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百五十八章滄海橫流，更恰適，英雄顯本色 文 / 小樓明月
第五百五十八章滄海橫流，更恰適，英雄顯本色
「檢閱式，開始！」
最先耐不住寵物秀氣氛的，是廉貝勒胤祀。見到日已三竿，他趕緊瞅著一個空擋，高聲宣佈著儀式進程，打斷了皇太后和瑪麗女王繼續玩弄「壽拉」的雅興。老八的這一嗓子，看似莊嚴肅穆，其實任誰都聽得出來，腔調中有種氣急敗壞的金石之音。
也難怪老八氣急敗壞的。
胤祀拿的起，放得下。自從宣諭欽差在承德避暑山莊裡給他指明了道路之後，他便恭順地接受了（十三+八）抗衡（十四+九）的新朝局，至少，是在表面上接受了！不過，對未來的路該如何的走，老八內心的計算可遠沒有儀表上的溫文爾雅。別看胤祀時常把「禮義廉恥信」的儒家五德掛在嘴邊，可他稟性裡注重財貨、長袖善舞、拈德用恥和不擇手段的諸多特徵，無一不顯示出，在骨子裡，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法家！「康凌如一」，誓不肯重走那千百年來帝王創盛世的尋常路，胤祀早就看得出來，可他倆究竟會走怎麼樣的路子，之前的八阿哥還在懵懂中苦苦觀望。但是，全國關榷大規模免稅和創新儒學的政策，一經朝廷頒布之後，本就工於經商拓財的老八，內心之中其實是欣喜若狂的……這局勢的走向，不就是要走向「一萬萬黔首五千萬商」嗎？這……這正是我的長處啊！靠，舉國重商兼攝衡政、強軍、教化諸般大作為，論及才具雅量，放眼宇內諸接班人，捨我老八，還有其誰？！
胤祀可不是老九那樣的平庸之輩，他善於自己獨立思考。
老子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一直處於風口浪尖的八阿哥，並不為暫時棲身於胤祥黨下，便頹唐欲絕，相反，他是把胤祥當成自己蟄伏期間最佳的龜縮硬殼來看待的。因為，老八從來都堅信，所謂「王霸之氣」的領袖氣質，絕對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異稟，那舉重若輕的氣度雅量，縱使強橫如凌嘯者流，亦難得其皮毛，遑論本就連自家喜怒疾欣都無法駕馭的粗拙老十三了！
是金子，便放在茅坑裡面它也得要放光的，更何況，現在的老十三那裡，還算不上是個臭茅坑呢。從「不露其長，恐其見棄，過露其長，恐其見忌」的阿哥處世角度出發，八阿哥自接受命運安排以來，便充分考慮到胤祥和老十四兩「海龜」的優劣之處，制定了自己現寶的策略：「不為術之精，但顯略之縝！」
這策略，若換成了白話，那就是說，他老八絕不與十三十四在具體事務層面去較量誰更善於促商強軍，而是發揮他更為突出的組織能力優勢，展現出強大的統籌水準！這無疑是對的，自古以來，精英畢竟是少數，誰能把碌碌大眾的微薄之力，通過縝密的組合，統籌出強悍的合力，其經商，必將財源滾滾，其帶兵，必將士氣昂揚，其理政，也必將民富國強！
韓非子說，「見微以知萌，見端以知末。」呵呵，這可不是蘿莉控們常常引用，用以說明發現低齡美女的方法。在老八看來，此次規模宏大的國家系列盛典，便是展現自己組織能力的絕好機會∼∼∼展現得好了，不但在老十三那裡會消除隔閡更被倚重，便於今後「借殼上市」，而且在康熙於凌嘯的眼裡，咱愛新覺羅胤祀，就不僅僅是個只會結黨的鳥人，還是真有兩把刷子的良藩能臣，這樣，自己會更安全，也更有希望∼∼∼所以，甫一抵京受命擔綱系列國典的總司儀，老八便幾天幾夜都沒合眼，內糾各部司官，外聯有關人等，裡外操持，晝夜辛勞，意圖借凌嘯「內勝蒙古王、外引萬國朝」的契機，在前所未有的國家盛事中，也留下自己極為濃重的一筆……用老八的內心獨白來說，那就是「借光，借光啊，滄海橫流，更恰適，英雄現本色嘛！」
可惜，可惜啊，凌嘯把他吃得連渣都沒有剩下……不錯，滄海橫流，更恰適，英雄顯本色，可老子不曉得自己顯擺啊？
在凌嘯的角度看，自己借力用力內勝蒙古王，不值一哂，抗逐倭寇午門獻俘，勝之不武，所謂「萬國來朝」，也不過是主動出使後水到渠成的結果，其形式主義的本質，和「月經來潮」沒什麼兩樣。最值得凌嘯自我陶醉的，便是國中鮮為人知的佔領澳大利亞……如此惠及子孫萬代的豐功偉業，他一個最擅長造勢彪炳的招商經理，焉能不用驚世駭俗的形式加以表達？
所以，「繞打你牙特種大呆鼠」應運而生，「虎賁猛士馭獸蹦蹦車」橫空出世！
這一出手不要緊，有此驚天地泣鬼神的震撼程度，中外人士盡皆驚震難平。至於接下來的**閱兵儀式也好，金鑾殿萬國遞書也罷，無論統籌得如何煌煌有度，還是組織得稀巴兒爛，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抑或瑜中微瑕而已……大家摸胸口按捺猛跳的心都來不及，誰會在乎那個去？！果然，接下來的閱兵式乃至整個系列盛典上，最最耀眼和震撼人心的，就是導行在勤王軍儀仗隊列最前方的碩大「虎賁猛士馭獸蹦蹦車」。
號角低嗚中，戰鼓遠咚裡，禮儀三騎後，「虎賁猛士馭獸蹦蹦車」登場了，它的出現，昭示著即將上演的，是一場中華軍旅陽剛之氣的盛宴。
來了，來了，近了，近了。勤王軍猶如是一個整體，渾然天成地集結成了一輛轟轟隆隆的華夏戰車，自東長安街刑部大門口，銳不可擋地過來了……車上，是虎賁猛士揮臂胡抽亂鞭的男兒壯烈；車下，是萬鼠負痛後跌宕騰跳的絕倫氣勢；車後，是虎狼勁旅兵甲泛寒執槍荷彈的開疆拓土；車旁，是海般民眾握拳抑奮涕流滿面的眾志成城！
這民眾，魚水情深，方才育得出這子弟；這子弟，可搏參天，方才馭得住這戰車；這戰車，氣壓亙古，方才凝得成這軍魂；這軍魂，無畏無懼於擋在其前一切之敵，方才能「悠悠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方才能「黃口乳燕壯，不忘吐哺情」！
康熙皇帝遠望其之來，悚然動容。而隨著勤王軍提督黃浩一聲勇壯無比的「致敬」，他腦海中浮現出昔日西征浴血奮戰的淒號冰河和金戈鐵馬，情不自禁地率先站立起來，追思豪勇中竟是越格一揖。皇帝親為的這一揖，揖得王宮貴族們如夢初醒，紛紛拱手，向勤王軍致敬。
跨騎白馬荷旗前導的胡駿沈珂，盡顯英氣勃勃，駕座黑駿撫刀為標的侯爵胡濤，更是帥呆酷斃。甫一越過**城垣基準線，濤哥便以力拔山兮之勢，拔刀刺天一揚，隨著這一揚刀，胡駿沈珂一展旌旗三揮向前，萬千勇士齊踏正步，咚咚砸地聲震蒼穹！慷慨激絕裡，胡濤爆吼號令，「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令既出，萬軍響應，「吾種源遠流長！吾國德披四方，吾皇萬歲無疆！」
再令再出，闔員引吭，「枕戈待旦！志梟逆虜！保家衛國！誓不受辱！」
一詠三歎，本就動人心懷，何況是烈士之志，壯士之號？
相形之下，忠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烈若「風蕭蕭羲易水寒」，壯似「願乘長風破萬里浪」，亦要黯然失色。廣場上下人眾，聞得此，誰不心呼三生有幸。而不說滿朝文武，便是康熙皇帝又哪曾受過這種令人壯懷逸飛的強烈刺激，不禁血脈賁張，指甲掐肉，欲待隨拍致慰，偏苦無良法，欲待擊節而贊，又苦無恰詞。正鬱悶不堪之時，凌嘯近而一記馬屁打出，「皇阿瑪，不妨猛運凝血壯，高慰一聲，『兒郎們辛苦啦』……」
康熙依計而行，換來的自然是改版了的超級馬屁，熏得他滿心滿肺的一個大四個叉∼∼爽！龍顏大悅之下，備覺長臉的老康，不等檢閱完成便金口一開，大賞受閱部隊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凌嘯把形式主義，演繹到了這般的極致之後，遠近都有著不小的轟動。
近的，就不必說閱兵式結束之後，那些賓主們剩下的些禮儀慶典，自然就頗有些意興闌珊了，光是胡濤胡駿和沈珂三個，不僅一躍而居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熱門人物，而且居然還被冠以「勤王三美男」的美名，成了貴門名媛爭相問詢的佳婿人選前三甲！由小見大，一時間，無論官職大小，勤王軍軍漢子全成了時尚的牛人，受命而來的媒妁們，幾乎都把京郊幾個大營的轅門給擠破了，很是解決了不少官兵的個人問題，樂得提督黃浩都開始叫苦了，「暈，這個月的俸祿，全拿去送賀禮都不夠啊！」
而遠的影響，自不必說到京師內外興起了擁軍之風和愛國主義的潛移默化，也不必說方苞等創新入學者開始重新審視和詮釋王道霸道之間的關係，因為，和一樁具體而又深刻的意義來比較，這都是小的層面！凌嘯刻意營造出來的，是舉國上下對康熙和他自己的個人崇拜狂潮，是將「康凌如一」的威望進一步推向了巔峰……想辦事，先造神啊！
沒有了這種個人崇拜和巔峰威望，康熙和凌嘯自然也不會少一塊肉，但如果一旦有了，那麼，這種盲從的個人崇拜和仰望的巔峰威望，就能帶來很多事半功倍的效果……至少，現在的凌嘯放個屁，哪怕本質上能臭得生人勿近，但絕對會有很多人宣稱它是沁心甜肺的香，而剩下的人，也決不敢說這屁是需要屏氣絕吸的臭！
這一點，已經被老十四搓揉得折服了，卻還在苦苦尋找自己立足點的九阿哥，是最有體會的。
信親王胤禵的府上，胤禟差點哭了，「老十四啊，你這個暗拉士林的任務，哥子我恐怕是沒有辦法的了。你不曉得啊，自國典以來的這半個月，我四處奔波卻徒勞無功，還白白被人看作是居心叵測，唉，俺的九貝勒府現在已是門可羅雀啦……說句不雅遜的話，日，我福晉的爹爹，昨晚還求我，求我把他的女兒給休掉呢！」
胤禵畢竟是出自毒親王的門下，再說他本就不敢把凌嘯當敵人，聽此消息，也不頹唐，眼珠兒一轉，已是計上心來，嘎嘎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