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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幾許 第八十六章 風華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御花園的風寧靜而悠然,開滿枝頭的花兒燦爛若女子的笑容,陣陣花香撲來,恰是一番心曠神怡。然而,與之不和諧的是此刻突然沉悶而危險的氣氛。

    場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小心翼翼的自皇后、凌汐涵以及趙欣然身上略過,心中都有同樣的想法。

    十八年前的青州之亂雖然他們沒有參與,但是也聽隨行的士兵繪聲繪色的描繪過那天的場景。是以,當年皇后一箭射中敵軍彩旗的情景早已被天下傳頌,人人知曉敬仰。

    他們也知道,忠義王府的長樂郡主素來得皇后喜愛。皇后對其可謂視如親生,親自教其武藝。雖然他們沒有見過皇后的武功如何,但是想來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武功定然是出神入化的。那麼作為皇后一手教出來的凌汐涵,騎射武藝應該也是相當不錯的。可是現在的問題不是凌汐涵和趙欣然誰勝誰負。而是,凌汐涵應不應該接下挑戰。

    趙欣然拿皇后當靶子,若凌汐涵拒絕,便是蔑視皇后。可凌汐涵若應下了便是承認自己繼承皇后衣缽,實乃狂妄。即便勝了,這目中無人自高自大的名聲也傳出去了。

    若是敗了,不僅讓她自己顏面掃地,忠義王府更是抬不起頭來。最重要的是,趙欣然是以皇后弟子的身份逼凌汐涵比試的。若凌汐涵真的敗給趙欣然,皇后也相當於當眾丟臉了。那麼日後,皇后會再高看凌汐涵嗎?或者說皇后還會那般寵溺凌汐涵嗎?

    凌汐涵垂下眸子,眸底冷笑蔓延。趙欣然真是好心機,不僅要她丟盡臉面,還要絕了她的後路。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她似乎與趙欣然沒什麼交集吧。趙欣然姐妹為何要針對她?

    她眼中泛著絲絲疑惑的望過去,正好對上趙欣然眼眸中的冷漠和挑釁以及不甘和絲絲嫉妒。

    嫉妒?凌汐涵納悶了。趙欣然嫉妒她幹嘛?

    「郡主在想什麼?」趙欣然見凌汐涵久久不語,秀美微蹙,道:「難道郡主不屑與臣女較量?」這話可就十足十的挑釁了。

    凌汐涵不怒,反而微微笑著。

    「皇后娘娘風姿絕倫,誰能堪比?趙姑娘今日這般自信,想必也是不讓鬚眉。本郡主自小對騎射不甚精通,豈能在趙小姐面前班門弄斧,免得貽笑大方。趙小姐且莫說笑了。」

    蕭霆軒端著酒杯的手一頓,不動聲色的看了凌汐涵一眼。歐陽宸目光游離杯中清酒,嘴角劃過若有似無的笑意。

    趙欣然臉色一變再變,眼中凌厲愈甚。凌汐涵這話看似自貶認輸,可言外之意卻是說她高傲自大,敢拿自己與皇后相提並論,簡直是對皇后的大不敬。

    元傾帝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皇后卻悠然自若。臉上的擔憂也盡化為了泰然的笑意。

    「郡主過於自謙了。」變臉也只是一瞬間,趙欣然很快就恢復了冷靜自若,只是眼神越發的冷冽。

    「娘娘當日一箭揚眉,三軍歡騰,頂禮膜拜。郡主自幼聰慧,想必這騎射也是不落人後。」她微抬下巴,眼睫輕抬,明亮的目光若古譚般劃過幽深的笑光。「郡主如此推脫,是否看不起臣女?」

    趙欣然咄咄逼人,言外之意更加暗示眾人凌汐涵高傲自大,自視甚高。甚至不將右相府看在眼裡。

    右相趙臨風眼眸幽深,看向凌汐涵的眼裡有著一絲寒意。

    凌汐涵很奇怪,今日趙家父女三人似乎故意要針對她一般。這是為什麼呢?趙府和忠義王府可還是姻親。她可沒有忘記,那位已經懷孕還未回府的趙側妃,正是趙丞相的親妹妹。如此針對忠義王府,對趙丞相有什麼好處?

    不過此刻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看來今日趙欣然不與她比試是不會罷休了。

    她輕輕而笑,「相府雙姝曾名動京城,本郡主不過一小人物,如何能與趙家姐妹爭鋒?趙姑娘此言可是折煞我了。」

    趙欣月臉色微沉,右手緊握成拳。眼底晃過一絲殺意。趙欣月上前兩步,微微握了握她的手。

    「姐…」趙欣然不解的抬頭,見趙欣月對著她搖搖頭,而後笑著回望凌汐涵。

    「郡主謬讚,臣女二人愧不敢當。」她輕拂衣袖,衣擺隨風而動,若楊柳扶風般優雅迷人。她笑容從容淡定,美麗溫柔。

    「小妹自幼不喜詩書,獨愛刀劍武藝,更是視皇后娘娘為榜樣,徐徐效仿之。可娘娘乃鳳顏之身,小妹自不敢冒犯。今日見郡主風姿,料想郡主自幼跟在娘娘身邊,必定所學非凡,便想瞻仰學習一二,郡主切勿誤會。」

    凌汐涵瞇了瞇眼,這趙家姐妹當真是不簡單。尤其是這個趙欣月,心機果然非同凡響。皇后斜睜鳳眼,眼底流光一閃。這個時候,她不便開口,否者涵兒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她略一思索,便將目光投向了斜靠在軟榻上的蘭陵王。兩人目光對視,早已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蘭陵王慵懶的眸子微微沉凝著一道光,她對著皇后輕輕點了點頭。笑著挑眉,正欲開口,卻聽見忠義王妃說話了。

    「趙小姐多慮了。」她嘴角勾出淡然而從容的笑意,「相府雙姝名動京城,乃世上女子學習之典範。久聞趙家小妹不禁容貌傾城,且情歌好爽率真,最是喜愛騎射刀劍,武藝非凡。京城內閨秀無數,可大多都在家習詩詞歌賦。安聖妹妹出自江湖,俠女心腸。涵兒也受其影響。想來趙姑娘好不容易見到志同道合之人,想要互相切磋一下也純屬正常。」

    忠義王妃一開口,皇后的眼神就冷了下來。等她一說完,皇后眼中冷色已經可以結冰了。她一揮衣袖,鳳眼冷凝的看著忠義王妃。

    「忠義王妃這話倒是讓本宮想起來了,雲裳與本宮乃師出同門,武藝非凡,怎的一點風寒就將她摧殘致死呢?」她微微坐正身體,斜挑著鳳眸,眼底瀰漫幽光。「這個問題困擾本宮多年,正好,今日王妃既在此,就為本宮解惑吧。」

    皇后話一出,底下眾人便噤聲了,眼眸下垂,直勾勾看著桌面的精美採食和美酒,就是不看其他人的表情,恨不能在此刻化為隱形人。凌汐涵微詫,沒想到皇后會在今天刻意刁難王妃。

    忠義王妃臉色微白,輕輕抬頭看向皇后,對上她寒冰似的鳳目,心中不禁一顫。她走到場中央,撩衣下跪。

    「臣婦疏漏,才致雲裳妹妹病喪,請皇后娘娘賜罪。」

    皇后悠然捏緊手中酒杯,眼眸冷沉如水。身邊,元傾帝卻笑著輕輕從她手中拿過酒杯。

    「好了,今日是喜慶之日,切勿壞了你的心情。」

    皇后回眸,眼中仍舊不掩冷色,甚至更有著一絲怨憤,那怨憤是不是對王妃,而是對元傾帝。

    凌汐涵心中再次詫異,她怎麼覺得,她母親的死越來越不尋常了呢?看皇上的樣子,似乎知曉什麼一般。而皇后…

    底下,蕭霆軒沉斂眉目,看著手中薄酒,不知道在想什麼。歐陽宸晃悠著手中酒杯,嘴角的笑沒有絲毫溫度。

    場中氣氛陡然僵硬,凌汐晴和凌泓見王妃一直跪在中央,而皇后並未開口叫她起身,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凌汐晴抬眸看向蕭霆軒,見他沉凝眉眼,似乎陷入了自己久遠的思緒裡,不由得微蹙眉心,咬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麼。誰都沒有注意到,坐在最末尾的凌汐珍,在剎那間抬頭,目光若浮光掠影一般掃過上座的皇上和皇后,眼底閃過深沉的暗光。

    那是——殺意!

    正沉寂之時,蘭陵王忽而爽朗笑了。

    「不過兩個小女娃互相討教罷了,哪那麼多規矩?要我說,既然趙小姐這麼想見長樂丫頭的箭術,就讓她們比一比吧。」她看向皇后,目光含著笑意。

    「正好,我可很多年沒見你的騎射了。若這丫頭能得你幾分真傳,也不枉我今年辛苦走這一遭啊。」

    蘭陵王這話看似在幫著趙欣然,實則是在為凌汐涵解圍。要知道,凌汐涵與趙欣然同齡,又各自代表丞相府和忠義王府。她們之間有摩擦,無論今日凌汐涵是接下趙欣然的挑戰也好,不接下也好,終究難免會讓人非議。可蘭陵王開口卻不一樣了。首先,蘭陵王是長輩,大老遠從塞外跑來想欣賞一下兩個小輩比試騎射,合情合理。再者,蘭陵王和皇后乃是閨中好友。她在皇后面前說話從來都沒大沒小,皇后也默許之。是以蘭陵王提出什麼要求,皇后都不會拒絕的。

    果然,皇后聽了蘭陵王的話眼中冷意散去,換上了笑光。

    「敢情我還是沾了涵兒和趙小姐的光才得你不惜大老遠來到京城啊,你這架子可真不小。」話雖如此,可皇后眼中笑意卻是掩都掩不住。

    蘭陵王笑道:「那你是允還是不允啊?」

    「你都親自開口了,我哪還有拒絕的道理?」皇后挑眉,而後回望凌汐涵。

    「涵兒?」

    凌汐涵心中明白,皇后這是想要她趁此機會打消趙家姐妹的氣焰,免得被她們欺負到頭上來。其實剛才就算蘭陵王不開口,她也有辦法解除困境。只不過她忽而改變主意了,既然趙欣然那麼想出醜,那自己何不成全她呢?

    她從容站起來,嘴角挽起淡淡的笑意。

    「蘭陵王有命,長樂不敢不從。」

    趙欣然挑眉,眼底迅速劃過快光。

    元傾帝眼眸淡淡,「移駕校場。」

    場中之人全體起立,跟著去了校場。

    「娘!」凌泓和凌汐晴走到中央,一左一右扶起了王妃。

    王妃搖搖頭,「無礙!」身後,凌汐雲和凌汐宛一直低眉垂目,沒有發表任何言語。凌汐珍依舊是最為沉默的一個,再加上本來就不甚出眾的容顏,更是讓人容易忽略掉。

    忠義王走過來,看了王妃一眼。那一眼,幽深、冷漠、失望…

    王妃身子僵了僵,看著忠義王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嘴唇蠕動了兩下,終究沒說出一句話來。

    皇家校場,距離御花園南側五百米處,其間穿過一條康莊大道,再轉至小路,一路步行,來到空曠寬廣的校場。校場周圍早已根據身份等級安排了座位。龍攆停至校場口,元傾帝扶著皇后走了下來,然後走到最高處那兩個屬於帝后的位置坐下。待到眾人全都依剛才的位置就坐,元傾帝才對著身邊的大內總管順公公使了個眼色。

    順公公低眉恭順道:「皇上,皇后娘娘,弓箭馬匹已經準備好,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嗯。」元傾帝淡淡嗯了一聲。皇后側目對凌汐涵道:「涵兒,你去換身衣服吧。」

    「不用!」有腳步聲慢慢走近,凌汐涵凝眸望過去,見趙欣然已經換了一身紅色緊身騎裝,將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無餘。高高的衣領遮住了白皙優美如天鵝的脖頸,領間微微開叉仍舊可見其春光盎然,引人入勝。腳下踩著牛皮小靴,腰間紅色的腰帶緊殺出細腰豐潤的高峰。頭髮早已散下髮髻,三千青絲挽成了馬鞭盤在頭頂,眉間劉漢隨風輕揚,眉眼精緻如畫。站在校場中,宛如紅色精靈降世。特別是眉宇間那一抹英氣,更是彌補了她因容顏柔美而顯現的嬌弱之美,更是若風中寒梅,在雪花中柔弱掙扎,堅強不屈,傲視群花。

    凌汐涵眼中笑意畢露,「不過一場演練而已,無需那般麻煩。」她忽而身影一閃,已至校場中間。她一步步走進眉眼俱是驕傲的趙欣然,嘴邊笑意不變。有風吹來,她白色的裙擺飄飄揚揚,唯落成花。髮絲在清風吹拂下散出微微幽香,額前髮絲自皮膚劃過,露出那張清水出芙蓉的絕美容顏。每走一步,仿若步步生蓮,連空氣都帶著幾分清香,令人回味無窮。

    那樣極致的美麗,那種無法言喻的風華,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嗎,更是讓趙欣然眼眸暗沉。

    蕭霆軒看著場中的凌汐涵,深邃的鳳眼若暗夜下的海面,映照明月之光若隱若現。歐陽宸也望著凌汐涵,薄唇緊抿,眼眸深諳。

    凌汐涵終於來到了趙欣然面前,微微一笑。

    「為了不耽擱時間,咱們就一局定勝負吧?」

    趙欣然挑眉,語氣帶著幾分傲然。

    「可以!怎麼比,你說。」

    凌汐涵嘴角劃過輕輕的笑光,「趙姑娘自小習練,想必定是精通。那不如咱們就加深難度如何?」

    「怎麼加?」

    凌汐涵柳眉高挑,指著遠方並立相距不過十米的箭靶。

    「咱們在馬背上射箭,百步穿楊,射中紅心者勝,如何?」

    趙欣然訝異,場中其他人面上也有訝異之色。

    「趙姑娘?」凌汐涵眼眸般睜,略帶疑惑的再次詢問了一聲。

    趙欣然立刻回神,「好!」她自小勤練武藝騎射,就不相信比不上凌汐涵。不過百步穿楊而已,又有何難?她轉身跨上馬背,墨發飛揚,英姿颯爽。

    「等等!」在趙欣然已經準備就緒之時,凌汐涵又喚住了她。

    趙欣然挑眉,眼中已有不悅。

    「長樂郡主還有何事?」

    凌汐涵嘴角勾起淡淡笑光,眼底冷意蔓延。

    「本郡主實在不喜歡讓人免費看戲。」她挑眉,眼角冷意蜿蜒至唇角,渾身溫潤的氣質也化為清冷。那樣清冷美麗讓人渴望又仰望不及的絕美風華,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你當如何?」趙欣然也沒有耐性了,聲音冷了下來。

    「本郡主認為,既是比試,那就得有綵頭,不然無異於譁眾取寵,想必高潔的趙姑娘也是不願的吧。」

    趙欣然眼角很冷,她坐在馬背上,背對著陽光,凌汐涵仍舊能清晰的看見她鐵青的臉色。她忽而又想起什麼,嘴角勾出笑花。

    「好!」她眸色深了一分,「賭什麼?」

    凌汐涵淡淡拂了拂衣袖,「比試是你提出來的,這賭注嘛,自然也應該由趙姑娘你來規定。」

    趙欣然瞇了瞇眸子,非常討厭凌汐涵那一副淡定從容的摸樣。賭注…她目光微微向右移動,在望見某個人影時,眼中閃爍著溫柔的波光。

    凌汐涵眼色陡然暗沉下來,她清楚趙欣然目光中的溫柔是什麼。是愛慕,一個女人對男人的癡戀。

    之前她一直不明白,趙欣然姐妹為何要針對她,現在她明白了。就在趙欣月提及寶華寺瓊花盛開的時候,她心中就隱隱劃過什麼。只是那個時候她沒有抓住。而這一刻,她敏感的捕捉到了趙欣然眼神那一瞬間的變化。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慕會讓她變得瘋狂、嫉妒、仇恨…

    而趙欣然對她的敵意,也是源於愛情。

    因為她剛才看的人,是—蕭霆軒!

    趙欣然定然是知道那日寶華寺瓊花盛開的場景,也知道那日銀月譚的畫面。所以趙欣然因此而嫉恨她,敵視她…

    若是以往,她斷斷不會理會這樣一個因為嫉妒而挑釁她的女人。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當知道趙欣然是因為蕭霆軒而屢屢針對她,她心中莫名的憤怒,非常的憤怒,從未有過的憤怒。

    該死的蕭霆軒,盡會惹桃花。

    當這一想法劃過腦海的時候,凌汐涵首先便怔了怔。她怎麼那麼在意蕭霆軒跟其他女人有關係呢?

    當她還在發怔的時候,趙欣然已經收回目光。她微微俯身,漆黑的目光與凌汐涵對視。

    「我想到賭注了。」

    「哦?」凌汐涵也挑眉望向她,「什麼?」

    「如果我贏了,你就永遠不要靠近太子殿下,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趙欣然的聲音放得很低,在偌大個校場上,只有靠近她的人才能聽得清楚。可是她的眼神卻很堅定。

    凌汐涵仿若早就知道她會有此想法一般,嘴角不禁勾出一絲冷諷。

    「他就值得你如此?」她眼眸隨意的瞥了蕭霆軒一眼,正好,蕭霆軒也朝著她望過來。剛才趙欣然的聲音雖然低,但是對於武功高強的他來說,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凌汐涵一觸及到他深邃的鳳目,就下意識的別開了臉,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好!」

    隨著她聲音落下,蕭霆軒放在桌上握著酒杯的手一緊,鳳目剎那沉浮,忽明忽暗。趙欣然卻是眼眸一亮,愉悅之色溢於言表。

    「可是…」

    凌汐涵忽而又話音一轉,讓趙欣然眼眸一緊。

    「可是什麼?」莫非她想反悔?

    凌汐涵嫣然一笑,美若春花。

    「若是我贏了呢?」

    趙欣然很想嗤笑一聲,她自幼精通騎射,她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勝過凌汐涵,如何能輸?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在面對自己心上人的場景。她沒有笑出聲,她沒有表現出目中無人的態度。可是那眼角的冷笑卻是掩都掩不住的。

    「若你贏了亦然。」

    凌汐涵冷笑,「你離不離開他,與我何干?」

    趙欣然愕然,「你不喜歡太子殿下嗎?」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凌汐涵的聲音有些僵硬,可是趙欣然卻沒有聽出來。她依舊皺緊了眉頭。

    「怎麼可能?」她眼眸中仍舊有著懷疑,「太子殿下風華絕代,睿智非凡,武藝絕倫,除了寧懷王以外,世上沒一個男子比得上他。太子也是天下所有未嫁少女心目中的佳婿。你怎麼可能不喜歡他?何況那日在寶華寺…」她說到這兒,眼角又冷了下來。

    這一次,凌汐涵明確的在她眼中看到的嫉妒,很深沉的嫉妒與不甘。

    她冷嗤一笑,翻身上馬。那熟練而乾脆的動作,優美而幹練,三千青絲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右手拉緊馬韁,冷然抬眸看向趙欣然。

    「等比賽結束,你自然就會知道我要的賭注是什麼。」她身子微微向前壓低,聲音如夢靨般在趙欣然耳邊浮蕩。

    「但願到時候你不要後悔。」

    趙欣然愣然間,凌汐涵已經跨馬而去,立在與她並立的十米之處。那是對著另外一個箭靶的位置。

    「皇上,皇后娘娘。」凌汐涵端坐在馬背上,陽光灑下來,給她嘴角的笑意添了幾分柔和。她眼神瀲灩深邃,若一汪清泉,明明清明透徹,卻又如古井幽譚,深邃得讓人看不到底。

    「剛才長樂已經與趙姑娘商議過了,輸的一方就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還請皇上和娘娘以及在場的諸位做證。」

    「好!」皇上皇后還未說話,蘭陵王就首先高呼了一聲。

    「本王為你做證。」她臉上飛揚著灑脫的笑意,「若是比賽結束,有人輸不起的話,本王就第一個不放過她。」

    趙欣然臉色黑了黑,蘭陵王這不是明擺著在眾人面前打她的臉嘛。剛才她和凌汐涵打賭的時候是私底下,可是凌汐涵卻轉而對著所有人公佈。蘭陵王現在這番話就明顯是在打壓她。可惡!

    「當然,既是比試,若真有人輸不起,也不用王爺教訓了。只怕她自己都無顏見人了。」趙欣然也不是吃醋的,輕輕鬆鬆的就把矛頭又轉到了凌汐涵身上。

    凌汐涵嘴角微勾,不再與她計較。

    「本郡主時間有限,趙姑娘請吧。」

    趙欣然嘴角勾起冷諷,「那小女子就不客氣了。」她接過丫鬟舉過來的大弓,那弓很大,至少有三十斤重。這樣的弓,大多都是用來打獵用的。而一般人也是拿不動的,即便舉起來,也未必射得出箭。可反觀趙欣然,輕輕巧巧的將弓拿起來,絲毫不見面上有一絲變化,仿若這弓在她手中輕如羽毛。如此看來,她必定是經常彎弓射箭的。

    那麼這一場比試,凌汐涵的結局就…

    思索到這裡,場中許多人看著凌汐涵的目光就含了幾分同情與憐憫。比如凌泓等人。當然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與嘲笑。比如與凌汐涵有仇的凌汐雲二人,鍾佩蓉等人,以及朝暉公主。無一不是一臉的嘲諷與解氣。而上座的皇后卻是一臉愜意與慵懶,吃著元傾帝特意給她剝好的橘子,鳳目中笑意絢爛而舒暢。

    趙欣然已經拿過丫鬟遞過來的箭,搭在弦上。手指微動,那箭忽然變成了三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趙欣然已經冷聲吩咐。

    「扔銅錢。」話音未落,身邊的宮女已經拋出了三枚銅錢。那銅錢在空中翻滾著,在風中發出輕微的響聲。趙欣然舉箭,雙目凝然看著空中翻滾的銅錢,按在箭尾的手指向後拉了拉。

    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整個校場就只聽得見弓箭被輕微拉的的聲音和銅錢在空中翻滾的聲音。

    忽而一道勁風襲來,趙欣然手中的箭已經離弦而出,帶著猛烈的強風直直傳入三枚銅錢然後再飛向箭靶的紅心處。

    『登』的一聲,所有人的心跳也隨之停了一下。接著又是蹬蹬兩聲,另外兩隻箭也隨後插入箭靶的紅心處,每支箭都帶著一枚銅線,穩穩的插在紅心處。

    全場靜默三秒鐘,而後又嘩然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不可置信和欣賞,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趙姑娘的箭術果然精湛絕倫啊。」

    「是啊,不愧是雙姝。」另外一個趙臨風門下的官員也對著趙臨風諂媚道:「趙二小姐如此優秀,想必大小姐也不遑多讓。丞相真是好福氣。」

    趙臨風嘴角也掛了絲笑意,眼眸深沉如夜,看向凌汐涵的目光卻仍舊厲如刀劍。

    「趙小姐箭術如此厲害,想必長樂郡主只怕是要輸了。」旁邊有人感歎道。如因此絕麗的人兒,卻偏偏得罪了趙欣然,今日只怕要出洋相了。

    在眾人欣羨的目光中,趙欣然傲然回眸,挑眉看向凌汐涵。

    「郡主,該你了。」她眼中毫不掩飾得意之色。

    凌汐涵嘴角笑意不變,「趙姑娘果然箭術絕倫,本郡主佩服。」

    「郡主誇獎。」嘴上說得謙虛,可趙欣然語氣卻不掩驕傲和挑釁。坐在場中的趙欣月不禁蹙了蹙眉,妹妹太過自傲了?看凌汐涵那個樣子,分明是不懼的。或許…她眉頭緊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但願不要如她想像那般。

    凌汐涵嘴角笑意淡然,看向趙欣然的目光仍舊默然。

    「但願等一下你依舊能夠這般得意。」她轉頭冷聲道:「拿箭來。」

    「是」若雨恭恭敬敬舉著箭遞給凌汐涵。

    凌汐涵拉開弓弦,搭上箭,目光直視前方,眼神冷冽如斯,表情冷漠如初雪。衣袂翩躚如畫,眉目精美細緻,墨發伴隨著風肆意在空中飛舞。那一瞬間的極致美麗,幾乎讓人忘記呼吸。

    「拋!」

    若雪揚手拋出三枚銅錢,凌汐涵手指一動,一支箭變成了九支。趙欣然猛然緊縮了眼眶,人群噤聲了,人人表情驚愕不可思議。

    嗖的一聲,凌汐涵手中的箭若脫韁的馬急速飛掠出去。然後只聽得呲呲幾聲,那是箭只穿過銅錢的聲音。第一支箭準確的從銅錢穿過,而後直直插入箭靶中心。然後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

    當發射最後一支箭的時候,空氣中忽而想起一絲破裂的聲響。有人用暗氣在從中搗亂。凌汐涵眼眸驟然冷冽,忽而又有一股暗氣襲來,將之前那股力量打散。最後一支箭,準確而毫無阻力的射中了紅心。

    『蹦』的一聲,箭靶從中間斷裂,最後一支箭也隨之掉落在地。箭羽上還穿著三枚銅錢,連位置都未移動分毫。

    全場靜寂,死一般的寂靜。人人睜大了眸子,表情比之剛才更為驚異。

    九箭齊發,從未有人能夠做到這樣的成績。最為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從凌汐涵射出的第二支箭開始,每一支箭都從第一支插入紅心的箭尾穿刺而過,將前面一支箭分為兩半,而後落地。那分裂的皮層,光滑若玉,沒有絲毫褶皺隔手。

    當侍衛將分裂的箭拿到帝后面前之時,連手都是顫抖的。

    「陛下,娘娘…」

    趙欣然的臉色早已蒼白如紙,眼瞳內早已不見之前的囂張與得意,滿滿的都是驚恐和不敢置信。趙欣月臉色也早已沉了下來,眼瞳幽暗。趙臨風就更不用說了,眼神深沉若無邊的夜。只不過他更加懂得掩藏,變臉也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皇后看了眼托盤上的箭矢,眼底也有微微的詫異,而後又是欣悅。倒是元傾帝,頗為訝異的看了凌汐涵一眼。

    「九箭連發,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能做到。」

    耶!凌汐涵非常詫異的看了眼元傾帝。在凌汐涵記憶之中,元傾帝一直是不喜歡她的,甚至是仇視她的。可是今天,元傾帝卻是難

    得的誇讚了她一句。這實在是太過驚奇甚至是驚駭了。

    皇后嘴角笑意淺淡而溫柔,「雲裳的女兒,自然是不差的。」

    「哈哈…」蘭陵王突然爽朗的笑起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般高明的箭術呢?好好好,今年真是不虛此行啊。哈哈…」

    蘭陵王的笑聲聽在趙欣然耳裡簡直如同刺耳的魔音,使得她臉色更為慘白。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她失魂落魄的後退幾步,搖著頭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你怎麼會…」她睜大眼睛看著凌汐涵,眼中

    嫉恨仇視不可置信交錯而過。

    「不,不可能,你作弊,你一定作弊…」她忽而尖銳的大吼一聲。

    「對,你作弊,一定是你作弊,你不肯能會九箭齊發的,不可能。」

    「放肆!」趙欣然還在指著凌汐涵怒罵,皇后卻已經鳳顏暗沉,呵斥了一聲,讓滿臉掙扎恐怖朝著凌汐涵尖銳怒罵出聲的趙欣然也

    陡然回神。而趙臨風在她朝著凌汐涵怒罵的時候就已經急忙走了過來,趙欣然也一把將趙欣然拉著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息怒,小女只是一時失言,並無對皇后娘娘不敬之處,請…」

    趙臨風還在辯駁,皇后卻已冷然挑眉。

    「是麼?」清冷的兩個字,讓趙臨風還在喉嚨裡辯駁的話都吞了下去。他突然噤聲,讓身邊的趙欣月和趙欣然微微愕然。

    「爹?」

    「混賬!」趙臨風忽而轉頭,一巴掌打在尚未完全從失敗中回過神來的趙欣然臉上。

    『啪』的一聲,響徹天際,也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氣。丞相夫人早逝,聽聞趙丞相與結髮妻子伉儷情深,至今未有續娶。

    對兩個女兒更是寵愛有加,從未捨得打罵分毫。今日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趙欣然,不可謂不心狠。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

    剛才趙欣然發瘋斥責凌汐涵作弊,須知這是皇宮,趙欣然與凌汐涵比試所用的一切工具都是皇后讓人準備的。趙欣然斥責凌汐涵比

    賽作弊,那豈不是暗罵皇后是幫兇。如此大不敬之罪,以元傾帝對皇后的寵愛,足以讓趙家抄家滅族。是以趙臨風就算是今日殺了趙欣

    然也是情有所緣。只不過如此公然對自己女兒這般狠心,還是不免讓許多大臣唏噓。

    「爹?」趙欣然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眼眸錯愕含了絲水光,貝齒咬著唇瓣,不無委屈與悲涼。

    趙臨風早已黑沉了一張臉,見女兒這般委屈的樣子,心中也是心疼。可是這個時候他不能心軟。這一筆賬,他記下了。

    「還不快給皇后認罪?」

    「認罪就不必了。」皇后懶懶拂了拂耳鬢的髮絲,鳳眸斜睨。

    「趙小姐剛才口口聲聲說涵兒作弊,豈非責怪本宮徇私?」

    趙欣然臉色一白,惶恐道:「娘娘恕罪,臣女並無此意。」

    「既然無此意,你又犯了何罪要讓本宮寬恕呢?」皇后淡淡反問。

    趙欣然臉色更白了一分,「我…」

    趙臨風的臉色也隨之沉了一分,身邊的趙欣月卻是搶在他前面朝著凌汐涵開口了。

    「郡主,小妹自幼心高氣傲,從未敗與任何人手上。今日她突然遭此打擊,難免心中震動,遂胡言亂語。請郡主念在她年少輕狂不

    諳世事的份上,且勿將她胡言亂言放在心上。」

    凌汐涵挑眉,趙欣月果然聰明。心高氣傲雖然名聲不怎樣,但是總比對皇后大不敬強得多了。年少輕狂不諳世事,當然做出什麼幼

    稚不講理的事情出來也可以理解。正好彌補了之前那一句心高氣傲,乃小孩兒心性。

    哼!趙家兩姐妹真是不簡單。

    趙臨風聽見大女兒的話,眼中不無欣賞之色。還是月兒懂事聰明,遂也隨之附和道:「月兒說的對,郡主,拙荊早逝,小女又被老

    夫自幼嬌慣,是以有些自傲,今日才會有所冒犯。希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不要責怪。」他們都明白,今日之事凌汐涵是主角。只要凌汐涵說一句繞過趙欣然,那麼依皇后對凌汐涵的寵愛,自然不會再多加責怪。

    凌汐涵冷笑,趙臨風這話說得好啊。先是提及亡妻,讓世人想起他對結髮之妻的情深似海。又隨之想起趙欣然自小沒了母親,難免

    驕矜一些。小孩兒嘛,有好勝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樣一來,那些原本鄙視趙欣然願賭不服輸的人心中也多了幾份同情與寬厚。再者

    ,趙臨風又誇了她一句大人大量。給她戴足了高帽子,若她還斤斤計較咄咄逼人的話,就顯得小肚雞腸了,難免讓人心中不喜。

    可惜啊,她凌汐涵向來都不是那種在意那些虛名的人。

    「哦?」她挑眉而笑,「丞相這樣一說,本郡主倒是想起來了。趙姑娘自幼喪母,想必丞相更是對其憐而惜之。」她目光微暗,「

    趙小姐有這般疼愛她的父親,真是讓本郡主羨慕不已啊。」

    忠義王臉色微怔,眼眸黯淡了下來,涵兒還是在怪他。皇后鳳目微冷,掃視了忠義王府一桌人,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趙臨風卻臉色沉了下來,凌汐涵是故意的,既暗示了忠義王這些年怎樣滿怠她,實則上眾人想起早逝的平王妃。這樣一來,所有人

    都會想到,凌汐涵也是幼時喪母,與趙欣然一樣。同樣幼時喪母,人家長樂郡主就懂事知理,有進有退,不似趙欣然,驕傲自大,蠻橫

    無理,囂張狂妄,目中無人。

    這個時候,那些先前對趙欣然同情的人都在心中鄙視趙欣然。更有甚者,還當眾小聲議論起來。

    趙欣然臉色青黑一片,她陡然抬頭看著凌汐涵。

    「我認輸,你有什麼條件,說吧。」

    凌汐涵有些訝異,似沒想到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趙欣然會這麼容易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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