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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六章 兄妹區別 文 / 白容華

    回京後,顧綺年還是初回進香滿樓,譜上的食名並不陌生,她選了幾道慣常用的。

    「綺兒,你想不想見黃師傅?」

    何青蔓似乎根本不在意剛剛的那場再遇,面容閒適。

    「黃師傅?」

    顧綺年重複低語,徒然想起母親上回獨自在這同黃師傅說了許久的話,而事後卻並未告知自己黃師傅來京的目的和緣由,又是否與自家有關。

    她本總好奇著,現在卻突然沒了追問的興致。

    只面色如常的望著對方。

    何青蔓邊喫茶邊皺眉,片刻後出言提醒:「那日,黃師傅求了我件事,替他保密太原人氏的出身。」

    「為什麼?」

    「不知道,他求的懇切,顯然是不想被人查出來歷,咱們又何必去故意為難?」

    擱下茶杯,她瞅著女兒再語:「綺兒,娘不瞞你,我是料想他的進京跟咱們這次北上有關。但是,無論他是自己主動離鄉,還是被人安排到此,其中必然都有所牽涉。

    黃師傅對外不稱來自太原,於人前又裝作陌生人,顯然是知曉有人會去調查他的背景,而又不願意讓外界發現他和咱們家的關係。

    如此表示,這所剛剛開張不久的香滿樓並不簡單,定是與什麼重要人士暗有牽扯,咱們以後沒必要來得太頻繁。」

    聽母親說得嚴肅,顧綺年不解的問道:「是什麼人要調查黃師傅?他在太原都做了三十年的點心,是個老手藝了,難不成還會得罪京裡的什麼貴人?」

    「這個哪裡清楚?」

    上回對話時,何青蔓總覺得黃師傅似在極力掩飾些什麼,明面上雖不說如何熱絡,但自己走的時候,卻還不忘問及綺姐兒。

    擺明了。他心裡也清楚自家閨女很中意他的手藝。

    如果是避災避難,就不可能每日都這麼安逸的做點心。

    但為什麼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是舊相識?

    那天回府後,何青蔓想了許久,覺得欲蓋彌彰的可能性極大。

    換而言之,黃師傅其實就是因為她們而來的京城。

    只是,不知曉背後是誰授的意。

    但能夠確定的是,對方身份定不簡單,且極不願被人知曉他與自家之間有這份關聯。

    至於黃師傅能做些什麼,何青蔓就只知道他廚藝了得。

    然有時候,呼之欲出的答案太過簡單。難免就讓人覺得不可置信。

    她在往複雜的思路上探究,如何會相信,這京中有位隱在深處的貴人關注自家。興師動眾將黃師傅安排過來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的手藝?

    畢竟,要隱去一個人的過去,不止是京中的安排,連帶著在太原那邊也得做足功夫。

    延慶侯府的四房,能引得何人注意?

    就算是因為她家老爺的緣故。但還不曾正式回京任職,誰還能這麼早的未雨綢繆過來拉攏?

    何況,就算丈夫歸來,亦不知能否再有所作為,旁人又何必起動這樣的心思?

    「娘,您想什麼呢?」

    顧綺年巴巴的湊過去。好奇道:「怎麼打進了屋就總愁眉苦臉的,剛在外不是玩得挺好嗎?」想了想,再問道:「難道是因為那兩人?」

    瞧他們皆是錦衣華服、氣宇非凡。定不會只出自普通白衣之家。

    而但凡在京中有些地位,將來就有可能在其他場面相遇。

    娘親這是,擔憂了嗎?

    放縱之後,總會後知後覺的想起那些規矩禮儀,便覺得早前當眾失態。行為舉止不符身份。

    顧綺年挪身過去,輕柔的安慰道:「娘。您別憂心,就算這事真傳出去,亦不是什麼大過,頂多就失幾分顏面,左右您還能省去好些應酬,不是挺好?

    再者,尋常婦人講究婦容婦德,是擔心因一己之行連累家族盛譽,最終導致門庭被人笑話。先前大伯母二伯母這樣待咱們,您亦早就不盼著我和哥哥能得府裡哪房真心眷顧,何必還為這個難受?

    若要說顧忌父親怪罪,這便更放心了。不說爹他此刻不在這裡,就是真的知曉了,在外人跟前也只有維護您的份。」

    見女兒言辭鑿鑿,十分努力的替自己疏散鬱悶,何青蔓側首揚眉,反問道:「過去是誰總念著《婦行》、《曲從》等文章跟我嘮叨,還配合著她哥哥的什麼三綱五常,來我跟前說教的?今兒卻自個推翻了,連帶著能說出這些話來,嘖、可真是件稀罕事。」

    聽到這語調,顧綺年就明白自己多心了,這位親娘哪有半分反思自疚的意思?

    得,是她杞人憂天。

    母女倆依得近,何青蔓胳膊稍動就敲著了女兒腦袋,含笑道:「你這小腦袋瓜子真是進化了!

    娘早就說過,你小時候看的女誡書上那些大道理太過死板,就是尋著借口在冠冕堂皇剝奪咱們女人權利,且還一味的將各條義務加諸過來。

    這世上,只有那些沒出息的男人,才會用它們來約束自己妻子,好為他們的無能和窩囊而掩飾。」

    顧綺年側過身子,避過淪為母親人肉靠墊的下場,只漫不經心的看著對方回道:「這些道理,女兒記得比您剛說的那幾篇文章還要熟。

    娘,我明白您是替我考慮,想培養我不依靠旁人的獨立。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遇難時找人幫忙,無論對方是新朋還是至親,總歸是人情,將來有個什麼矛盾時就短了底氣,您是不想我將來受委屈。

    母女的苦心,女兒一直都清楚,不過我如今的性子,就是在街上都不是只吃虧不吭聲的,何必還這麼多擔心?」

    「呵,你這是在嫌娘太煩?」

    何青蔓氣得瞪她,什麼語氣這是?

    顧綺年卻沒有再與她嬉皮笑臉,斂去幾分隨性,她認真的開口:「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您對我的事比對哥哥的事緊張得太多。

    女兒日夜都與您在一個院子裡,就算突然遇到什麼變故,身邊也有一堆人幫著。

    但哥哥不同,獨自在外院,就算身邊有個花鈴,但又不信任,心裡藏著什麼事就只會憋在肚子裡,您應該多關心關心他才是。」

    「綺年,你覺得娘偏心了?」

    覷了眼母親,顧綺年微微頷首。

    娘親特別特別疼自己。幾乎是有求必應,無論是什麼要求都從不拒絕,但對哥哥卻總顯得漠不上心。

    她不記得是從何時出現的這種偏差。但自己能留意到,哥哥難道就會沒感覺?

    「女兒有些話,總想跟您說,但又怕娘不高興。可是,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不能不說。」

    顧綺年鄭重其色,徐徐言道:「哥哥生性敏感,咱們在京中又是這番光景,若是互拘著心事隔閡,豈不是將他推到旁人身邊去?

    您也知曉,大哥最近去文園很是頻繁。還總帶哥哥外出。府裡的事花鈴能知曉,但到了外面,保不準會怎樣。」

    她見母親不語。閉了閉眼繼續:「爹爹對哥哥一直都寄予厚望,娘私下卻說哥哥不適合做官,便讓他先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生意上的謀生手段。女兒並非看不起商人,但放在眼下,自然還是跟爹爹想法一樣。期待哥哥能考取功名將來在官場上成就大業的。」

    「綺兒,南哥兒是娘的兒子。難道我不盼著她好?」

    對於女兒這番類似提醒勸誡的言語,何青蔓倒是沒惱,雖說是育兒的方式被質疑,但她並非是自我主義強烈的女人。

    綺年的話,不是毫無道理的。

    她沉聲低歎道:「你們兄妹倆其實很像,都是心底有自己想法,且都只堅信自己所認同的思維。

    不過,我若是問你的見解,綺兒你會跟我說實話,然後參考娘的說辭,深思熟慮後再做出最後的判斷;

    但你哥哥不同,他明面上怎麼都是應是、道對,永遠不會說你父親或者我的不是。但他最心底裡以前是怎麼想的,今後還是怎麼想。娘這麼說,你可明白?

    南兒他比你執著,不會輕易放棄一個念頭、一種思維、一套方式。對於這種性格的孩子,娘說再多道理都沒用,只能讓他自己領略錯誤,甚至在他身後適時的推波助瀾下,好讓他早日明白。」

    前面的話,顧綺年聽明白了,待到最後,略有疑惑的詢問:「您的意思是,故意讓大哥接近哥哥,甚至放任大伯母對他施恩施慈?」

    何青蔓握緊了女兒手,坦言道:「我對你哥哥的疼,可從來不比你少,只是方式不同。

    說到底,你們到底年齡太小,看不清明。放心,你緊張南兒,難道娘還會逼著兒子疏遠自己而去靠向外人?」

    顧綺年徹底放了心,甜甜的笑起來。

    心中則暗自感慨:母親一本正經的時候,還是挺有個為人母的模樣的。

    小二進來上點心,顧綺年剛用了一半,花容就進來稟道:「夫人、小姐,少爺來了。」

    「和大少爺在一起?」

    何青蔓倒不覺意外,擱下筷子側耳聽起廊外動靜。

    但堂內太過熱鬧,並沒有聽著什麼。

    花容點點頭,「回夫人話,正是,同行的還有沈侍衛。三位少爺本是要上樓來的,但在樓梯口沈侍衛遇著了友人,正引給了咱們少爺認識。夫人您瞧,要不要去將他請過來?」

    她知道,夫人對少爺在外交友的事管得很嚴。

    遇著了友人?

    不知怎的,顧綺年就是有種預感,她出口問花容:「可是剛剛我與母親遇著的那兩人?」

    後者目露驚詫,反問道:「小姐怎的知曉?」

    這是默認。

    母女倆紛紛沉下了眼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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