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七十九章 開門紅 文 / 錦瑟華年
第七十九章開門紅
緩緩散去充溢於雙眼之上的精神力，由於唐翰此刻是背朝外的，因此幾乎沒人看見他精光大盛的眼睛漸漸恢復了平常的狀態，如果有人看得仔細的話，還可以看見他的雙眸裡面溫潤晶瑩。
上次在騰沖的時候，那塊重約兩噸的翡翠差不多耗光了唐翰所有精力和體力，而這次的翡翠毛料比較小，消耗的精神力並不多，而且從唐翰一貫的訓練情況來看，只要沒達到預警線，休息一陣就可以再次使用。今天用得著的地方應該還多著，能省唐翰就省下來了。
秦月心不在馬，雖然手上拿著放大鏡，似乎在仔細觀察另外一小塊翡翠毛料，可她那雙滴溜溜地眼睛卻在四處巡邏，小心翼翼地為唐翰護法。好在沒人注意他們，除了那攝人心魄的目光以及稍微有些嚴肅的表情之外，唐翰整個狀態還算自然。
美目流盼間，秦月發現唐翰的眼神漸漸恢復了一貫的溫和，面部表情也鬆弛下來，已經見過很多次了，秦月明白這是唐翰運功結束的徵兆。
果然，唐翰很快就給了她一個明媚的微笑，裡面蘊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如他們倆所預料的一樣，確實是塊上佳的翡翠毛料。而具體的情況，還得等唐翰告訴她。
兩兄妹腦袋很快就湊在了一起，唐翰告訴秦月，這小塊翡翠裡面是頂級的艷綠也稱作祖母綠，上佳的冰種，水頭也很足，除去外皮，裡面幾乎全是真正翡翠。
小腦袋一轉，秦月很快就給估算出毛料的價格來，這樣的極品翡翠毛料不能直接切開，要考慮整體加工的效果，因此只需要將毛料四周的外皮全部擦掉即可。上次唐翰那塊翡翠賣價五十萬元，這次的冰種雖然比不上玻璃種，但卻勝在現在這是一個完整的翡翠，況且，這樣的老坑翡翠越來越少，價格比上次那塊翡翠只高不低。
秦月伸出小手來，比了一下，唐翰點了點頭，少於五十萬的話他情願背回去反正除去外皮後也不過幾公斤的樣子，或者拿去加工之後再出售，手工費可是非常便宜的，關鍵就看好不好出貨了。
「再拿一塊毛料吧！」唐翰又低聲對秦月說道。
秦月很有默契地拿了另外一塊較小的黃褐色翡翠毛料，基本沒什麼賭性，賭開來應該是常見的白色翡翠，屬於那種不賠不賺的類型。
「譚老闆，這兩塊毛料怎麼賣。」商妥已定，唐翰就叫來了老闆，聽剛剛的介紹這玉器店的中年老闆姓譚，和肚皮一樣圓圓的臉蛋，一副笑瞇瞇，人畜無害的樣子。
葉欣和秦月則站在一旁觀戰，由於唐翰事先就給葉欣提過醒，讓她看著就好了，要不她估計也得加入到這討價還價的行列中來。
「剛剛已經說過了，每公斤一千塊。」譚老闆臉上依舊掛著笑臉，雖然唐翰幾個人的歲數不大，可這並不奇怪。賭石這一行總是會有很多抱著發財夢想的年輕人，他們做毛料生意的也最喜歡這種剛入行的年輕人，經驗欠缺，容易糊弄。
「要那麼貴嗎？五百怎樣？你看你這堆毛料附近的灰塵都這麼厚了。」唐翰同樣回以微笑，卻狠狠地殺下了價格，不管看到的情形如何，架勢是要做足的，討價還價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譚老闆看了唐翰和秦月一眼，看他們臉上那真誠的樣子不像是來搗亂的，「真心要買的話我們說個價格。」
「當然要買，不買到這裡來幹什麼，就我說那價格怎樣？」唐翰眉頭一挑，誰會沒事來這裡瞎折騰。
「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你要知道現在的老坑毛料越來越少了，緬甸政府現在又出台了新規定，這上好老坑毛料是越來越難弄了。」譚老闆說得也算是實情，緬甸政府一再控制高品質老坑翡翠毛料的流出，未經政府許可，走私上等老坑毛料抓住了可是要做牢的。
「譚老闆總得拿出點誠意來吧！」唐翰才不屑聽他的鬼話，上好的老坑毛料會這麼便宜，他這塊翡翠毛料能賣出去就算萬幸了。
「得了，八百給你們好了。」譚老闆小眼睛一轉，這堆毛料放這裡老長時間了，那些老手們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這兩個年輕人貪便宜，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當廢物回收利用好了。
「七百頂天了。」唐翰斬釘截鐵地說道。
「拿去拿去，我們大家算交個朋友。」得了便宜還賣乖，這譚老闆就是其中的典型，笑臉變成了苦臉，其實心底不知道多高興。
稱過重量，唐翰手中的那塊翡翠五公斤多一點，秦月選的那塊小一點，有四公斤半。秦月小嘴開合間，又把那半公斤給抹去了，算的是九公斤，一共六千三百塊。
付了現金，這兩塊翡翠毛料也就歸唐翰兩人了。
「老闆這裡可以解石的吧！」唐翰說話的時候，眼睛已經盯上了他店裡的玉石切割機，還有電砂輪之類的工具。他們這是屬於前攤後加工房的模式，加工工具擺在屋內深處的。
「嗯，就在裡面，你們會弄嗎？」譚老闆，連著店舖其他正在選料的客人都在猜想，這幾個年輕人估計就是拿著玉石切割機一刀切下去那樣。
「沒問題。」唐翰說著就拿著翡翠毛料往玉石切割機的方向去了，秦月和葉欣則緊跟在他後面。
「小月，你們有把握嗎？」葉欣很擔心地問道。
兩兄妹蹲著挑選毛料的時候，葉欣也看到有人解石，那人花了二十萬買了一塊開過窗的毛料，結果解開來卻是白花花的狗屎地，一文不文。開過窗的還能隱隱看見內部，尚且如此有這樣大的風險，他們這沒開過窗的呢！是不是拿錢打水漂，六千多塊也是錢啊！
「開了不就知道了嗎？」秦月笑著回應道，唐翰一再吩咐過不可以把實情洩漏出去，秦月也就恪守這個秘密。
看唐翰兩兄妹那幅成竹在胸的感覺，葉欣又覺得應該對他們有信心，他們可是轉了老半天，這才精心選出這兩塊毛料的。當下，葉欣把擔憂埋在心底，專心看唐翰準備怎麼解石。
唐翰開動電動砂輪，首先磨去秦月後面選的那塊翡翠毛料的外皮，那譚姓老闆就在好笑，果然是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傢伙，那樣的翡翠一刀切下去就好了，還瞎磨個什麼勁。
如他所料，磨了好一陣，唐翰才弄出一個窗口來，把手也搞得髒兮兮的，用水洗了一下窗口，沒有絲毫的綠意，唐翰又拿著強光手電仔細瞧了好一陣。
從唐翰臉上的慍色譚老闆看得出來，如他所料，唐翰沒能磨出個什麼鮮艷的翠綠來。
失望的唐翰惱怒起來，不顧秦月嬌聲勸阻，開動玉石切割機，直直地一刀切了下去。
一陣轟鳴聲後，切開來是白色飄花的冬瓜地，不算太差，估計可以做個幾個小型的雕件如觀音玉佛什麼的，還可以把本錢拿回來，賣不出去自己戴著也好。
剩下另外一塊毛料，緊皺眉頭，火氣正旺的唐翰正想放在玉石切割機上直接剖開的時候，秦月卻再次伸手攔住了他，「哥哥，還是先擦一下，好嗎？說不定可以擦出綠來呢！」
不明就理的葉欣也充分發揮了女性精打細算的優良傳統，在一旁勸說唐翰，雖然上一塊毛料未能切出綠來，照秦月的估算好歹不算虧本，要是這回切出綠來不就好了，還讓唐翰要相信秦月的目光。
唐翰這才漸漸熄滅了心頭的怒火，坐了下來，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著電動砂輪重一下輕一下地磨起來。
那譚老闆已經不忍心再看這幾個年輕人的表演了，在他看來，再怎麼擦都是同樣的結果，轉過身去，專心招呼他的客人了。
隨著唐翰的手中電動砂輪的轉動，那塊拳頭大小的翡翠毛料厚厚的外皮也漸漸被磨去，唐翰的動作也越發小心起來。
磨開一個小小的窗口後，沉著臉的唐翰卻把毛料遞給了秦月，秦月拿水一澆，鮮翠欲滴的色彩就出來了。
秦月似乎還有些不放心，拿出背包裡的強光手電，貼著磨開的窗口表面往裡照射，她看見了滿眼的翠綠，而且手電的散光很大，說明裡面的種質很透。
「怎麼樣啊！」葉欣焦急地問道，估計再不出綠，有人就要再次發飆了。
秦月展開了一張甜甜的笑臉，「裡面應該是滿綠，而且水頭很足，透明度也非常好。」
「那就是說？」葉欣看秦月歡欣雀躍的樣子，就知道這回某人應該高興了。
「擦漲了，哥哥，你也瞧瞧吧！」秦月心想再這樣子下去，以後去演戲都可以了，平時唐翰可沒這麼多的表情，今天的最佳演員非他莫屬了。
唐翰興奮地接過毛料，就著窗口照了照，再次確認了一下，確實如他所看見的一樣。
譚老闆對他們的毛料可不報什麼希望，看幾個人擦出綠來就這麼興奮，頓時搖搖頭，心底哼哼了幾聲，這些開窗的毛料看起來可都像是有翠的，風險還是這麼大。譚老闆不關注，並不代表別人不關注裡面擦石的情形，早就有人盯緊了裡面擦石的幾個人。
唐翰繼續擦石，這回，他揮動砂輪，從和剛才開窗完全相反的方向開始擦起。
興奮的唐翰忙活的時候，秦月則在一旁給葉欣詳細講解。這擦石擦漲了並不算漲，就算四周都是綠的話那還不算，真正像剛剛那樣切開來，如果發現是滿堂綠的話才算是真正的漲了，並給葉欣講了很多相關精心動魄的故事。
於是，葉欣一顆芳心又被秦月弄得飄蕩了起來，會飄向何方她也說不清楚了，最後只說了一句，「我相信你的眼光，小月。」
秦月在心底竊笑不已，沒想到這個精明的大姐姐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唐翰前前後後把這翡翠的所有外皮粗砂全部磨掉以後，再用水把表面洗淨。一塊比拳頭小上幾分，色彩鮮翠欲滴的翡翠就出來了。這次弄了好長一陣，唐翰的手都開始酸了起來，欣喜之餘，把翡翠交給了秦月。
「我沒猜錯，果然是滿綠！」秦月輕聲叫了出來，葉欣這才想起按下相機快門，記下這珍貴的一刻。
聽到秦月的驚呼聲，譚老闆還沒來得急上前的時候，就有幾個珠寶商人的身影穿過他的身側，直奔唐翰和秦月幾個人身邊而去。
「你們這塊翡翠賣不賣啊！」幾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那要看你們出什麼價了。」秦月睜著大眼睛望著這幾個蜂擁而至的四五十歲珠寶商模樣的人，一個禿頂的胖子，肥碩速度卻不慢；一個精瘦，雙眼卻異常有神；還有一個屬於扔大街上就找不著的那種人，也就是葉欣口中的唐翰那種類型。
「可以先給我們看看吧！」
「當然可以。」秦月小心翼翼地把那翡翠遞了過去，卻是那個挺著大肚腩的胖子搶在了前面。
葉欣這才悔恨不已，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摸上一下，好好瞧上一眼，這翡翠就被別人給搶去了。
「小姑娘，我出二十萬，你看怎麼樣。」那禿頂的胖子掏出放大鏡來瞧了好一陣，隨後又拿出手電，照了一陣，之後快對著秦月，開出了價格。
「譚老闆，你剛剛說過，這是老坑毛料對吧！」秦月不語，唐翰卻問起了隨後而至，過來瞧熱鬧的譚老闆。
譚老闆的肚腩和那商人有得一拼，他當然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當下點了點頭，「這兩塊毛料的確是我們從緬甸老坑轉過來的。」
「據我們的判斷，這應該是出自老坑的帶卡場口，具體的特徵我們就不分析了，大家都清楚的對吧！」唐翰也學起了這些玉石商人，不輕易把自己知道的知識給洩露出去，至於價格嘛！價高者得之。
「讓我們也瞧瞧啊！」胖子身後的兩個珠寶商人嚷著。
「二十五萬怎麼樣？」那胖子握著翡翠不肯放手，一雙小眼睛死死地盯著唐翰，看得出來，他才是幾個人中做主的人。
「大家都幫我看看吧！我初學乍到，也不知道這裡面的價值究竟多少。」唐翰很謙遜地說道。
那禿頂的胖子在心底直罵娘，「小兄弟你就別逗了，開個價吧！」
「還是大家說了的好。」唐翰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外表就可以看得出來，這裡面可是頂級的祖母綠，無論做成怎樣的一件的翡翠成品，價值都不會低於百萬的。」秦月適時開了口。
「四十萬。」那胖子再拿手電照了照，一咬牙，狠下了心來。
唐翰搖了搖頭，不是還有另外兩個商人嗎？要不是急著要錢，他完全可以加工出來，放到卓老的店舖裡讓他幫忙出售。
胖子頹然放棄，將翡翠交到了身後那個精瘦的商人手裡，四十萬是他的底線，沒想到這兩個小傢伙還挺懂行的。可這加工和出售都有風險，算了，看看他們會出多少吧！
同樣，精瘦的商人和另外一個商人互換著看了看，這回他們看得更仔細，也在心底估算這塊翡翠的用途。
唐翰在有意無意間將一小處的翡翠往深處磨了許多，已然可見翡翠的內部，確實如那小姑娘說的，真正的祖母綠。
「五十萬！」精瘦的商人咬牙出價，唐翰依然搖頭。
「五十五萬！」另外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特色的商人最後出價，表情雖不如前兩人那麼誇張，語氣卻非常堅定。
唐翰也就笑著接受這個價格，但卻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兩塊翡翠一起出售，另外一塊翡翠照買來的原價出售，那商人忙點頭答應。
唐翰清楚對方的決心，不能再多敲詐了，他也知道再多折騰的話，時間會來不急，因為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唐翰的肚子也在咕咕作怪。
打電話給銀行轉賬，唐翰查明確實到賬之後，這才把這塊艷綠冰種的翡翠和另外一塊飄花的冬瓜地翡翠交給了這個和他一樣，長得沒有任何特色的商人韓偉。
這一番折騰下來，幾個人都餓了，賺錢固然要緊，飯還是要吃的。在唐翰的建議下，幾個人匆忙趕出去胡亂吃了點東西，隨即又折返玉器街，繼這開門紅之後，重新開始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