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峰迴路轉下 文 / 寒武記
第七十九章峰迴路轉下
簡老偷眼往盧太那邊看去，見她又露出那種神情，似乎又在透過，看著另外一個人，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她娘大概又想起爹來了。
爹有好的？——簡老在心裡輕哼了一聲，那種無情無義的男人，還不夠給的國公爺提鞋的。
想起老鎮國公簡士弘，還有瞞著盧太的那些事兒，簡老又有些惴惴地，神色慌張地往盧太那邊一眼一眼地瞟。
盧太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正好看見簡老有些閃爍的目光，皺了眉頭，不虞地道看人不要躲躲閃閃，眼光閃爍。——一看就是心術不正的樣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在人前你應該是樣兒的，都忘了嗎？簡老趕緊端正了神情，儼然道女兒從不敢忘。」
盧太看見簡老立時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有些欣慰地點點頭，對她輕聲叮囑道今日之事，以後再不要提。無論人前人後，你都是盧宜昭，我是楊華君。——一定要記好了。」楊華君便是盧太的閨名。
簡老曼聲應了，又跟盧太說起家事。
聽見那盧嬤嬤還活著，盧太臉色更不好看，道……她還能留著？你這些年都干吃的？又沒有男人讓你上心，你連一個瘋婆子都搞不定？」
簡老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嘴唇囁嚅了半天，才俯在盧太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她一直瘋瘋癲癲的，有時好，有時歹，總是找不準機會。如今飛揚又讓人看她看得緊，我連跟她的機會都沒有。——哪裡套得出話來？」
盧太看著簡老有些神色慌張的樣子，瞇了眼睛道你不是有瞞著我的吧？簡老忙慌亂地擺著手，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盧太低著頭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那她不能留了。——有她在，我這心裡總是跳個不停，不得安生。」
簡老有些遲疑，躊躇了半天，才道娘不想打聽簡家那筆家產的下落了？」
盧太這是才真正火起，拿手指頭往簡老頭上點了一下，恨聲道十幾年了，你連個屁都沒問出來，真不能對你指望太高。——如今你的兒是個精細人，你還是趁早送她上路吧。至於那筆家財，反正只要你的振兒襲了爵，就是你孩子的。問不問都一樣，我就不信，簡士弘會把這筆家財送給不相干的外人。」
說到這裡，盧太的眼睛又瞇了瞇，看著簡老道你不是說，簡士弘心裡只有你，才讓你坐了這正妻的位置，那他會把那樣重要的消息告訴那個瘋婆子，而不是告訴你？——你給我老實說，到底是回事？」
簡老心裡咯登一下，忙穩住的心神，鎮定地道娘，老國公爺有他的打算。簡家家產巨萬，落在我手裡的也不少。他告訴那瘋婆子的，不過是狡兔三窟，多留條後路而已。——大家子都這樣。就是跟娘以前常說的一樣，不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盧太這才罷了，尋思半天，還是道錢財身外物，如今看來，尋不尋得到都無所謂了，最關鍵是你要坐穩這個位置。只要你是這鎮國公府的老封君，還怕沒有銀子？」
簡老聞言連連點頭，滿臉堆笑，道；「還是娘想得周到。不過，」她話鋒一轉，「我這裡實在不好下手。不如娘這次的時候，順道把那瘋婆子和盧珍嫻一起帶回范陽算了。」省得簡飛振一直放不下盧珍嫻。這個內侄女，可留不得了。
這倒是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好主意。一石二鳥，解決兩個心腹大患。
如今盧太是范陽盧家的長輩，盧珍嫻是侄孫女，那瘋婆子也姓盧，帶慢慢收拾也行。說不定就能問出那筆家財的下落。只要把那瘋婆子攏在手裡，簡老這邊就萬事大吉了。
「我的兒，今兒才見你長進了一些。」盧太讚道，「以後都要如此。且不可拖泥帶水，婦人之仁。」
簡老笑著看向盧太，低聲道娘可要梳洗一番，快到飯時了。」說著，看了看窗欞外的天空，已經暮色四起，快要到掌燈時分了。
兩人敘完話，便喚了人打水梳洗，準備晚上的家宴。
賀寧馨的屋裡面，剛剛送走了盧珍嫻，簡飛揚便從衙門裡急匆匆地了。進門就劈頭問道寧馨，你從哪裡尋來的這種不要命的女騙子，還要冒充外祖母？」
賀寧馨大驚失色，趕緊做手勢讓屋裡同樣目瞪口呆的扶風和扶柳出去，關了內室的門，對簡飛揚嗔道你也不注意些，也不管有人沒人，這話要傳出去，你還做人？」連的親娘都認了的人，能大咧咧地不給面子呢？
簡飛揚自知失言，沉默地走到長榻上坐下，低著頭，看著地上的乳白色地衣，道我你是一片好心，想為娘盡一點孝心。可是你沒去過西南那地兒，不曉得那裡的厲害。這麼多年來，流放西南的人，能活著的，萬里挑一不說，好多其實都是沒有真正走到那地兒的。」言下之意，就是賀寧馨尋到的這個「盧太」，一定有問題。
賀寧馨同情地坐到他身旁，身上抱住他的胳膊，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側肩上，低聲道也許盧老太爺和盧太，也沒有走到呢……」
簡飛揚抿了抿唇，回手將賀寧馨摟在懷裡，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太蹊蹺了。從我聽到你派人送的信，我就疑惑到現在，還拐去安郡王那裡坐了一會兒，問了些盧家的事兒。可惜安郡王那時候忙著調集人手保護在西南的聖上，對於盧家莊的案子，也疑惑至今。」
賀寧馨抿嘴笑了，調侃著道讓安郡王鼓動刑部，重啟盧家莊的懸案，將這位『盧太』，當做重要的人證，請到刑部去做供樣？」
簡飛揚斜了賀寧馨一眼，道這位『盧太』可是『苦主』，理應由她出面首告吧。」
賀寧馨心裡一動，嘴上還是笑道告誰啊？告龐太后不成？」
簡飛揚失笑，覺得出了個餿主意。
賀寧馨收起玩笑的神色，對簡飛揚正色道既然你根本就不，這就好辦多了。我跟你說，今日盧表妹，跟我說了些事兒。另外，我派人去尋娘的親戚，並不是一片『孝心』所致。」說著，賀寧馨先將從嫁之後，就對簡老的種種猜疑告訴了簡飛揚。
簡飛揚越聽神色越是嚴峻，最後騰地站起身來，在屋裡的空地上，背著雙手，來來回回地踱起步來。
賀寧馨說得興起，又將剛才盧珍嫻說得話，也說了一遍。
同賀寧馨剛聽到的時候一樣，簡飛揚也大吃一驚，對賀寧馨問道你真的表妹的話？」
賀寧馨點點頭，道各方面都對景，容不得我不信。」又解釋道再說，表妹的話，極好驗證。我正想托你尋個能幹人，去范陽那邊再走一遭，看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墳地是不是在那個位置上。還有，再去一趟江南輝城府，打聽一下楊家這麼些年來，都是狀況。不過一定要，不能讓任何人，有人在打聽楊家的事情。」
簡飛揚走回榻上坐下，皺眉道這事不難。我下屬裡有個極能幹的斥候，最能尋方辯位，探聽消息。」說著，簡飛揚又看了賀寧馨一眼，問道你真的覺得，娘……也有問題？」簡飛揚很難接受賀寧馨剛才說得話。
盧太肯定有問題，簡飛揚不用看人就曉得。
可是簡老，簡飛揚著實覺得匪夷所思。
賀寧馨見簡飛揚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也不逼他，輕笑一聲，道你覺得樣的人，會認的親娘？——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她可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
這樣一說，簡飛揚也覺得有些道理，還有賀寧馨剛才說得那些話，讓簡飛揚心裡如同亂麻一樣。他一向以為是庶長子，可是在賀寧馨嘴裡，居然乾坤倒轉，已經成了嫡長子。如果簡老真的有問題，那飛振和飛怡……
簡飛揚呆呆地坐在長榻上，臉色越來越沉肅。
賀寧馨輕輕起身，留下簡飛揚一個人在屋裡沉思，去了外面的屋子裡，對扶風和扶柳叮囑道剛才國公爺不過是一時激動而已，你們莫要學人家生口舌是非。」
扶風和扶柳自然厲害，忙道放心，我們曉得分寸。」
賀寧馨點點頭，又問大廚房的食材準備得樣啦？
扶風出去外面的院子裡，遣了一個二等丫鬟去大廚房問了問，結果那二等丫鬟對賀寧馨回話道回的話，外面大廚房的採買說，今兒去了的娘家，得的娘親許指點，去了京中新開的一家恆立的鋪子。那鋪子有船，經常出海，打一些新鮮的海產賣。據說還有一家鋪子，專賣外洋來的稀罕物兒。」
賀寧馨點頭道買到了就好。」
那小丫鬟又笑著回道那恆立的老闆羅開潮極會做生意，今兒咱們府裡將他鋪子裡的新鮮海物兒都包圓了，他立時跟著道謝呢，還想親自給磕頭。」
羅開潮正是那新開的海貨鋪子的老闆。他和桐露為了躲寧遠侯裴舒芬，偷偷搬了家，又另起爐灶，開了幾家大一些的店，有心想將生意做大。
鎮國公府的這筆買賣其實也不算大，可是鎮國公府卻是京城響噹噹地勳貴府上。
自從了桐露跟寧遠侯府的過節，羅開潮就一直盤算著，要攀上更大的勳貴，也好拉大旗作虎皮，萬一運氣不好再碰上了，也能有個可以求情的地兒。
他最近正一直愁著找不到可以巴結的勳貴府上，鎮國公府的這筆生意，就如給他遞了個梯子，他將鋪子裡的海貨，恨不得倒貼給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的採買最近才被賀寧馨收拾過，一時不敢收太多回扣，到底還是做了一半的價錢，半賣半送了。因此羅開潮得以有這個面子，跟著他回了鎮國公府。不過他只能待在外院，跟幾個外院管事坐在偏廂聊天。
正好扶風派了一個丫鬟去大廚房問話，那大廚房的採買今日承了羅開潮一個大情，便著力向那丫鬟誇獎羅開潮，還道這位老闆如今就在外院坐著，如果得閒，還請這位向求一求，給他個面子，讓他磕頭。」
那丫鬟得了採買的好處，也故意提名道姓地對著賀寧馨將他誇了一番。
賀寧馨本來不想見外人，可是聽那小丫鬟說，那鋪子的老闆叫「羅開潮」，心裡一動，想起了她以前還是裴舒凡的時候，給她的丫鬟桐露尋的一門親事，那個男人，好像也叫「羅開潮」。
好不好這麼巧，就是一個人？
賀寧馨還是裴舒凡的時候，身邊那麼多丫鬟，也就桐露最得她心意，又有主意，心地又好，從不調三窩四，對她還是記掛幾分的。也不「死」了之後，她有沒有嫁給羅開潮。
想到這裡，賀寧馨便吩咐道傳那恆立的老闆羅開潮去平章院那邊候著，我一會兒就。」
今日的家宴，擺在了平章院裡。
平章院院子大，除了吃飯的偏廳，還有好幾處會客的花廳。
那二等丫鬟見這樣給面子，也甚是得意，忙笑著應了，去二門上尋小廝去外院傳話去了，又命一個婆子在那裡等著，等羅開潮了，她得要負責將羅開潮帶進來，再帶出去。
賀寧馨交待完這些事情，回內室一看，簡飛揚已經面色如常，寬了朝服，換上一身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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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峰迴路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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