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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64、二皇子的戲弄 文 / 寶馬香車

    日落月升,昏暗的天際泛著暗紅色的光澤,四下蟲鳴蛙叫,間歇還傳出幾聲鯉魚浮出水面的響動父後,母皇被搶了。鏡月未央走到湖邊脫了鞋襪坐下,把雙腿伸進涼爽的湖水裡劃了幾道,仰身躺在草坪上看著隱隱約約的星空,心境一下子就隨之開闊了起來。

    聽到腦後的木簌簌聲響,鏡月未央閉上眼睛,淡淡吩咐了一句:「小銀子,你先退下。」

    「是,殿下。」雖然不知道鏡月未央要做什麼,不過難得見她這麼嚴肅認真,小銀子也不好唐突,即便應聲退到百步開外。

    「你們也退下。」

    鏡月閔徹跟著下了個命令,支走身邊的兩位隨從,繼而款步走到鏡月未央身邊。

    「你都聽到了?」鏡月未央懶得跟他打太極,鏡月閔徹是個聰明人,與其互相猜疑,不如直接說開。

    「是。」意料之中,鏡月閔徹回答得異常乾脆。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鏡月未央坐起身,抬頭看著筆直站立在身邊的男人,藉著有些昏黃的光線,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作風低調而心思縝密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光線的問題,陰影下他的五官看起來十分冷鷙,削尖的下顎充滿了刀鋒般冰冷的煞氣,線條硬朗而充滿力度,是屬於那種在稠人廣眾中一剔眉就能看到,且是看一眼就不會忘記的容貌。

    比起鏡月閔哲那個浮華紈褲的公子哥兒,兩人的樣貌並沒有太大的相似,鏡月閔哲受寵的還有一個原因,估計就是因為他跟父皇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鏡月閔徹卻是從相貌到性格都沒有相像的,父皇表面上不說什麼,心存芥蒂卻是在所難免。

    這樣的男人,乍一看到也許不會覺得太驚艷,然而越看就會越有味道。

    鏡月未央正天馬行空地走著神,鏡月閔徹忽然伸出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嘴角上挑掛著一絲意味莫名的笑意:「看夠了嗎?」

    「咳……」鏡月未央猛然驚醒,立刻拍開他的手撇開眼看向別處,「大皇兄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鏡月閔哲之所以會如此緊張,都是因為鏡月閔徹在一邊暗中施壓,然而那天的事只有公主府的人和太子府的人知道,連母后都沒有得到消息,如果沒有暗線不可能會傳到鏡月閔徹耳裡,她想知道那枚暗樁是在公主府還是在太子身邊。雖然之前就察覺到彥音可能跟鏡月閔徹有一腿,然而自那以後彥音就被人送如密室看守起來,想要傳遞消息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她懷疑,公主府裡狗腿不止一個。

    「我想瞭解的事,自然有方法知道,更何況要知道那個並不是什麼難事。」鏡月閔徹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卻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顯然是要跟她劃清界限。

    鏡月未央知道方才母后那番話傷了他的心,且不論他對母后感情有多深,一句「我不信他」就足夠擊潰他所有的親近,這二十多年來的養育照顧猶如一場虛無的夢境,一睜開眼,他還是孤身一人。

    「這麼說,你覬覦那個位置很久了?」

    「覬覦?」鏡月閔徹不屑地嗤了一聲,冷笑道,「那本來就是我的位置。」

    見到鏡月未央露出不解的表情,鏡月閔徹淡漠地轉開眼,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口吻冷硬而酷厲:「當年端妃加諸在我母妃身上的痛苦,我一定會讓她十倍償之。可笑她機關算盡,到頭來卻生了個不中用的兒子。」

    鏡月未央對陳年往事並不是太感興趣,然而鏡月閔徹並不是話多的人,眼下一口氣跟她說了這麼多,就表明他有意想要拉攏她,畢竟皇后的勢力不容小覷,對整個大局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比較鏡月閔哲和鏡月閔徹兩個人,鏡月未央自然要偏向鏡月閔徹一些,只是鏡月閔徹的出生實在是個雞肋,一個無權無勢的秀女誕下的龍子,若非有母后照拂,根本就沒命活到現在父後,母皇被搶了。端妃的勢力雖不及母后,然而幽居深宮卻仍能獨當一面,想必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這輩子最失敗的事,估計就是生了鏡月閔哲那麼一個草包。

    「如果我說……」鏡月未央在水中來回擺了幾下雙腿,漫不經心而又透著幾分難以捉摸的認真,「我可以幫你登上那個位置,你會如何對待母后與百里氏?」見鏡月閔徹臉上透著幾分狐疑,鏡月未央又補充了一句,「方纔母后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是急壞了才會那麼想,就憑我的德才……呵呵,我還不至於那麼沒有自知之明,興師動眾地自取其辱。」

    確定鏡月未央是認真的,鏡月閔徹才斂眉回答她:「母后對我恩重如山,我自不會輕慢了她,至於百里氏,我鏡月的萬里江山還要仰仗將軍府的諸位守護,又豈會輕易動搖國之根本?」

    為防隔牆有耳,鏡月閔徹的聲音並不是很響,然而一個一個字節皆是鏗鏘有力,沒有刻意討好的意思,仿若是理所當然,說的話也在理,不像是在作假。照他這表現,鏡月未央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妥,不知道死妖孽當初怎麼就懷疑到了他的頭上,按理說鏡月千修還沒頑固到一定要按嫡庶排位來幫扶正統的地步,難不成他覺得鏡月閔徹是個威脅,會成為他上位的踏腳石?

    皇宮這個鬼地方,什麼都是剪不斷理還亂,一想就想不到頭,鏡月未央鬱悶地蹙起眉頭,預感她在以後的日子裡,至少會因為腦細胞陣亡過多而折壽十年。

    「啊,算了算了,頭疼死了。」仔細琢磨了一陣,鏡月未央終於忍不住破功,她本來就不擅長明槍暗箭爾虞我詐,以往她要看誰不爽直接就是一槍撂倒,哪來這麼多小九九,「我就這麼跟你說吧,鏡月閔哲那草包我反正是看不上眼的,你要麼就不搞,要搞就搞得乾淨點。母后那邊我會解決,但是其他的那些我就管不著了,你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幾天,沒有一百分之兩百的把握,別他媽給我把整個皇宮攪得烏煙瘴氣的,不然到時候鏡月危在旦夕,就算我上不了那個位置,也得把你拖下來當墊背的!」

    辟里啪啦連談判加威脅一股腦兒說完,鏡月未央就算是把事情解決了,也不管鏡月閔徹是何反應,當下覺得兩袖清風一陣輕鬆。

    「那,」鏡月閔徹微微斂眉,看不出喜怒,「解藥?」

    「哦,對了……」那時候在鏡月閔徹逃離的時候鏡月未央射中了一枚帶毒的銀針,這種毒的好處不在於它有多難解,而在於要找齊解藥的過程十分繁瑣,加上藥性發作較快,除非鏡月閔徹百毒不侵,不然在一個時辰之內,定然會借各種理由來找她。鏡月未央以為他會使些小動作把解藥盜走,倒沒想到他做事這般乾脆。

    伸手掏解藥的時候,鏡月未央忽然覺得腳背一疼,抬眼望去差點沒把她嚇死,那團黑乎乎軟綿綿叮在腳背上的赫然是一條手指般肥大的——水蛭!

    驚呆了三秒之後,鏡月未央渾身狠狠一顫,猛地躥起來跳到鏡月閔徹身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二哥……求你了,快點!」

    「什麼?」鏡月閔徹一愣,面露疑色。

    「蟲……腳……蟲子……」鏡月未央極力忍耐,顫著嗓子磕巴著把話說完,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哇」的一聲趴到鏡月閔徹的肩頭嚎啕大哭了起來,「嗚嗚啊……嗚嗚——快點啊……救命……」

    聽清楚之後,鏡月閔徹不由得有些許的錯愕,眼疾手快地摘了她腳背的水蛭扔回水裡,即便感覺到鏡月未央又是猛地一顫,緊接著逕自就暈了過去,一張酷冷的俊顏上終是緩緩裂出了一道細紋。

    看到鏡月閔徹抱著鏡月未央走近,小銀子趕緊疾步迎了上去:「殿下怎麼了?!」

    「被蟲子嚇暈了。」

    「哈?!」

    鏡月未央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燭光輕搖飄蕩,在牆上投射下斑駁的紗帳陰影,掩蓋住了床邊趴著的那個男人的影子。

    看著鏡月閔徹額前細密的汗珠,鏡月未央知道他的毒已經發作了,然而他卻寧願吃苦也沒有伸手往她身上找解藥,若非之前在湖邊他探手在她身上仔細搜羅了一遍,鏡月未央還真要以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了。

    只可惜,所有的這些……都只不過是偽裝罷了。

    死妖孽的懷疑一定有他的理由,更何況在這深宮大院,不多留幾個心眼,到時候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先前闖入她寢殿的人幾乎搜光了整個公主府,唯獨沒在她身上得手,如今鏡月閔徹搜遍了她的身卻沒拿走解藥,很顯然他們是一夥的,而他們要找的東西無疑就是那個——

    無字聖旨!

    想到這裡,鏡月未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群傻逼!就算衣服再寬鬆袖子再大藏得了一把小刀十把匕首,但是誰他媽的會成天成天隨身攜帶一紙聖旨啊?就算那聖旨材質再好油鹽不進,下雨淋不濕近火燒不著,這大熱天的也要染上一卷的汗臭好伐!

    真不知道這群人的豬腦子是怎麼想的,真尼瑪無所不用其極,都說了會幫他還這樣急功近利,敢情他說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瞟了眼趴在床頭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鏡月未央微微抬起眼瞼,既然他要演戲,那她就大發慈悲地陪他唱到底好了,一腳陷入了泥潭,越掙扎,只會陷得更深罷了。

    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天真是路人啊……

    上輩子二了太久,傻了太久,懶了太久,出來混遲早都是要換的,這輩子八成再也過不上那麼清閒的日子了,也再也沒有人跟在她的後頭耐心而寵溺地幫她收拾掉所有的爛攤子,那些被寵壞了的毛病,從如今開始,要一個個改回來。

    掏出藥瓶倒出一粒藥丸,鏡月未央彈指拋到了上空,繼而伸出舌頭穩穩接住了藥丸捲進嘴裡細細嚼開,俯身湊到鏡月閔徹面前抬手抵開他的下顎,將解藥送入他的嘴裡父後,母皇被搶了。

    一個人想要掩飾好自己真正的弱點,就需要製造一個更真實並且明顯的弱點供人調戲。

    鏡月閔徹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她可不想把矛頭集中在自己身上,既然「三公主」的「好色」是公認的,那她不妨把這一點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一些,反正也不吃虧不是嗎?

    一睜開眼就看見昏黃的燭光下那張近在咫尺的嬌小臉龐,濃長的睫毛合成一條微彎的細縫,在白皙的肌膚上投下一道弧形的陰影,鏡月閔徹的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厭惡,而是一種十分朦朧的錯覺——她吻得很溫柔,很認真,小心翼翼地彷彿在對待自己很珍惜的人。

    感覺到鏡月閔徹的回應,鏡月未央驀地睜開眼睛,晶瑩的黑眸之中有種被撞破的驚慌與窘迫,抬手就要推開他站起來,卻被鏡月閔徹一把拉回了懷裡。

    手被鏡月閔徹緊緊攥著,撥開衣服慢慢貼上肌膚,鏡月未央忍不住慌了,有一半是裝的,有一半尼瑪是真的受驚嚇了:「不要!二哥……」

    聞言,鏡月閔徹斜斜挑起眉梢,冷峻的面容此刻看起來竟是妖冶異常,叫人看一眼就沉溺期中再也不願逃離。

    「……不要?」

    鏡月未央挪開視線,忐忑而驚惶,胸口突突跳得飛快,宛若受驚的小鹿,嘴裡喃喃著來來回回都只有兩個字:「二哥……二哥……」

    嬌軟的聲音柔膩到了極點,還是那種誘人犯罪的聲色,明明是誘惑人心的妖姬,卻又要擺出一副欲迎還拒的姿態,讓人想要狠狠擊碎她的口不對心。

    是個正常的男人,絕對受不了她這樣的蠱惑,鏡月閔徹被她喚得情動,抬手鉗住她的下巴就狠狠吻了上去,一直吻得她氣喘吁吁嬌吟不止,才鬆開手放她喘幾口氣。

    看著身下髮絲凌亂臉頰潮紅的可人兒,鏡月閔徹斜勾起嘴角哂然輕笑:「真的……不要?」

    鏡月未央彎著眉眼笑得百媚橫生,雙手雙腳像是水蛇一般纏上他的身體,猛然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呵氣如蘭:「要啊,為什麼不要呢……我啊,想要你很久了……」

    一邊說著,鏡月未央抬手便要滅掉案上的燭台,卻被鏡月閔徹半途攔了下來。

    鏡月未央不由抬眉:「怎麼了?」

    「看著我,」鏡月閔徹斜挑著嘴角,笑得邪惡而狂魅,「我要你知道,現在在你身下的這個男人,」鏡月閔徹微微抬頭,俯到鏡月未央耳際緩緩噴出幾縷溫熱的氣息,「是你的……親生哥哥。」

    鏡月未央惡寒,儘管她很想拍著胸脯大吼一句——我連皇叔都上了還怕你個蛋啊!

    不過,好吧……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沒強大到那麼變態的地步。

    趴在鏡月閔徹的身體上呆愣了三秒,一回過神鏡月未央立刻就彈跳到十步開外,也顧不得衣衫不整轉身就奪門而出,那倉惶驚恐的模樣像極了淫一亂不堪的嫖客被人當場抓奸在床,一個字,衰,兩個字,很衰,三個字,非常衰!

    望著那抹影子倉惶消失在門邊,鏡月閔徹坐起身理好衣服,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鏡月未央衝出去後直奔湖邊,二話不說就劈頭跳了下去,她要冷靜!

    尼瑪的這些男人太凶殘了,簡直就是沒有節操沒有下限!一個是這樣,個個都是這樣!假戲真做很好玩是吧?出了意外不用負法律責任是吧?真要把她惹惱了她才管你個蛋蛋,一律先姦後殺,殺完再奸,奸完再殺!

    「殿下,水裡冷,您快上來啊!」小銀子走開才一會兒,回頭就看見鏡月未央風風火火地衝出房間悶頭跳進了水裡,搞得他一頭霧水,哭笑不得。

    「先別管我,」鏡月未央在水裡來來回回撲騰了幾下,繼而吩咐道,「你去把晏兒叫到我房間。」

    「是,殿——」

    「等等!」鏡月未央忽然喚住他,「二皇兄走了沒有?」

    「剛剛離開了。」

    「唔,那就好……你還站著幹什麼?快去叫人啊!」

    這些個人啊,就是欠收拾才敢這麼張狂,什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才是魔好不好!哼哼,居然敢那麼戲弄她,她算是跟鏡月閔徹槓上了!

    慕容晏走進門的時候,鏡月未央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髮,長長的青絲幾乎垂到了地上,瀑布一般順滑。這樣的場景倘若加在一個年輕美貌的少婦身上,那絕對是說不出的養眼,然而把年輕美貌的少婦換成一個**抽風的**,那就……

    聽到腳步聲走近,穿得十分涼快的某人轉過身,啪的翹起二郎腿,露出一雙白花花大腿,光著肩膀的手臂緊接著一抬,甩出來一件東西筆直擲向慕容晏的鼻尖,叫人措手不及全然來不及反應。

    慕容晏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一把拍掉那件東西,動作快得驚人叫人來不及看清,儼然就是習武之人才有的警覺。

    這一擲一揮,慕容晏瞬間就變了臉色。

    鏡月未央微微抬眉,淺笑著起身走過去撿起那個香囊,攤開在慕容晏面前:「這麼寶貝的香囊,怎麼說丟就丟了呢,萬一人家姑娘知道了,該會有多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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