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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章 摔了孩子 文 / 白容華

    顧南華原本正兀自感慨著,過去那個天真憨直的可愛妹妹如何轉變成了如今這般自戀狡黠的德行,但聽到顧綺年的下文不由驚奇道:「沒病?」

    聞者落座,極為肯定的頷首。

    顧南華起了興致,站起身繞著她踱步了半圈,正色道:「喲,我妹妹如今本事這般了得。不但能看帳,還能問醫,做哥哥的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哥,你這是故意編排我呢。」

    顧綺年側首,悠悠的回道:「我連醫書都沒看過能懂個什麼?是李蓮她自己做事沒處理好尾巴。」

    顧南華忙積極的湊過去,「這是讓你給揪住了?且說說。」

    他和府中所有人一樣,對於突然出現打亂顧家平靜的李蓮母子有種莫名的抵制和排斥。

    何況,前些時日李蓮的所作所為亦令人反感。

    她仗著年輕,以為掛上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跑到父親面前獻柔媚,暗指母親年邁不如她如何等等的言辭,傳不出去?

    熟知,爹娘感情是最要好的。

    雖說平日裡,他們會不時拌嘴吵鬧,但李蓮挑撥離間的招數確是用錯了對象。

    那些話,爹轉身一字不落的就告訴了娘。

    然後被娘引為教材,說給了妹妹。

    隨後,自然就傳到了顧南華的耳中。

    他受的是男女嚴謹的禮教規矩,最厭惡那些舉止輕浮、不知自重的女人。

    是以,每每見到李蓮,他都不願意搭理。

    然顧綺年卻並非如此,對方纖纖弱弱的走來,她總能輕描淡寫的打發離開。

    譬如剛剛,李蓮在閣外原先的那個架勢,喊得鬧得好似是藍蘇如何欺凌了她,非得要顧綺年下去見她。

    但真遂了她的意,下了閣樓也見著了面,卻不會給對方說那些矯情話的機會。

    望著悠閒自得的顧綺年,顧南華不由在心中犯起嘀咕,爹娘總說他木訥,言自己書獃子不開竅。

    真的是這樣嗎?

    徒然對上兄長鬱悶的神情,顧綺年亦想起母親私下念叨的話。道眼前人性子老實呆板,想事情不會拐彎,還玩笑著說生怕哪日兒子就被別家姑娘算計了去。

    想著想著,就沒忍住笑了出來。

    顧南華頓了片刻,隨後似意識到了什麼般惱道:「我是沒下去,否則用得著問你嗎?若是我跟著去見了那李蓮,准也能發現她的端倪。」

    年輕氣盛的少年,有獨屬於這個年齡的驕傲和好強,偏生不願意承認別人觀察細微。

    顧綺年抬眸看了眼他,笑意未減。

    顧南華即咬牙繼續道:「有你這樣總笑話自家兄長的妹妹嗎?好,你繼續笑,我往後出去,再不給你帶香滿樓的點心了。」

    話落,就背過了身子。

    她是個貪嘴的,聞言忙過去勾了對方胳膊,撒嬌服軟。

    顧南華臉色稍霽,心中則頗為得意。

    這招,從來就百試百靈。

    他揚起濃眉,抖了抖衣袖,坐直身子故作老成道:「說吧。」

    顧綺年望著他正襟端坐的模樣,似想起了記憶中父親的身影。

    她斂去嬉笑的神色,解惑道:「是我早得了消息,昨傍晚李蓮偷偷給偏門守門的婆子塞了銀子出府。我原是以為她要去見什麼人,不成想是進了濟世堂。」

    「她去買藥?」

    顧綺年點頭,接道:「嗯,買了點安神散,還特問了掌櫃幼兒能否服用。

    我剛見她懷裡的那孩子,她說是發燒暈了過去十分嚴重。但我就算不是大夫也知曉這若是得了疾病,呼吸哪裡會那般平緩均勻?」

    「可她不還口口聲聲嚷著孩子渾身發燙嗎?」

    「她袖子口的熱棉帕沒藏好。」

    顧綺年好笑的說完,無奈道:「當咱們家的人都是傻子呢,這種伎倆若鬧到娘面前去,定得指責她的演技。」

    先前顧夫人要給顧南華書房裡添婢女,有個年邁的老媽子仗著資歷年老,以前又得夫人器重,便故意使計打壓了本定下的人選,後又舉薦她自己的閨女。

    她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卻還是沒逃脫何氏的眼睛。最後直言那老媽子連「舉賢避親」的道理都不明白,是故意在侮辱她的智商。

    在場的人都笑了。

    隨後,府中上下漸漸就都明白了個理。

    夫人雖表面看似閒散,不像過去般事無鉅細的盤問,但府中各處發生的事卻都瞭然於心,漸漸的便無人再敢興風作浪。

    顧南華亦領教過何氏的精明,卻沒想到如今自家妹妹亦有這等本事,忍不住問道:「你摸了那塊棉帕?」

    顧綺年搖首,「沒。」

    「那你怎麼知道是熱棉帕?」

    他覺得妹妹斷定的太過輕率,雖說他亦不喜歡李蓮,但如果孩子真的是生病而沒有及時醫治,耽誤嚴重就了不得。

    「不用摸我都知道那帕子涼了。」

    顧綺年無力的解釋道:「她都走了一路又在外面淋雨,怎樣的熱帕子都涼了。發燒是內熱,不是用熱帕子捂燙能混淆的。」

    起身,偎躺回榻上。

    「你怎麼知道不同?這也是娘教的?」

    捏起了翠玉豆糕,她細嚼慢咽後輕道:「哥,這是常識。」

    顧南華知曉自個又被鄙視了,獨自走到窗前深呼吸。

    過了會,他又轉身,開口詢道:「妹妹,你派人監視了李蓮母子?」

    「非也,是娘派的人。」

    她吃了口茶,抱怨道:「你瞧我這做女兒的容易嗎?娘把賬目交給我,又把府中的事丟給我。她自己撈得輕鬆,害我連睡個午覺都像是罪過。」

    「娘不是說爹整出來的事,讓他自個處理嗎?」

    「話是這麼說,但她哪可能真放任不管?每天都讓人把她們母子的一舉一動匯報給我。」

    顧南華見她煩悶,幸災樂禍的言道:「娘那是器重你,再說你將來嫁了人也得當家嘛。」

    聞者嗔了眼對方,喃喃自語道:「娘說我沒有她福氣好,能在外面享小家天倫。」

    除了陪伴夫君在外做官,否則誰府上不是一大家子?

    而顧南華亦在心中思量,以爹娘對妹妹的疼愛,將來哪家的少爺能做自己的妹婿?

    扭頭窗外,卻正見銀娟手拿著兩把傘從不遠處小跑過來,容上焦急慌色,似有大事。

    他忙喊了顧綺年起身。

    兩人到了樓下,正見銀娟進屋,她將傘擱在旁邊,喘著氣急道:「小、小姐,出事了。」

    「什麼事?」

    顧綺年面露憂色,銀娟慣是穩重的,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她如此方寸大亂?

    「藍蘇、藍蘇把蓮姑娘的孩子給摔著了。」

    兄妹倆俱是變色,畢竟就算再討厭李蓮,但與她孩子毫無恩怨。

    何況,眼下雖沒有進一步的證據表明那就是父親的骨肉,但亦不能因李蓮心思狡詐就否定那孩子不是顧家的子嗣。

    否則,剛剛顧綺年就不可能在認定了孩子沒病後,還讓人去請大夫,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對那孩子負責。

    「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顧南華往前兩步追問。

    顧綺年也問是如何摔的。

    銀娟緩了會,聲音不再是那麼急喘,清晰的回道:「奴婢本是回屋取傘的,適逢我娘過來找我,便耽擱了些時辰,直等雨小了再過來。

    剛剛行到半路,就聽說藍蘇在花園裡將蓮姑娘的孩子摔了。奴婢趕過去看,孩子沒大事,摔在道邊的草地上就被石子擦傷了些。

    但蓮姑娘抱著孩子不停的在罵藍蘇,說她是故意的……」

    「夫人知道了嗎?」

    「已經有人去通知夫人了。只是蓮姑娘坐在花園裡哭鬧不休,不肯放藍蘇走,嚷著要找老爺做主。」

    銀娟愁眉不展,憂心道:「奴婢早就跟藍蘇說她口無遮攔的性子將來要吃虧,平時是小姐夫人包容著不與她計較,現如今就讓人給惦記上了。

    蓮姑娘本來就怨每次來找您時被藍蘇攔在門外,今日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肯定不會放過藍蘇的。」

    銀娟說完後方意識到自己失言,竟然一著急都忘了忌言。

    雖然現在老爺沒認下李蓮兒子的身份,但李蓮自己總是「小少爺小少爺」的稱呼。

    她們是因為平時都緊跟在夫人小姐身邊,故而察言觀色意識到事有不對,心裡就沒將李蓮母子當成主子。

    但若是真的,藍蘇一個婢女摔著了少爺,可不是小事。

    「小姐,」思及此,銀娟就跪了下來,央求道:「藍蘇跟奴婢說,是蓮姑娘覺得胳膊不舒服讓她代抱的。只是沒走幾步,她就覺得腳下被人絆了下,這方手沒拿穩將孩子摔了出去。

    這若當真是她的錯,奴婢也不替她喊冤。但藍蘇的性子您是知曉的。她平時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手腳還算穩重,也不可能真有故意把孩子摔掉的歹心。

    現在蓮姑娘一口咬定了她是故意的,還哭著說藍蘇污蔑她清白,說她在外面和別人苟合生了孩子來攀府裡,是如何都不肯放過藍蘇。」

    李蓮剛就是故意製造孩子生病來博大家同情和注意,但顧綺年真沒想到她會拿孩子的安全做賭注去誣陷藍蘇。

    自己身邊的婢子,她自然瞭解是什麼性情,否則母親也不可能留她們在自己身邊。

    「妹妹,還是過去看看吧。」

    顧南華是個直腸人,聽到孩子沒有大傷鬆了口氣,卻依舊有些不放心。

    他們家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顧綺年頷首,讓銀娟起來,轉身輕道:「哥哥,我過去就成了,娘總說你身為男兒不該為內宅瑣事束縛,還不別過去了。」

    顧南華躊躇了下,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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