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5章 相認（第一更來了） 文 / 寶寶淳
「阿蓮，你這是做什麼？」見兩個女兒都不可能再上船了，王何氏有些絕望，丟下那三個婆子，走了過來，大聲罵道，「你妹妹為了你，都掉下水裡了，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那船是你舅爺的船，那下人，就是你的下人，那邊是你奶奶，那邊是你堂妹……你到底怕什麼，怎麼就下來了？」
阿蓮默默咬著嘴唇，扶著阿雪，沒有說話。娘啊，她不是怕船上那些人好不好？就算她們再不歡迎她，只要上了船，她們還能把她如何？難道他們還敢殺人不成？可是，她怕的是妹妹啊！阿喜說得很對，三年的時間，還長得很，如果阿雪對自己心懷怨恨，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來？她不敢想像。
「沒出息！太沒出息了！簡直就跟你爹一模一樣！我怎麼就生了一個你這樣的廢物！」王何氏怒罵著，阿蓮卻聲也不吭，只顧扶著阿雪往家走。而阿雪的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她得不到的東西，最好就是大家全都得不到！如果她留在村子裡成了笑柄，而姐姐卻上了船，去了周家，談了一樁好親事……她發誓，她一定會毀掉它的！
「好了，開船吧！」王周氏鬆了口氣，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這個大兒媳真是太難纏了，總算是被阿喜給弄走了。
「阿喜，我剛才……」宋端娘猶豫不決地說，「我剛才好像看到阿雪在笑。就是阿蓮扶著她走的時候。我看到阿雪笑了。」是她看錯了吧？她娘為了她們兩姐妹能上船，出乖露醜。醜態百出，她來不去了。至少也要讓姐姐能去啊？為什麼姐姐不上去了，她還笑了？
「那你以為呢，」阿喜笑了，「你以為為什麼阿蓮會突然不去的，剛才她要是再往前衝，我可是攔不住她啊。」阿蓮與阿雪。雖然都是大伯娘的女兒，可是很大程度上，阿蓮這個當姐姐的比妹妹要差不少，不管是在心計還是在狠心陰毒的程度上。阿蓮要遜色很多。如果真的是阿蓮說到了好親而阿雪沒有的話，阿雪的憤怒，可想而知。而她的憤怒，破壞力是很驚人的。
宋端娘仔細想想，點點頭。雖然她來王家才幾個月，跟大舅家的幾個表兄妹們相處真的不多，但也明顯的感受到了。阿雪的心計，真的是讓人想想便不寒而慄。
周家三個婆子見船終於開了，也鬆了口氣，抹著汗。相互之間小聲議論，這姑奶奶的大媳婦，還有她家的兩個女兒，可是真不是輕省人呢。
看著船離岸越來越遠，阿喜心中百感交集，到了這裡已經一年多了，她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呢！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傷感。不過，奶奶跟她保證了。不會在周家住很久的……至少過年前，就一定會回來的。周家實力雄厚，一路上不是船就是車，路上不費耽誤太長的時間。
而阿喜此次去，不僅僅只是因為奶奶想讓自己嫂子給這個孫女介紹一個好人家，還是因為父母拜託她去看看大哥現在如何了……話說，幾個月沒見著大哥了，好想他啊，正好，大哥也是要回家過年的，到時候就一起回家好了，也省得周家送兩回。雖然周家不一定就會嫌麻煩，可是自己也不要真的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能夠少麻煩人家，還是少麻煩的好。在周家，不管怎麼說，他們並不算是正兒八經的主人，下人要是累著了，肯定會有意見的。
所以，阿喜這些的旅程，不止帶了幾件她最好的衣裳，還給哥哥帶了很多的東西——衣服不用帶，周家三個婆子表示，周府都有定例的，每個季度都要給每人做兩身新衣服，包括王泓宇與江易晨，都是有份的，所以王張氏準備了好幾雙納得厚厚實實的鞋子，讓阿喜給大兒子帶去，另外，王張氏又擔心兒子到了晉城，吃不慣那裡的飯菜，又做了很多的醬，蠶豆醬、黃豆醬、芝麻醬……都交給了阿喜。上次王泓宇走得太急了，那些都還沒來得及做。因為擔心兒子吃不慣那邊的飲食，每次吃飯的時候，王張氏都得念叨幾句，直把阿喜的耳朵都聽得磨出了繭子。
另外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反正零零散散的一大堆，阿喜也懶得去細看，就全部都堆在空間了。
江家也聽說了，也派人來送了很多的東西來，吃的住的用的全都有。阿喜看著有些汗，周家什麼沒有啊，就算真缺什麼東西，難道晉城還比松潘偏僻嗎？
不過心中嘀咕著嘀咕，還是全都帶上了。這並不是東西的問題，而是……長輩對江大哥的關懷啊！雖然裡面還有一個看上去就很舊了的木枕，也不知道帶上這個幹什麼。
送東西來的婆子見阿喜一直盯著那個枕頭，便解釋道，這是少爺用慣的枕頭了，家裡夫人擔心少爺在外，睡別的枕頭會睡不著，所以這次專門找出來，送來的。
還有人挑枕頭啊，阿喜吐吐舌頭，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是長輩的心意，也不佔什麼地方，更不用她拎著，放船上就放船上吧，上了岸了，自然有馬車運，她害怕什麼。
船順水漂得很快，沒兩天，就又換上了馬車，因為人比較多，周家準備了兩輛馬車，每輛都比江家當初將她與爹爹接走的那馬車還要好些，只是，馬車這個東西，可是比後世的出租車差遠了，不減震啊！而這個時候又沒有柏油公路……阿喜還有奶奶跟端娘三個人坐在一間馬車裡，被顛簸得一沓糊塗，吐得昏天暗地……還好那三個婆子早就預料到這點了，準備了好些藥，給三人服用。阿喜跟奶奶還有端娘，吃過那藥後果然好了一些，然後又繼續趕路。
等終於到達晉城，遠遠地從馬車門簾外看到晉城城門的時候，阿喜感動得都要哭了。難怪古時候的人都不愛出遠門，不愛旅遊什麼的，這也確實是受罪啊！呆家裡多舒服啊！這坐馬車，說是有錢人的待遇，可是舒適度還遠遠比不過騎山地車呢！
馬車進了城，因為城裡人多，速度慢了下來，城裡路面到底平整些，阿喜等三人終於鬆了口氣。
到了周家的時候，阿喜本來以為，會停在偏門那裡，從小角門進，就好像《紅樓夢》裡林黛玉第一次到賈府一樣。說起來，周家也不一定就比賈府氣派小呢，畢竟聽說，周家在晉城，都已經是上百年的世家了。
可是下了馬車，阿喜才發現，原來停的地方，竟然是正門！也不是只開了那個方便進出的小門，而是將整個正門全部打開，大大方方、客客氣氣地迎接著她們三個！
哇，太隆重了吧！她們三個……值得這樣對待嗎？
阿喜遲疑地看了奶奶一眼，看來現在當家的這個舅爺，對奶奶這個幾十年沒有見過的妹妹，感情很深呢！
「哥哥呢？」王周氏顫微微地被孫女與外孫女扶下了車，看著這幾十年也沒有見過的家門，一時間，悲喜交加，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張了半天嘴，卻只說出了這樣的三個字出來。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哥哥都還沒有成親呢！這麼多年了，爹與娘肯定都不在了吧，那些一起長大的姐妹們……肯定全部都出嫁了，還在不在世都不好說……現在，這個巨大的宅子裡，除了哥哥，可還有她能認識的人嗎？
想起以往的生活，當年那些姐妹間的小小的糾紛，那些勾心鬥角的心眼，現在，在她的眼裡，全都變成了浮雲，只想再見到幾個，當年還熟悉的人。
「水瑩！哥哥在這裡！」一個人影急急地跨過正門走了出來，驚喜地看著王周氏，卻又遲疑地停下來。當年離開他時，水瑩還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可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這，真的是他的妹妹嗎？
「你……真的是水瑩？」周長林又向前走了幾步，上下打量，仍然不敢確認。四十多年的光陰，賜予他們的，不止是生活上的閱歷，更多的是，情感上的折磨，以及風霜刻畫的皺紋。那個嬌俏可愛的少女，已經完全從他眼前消失了，他再三地辨認，還是看不出來四十年前的印記，找不到他思念了四十多年的那張臉龐。
「是我呀……大哥！」王周氏突然就如同一個孩子般的痛哭起來，「哥啊……哥啊……我終於回來了啊！」
相比老得很厲害的王周氏，周長林因為保養良好，還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模樣來。王周氏再也忍不住了，撲到了哥哥的懷裡，淚水滾滾而下。
周長林這才確定，幾步衝上前，緊緊摟住王周氏，眼淚也從眼角潸潸而下。
「水瑩啊……這些年苦了你了……」周長林捧起妹妹的手，看著上面厚厚的老繭，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