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蓮花沁血 文 / 庚辛(書坊)
「啊…」
萬劍穿心,龍蓮瞬間就被這劍陣給釘成了篩子,牢牢的定固在一顆松樹之上,幽色的血液從其七竅之中流出,不多時,便變成了一副幽血淋漓的白骨模樣。
撥開雲霧,張五菱腳踏拂塵而來,其仙風道骨的模樣,亦如二十年前那般,眉宇間隱隱有光華閃爍,看來乃道法大成之像。
「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你這樣的存在,天一道教向來不行走世間,真人一出,必有大難將至,我這不人不鬼的怪物既然落入你手中,倒也認了」,白骨龍蓮氣若游絲,大有既生瑜何生亮的無奈之色。
「你倒是婉轉得快,諒你父親積累大德,我便饒你不死,且隨我而去吧」,張五菱掐指一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腰間的葫蘆一出,一股吸力產生,把白骨龍蓮收入,一切恢復平靜。
拂塵一掃,一陣罡風刮過,那些蛇蟲鼠蟻全都被驅散,撕成碾粉;符光閃爍,兩道靈符包裹,吳敵和香腸渾身金光一閃,好像洗了個桑拿般,身體裡的那股疼痛消失,反倒有說不出的舒暢之感。
「多謝張道長搭救,看來這龍蓮已經被你除去,二十年未見,當年收骨之事我已經辦妥」,吳敵一個骨碌爬起來,瞧見張五菱,什麼事情都明白了,喜上眉梢,拱手作揖,就要跪拜在地。
「不可,五菱受不起這等大禮」,張五菱托起吳敵,道:「龍蓮不可除,我帶她走自有用意,當年之事也算是對你的考驗,你做得很出色,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只是順天應命,你不必如此拘泥」。
吳敵笑笑,心想這老道士總是神叨叨的,這龍蓮既然被張五菱收走的話,只要不危害世間,倒也無妨。
一旁的香腸見著這個仙風道骨的道士,又聽見他們的對話,心裡突然冒起個念頭,那便是吳敵這小子騙了他,什麼狗屁來龍觀,根本就是蒙人的。
忽然,香腸又想起了荒屋廢墟之中的表姐,立刻跪倒在地,說道:「還請道長搭救我表姐,她也被這龍蓮給控制了」。
「好說,你們且隨我而來」,張五菱捋了捋白鬚,手中拂塵變大,跟一座飛船似的落於山間,三人走上去後,這拂塵便起身,朝著山下荒屋飛去。
香腸跟個好奇寶寶似地,站在拂塵之上,望著這山間的風采,大笑道:「張道長,今天我也體驗了一把穿梭雲中的感覺,我也姓張,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要不您就收我為徒唄」。
「哈哈,你以成年,再學道法為時已晚,還是做個凡人吧」,張五菱笑道。
香腸似有不甘,糾纏道:「張道長,你們到家不是有築基丹嗎?我看那些網絡小說的時候,都是這麼整的,賜我一粒,讓我也逆天改命吧」。
吳敵大笑,道:「香腸你是被那些小說毒害腦子了吧,張道長是顧忌你面子才說得那麼體面,依我看啊,是你資質愚笨,貪吃不說,手裡殺氣太重,玩道法不太適合你,還是去做個酒家翁吧,起碼逍遙自在,何必要把拯救世界的任務攤到自己身上?」
「呸,你這是打擊報復,自己道術練得個半桶水就不准別人也練,忒不地道了」,香腸罵罵咧咧,似有不甘,可又瞧見張五菱笑而不語的模樣,心知這輩子修道恐怕是真無望了,不由得乾脆躺到拂塵之上,閉氣眼睛生起了悶氣。
「好個賴驢打滾,哈哈」,吳敵和張五菱同時大笑。
不多時,三人便飛至荒屋廢墟上空,鎖龍陣以破,陰氣盡除,只有底下一片殘敗之色,張五菱默念了幾句,廢墟之中一陣響動,金絲楠木棺材凌空而出,飛至拂塵之上,棺材蓋掀開,苗恬恬飄了出來,一臉幽綠之色,張五菱再次打出一道符光,苗恬恬被金光掃過之後,悠悠醒來,臉上充滿了茫然之色。
「表姐你醒了啊」,香腸喜笑顏開,立刻拉起苗恬恬走到一旁拉長拉短去了,沒一會便聽見苗恬恬聲淚俱下,無比淒涼,此番情景讓吳敵心中好不是滋味,人世間的悲哀有千百種,這骨肉相殘之事算得上是深入心窩的一種,千離萬離,終究離不開一個情字。
張五菱依舊雲淡風輕,仔細瞧了瞧吳敵,道:「我此番前往嶺南,途中遇見你遇難,便是有緣,觀你額頭上的蓮花印記已出,看來是救了你一命,想必你心中揣著千百疑問,時機已到,我便告知你一二,你乃陽世鬼君托世,你家族裡橫禍叢生,乃天道運行之結果,要想解開這厄運,一切還需從長計議,你且隨我去你祖墳看看再想對策吧」。
吳敵渾身一凜,苦笑道:「多謝張道長如實相告,沒有想到我居然是這世間本不該存在之人」。
據天一道法裡的識陰篇記載,陽世鬼君乃鬼門關裡跑出來的鬼雄投胎轉世,何為鬼雄?用李清照的詞來形容非常貼切: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這鬼雄便是冥界翹楚,和楚霸王那樣的人物一般,多半都會被冥界重用,成為鬼差頭子之類的角色,用在陽世的說法,那就是有點相當於省公安廳廳長一類的角色,手裡執掌的乃是暴力機構,**不服。
而它唯一能夠轉世的機會,那便是察覺陽世出了問題,影響到了冥界的安穩,需應劫而生,額頭上出現的印記便代表了這劫難的始源之地,一旦出現就說明始源地出現了質的改變,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壞事連連。
唯有解決這一切問題方可重回冥界,可謂是肩負重任在身。
如此說來的話,那自家那祖墳莫非隱瞞著許多的問題,遠遠不像是表面所說的那樣簡單?這是吳敵心裡的一個問號,因為他不相信偏隅湘南一角的一片蓮花地可以影響整個冥界的安穩。
不過,這個結果,讓吳敵哭笑不得,感覺自己就和超人一個樣,有著莫名的來歷,卻肩負著拯救世界的責任,實在是太誇張了一點,有些讓人無法接受。
「孩子,存在既是必然,你前世為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存在關係到太多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會有拯救蒼生的覺悟,既來之則安之吧」,張五菱目光如炬,猜透了吳敵的心思,笑語吟吟。
那頭,苗恬恬情緒已經穩定,明亮的眼睛裡裡透露出一絲斷然之色,她走過來謝過兩人,道:「這世間總是有太多讓人無奈之事,既然能夠留住一條性命,那我便遠走天涯,但願可以撫平我心中的傷痛」。
話語之堅決,讓人無言以對,如果走到天涯海角,可以忘記這同根相煎之痛,也不失為一種方法,看到這裡,吳敵心中也釋然,不管發生什麼,這骨子裡的那份親情總是無法抹去。
當夜,吳敵和香腸辭別苗家人,奔赴老家,而苗恬恬則不辭而別,終生再也沒有回過龍回頭村,這是後話。
桑塔納在高速公路之上快速穿梭,坐在後座的香腸,扛起苗三漢輸給吳敵的米酒就喝,從寶慶到湘南鄉下,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香腸從頭到尾就沒停過嘴巴,雖然嘴上不說,可實際上誰都知道他心裡的那點不痛快。
等到了湘南市鄉間之後,天色已經微微泛白,香腸也喝得酩酊大醉,歪倒在後座之上醉睡過去,只有眼角滴淌著一滴晶瑩的淚花。
多年未回老家,吳敵對家鄉也有了一絲陌生的感覺,憑著記憶,吳敵領著張五菱穿梭在田埂之中,早起務農的村民們見著穿著道袍的張五菱全都投來異樣的眼神,張五菱倒也坦然,全做沒看見,任憑他人指指點點。
兩人順著河流而下,轉過一個山頭之後,便瞧見了吳敵家裡的祖墳,時值九月,山間草葉雖然說不上欣榮,卻也繁茂,可詭異的是吳敵祖墳週遭草木枯敗,與這山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仔細一看,不由得讓人不寒而慄,竟見那草木居然在流著暗紅色的血液,乍一看去,還以為是發生了一場血案,鮮血濺得到處都是,那縈繞的地煞之氣,即便是隔著老遠都讓人渾身不舒服,不想上前查探究竟。
據《葬經》記載,葬者,藏也,乘生氣也,這個生氣便是地氣,當然,地氣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唯一直觀能夠感受得到的便是,一般有生氣的地方大多草木繁盛與週遭明顯有著區別,略懂風水的人也能夠瞧出個大概來。
而地煞之氣乃地氣聚集生霉所致,通俗點說便是一股死氣,也就是說這方地所在的地方很可能發生了地質改變或者人為的破壞,壞了它的運行軌跡,從而生變,沒有任何的生氣來源,久而久之便結煞,敗壞風水。
完全不在不比那鎖龍陣的荒屋,只是被鎖,卻沒有斷,這是區別之處。
「草木結煞,蓮花沁血,看來你家裡最近會出現不平之事,讓我暫時幫你穩一穩吧」,張五菱眉頭緊鎖,拂塵一掃,八面道旗從他袖口飛出,朝著四面八方飛馳而去,一個微型風水陣法聚龍陣儼然而成。
顧名思義,聚龍陣與鎖龍陣乃截然相反陣法,鎖龍陣借地氣轉陰氣,而聚龍陣則借陰氣轉地氣,為這蓮花地謀取生機,蓮花沁血,便是陰煞地氣過重所致,無疑於這地脈受到了嚴重的破壞所致。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祖墳附近的草木快速轉綠,直至欣榮,恢復正常的面貌,吳敵道謝,張五菱並未推辭,道:「我這陣法只能維持一年時間,一年之後若再不解決問題,恐怕這蓮花地會爆發得更加猛烈,你家人可謂是徹底滅絕,要想破解,唯一的辦法便是去一大穴之地尋找伴生蓮花真穴,奪其蓮心方可補救,切記一點這穴需深埋地下未葬人處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