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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九章 小姐脾氣 文 / 白容華

    二夫人徹夜陪著女兒,天還沒亮就到榮華堂外候著,只待世子爺上朝去,立即就求見了世子夫人說情。()

    林氏本就是她的表妹,這份沾親帶故的情分,若說在沒出閣時不算什麼,但現在嫁為妯娌,總歸是與常人不同的。

    世子夫人平日雖不喜歡八小姐任性的性子,但侄女病著,眼前人又這般懇求,總不好拂了顏面。

    只是,剛打發走林氏沒多會,膳食還僅用了一半,東萍就悄悄過來了。

    世子夫人很驚詫。

    以往,東萍亦是她跟前的頭等婢子,若非想添給自己兒子,哪裡捨得送人?

    只是,東萍到了大少爺屋裡沒幾天,就被挑錯貶做了普通丫鬟。世子夫人雖覺得可惜,卻不會因為個婢子跟兒媳婦紅臉。

    現在她轉去闕梅苑當差,便是留意四房動靜的。

    四房的事,她很上心,擱下筷子就讓人進來。

    東萍進屋後,請安稟道:「夫人,九小姐病了。」

    世子夫人神色微滯,下意識的望了眼院子裡。

    頂好的天氣,怎麼個個都病了?

    「是不是剛回京水土不服?還是身上哪裡不舒服,有讓人去請大夫了嗎?」

    東萍覷了眼對方,低回道:「說是受了寒氣。」

    聞言,世子夫人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佳姐兒昨晚受寒,清早綺姐兒也跟著受寒了?

    這大夏的天,哪裡來的寒氣,中暑還差不多!

    怎麼聽,都覺得是姑娘家在鬧脾氣。

    她心中有了大概。

    東萍心裡藏著話,想了想還是開口:「夫人,奴婢昨兒隨四夫人去何府,傍晚時被打發回來傳話。清早就想去九小姐跟前服侍,但剛到廊下卻聽見她在發脾氣。」

    語速遲緩,睨了眼對面的主子,見對方正望著自己,猶豫著再道:「好似是早前去大廚領膳食的婢子,聽說了您免去八小姐處置的事。九小姐知曉後,與身邊的丫頭在埋怨,說夫人您有失公正,不過是八小姐一人的大伯母,偏心袒護著的是自家侄女。心裡哪有她們屋裡的人?」

    「混賬!這種話她也說得!」

    世子夫人重拍桌子,怒氣都湧上了心頭,重聲指責道:「綺姐兒當真敢說這樣的話?我是她大伯母。背後竟這樣想,哪有將我當成長輩?

    真是沒規矩!簡直混賬,去把她叫來,我倒是要替她爹娘好好管管她,否則將來走出去。丟的可是咱們侯府的臉!」

    屋裡服侍的婢子個個垂著腦袋,不敢出聲。

    頃刻,還是翠娥上前替主子順氣,又忙勸道:「夫人,使不得。九小姐是私下裡說的,您若將她請來訓話。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是東萍過來告的密嗎?

    您想想,現在是教訓了她。但東萍以後可就不能再在四夫人跟前當差了。」

    「是啊,夫人,奴婢都是悄悄聽見的。」

    東萍連聲附和,開口繼續道:「九小姐人前對府中幾位夫人都敬重有加,對您的安排也從無異議。端的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她表面做的這樣好,您若再去處置她。豈不是證實了她的話,當真為偏袒二夫人和八小姐,便想著法去為難她嗎?」

    「真是個狡猾的丫頭!」

    世子夫人還是頭回被人這樣編排,又是個十二三歲的晚輩,心裡哪能嚥得下那口氣?

    她越想越惱,又恨顧綺年的表裡不一,冷聲罵道:「原來也是個陽奉陰違的,我還當她有多懂事,敢情兒在背地裡罵我。」

    喘著粗氣睨向東萍,「她還說了些什麼沒有?」

    「有。」

    這回,話卻說得不利索了,支支吾吾的嗓音極低:「……說那日八小姐敢帶人去文園搜贓,便是您在背後縱容的,否則最後怎麼捨不得處置二房,又根本談不上給她們個交代。

    九小姐還說您昨兒請五少爺過去,最後卻引得他們兄妹生分,保不準在背後挑唆了些什麼。她還讓人收拾好東西,說要搬去何府住,省得在家裡惹人礙眼,又說等何老夫人病好,就全家回太原去……」

    這些話,東萍幾乎是硬著頭皮說完的。

    她都不敢想像,平日裡那樣溫婉乖巧的九小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世子夫人早就氣得沒了聲,坐在位上整張臉沉得可怕。

    東萍躊躇著站在原地,不敢再說下去。

    什麼生病,不就是因為聽說了八小姐的事,然後心裡不痛快,借此來發洩對世子夫人的不滿?

    小姐脾氣這樣的大,哪裡是原先認定容易操縱聽話的?

    楚氏覺得,自己的滿盤計劃都被打亂了。

    這樣性格的綺姐兒,若是嫁到常家去,還不得把公婆氣死?比起佳姐兒,這份任性野蠻的勁,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氣得胃疼,更恨這番怒氣無處可洩。

    綺姐兒說得再過分,也是在背後說的,是認定了不可能傳到自己耳中。

    故而,世子夫人還只能知做不知,更不能對她表現出厭惡。

    這份惡氣,就只有硬生生的憋在腹中。

    翠娥見自家主子臉色越發難看,思量著安慰道:「夫人您別生氣,九小姐還只是個孩子,哪裡懂得那些大道理?四夫人和四老爺常年在外,膝下又只有她一個女兒,定然是千般寵著萬般護著,她脾氣大些也是合理。

    但她不管怎樣還得管您叫大伯母,憑她私下脾氣再大,但見著了您不還得規規矩矩的?何況,甭說是她,就是四夫人不也操縱在您手裡,何必去跟她們計較?」

    「你想的簡單,她娘沒這些想法,她個姑娘能說出這種話來?」

    世子夫人橫目怒瞪,是努力平息著情緒,不悅道:「何氏把女兒教成這樣的德行,將來哪有婆家敢要她?就算是被她這表面乖巧給蒙騙了,訂了親將來姑爺和親家也得嫌棄!」

    這些日子,楚氏親自給綺姐兒挑選繡娘,是指望將她栽培成璞玉,誰知到頭來卻是朽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心裡是別提有多失望了。

    竟然看走了眼,綺姐兒這蒙騙的功夫可真了得!

    「九小姐不好,夫人您就別去管她,奴婢就不信,沒有您做主,四夫人還能給許個什麼好夫婿。」

    翠娥笑著寬慰,「這京城裡,四夫人母女人生地不熟,就算以往有交情的,但事隔這麼多年,還有誰肯賣她面子?何家這幾年又不景氣,到最後還不得來求您和世子爺?」

    聽了近侍這話,楚氏心裡方好受了些。

    但想到東萍說九小姐讓人收拾好行囊要回太原,冷笑著又嘲諷:「還回太原?真是沒出息,竟想著回那等地方。怎麼著,是因為她爹不在這,我們侯府欺負她們母女了?」

    自認為從她們等回京後,府中似乎好吃好喝的待著,竟然還敢生出委屈?

    別說自己真想利用南哥兒,好為自己兒子將來的前程鋪路,就算是沒動這份心思,她們不也該主動討好表現嗎?

    這府裡未來當家作主的是自己這房,便是侯爺老夫人,不還在為她的夫君兒子籌謀未來?

    現在,動她們念頭是看得起她們,沒想到還敢真將自己等人當回事!

    何氏母女就不明白,只有長房榮華了,延慶侯府的將來方能昌盛,榮耀顧家的門楣。

    家族發展的好,她們將來仗著侯府旁支行走在外,不也能有底氣?

    終究是太沒見識,也只夠在小城小縣裡混跡。

    世子夫人心裡不痛快,揮手就打發了東萍回去。

    去永清堂請安時,果然沒見著綺姐兒過去,只潛了個侍女過來說抱恙告罪。

    大奶奶是想著顧綺年做她娘家弟媳的,現階段對她在意的很,出了永清堂就要往闕梅苑去探病。

    卻被世子夫人身邊的翠娥請去了榮華堂。

    而真的待日上三竿時,顧綺年才悠悠醒來。

    她睡得很愜意。

    就是有點餓。

    銀娟掀了簾子起來,上前道:「小姐可是要起了?奴婢原還以為您會睡不著,不成想竟到了這時辰。」

    顧綺年懶懶的躺在床上,好笑的反問道:「怎麼會睡不著?我原先就不喜歡早起,現在反正是病著,難道還能因為撒了個謊就睡不安穩了?」

    早前剛起床,就聽說了八小姐的事,她能不氣嗎?

    偏袒不是這樣個偏袒法的!

    若說顧綺年剛回侯府時,對家裡人都抱著好好相處的心境,但在二伯母一再挑釁、大伯母視而不見又縱容包庇後,就徹底失去了耐心。

    她想不到再委曲求全下去的理由。

    如果說表現乖巧、尊重長輩,是為了想要得到認可,但當本敬重的對象本身就沒了該被人敬重的意義,她還為何要保持溫柔和婉的形象?

    何況,這府中誰不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她對二伯母等報以寬容的心態,對大伯母秉持著信任,想著都是家人,但她們說不定背地裡還在暗諷著自己和娘親愚蠢好騙呢!

    銀娟心知從昨兒見了少爺後,自家小姐就不太高興,並沒有勸說,只道:「奴婢只是擔心您落人口舌。」

    「就是有口舌,也不過是她們私下裡說,難道還能對外揚言?」

    顧綺年得意仰頭,笑得狡黠,「你可安心,大伯母她們比我更在意侯府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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