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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倫之樂 文 / 雙調..more(書坊)

    獸骨堆壘的宮殿碩大而深沉,宮殿之中一襲白袍的狐王面色泰然,髮鬚皆白的臉龐沒有任何歲月舞弄墨的痕跡,恰似兩種不同的格調,在一人的面相之上凸顯卻不突兀的描繪出來。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老臉古井無波,旁邊青瓷杯中的茶水被其攪動的神乎其技,微黃色的茶水中央,一枚茶葉恰似一葉顛簸於深海的扁舟,在狐王搖晃的指尖泛起驚濤駭浪,活脫脫上演著一副人生大瘋癲大悲喜大起伏的貼切劇目,狐王看著在杯中翻滾的茶水,略微發愣,隨即歎了口氣,神色突然複雜。望著那看不清底色的天穹遠處,第一次感覺到人世悲涼與反覆無常。

    當初從仙狐一族被逐出家門,狐王愣是咬著牙倔著骨,一聲不吭來到卡塔山脈,憑借相比於仙狐一族處於劣勢卻在其他魔獸中佔盡優勢的傲然天賦,狐王理所當然的佔山為王。他性子隨和卻骨子孤傲,一路爬遍荊棘走遍坎坷的他明白底層小人物奮鬥的不易,所以對於柳寒這個在人族極盡掙扎的小人物並沒有多少反感排斥。而在知道這個小傢伙以一己之力鏖戰不可一世的龍皇三太子之時,狐王更是對其天賦與膽識刮目相看,狼王的崽子或許狂傲或許鋒芒,然而卻是天生造就,被後天命運雕琢和粉飾的不多,算不上一塊真正的璞玉。狐王不喜歡,而且再加上白璃的心意,一向特立獨行的他力排眾議,豪氣放言:讓人族小崽子和狼族的小崽子戰鬥一場,誰贏,誰帶走白璃!

    如今看來,戰鬥未始,勝負卻已分曉。

    手指輕敲茶杯,狐王收回思緒將茶水湊到嘴邊一飲而盡,斜眼看著不知何時立於門口的嬌俏人兒,視線逐漸溫和,看著白璃,他似乎就忍不住飄離出一段自然而然牽引出來的深沉回憶。那個當初跟著自己一起負氣出走,拋棄無數優秀仙狐追求的公主,最終還是沒有逃脫命運有些黑色喜劇的滑稽安排,在丟下白璃之後便安安靜靜躺在自己懷中撒手人寰,沒有從自己身邊得到過什麼東西,也什麼都沒有帶走。唯一讓她欣慰的,恐怕便是和狐王渡過的那些不算輝煌不算榮耀的十幾年時光,這是一個天賦比狐王要高卻甘願委屈自己十多年不搶走狐王風采的女人,直到最後一抔黃土將那處事泰然的軀體掩埋之時,狐王臉色淡漠,心在淌淚。

    「不用擔心,他來的了。」狐王衝著白璃微微一笑,目光之中,儘是慈祥與溫婉。對於這個唯一的女兒,狐王耗費的心思和疼愛可不是一點兩點,其中七分是血濃於水的血肉之親,另外三分則是牽扯著對白璃母親的模糊憶想。雖然狐王年齡已高,不過由於常年的修煉倒也依然雄風不倒,另娶一室傳宗接代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任憑左右心腹如何明提暗示,狐王卻始終偏執的杳然一身,十幾年不動聲色始終如一,一手將白璃捏造成人。說到底,他只是一種對妻子的愚忠,狐王不願意有任何人來破壞這份人鬼殊途的感情。

    白璃沉默不語,一身象牙色綢緞包裹的身軀緊致誘人,如同一顆熟透的水蜜桃,忍不住讓人上去狠狠揉捏一番,白皙精緻的臉頰雖然少了一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不過卻有一種攝人魂魄的致命魅惑,蓮步輕移,彷彿蜻蜓點水,纖腰不堪一握,走路之時如同妖嬈水蛇般略微搖擺,猶如一朵美艷動人到讓人無法自拔的罌粟,嫵媚的讓人心驚。

    邁著碎步來到狐王身前,白璃靜靜坐下,玉蔥指緩緩端起瓷壺,將狐王面前的瓷杯斟滿茶水,恬靜的舉動如同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和身上那股不時散出的妖嬈狐媚氣息顯得格格不入,比起之前古靈精怪的嬌俏模樣,如今的白璃,明顯是收斂了許多。起碼不會露出面對柳寒之時那張滿是俏皮表情的可愛鬼臉。狐王笑而不語,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水溫不涼不燙,沁人心脾。

    「狼王的兒子,實力應該更加精進了一些吧。」亮晶晶的眸子看著細細品茶的狐王,白璃臉色雖然平靜,卻依然掩飾不住一份掩藏的擔憂。

    狐王不慌不忙,嚥下一杯細茶之後便閉目回味,眼角帶著玩味的笑意,這傻妮子,想要用倒茶這麼一個客套舉動來穿針引線,進而套出關於那少年和狼崽子之間的實力差距,這種給點甜頭然後引出正題的手段和想法不錯只是火候不夠爐火純青。一手將尚在襁褓的白璃拉扯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自己女兒心中打的什麼算盤,親生父親狐王又怎能不瞭解?從小白璃就有一個習慣,那便是越擔心一件事,就越發一本正經,有時還會佯裝可憐兮兮。這點狐王當然心底清楚。他就是想讓故作深沉的白璃原形畢露,這是狐王遠離拚鬥廝殺之後沉澱下來的安穩生活之中,唯一也是最大的樂趣。

    果然,靜等幾分鐘得不到答覆的白璃突然柳眉倒豎,也不管眼前這人是叱吒整座卡塔山脈的巔峰強者,一副橫眉冷對的氣鼓鼓模樣,圓睜杏眼狠狠瞪著這個白色鬚髮的老頭,嚴肅認真的表情反而惹得狐王有些忍俊不禁,不過卻依然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然而就在他構思著這個女兒下一步是什麼舉動時,突然感到一隻白皙小手伸到下巴,順著自己的鬍子摸去,旋即狠狠一扯,一股發燙的疼痛讓狐王頓時按捺不住,也不顧平日輕風雲淡的高深形象,捂著下巴直跳起來,幾滴不由自主的酸澀眼淚,也是被牽扯到了眼球之中。一旁的侍衛目瞪口呆,冷汗直冒而出。

    「非要和我玩小時候的把戲。」修長的睫毛眨了眨,白璃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無奈搖頭道。

    揉著發疼發燙的下巴,狐王有些誇張的抹去一把辛酸的眼淚,面對女兒的玩笑當然不會生氣,甚至於在看到白璃臉上終於露出由衷的笑意之後,他的老臉也有些樂不可支。同樣是在某一方足以翻江倒海的蛟龍,狐王與龍皇不同的,便是狐王更陶醉於這種平凡的天倫之樂,而龍皇則是野心勃勃,恨不能吞併所有大大小小的勢力。這也是狐王至始至終都沒有參與爭奪破天石柱的原因。心境平和,安安心心當一山之王,便是足夠。只不過女兒越長越大,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也不能將白璃自私的強留於自己身邊,因而如此一來他也只有再度重蹈覆轍的勢利一點,宏觀一點,替白璃找一個潛力不錯的人托付出去,也算是了卻一樁比他性命都要更為重要的事。

    似乎意識到自己用力有些過頭的白璃也是不由有了一抹心疼,伸手幫著父親輕輕揉著下巴,寶石眸子滿是歉意。就這麼一個微乎其微的舉動卻是瞬間把狐王感動的一塌糊塗,也不在意這是不是白璃耍的一個小心眼,將那準備三月之後赴約的少年如今的處境大致談了一點,不過對柳寒擊敗毒玄的事實隻字未提。畢竟這種驚喜往往留在最後才最出乎意料。至於那在卡塔山脈名聲挺響亮的小狼崽子,則是被狐王輕描淡寫的寥寥勾勒幾筆便是帶了過去。不輕不重。他也知道白璃懶得在意。

    白璃眨巴著桃花眸子,眼中暗波流轉,聽得極其認真。

    毒門庭院之中。

    柳寒擊殺毒玄之後並沒有直接離開,畢竟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清除掉毒門的核心實力之後,其餘人無利可循之下當然避免不了一哄而散,如此一來範圍不大不小的毒門便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架子,至於這個蛇窩到最後被誰吞併還不好說,柳寒也懶得去管,他現在之所以不急著離去是因為需要一個不錯的地點來調理靈氣,不求突破,只求穩固。而這個有著專門修煉室的宗門明顯是柳寒的最佳之選。以前流離失所的感覺實在不怎麼樣,他也懶得再回到那個有些溫存的山澗,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才去赴約,這段時間柳寒需要的還是成長。不需要任何旁敲側擊,只要不溫不火的慢慢成長。

    毒玄貪婪,貪婪的讓柳寒有些咋舌。在調整好實力後柳寒在院子裡無聊的晃晃悠悠之下竟然摸到了一處密室,密室之中珍寶不計其數,璀璨耀眼讓人眼花繚亂,這種亮閃閃的東西不同於暗波流轉的美女,後者讓人心頭歡喜也容易接受,前者卻往往最讓人矛盾,心煩之餘卻又愛不釋手。只不過柳寒略微掃了一眼便是失去了興趣,他最在意的東西,不是這些在手中還未溫熱便是要轉手拋走的東西,而是能夠實實在在提升實力的玩意。其實柳寒也並非一無所獲,從毒玄的納戒之中他得到了毒玄施展的那本風屬性功法,人階一等。只不過好奇使然讓他還是忍不住對這密室之中起了一些覬覦心理,可惜的是毫無結果。看來毒玄對珍寶也是不怎麼在意,至少這些極佔空間的糞土之物毒玄並沒有像功法那般貼身存放。

    不溫不火百無聊賴,這三天的修煉柳寒依然按部就班,沒有什麼大衝突大起伏。平淡的有些過分。而看到柳寒一副沉悶的模樣,赫陽也是有些無語與鬱悶,無奈之下,只得默許柳寒將那本風屬性功法奔雷疾步弄出來琢磨琢磨,既能給這死氣沉沉的灰色調氛圍稍加一些潤色,又能讓柳寒習得一套保命技能,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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