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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罪不過生死情癡 文 / 白焰

    漫長的征戰已經耗盡了心力,夏傾鸞是真的想要找一處歸宿,兩個人相依相守,不離不棄【江山不若三千弦25章節】。

    「我——」

    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音打破了這一片與世隔絕的寧靜,夏傾鸞驀地推開韋墨焰背過身去。

    雲衣容怔怔地站在門前,腳下的茶杯殘片浸著水跡沾滿裙角,她也說不清自己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只是聽到那些話時彷彿天塌地陷,別說是托盤茶杯,便是一滴淚都拿不住了。

    所有寧靜祥和都被打碎,現實再次回到眼前。夏傾鸞擦掉眼淚,依舊讓冷漠與堅硬成為自己的外殼。

    「我有些不舒服,明日再練吧。」

    夏傾鸞走出大門後韋墨焰才回過神,追到門口的時候白色紗衣已經轉下樓梯,不見了蹤影。

    一句話的時間,只要再有一句話的時間他就可以牢牢地把心愛的女人刻印進自己生命裡,卻偏偏被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打亂了所有。

    韋墨焰殺氣重重的眼神嚇壞了雲衣容,也傷透了她。

    那女人就算是天資絕色又如何?冷漠殘忍,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愛,只會一次次惹他發怒惹他傷心而已。

    可是為什麼他不肯看看自己,從東胡到蘭陵,難道一腔的愛戀他從未感受到嗎?因為他的出現失去了所有親人,卻寧願遠行萬里追隨他到陌生的地方,這一切付出為什麼換不來他一抹淡笑一點溫柔?

    還要讓自己親眼見證,所愛之人是如何向另一個女人求婚。

    「滾。」

    不帶絲毫感情的冰冷聲音響起,一身肅殺的韋墨焰與剛才判若兩人,從明朗的天神化為殘酷的厲鬼【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五章罪不過生死情癡章節】。

    空曠的閣內,只剩下無力跪在地上的雲衣容。

    這茶,她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去學習如何泡製才最好,只求讓他在最無聊的時候能夠想起雲衣容這個名字。

    交抱在雙肩的細弱手指抖得厲害,雲衣容只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變成了酸痛,從身上的每一個角落進攻著肺腑。

    在家中經常被人提親卻一直心高氣傲的她,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對她不理不睬的男人失魂落魄,還要陪著笑顏不動聲色,全都是因為求不得,因為有紅弦!

    嚶嚶的哭聲慢慢變成了悲涼的笑,而又漸漸化為淒厲的狂笑。

    「紅弦,唯有你,我絕對不會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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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下午夏傾鸞都茫然地坐在二層的觀望台上,細密的雨幕連綿萬里,連對面的山巒都難以看清。

    還不知道明天要如何面對韋墨焰,冷靜下來之後越來越不敢回憶之前聽到的每一句話,若接受總覺不安,若拒絕,卻又於心不忍。即將成為至尊王者的人,是自己該托付終身的對象嗎?

    「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狂妄自大到覬覦閣主身邊的位置。」

    盧瀚海負手站在夏傾鸞身側,滄桑的臉上頗有嘲諷的味道:「倘若一身正氣的蕭將軍見到自己女兒竟成了專門壞人姻緣的下賤女人,只怕是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夏傾鸞的臉驀地蒼白。

    沒錯,盧瀚海說的夠難聽,可這些不是事實嗎?

    師父之命,指腹為婚,有誰不知道破月閣閣主的准夫人是紫袖?說什麼兩情相悅的都不過是借口,從一個癡情不悔的女人手中奪走她的一切,什麼時候自己竟變得如此殘忍?

    所有心思都逃不過老謀深算的盧瀚海眼睛,他要的正是這種結果,既然不能阻止閣主,那麼就逼她遠離好了。

    「紫袖堂主受韋家牽連身陷青樓,作為女人最寶貴的東西都成了犧牲品,她餘生所能依靠的唯有閣主而已,這也是她活下來的支撐。而你,嘴上說什麼為了報仇而活,實際上卻賣弄著姿色奪人所愛。你也不想想,不過半年而已,真以為閣主會愛你愛到連天下江山都不要,會為了一個身無長物的女人放棄相伴多年的未婚妻?」

    夏傾鸞的臉色越來越差,投向雨幕之外的目光也越來越暗淡。這還不夠,盧瀚海知道想要達成目的就必須趁勝追擊。

    黝黑的面孔湊近時夏傾鸞厭惡地想要躲開,可全身上下的力氣都不知道哪裡去了,就連站著都是靠了欄杆的支撐。

    這些話,抵得上最毒的毒藥。

    「閣主愛的,不過是月老傳人這身份罷了。」盧瀚海冰冷的聲音縈繞耳畔,躲不開,推不掉。

    「天下想要得到你的男人只有兩種:一種為了你的臉和身子,一種,為了玄機。撇開這兩樣你夏傾鸞什麼都不是,芻狗不如。」

    不是的,不是這樣。

    雖然他說過,女人於他不過是芻狗而已,但並肩而戰的冷寂歲月中,他的眼神從未說謊。

    即便都是彌天謊言,她偏要相信。

    「盧堂主,」夏傾鸞用盡力氣深深吸氣:「論家世姿容,文才武學,我自知比不上紫袖堂主,可在他眼中也未必低賤如斯。你說我是惡人我便是,本來也沒打算做什麼善男信女,只是這挑撥之事未免不適合你的身份。」

    這一局還是盧瀚海敗了。之前他想不到曾經的少主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規劃,而現在他更想不到,一個低微卑賤的女人仗著恩寵竟然也敢如此氣焰囂張。

    若不是醫娘私下告知,他還不知道韋墨焰已經癡迷到談婚論嫁的地步,看來再不出手解決掉紅弦,她必定成為韋家少主重掌武林盟主之位的業障。

    「呵,很好,既然紅弦姑娘一意孤行我也不再多說。不過你記住,有我盧瀚海在破月閣一天,少主的枕邊人就決不會是你!」

    輔佐了韋家兩代家主的元老就這樣拂袖而去,只留下意味深長的森冷言語。

    夏傾鸞伸出手,閣樓外的雨線滴落在傷痕纍纍的掌心之中,冰涼清透。

    如果世事都如這雨水一般乾淨,不必思來想去,那該多好。

    於紫袖,她有著萬分虧欠,然而感情不是你放手它便會屬於另一個人的,愛了會有人心痛,不愛,卻會兩敗俱傷。

    遠處的一聲驚雷炸開了夜幕,這一刻算不上大悲大喜,不過是愛恨糾結罷了,至少要如何面對已經有了決定。

    「罪孽已深,何妨再多一重。」

    朱紅樓台上白衣曳地,如果此時有人在閣下仰望,必定會被這亂世喧囂中的一點華顏所傾倒。

    她是夏傾鸞,此世為復仇而生的修羅惡鬼,從不害怕閻羅殿下孽鏡台前加一句怨恨。

    若有他相隨相守,便是黃泉亦能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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