，第一次來京城吧？現在事情也辦完了，怎麼著，要不哥們帶你去樂呵樂呵？」
姬乘風對大城市裡的娛樂活動還真摸不清門路，看看也到飯點了，便道：「這樣，你叫上白雲飛和牛奔，我請你們去撮一頓，喝頓大酒！完了你再找一地兒咱們一起玩玩，今後要在一起混日子了，得多交流交流感情。」
他自己雕刻的那塊玉珮最終賣了一萬塊錢，還了公孫良民的錢後，還剩了幾千，他想著請個客也該夠了。
這倒不是他故意打腫臉充胖子，而是關山越和陳敏都曾叮囑過他，出門在外，朋友第一。朋友永遠比錢重要。多條朋友多條路，至於錢財，花了可以再賺，千金散盡還復來。
公孫良民在這方面跟他的想法差不多，一聽就不願意了，橫了他一眼：「罵人不是？到了我的地盤，哪能要你請客？」
離開寢室的時候公孫良民已經記下了白雲飛的電話，他當即便掏出手機打了過去，白雲飛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好半天才接電話，匆匆講了幾句就掛了。
姬乘風聽公孫良民語氣有些不對，忙問：「怎麼了？」
公孫良民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很古怪：「宿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