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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百三十三章 金鑾殿,痙攣殿!太和殿,太黑殿! 文 / 小樓明月

    第五百三十三章金鑾殿,痙攣殿!太和殿,太黑殿!

    凌嘯是「聖道毒藥」,不滅聖道其心不死!這一點早就是很多士大夫的共識,而今天他提出改革,也僅僅只是再一次證明了,這毒藥嘴臉的不折不扣。

    除魔衛道,培本祛毒,本是孔門弟子不容推卸的職責。可是,文壇鄂派宗師熊賜履提出「凌禍」這一初級階段概念,便立刻身敗名裂化為一抨黃土;熙朝文宗王漁洋創建聖道詩會僅僅誹議幾句,旋即被連根拔起投入刑部監牢生死未卜;理學宗師李光地早已致仕隱退明哲保身,桐城派鼻祖張英顯然貪圖富貴變節投偽。四大文壇宗師,已被凌嘯毒垮其二老去收買各一人,群龍無首,在朝的袞袞諸公,慮及身家性命已是敢怒不敢當堂言。

    而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吏部侍郎曹雎,終於勇敢地站了出來,第一次公開地對凌嘯提出了彈劾。所以,他的這種挺身而出,他的這種捨生取義,甫一登場亮相,就具有強烈的悲情氣氛,成為朝會上保守派欽敬的焦點……彈劾,意味著控告,而「誣蔑聖人,廢黜聖道」如此駭人罪名的控告,就意味著凌嘯和曹雎兩人,自此以後,將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太和殿上鴉雀無聲,無數緊張的目光,投向了皇帝康熙。

    而此時,一聲脅裹著金石之音的憤憤怒斥聲響起,「皇阿瑪,兒臣凌嘯彈劾侍郎曹雎誣蔑親王,離間君臣之罪!」

    反彈劾?滿朝文武立刻全都一呆,成了互訐局面啦?呆滯中,曹雎嘿嘿冷笑,反唇相譏,「王爺,公道自在人心,只手怎堪遮天!你自上朝以來,開口儒術不行,閉口理學悖道,這不是誣蔑聖人廢黜聖道是什麼?」

    凌嘯嘿嘿得更嘿嘿,相譏得更反唇,「曹大人,你彈劾本王誣蔑聖人?好,按大秦大漢大唐大宋大明奶子大清律,無論哪一律都有明文規定,誣蔑罪之原告,須感覺被誣蔑者本人及子孫提請有司審決……倘若是你來告我誣蔑,那你就是膽敢自矜自誇為聖人!倘若是聖人自覺被誣蔑……嘿嘿……你請他出來狀告本王試一試?!」

    噗!坐觀看戲的滿族官員哄堂大笑……老孔恐怕早爛到全身都是孔了,爬得出棺材嗎?

    嘩!敵愾同仇的保守漢官一片嘩然……早知就該把曲阜衍聖公請來,這還真失策啊!

    而曹雎的目瞪口呆之中,對聖人極度不敬卻絕口不帶一個髒字的凌嘯,又開炮了,「曹大人,你口口聲聲彈劾本王要廢黜聖道,好,好,好!你曹大人哪只耳朵聽到過本王說了廢黜聖道的話過?嗯?!」

    曹雎滿臉通紅,一句話頂了回來,「王爺不是說儒術不行了,哼,這可是皇上和滿朝文武都聽到過了的,眾目睽睽,覆水難收,王爺難道想要否認不成?」

    凌嘯嘎嘎奸笑起來,跨前兩步直指曹雎胯間,侃侃而道,「曹大人,你也是六十好幾的人了,幾度寒暑歲月摧人,想必臍下三尺的所在也已經力不從心了,嘎嘎,是不是也要因為它不行了,就把他卡嚓一聲,割掉?!」

    哄!滿族官員多粗豪,聽了這個比喻立馬絕倒無數,甚至還有人起哄,「卡嚓吧曹大人!」

    咚!漢族大員多裝屄,見凌嘯羞辱聖道如排穢『淫』器,忿忿得以頭搶地,「咱們跟你拼了!」

    凌嘯卻回頭望望莞爾的康熙,知道老康又想起讓他枯木逢春的凝血壯,也就更加的無所畏懼,在大殿雙手猛然一揮,按下了滿朝文武的嘈雜,提高聲音言出聵耳,「諸位,你們笑的人,本王不感激,你們哭的人,本王也不怒。哼,你們以為本王的這個比喻是侮辱儒術?錯了,是在給儒術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評價!它,就像是我們的陽根一樣,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香火傳承的精粹所在……曹雎!廢黜聖道是吧,行,曹雎,你說,偌大一個國家,廢黜聖道之後,九州萬方疆域萬里,中樞、地方、職官、民生之間的秩序和平安,何以約束?普天之下生民無數,皇帝、官吏、軍隊、百姓之間的綱常和統屬,何以維持?!大千世界國家林立,毗鄰、遠邦、友藩、敵國之間的抵禦和征伐,又何以組織?!……哼,在沒有一個超越儒家的新學說面世之前,在新學說還沒有經過幾十上百年的論證和考驗之前,皇上和本王,會貿然廢黜掉架構整個國家社稷綱統的儒學,會輕易拋棄久經兩千年考驗的儒學?!你太小看皇上的聖明,也太小看本王的見識了!操,當我們的陛下是豬頭啊?來呀,將膽敢誣蔑皇上和本王是弱智的曹雎,押出午門斬……不,你既然如同豬一樣的蠢,又認為『不行』的就該不要了,好,押出去,像騸豬一樣幫他割了!」

    「喳!」丹犀龜鶴左右的一等侍衛武丹、劉鐵成兩人立刻領命,不由分說地拽了那曹雎出去行刑。

    ∼∼∼金鑾殿,立刻就成了「痙攣殿」!

    見凌嘯毫不猶豫甚至也沒請旨,便又騸割了一個二品大員,滿族官員們全都心生了敬畏之心,其中,為剛才命懸一線而後怕不已的隆科多,嚇得是大腿都顫抖麻了。而那些保守派,則是看著凌嘯橫眉掃過來的森冷目光盡皆股慄,尤其是見到凌嘯運用凝血壯搞出的胸腹猛烈起伏,甚至隱約有尿騷味傳來。

    不過,超親王這番酣暢淋漓的怒罵指斥,如果除開其鮮血淋漓的殺戮和徹頭徹尾得羞辱之外,在朝官員就猶如是聽了一堂人文科學的科普課,拋開了大感快意的輕浮和大感恐懼的狐悲之後,皆是若有所思的頗有領悟……看來,超親王凌嘯也不是不學無術之人啊!是的,超親王說得極有道理,治國之人無不慎重而行,誰會拋棄一個經過了千錘百煉,能有效維持整個國家架構有序安穩的學說,而去用未經理論豐富階段和應用實踐的新學說?更何況,新學說還連根本就沒出世呢!

    康熙很是滿意凌嘯此舉帶來的效果,笑著緩和氣氛,「超親王,罵朕是豬頭的人已經伏法了,好了,朕已經平了氣,你也把一腔忠憤暫且平息平息,氣大傷身啊。呵呵,豬尾臣工,肚子餓的忍忍,下午朕會賜宴群臣,你們繼續暢所欲言,朕已經安慰了超王沒事了,沒事了,啊。」

    皇帝的這一句話說出,保守派盡皆傻眼……皇上,你搞錯了吧,最該被安慰的是我們啊!

    而凌嘯當然是收了劇烈「胸腹起伏」,又道,「諸位大人啊,人生於天地間,風刀霜劍摧人老,而道呢,傚法於天地,自然囉,有些地方也會隨著滄海桑田的變遷而略顯不匹,我們師法於古之聖賢,首要的,不是拘泥於他們針對當時環境態勢所發的字面意思,而是師法這些聖賢,敢於否定不匹配的旁支末節的勇氣,師法他們著眼現實與時俱進的精神!本王認為,儒學,經過兩千年的風雨變遷,後世給它們不斷加入的闡述,既有豐富其理論的功效,也有改得面目全非的弊端,當然,功也罷,過也罷,這些後世賢哲,其實也都是值得我們所欽佩的,因為它們直接繼承了孔孟的勇氣和精神。試問,賢哲們能如此,我們為何不能效仿,承其勇氣和精神,勇於打造一個生機勃勃又針砭時弊的新儒學呢?!」

    打造新儒學?!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面面相覷起來,交頭接耳的議論之聲不絕於耳。議論中,頗有些瞧不起孔老二的滿族官員,漸漸地安靜下來,而漢族官員立刻就發生了分化,雖是沒有誰公開地大聲吵鬧,但往張廷玉李紱身邊悄悄移動位置的人多了起來。很顯然,無論滿漢,都不缺乏能理解真知灼見的人。

    康熙拈起御座旁放著的點心,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也密切關注著百官的情況,絲毫沒有掉以輕心!要是以為提出了真知灼見,就能從學術爭辯到變法完勝得一瀉千里,那就是在是小看了這一幫君和臣!康熙久馭群臣,一看沒有新人公開表示支持凌嘯「打造新儒學」的建議,立刻就信了凌嘯的觀點∼∼∼「皇阿瑪,新儒學改造是不關痛癢的學術之爭,變法才是涉及貼身利益的根本之爭,他們死護儒學聖道,兒臣提出創新儒學,都是為了搶奪理論的制高點,爭奪王道正義的名分罷了,這一點,他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用得極為嫻熟,想要他們馬上俯首聽命,那基本上是幻想,所以還要……」

    女婿講的雖太赤果果,岳父卻憑著經驗深信不疑,現在,康熙就等著看事態的發展,等著看誰要他使出凌嘯口中的「所以還要」!

    「還要」的人,馬上就出來了,散秩大臣贏任起站了出來。他之所以敢站出來,是因為贏任乃是秦始皇的後裔,其族譜上記載的一句「帝令公子扶蘇遣使入極北尋夏之後裔朱裡真族夾擊匈奴」,雖真假無辯,卻是大清朝證明自己是中華一脈的佐證,其父還得到了皇太極和順治優渥保證,他才不相信凌嘯乃至康熙會對他敢如何呢!

    贏任也搶名義制高點來狙擊,「皇上既然要臣等暢所欲言,那臣就說了。超親王說,要創新儒學,臣不敢評價其志向大小,但臣以為,歷朝歷代都以聖人為『至智而為聖』,超親王要改,難道是聖人有錯了的嗎?」

    赫!死硬的保守派一下子清醒過來,暗讚一聲好,頓時信心大漲,眼睛全盯向凌嘯……聖人沒錯,超親王就錯!

    凌嘯沒有答腔,康熙卻興奮得一下子蹦起來了,終於輪到他上場了,一指帝座旁的空椅子,霍霍狂笑。

    「好,聖人沒有錯,是朕無德,朕既然無德,退位總該可以了吧?好,朕禪位,朕禪位行了吧!」

    當此時,滿朝文武鮮有不眼前一黑的……太和殿,成了太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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