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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89 姑娘有病! 文 / 峨嵋

    089姑娘有病!

    隨著白茯苓的逐步「恢復」,靖國公府一眾女眷也開始粉墨登場,三不五時上門騷擾。

    楊梅終於可以不再充當復讀機,不斷在讀雲軒門前重複:「我家姑娘身體不適,好不容易睡著,幾位小姐先請回吧!」神情開朗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麼忠心小主人,為小主人康復有望而高興呢。

    其實她不過慶幸自己終於脫離苦海而且天天有戲看罷了。

    首先找上門來的是靖國公府兩位年長的表妹——大房的四姑娘慧芸與三房的六姑娘慧茹,這兩位都曾經是靖國公府想送去參選皇子妃的,不過前者因為是庶出,後者因為年紀太小,看來都不能成事。

    慧茹是什麼心態一時不好判斷,至於慧芸,白茯苓幾天前才親耳在地道中聽過她一番精彩的「真心話」,白果、楊梅當時也在場,現在看著她親親熱熱坐到白茯苓床邊噓寒問暖,一口一句「姐姐」,幾個人都覺得身上一陣惡寒。

    白茯苓反正在裝病,不管慧芸如何熱情表演,她都只是哼哼兩聲又或是露出點虛弱蒼白的笑容敷衍就罷了,由著她一個人唱獨角戲。

    慧茹撇撇嘴,心中不屑慧芸的曲意討好,庶女就是庶女,果然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就曉得低三下四賠笑臉,平常還好意思在她面前擺出一副長房長女的架勢,不過是一個妾生的,算什麼東西!哼!

    她一進讀雲軒就暗自打量屋裡的擺設,發現這裡東西雖然不多,但件件都是精品,再看椅子上的坐墊、床上的錦被繡枕,各個款式別緻前所未見,但風格看上去甚似錦綸繡坊的出品,她心中一動,很快又覺得沒可能。

    這一家子離京十年有多,才到京城不過幾天,哪裡曉得錦綸繡坊?錦綸繡坊只有一家別無分號是京裡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十九是什麼小繡坊在京城偷了師,模仿了賣到京城外罷了!

    錦綸繡坊一個秀枕至少賣二十兩,這一屋子的繡件擺設,豈不得花上幾千兩銀子?忠國公府再有錢也不至於對個外孫女闊綽到這個份上吧!

    而且錦綸繡坊出了名就算有錢都不見得能買到東西呢。

    慧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理,故意問道:「姐姐屋子裡的繡件,都是仿照錦綸繡坊的手藝吧?做得好精緻相似,不說還真看不出來!沒想到錦綸繡坊的款式都傳到京城外去了,這是姐姐家的繡娘做的還是在外頭買的?」

    白茯苓靠在床上神遊,壓根不知道這兩個女孩子在自己窗邊唧唧歪歪些什麼,更不可能給反應。白果聽著她大放闕詞暗下偷笑。

    慧茹平日裡仗著年長與嫡出身份,素來在姐妹中橫行霸道慣了,自從白茯苓到了忠國公府,她爹娘卻天天在她面前嘮叨,要她想辦法親近討好這個表姐,她勉強來探訪幾次,都被楊梅擋在門外,早就積了一肚子火氣,想要給白茯苓點顏色看看。

    可人家壓根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一點點反應都欠奉,頓時激起了她的怒氣,不過她還記著爹娘的話,不敢輕易翻臉,故作天真嬌憨狀伸手輕輕推了推白茯苓,道:「表姐,人家在跟你說話呢!」

    「楊梅……」白茯苓一副隨時要昏迷的虛弱模樣,有氣無力地呼叫楊梅前來擋駕。

    楊梅知道她煩了,拉了白果一道上前,告罪道:「兩位表小姐,姑娘她今日剛才有點起色,精神不太好,怠慢了兩位了,待姑娘身子好些,再請兩位表小姐來說話玩耍,可好?」

    她是已婚婦人打扮,慧茹和慧芸都只當她是白茯苓身邊的嬤嬤、內管事一類,心裡雖然不滿,可也不好發作,尤其看白茯苓一副昏昏沉沉的孱弱模樣也確實沒勁,於是笑容勉強地起身告辭離開。

    她們前腳踏出讀雲軒,後腳白茯苓就精神奕奕地坐了起來,吩咐人準備麻將,拉上楊梅、白果、白芍開局大戰。在白茯苓的「感召」下,白家麻將愛好者甚眾!。

    紅曲等幾個丫鬟看著眼饞,白茯苓揮揮手道:「不急不急,人人有份,大家輪流上場,輸滿三局的下場換人。」

    楊梅白了她一眼道:「看你剛才那樣子,我都以為你病入膏肓了!真看不出來你這麼能裝。」

    白茯苓撇撇嘴道:「你該去敬佩一下那兩姐妹,自說自話也能撐這麼久!我說這些丫頭才幾歲啊,就已經無聊成這樣,真沒勁!」

    「胡!多謝小姐啦,你最有勁了!」白果啪一聲推倒面前一排十三張麻將,眉開眼笑伸手問先輸一局的白茯苓要錢。

    「哇!清一色,你也太狠了吧!楊梅,你們兩姑嫂串通好的對不對?!一個逗我說話分散我的注意力,一個趁機胡我的牌,狼狽為奸啊!」白茯苓一邊掏錢一邊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小院子裡歡聲笑語,將寒風飛雪擋在了屋外。

    隨著白茯苓的「逐漸康復」,上門拜訪的人越發多起來,一大串表妹天天上門,連她們的娘親也帶了各房的小妾丫鬟輪番來踩場子,白茯苓馬上毫不猶豫地開始表演「病情反覆」,心疼女兒木佩蘭拿著這個借口,親自到靖國公兩夫婦面前訴苦,逼得靖國公夫人李氏親自開口,要幾個兒媳孫女體諒小姑娘身子虛弱,莫再上門打擾她靜養。

    送走了木佩蘭,李氏冷哼一聲對丈夫道:「你這侄女家的姑娘好生嬌貴,幾個表妹表嬸怕她病中無聊,好心前去看望,竟也能把她看出病來。」

    靖國公冷了臉道:「真好心還是假好心?非要人家拉下臉來逐客才甘心是不是?這些年就為了你那點私心,我在弟妹面前臉都丟盡了!好不容易侄女回京,你就消停一下吧。」

    李氏怒了,大聲反駁道:「我哪點私心?!我還不是為了你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還不是為了你林家子孫的爵祿?!你怎麼不問問你那位好弟妹存的什麼心?二弟過世多少年了,硬是不肯點頭讓慕禮他們幾兄弟襲爵!」

    靖國公被她氣得渾身發抖:「你也知道幾個兒子不成器!二弟的爵位是憑真本事得來的,他們呢?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納妾玩女人!三十好幾的人了,好事沒做幾件,倒是人人納了妾室通房,京裡多少人家暗地裡都在恥笑我教子無方,你倒好,只知道一味縱容,連勤思、勤恕兩個孫兒都有樣學樣!二弟這爵位不讓他們承襲也好,讓他們當當平頭老百姓,磨練磨練,說不定勤愈、勤志將來還能有點出息。」

    他口中的幾個勤正是大房、二房所生的兒子,其中長房嫡長子林勤思已經娶妻還納了一妾一通房,二房嫡長子林勤恕在妻子之外也納了一個通房,勤愈、勤志都是庶出,一個已成親一個年紀尚小沒有議親,倒還相對規矩些。

    其實在古代,大多數時候納妾都並不像小說裡說的那麼簡單,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權納妾的,要有一定的功名才行,也不是愛納幾個就幾個,尤其是官場中人,除非混到嚴世蕃那樣的級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否則身邊妻妾多了極容易招人話柄,甚至可能影響仕途。

    自家兒子除了房裡女人比別人多,正事上樣樣不如人,這一直是靖國公心頭的一根毒刺,每次想起都恨恨不已,連帶對妾室所生的兒女也格外苛刻冷淡,也許正因為這樣,國公府裡倒是幾個庶出的公子比較像樣。

    李氏見丈夫氣得臉色青白,心裡也慌了,要是真把丈夫氣出個三長兩短,這家就要散了!她心裡再多怨氣,也只能上前去好言好語把丈夫先安撫住了再說。

    靖國公府上下人人都盼著這位老主人能夠長命百歲,原因很簡單,他一去,朝廷就要收回他的爵位,連這國公府也要一併收回去,到時候一家子都成了平民,靠著祖產過日子,失去所有特權,這讓他們日子怎麼過啊!

    這邊暫時消停了,白茯苓在讀雲軒與娘親商量,是不是把通往祖母所住的留芬閣的地道重新打通,老是讓爹娘跑來看她,她也覺得很是不妥。

    木佩蘭揉了揉她的長髮,笑道:「你有這個孝心就好,娘親也不是老得走不動了,平日又不好出門,來看看你有什麼關係,當是散步罷了。」

    木佩蘭現在的模樣,委實不便出現在外人面前,國公府裡頭都只是含糊地說她是老夫人的遠房親戚,特地陪伴白茯苓到京城省親,而沒有公佈她忠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就連許多昔日的閨中好友,也沒敢約見。木佩蘭內裡是個十分高傲的人,她雖然已經不太介懷自己的容貌,但也不願意去承受故人或憐憫或驚懼的眼神。

    白茯苓當下決定,明天就出去找白平子聯絡濟困堂的人問問那鬼面蠱的蠱母究竟有沒有著落。

    第二天她穿過地道到了十步巷,卻正巧趕上白平子準備出門:「早上有個自稱濟困堂的姑娘找到白朮的村子,說有急事求見你,我正想代你去看看什麼事呢。」

    「這麼巧?我們一道去看看吧。」不知為何,白茯苓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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