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言情小說 > 錦衣門第

《》章 節目錄 第九十四章 女兒秘密 文 / 白容華

    送走顧妙年,顧綺年轉身回屋,屏退侍婢後獨身坐著,腦海裡不斷迴響著那句話:「成為萬眾矚目的對象,其實並非是你本身有多特別,而是那第一個關注你的人有多引人矚目。」

    顯而易見,七姐對自己的瞭解,遠深於她的認知。

    其實,便是母親不曾明言,顧綺年也心知在這榮華的京師裡,自己定是招了某位神秘身份人的注意。否則,她一個剛從外地歸來的侯府庶房小姐,短短時日內何以會遇到如此多不同尋常的事?

    她並不愚蠢,寧靜的生活被打亂,就必然有顆攪動一切的石子。

    可那顆石子所產生的效應,為何總感覺只是在平白無故的壞她清譽?

    世人皆知,女兒家的名節有多重要,稍有損壞,不說本身,便是其家族亦容忍不得。

    雖說目前府外還不知自己這位延慶侯府九小姐同二殿下宮裡的沈侍衛是何關係,但這府裡,怕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大伯母兩次三番領她去公主府,公主又賜予打賞,連哥哥都私下和她透露沈高軒欲要求親的事,誰還真能把他們倆想得清清白白?

    顧綺年雖為這些愁惱,卻還沒失了判斷,剛回京就攤上這等事,哪能是說沒貓膩就沒貓膩的?

    畢竟,且先不論沈家在江陵的聲望及沈父在前朝的地位,單沈高軒本身在內庭裡的作為和敏感身份,能當真無所顧忌的任由外界傳出與自己糾纏不清的流言?

    父親曾說過。沈高軒性子沉穩、少年老成,那他自然就不會輕易授人話柄。

    況且,如若真有心,又怎會僅止於流言之上。而無任何實際行動?

    人對於男女之事本就有著天生的敏感。顧綺年每每遇見沈高軒時,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中如果暗含情愫,會毫無察覺?

    摩挲著矮几上的青瓷碗壁,她心中異常清晰,沈高軒對自己或是有探究,或是有好奇,但論其他,卻也是沒有的。

    如此,他又為何要在在人前表現得傾慕自己,甚至還不惜請元平公主出面?

    這已是顧綺年納悶了許久的疑惑。

    而剛剛。顧妙年的話。則是給了她答案。

    哪怕對方沒有直接道出。但很顯然,她在提示自己,近來所遇到的事並非是顧綺年自身招惹來的。而是被那個注意著她的人所引。

    話至此,她自然聽得明白,那人,來頭不小。

    最重要的是,七姐還知道是誰。

    可惜,她雖表達了這層涵義,卻沒有將話說完,只這樣半知半解的讓自己琢磨。

    顧綺年單手撐在几面上,俯首按住額頭,只覺得渾身無力。可憐她剛從外地來到京城。從來也沒認識過誰,便是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會有誰對她感興趣。

    不由就惱起顧妙年來,說話竟只說一半。

    對方離去前,哪怕顧綺年如何的旁敲側擊,顧妙年也不肯透露分毫,只反覆詢問著那個話題:若是讓永興伯府改你為議親的人選,可好?

    讓穆家改自己為提親的人選,難道是因為元平公主府遲遲沒有動靜,就想將她與穆傳睿定下婚約嗎?

    顧綺年只覺得亂。

    閨中女兒,接二連三的與別家兒郎糾纏,可不是件長臉的事。

    若非所傳之人乃元平公主的外甥,府裡哪容得自己和母親這般安逸,怕早就指責起她們作風不正了。

    顧綺年歎息,因為沒有頭緒,只能回憶來京後遇到的每個人。

    穆傳睿雖是個意外,可突兀的,又何止他一人?

    還有楓林處的那人。

    想到他,顧綺年就覺得心頭好似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緊悶的讓人窒息。

    與剛剛七姐的來意很相似,對方是想說卻又賣關子;而她,是想去想,但又不敢想、害怕想。

    沉默著,思慮著,竟就這樣坐了整個下午。

    侯在外頭的銀娟遲遲不見內裡動靜,本以為自家主子是在送走七小姐後繼續午睡了,期間掀簾進屋一次,見對方只悶聲撐坐在炕上,神色凝滯,忙彎身退了出去,不敢打攪。

    最終還是藍蘇響在廊下的嗓音喚回了顧綺年,搖搖頭暗自苦笑了笑,就讓兩丫頭進來。

    藍蘇腳上的傷已經不打緊了,顧綺年問了幾句還是讓她下去歇息,奈何對方就不是能安靜的性子,愣是說無礙,在房子走了走來走去的說笑,氣氛倒是極好。

    等到用晚膳時,何青蔓就覺得女兒神色異常,心不在焉的樣子顯得心事重重,飯桌上雖沒問緣由,但事後就喚到了自己屋裡。

    一向愛與母親親近的顧綺年此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她甚至私心裡,不願被人發現自己幾次三番回憶那抹身影的事。

    哪怕是面對至親。

    他,似乎傾佔了她心裡一處想觸碰卻又不敢對人提及的位置。

    或許,這就是秘密。

    即使,當日在場時,顧綺年絲毫沒將那片段放在心上。

    對那人更深的情緒,是產生在晚間的夢裡,然後越來越深……連顧綺年自己都不知道,最終會深到何種地步,也不清楚、這到底代表什麼。

    如果是熟人,能稱作思念;

    可是,也可惜,只是陌生人,該如何定義呢?

    她甚至還想過,是否有機會再見。

    顧綺年深深的明白,早前之所以不斷試探七堂姐的緣故,並非只是純粹的想明白她那句話的意思。更多的,還是因為心底藏了份希冀,希望從對方口中得知那個人的直言片語。

    顧綺年確定,顧妙年知道很多,不止是自己認識穆傳睿這一事。

    還記得七姐那輕飄飄的語氣及望自己的眸色,像是在那一刻,她的心事都被對方一覽無遺。

    「綺兒,你近來精神不太好。」

    母親平時多喚她「綺年」,鮮少這樣稱呼,如今聽這語氣,顧綺年知曉對方的擔憂。

    抬眸,果然對上雙滿含關切的眸子,忙笑了回道:「許是夜裡沒睡好,剛又沒午覺,精神就不濟了些。」

    聞言,何青蔓沒有再追問,只換了個問話的方式:「我瞧你七姐離開得挺早,怎麼之後沒再打個盹?」

    還是圍繞著顧妙年來闕梅苑的話題。

    因為,何青蔓感覺得出,閨女似受了不小的影響。

    她雖說不是這時代人,不似那些大宅裡的婦人般喜歡掌控一切,在兒女屋裡安置了眼線以便瞭解他們一舉一動。可終究有為人母的憂慮,正如之前喚銀娟來問話及聽花鈴回報外頭文園裡的情況是一樣道理,發生在兒女身上的事,總要知曉個大概。

    兒女可以有些無傷大礙的小秘密,自己也非刨根問底的性子,但不能讓人擔心。

    綺年現在的狀態,何青蔓就非常不確定。

    因為她瞭解眼前人,如果只是小事,是不會這樣悶悶不樂的,肯定被什麼所擾著。

    顧綺年知曉娘親的深意,意識過後也有些內疚,她竟然想瞞著母親?

    從何時起,會有這種想法呢?

    略有歉意的望了望對方,她把顧妙年那句困惑了自己整個下午的話重複了出來,娘親從來都是有主意的。

    不過,仍舊沒提那個人。

    只是亂走的思緒而已,顧綺年如是想著,哪怕連自己都不相信。

    何青蔓聽了,面色一變,隨即才恢復正常。

    她早就料想過那種可能,想必女兒潛意識裡也能沒明白。

    自他們回京後,所有的際遇就像是有個導演在幕後操作著,什麼都是安排好了的。何青蔓懷疑過是有那麼個人,甚至覺得顧妙年口中那位引人矚目的神秘人物,就是授意沈高軒做出目前這些行為的背後之人。

    她還有過大膽假設,是綺年那日在元平公主後院相遇的輪椅少年。

    也揣測過對方身份:當今二皇子。

    現在,卻好似讓她更肯定了幾分。

    二皇子是沈高軒的主子,與永興伯府的三少爺又是表兄弟。前些時日綺年雖也去過趟公主府,但仍是沒有提到親事,難不成是有了什麼變數,那個被推出來與綺年定親的人,從沈高軒改成了穆傳睿?

    思及此,何青蔓早已眉頭緊皺。

    雖說仍舊沒想明白所謂的動機,但這種閨女被人利用的感覺著實不好,似乎他們家就是對方刀俎上的魚肉,只能夠任其擺佈。

    「娘,你說以七姐她們的身份,終日待在內宅裡,能認識什麼外人?」

    顧綺年倒不擔心會是這侯府中人,也談不上什麼有力的證據,就是覺得以往日顧妙年在府內的言行及表現,直接排除了這種可能。

    「這還真難說。」

    何青蔓同樣不解,她家丈夫派來京城打聽的人貌似根本就沒將三房當回事。

    畢竟,三老爺離京多年,房裡就只有賈氏、顧妙年和四少爺顧平華,而四少爺又受老夫人和世子夫人管教,與她們都不親近,還真沒特地注意這對深居簡出的母女。

    誰能想到,最低調的人,突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何青蔓遲疑著,匪夷所思的開口:「你剛說,你七姐手腕上有條疤?」

    顧綺年不知所謂,點點頭。

    聞者微蹙,再問:「綺年,或者,只是妙姐兒,你三伯母根本不知情呢?」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