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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3章 一個人的立場 文 / 墨荊

    「看樣子大家在這一點上似乎沒有什麼異議?」講台之上,易之表情平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內心沸騰著什麼。()那種感覺,那種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感覺,在這一刻浮現於他身上。或者說,那是他久別重逢的少年輕狂?

    「其實,換個角度來說,關於激進派和保守派將詩歌分成這兩類,也不是不可理解的。」話說到這裡,易之卻又話鋒一轉,為剛才還被自己批駁了一通的兩派說起了好話。

    學生們沒有多想,岳激流卻繃緊了神經,在易之剛才那樣表現了之後,他絕不以為易之是想要示好和解,卻不知道接下來易之又要說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了。

    「我不會用純文學的角度來敷衍你們。所以我會告訴你們,激進派和保守派之所以這麼劃分詩歌,而且將這一切看得這麼重要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兩派的政治立場不同。」易之並不在意自己現在說的這些話到底戳了多少馬蜂窩,他覺得自己的體溫升高,大腦充血,一股激情支撐著他繼續說著那些從內心而發的話語。

    「與其說是對詩歌格式的維護,兩派之所以攻擊我的根本原因,實際上是他們涇渭分明的強國道路。至於他們各自的主張,我想很多同學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就不多講了。我想講的還是關於文學創作的問題。毛詩序說,詩言志。實際上這不僅僅是詩。詩詞歌賦雜文小說戲劇等等,諸如此類,一切的文學作品,它們都會表現出創作者的內心世界。每一種文學創作的形式,在表現作者內心或者他想要表達的觀點之上,都有不同的效果。而這些創作形式,從來都不是人硬生生規定出來的,而是因為社會需要產生之後,人們再賦予它名字。就如同詩歌,最開始就是四言詩,春秋戰國時期,五言七言詩本身是不莊重的。然而隨著朝代流轉,五言七言詩因為能夠表述更豐富的內容,漸漸成為詩歌的主流。到了近年,不拘形式,不管字數甚至不押韻的現代詩誕生了。實質上,激進派所喜愛的現代詩和保守派所要求的格律詩真的有本質上的差別嗎?」

    「四言詩的時代,五言七言詩難登大雅之堂。現代詩剛出現的時候,也被嗤笑說是根本不是詩。然而我們上溯千年,先賢說詩是什麼?」

    「詩言志!」

    這三個字,被易之一字一頓地拋出,如黃鐘大呂,讓整個教室裡面的人都不由繃緊了神經,挺直了背脊,好似不這麼做,就是對先賢不敬一般。

    完了。岳激流想著,在易之的一番話之後,他覺得自己都快被對方說服了。然而微弱的理智卻提醒著他,詩歌是詩歌,立場是立場。

    激昂的話語告一段落,易之忽而又笑了:「是的,我不贊同把政治的事情和文學創作放在一起。文學應該是純粹的,然而事實上,文學也不可能是純粹的。就像是那句名言——科學無國界,而科學家有國界,每一個文學創作者,在寫作的過程中都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立場帶入他的作品中。就像我,我的立場不屬於激進派也不屬於保守派,不然我不會寫出那樣觸碰兩派敏感神經的作品。這樣因為個人立場而顯得作品也有一定傾向的情況並不值得大書特書。」

    「然而有一種情況,卻是作為一個文學創作者,作為一個文人,必須做到的事情。」

    「無論是激進派還是保守派,兩派的人雖然有不同的立場,但他們並不僅僅是在批駁我這一點上有共同的立場。實際上,他們最根本的共同立場只有一個——」

    「華夏。」

    「無論是哪一派的人,都是根植在我華夏大地上的人。不論他們之間有多少矛盾,他們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愛著這個國家,這片土地。不管他們的作品如何批駁對立的那一方,也不管他們是否做了一些看起來很傻的事情,無可否認的,他們對得起自己身為炎黃貴胄的身份,對得起這片土地生養的恩德。」

    「然而有一種人,他們當然也是有立場的。他們的立場和一般人的不同,是他們自己。是利益。對於他們來說,國家,民族,什麼都無法抵過他們自己的利益。這種人,不管寫了多麼精彩的作品,不管有多少美妙的文字,都不配稱為文人。文人是要有風骨的。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溫良恭謙讓,但是即使是草莽屠夫也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可以說,即使保守派和激進派的雙方如何因為我的作品而抨擊我,我都會對他們抱有一定的敬意,然而如果遇到另外這種人,即使對方寫一百篇文章把我誇成孔子在世,呵呵。」一邊冷笑,易之一邊搖頭。

    「我希望我的學生,可以成為保守派,為中華傳統文化出一份力。我希望我的學生可以成為激進派,勇往直前不斷進取。我希望我的學生可以如我一樣有自己獨立的想法。然而我不希望你們當中的某個人,將來的某一天遺忘了自己最根本的立場,變成了今天我說的那一種人。」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想我會羞愧於曾經成為過這樣一個人的老師的。」

    話音落下,教室裡一片寂靜。

    此時的教室比起剛上課的時候擁擠了很多。走道裡也坐滿了人,教室後面更是擠作一團,即使是大門口,也有著學生霸者門聽易之講的東西。然而在易之講完這些之後,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後,不知道從教室的哪一個角落,輕輕的拍掌聲響起。繼而在下一刻,其他學生也加入進來,所有人都拍著掌,似乎只有熱切的鼓掌聲才能表達出他們內心的激動。

    易之深深地衝著學生們鞠了一躬。

    往日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骨子裡竟然還有這樣的熱情,在今天這節課上,他居然說了這麼多的話,講了這麼多的事。然而一番話下來之後,竟然是酣暢淋漓。

    他彷彿知道了為什麼在從前世界的自己總是那麼的壓抑。其實這一番話他早就想要給自己的學生說,然而那個浮躁的年代,那個被外來文化入侵的年代,那個癡迷韓國明星的蠢女孩竟然辱罵總理的年代,那個人人嚮往其他國家的年代,他無法將這些話說出口!

    他覺得眼眶有點濕。

    他確信這一刻,在教室裡的人明白了他的想法。彷彿瞬間多出了無數個知己,酸楚又溫暖的感覺在心底流動。

    他好像突然才反應過來,他腳下的這片土地叫做華夏,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國家,是他所愛的華夏。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最後哭了一會兒……我不介意一個人的作品裡面包含有他的政治立場——包括我自己寫作的時候,都會洩露出一些立場,我是個偏左的人,有部分社會達爾文主義傾向,甚至因為一些小說影響偶爾會有點國社傾向。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最根本的立場是什麼,在華夏這個立場之上,所有的其他立場都要靠邊站。而如果一個作者,他在創作的時候已經失去了他最根本的立場,轉而為某些……搖旗吶喊的話,那這個人已經不配被視為一個文人了。真正的文人,是有風骨的。君不見錢謙益,一世清名到頭來只留下「水太冷」的惡名?遺臭萬年不過如此。

    你沒看錯,這裡是雙更。好開心。今天的時間都用在寫文上面了所以沒有寫博客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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