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6章 ：金蟬脫殼 文 / 木門毛竹
真正的劫難這才到來！
王仔的頭終於重重地撞在了前擋風玻璃上，安全氣囊竟然沒有打開！還好，水的巨大阻力卸去了大部分的慣性衝擊，他並無大礙。
車子落水的那一刻，王仔第一反應就是解除了車門的自動鎖。
杜小婷的額頭在方向盤上撞破了皮，不是很嚴重；她的槍傷在小腿上，子彈射穿車門，然後擊中右小腿，但也並不致命。因為杜小婷開的是進口車，故方向盤是在右邊，否則的話，挨槍子兒可就是王仔了。
此時，車已沉到水庫底部，水不是很深，大概四到五米。
「啪！啪！啪！」
水面上又傳來幾聲槍響，車頂也被打穿一個洞。
「你快走！」杜小婷將她的包拿起來遞到王仔懷裡，「包裡我手機上存儲的尾號為520的號碼是我姐姐的電話，逃脫之後打電話給她，她會告訴你想要知道的！」
王仔沒想到，這麼危機的時刻，杜小婷卻如此鎮定和大義。一剎那間，杜小婷在他眼中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女俠！有了先前地下停車場的經歷，面對眼前的處境，王仔已不再那麼慌張。
「要走一起走！」王仔解下安全帶，又過去幫杜小婷。
「這樣誰也走不了！」杜小婷一把將王仔推開，「快走！」她命令道。
「看著我的眼睛！」王仔又轉回去，「杜小姐，請相信我！」
杜小婷與王仔對視兩秒鐘後，閉上眼睛，點了一下頭。
「你會游泳嗎？」王仔問。
「可以的。」杜小婷答。
勝算又多一層！
此時，水正順著彈孔流進車內，留給王仔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王仔替杜小婷解下安全帶，然後將自己的襯衣脫下，用力捆紮住杜小婷的傷口，以免她失血過多。
「車裡有沒有刀之類的？」王仔問。
杜小婷指指車前的儲物箱。
王仔摸出一把裁紙刀，大喜過望，三下五除二將兩條安全帶割下來，臨時做成一個大號嬰兒背帶，不過這是用來背杜小婷的。王仔的眼睛又瞟向車上的兩個礦泉水瓶子，這或許可以救他們一命。他將還沒喝完的水倒掉，然後擰好瓶蓋。
「拿著。」王仔遞給杜小婷，杜小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充滿疲憊的大眼睛露出幾分嘉許。
車內的水已經湧進三分之一。
王仔把手機和錢包從褲兜裡掏出來，和杜小婷的手機一起，放入一次性朔料購物帶，順便把他抽剩的半包煙也放了進去。
「等等，這個最重要！」杜小婷從懷裡拿出那個裝有故事的信封，「千萬別弄濕了。」
「這個故事我都看完了。」王仔的言外之意就是這個一點都不重要。
說歸說，王仔接過信封放入購物袋，然後把購物袋紮緊以便防水，再放進杜小婷的小挎包。做完這些之後，王仔把褲子和鞋子也脫掉，只剩下一個褲衩。杜小婷慘白的臉頰飛上兩片紅暈，一雙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王仔去抱杜小婷。
「你幹嘛？」杜小婷雙手交叉著摀住衣領，用充滿恐懼的眼睛瞪著王仔。
「哦，你誤會了，你不用脫。」杜小婷竟然以為王仔要去脫她的衣服！
王仔將杜小婷捆在背上，打個死結，順手將小挎包也拴在腰間。杜小婷很明白，王仔這樣做，就等於將兩個人的性命緊緊捆綁在了一起，一旦他們游進水中，不論是誰有個三長兩短，大家都會一起玩完！杜小婷心中湧出一股酸酸的感動。
一切準備就緒。
王仔準備去開車門
「等一下！」杜小婷說，「把先秦雙魚紋陶瓶拿出來，留在車上。」
「什麼？」王仔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毛病，「把先秦雙魚紋陶瓶留下？」
「買櫝還珠。既然這幫瘋狗這麼想要，就給他們好了！」
「我都把你背上了，又不在乎多個小瓶子！」在王仔的心中，先秦雙魚紋陶瓶可不只是一個瓶子那麼簡單。他今天遭遇的一切，都是因先秦雙魚紋陶瓶而起，王仔還指望著這個瓶子可以解開他的身世之謎！
「啪！啪！啪！」水上又是幾聲槍響，那幫人已經等不及了。
「沒時間給你解釋，快！」
命要緊！王仔依依不捨地將先秦雙魚紋陶瓶從包中取出，最後看了一眼上面的雙魚紋，就要丟出去。
「等等。」杜小婷伸出手，「不要扔在車裡，你給我，游出去的時候我來扔。」
王仔已沒有時間再提疑問，他直接把先秦雙魚紋陶瓶塞給了背上的杜小婷。
車內的水已湧進一大半空間，車內外的壓力相對減小。
「準備。」
王仔學著電影上老外的樣子，親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墜：臨時抱佛腳，希望耶穌保佑我！
「三。」
「二。」
「一。」
王仔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車門，背著捆綁在背上的杜小婷游進了漆黑的水庫中……
王仔必須在憋不住之前，盡可能在水下游更遠的距離，而且不能在水中央露頭，要不然，這麼好的月光，一定會被對方發現。他沿著大概與岸平行的方向向側翼游去。
一個人游泳和背著一個人游泳，完全是兩碼事，難度遠遠超出了一倍，況且還是在水下，阻力和壓力都更大。然而這些並不是王仔最擔心的，他就怕杜小婷會死命抱住他的脖子或者亂動，這也正是救落水者的大忌。幸好杜小婷會游泳而且很聰明，她用拿著兩個空瓶子和先秦雙魚紋陶瓶的雙手從王仔腋下環抱住他，盡量保持身體和王仔平行重疊，以便盡可能小地干擾王仔游泳。安全帶的固定作用也減少了很多麻煩。
兩分鐘過去，已經快到了王仔能忍受的極限，他大概只向側面推進了30米不到！
黑暗的水下，杜小婷把一隻空瓶子遞到王仔的嘴邊。王仔推開杜小婷的手，意思是還能堅持。一分鐘之後，他們在水下換了一次氣，然後王仔開始向岸邊淺水處游。他必須在第二次能忍受的極限前，找到合適的露頭機會。繼續向岸靠近，水勢變淺，王仔已經可以踩到水下的淤泥，不能再靠近了！
沒有水草！
繼續向前！
又是一分鐘過去，依然是光禿禿的淤泥，已經到了他能忍受的臨界點！
王仔摸索著又向前游了七八米，依然沒有水草的痕跡！
他的胸腔快要爆炸！
就在王仔忍耐不住要將頭伸出水面的時候，他的胳膊被水下的幾顆刺劃傷了！
蓮藕！
疼痛刺激了王仔的喜悅，他繼續向前，三三兩兩的蓮藕桿越來越密，王仔顧不得被刺傷的手臂和身體，盡量往蓮藕群中鑽。在密集的荷葉群中，王仔背著杜小婷緩緩地從水下將頭伸出水面。
空氣！
新鮮的空氣！
王仔和杜小婷貪婪而又不敢有聲響地大口呼吸著！
背上的杜小婷極其難受地嘔出幾口髒水，很顯然，她的水性沒王仔好，而且還受著傷，為了不被對方發現，杜小婷剛剛忍受著比王仔更大的痛苦！
在死亡追擊下，王仔竟然背著杜小婷在水下游出了差不多近百米！要知道，現在世界上徒手潛泳的最長距離大概是不到200米，這已是游泳高手的最好成績。如果背著一個人潛游的話，估計他絕對不會超過100米！但是，王仔做到了！從這裡可以看出，面對死亡，人類的潛能是多麼的巨大！
遠處他們落水地方的岸上，站著兩個人。一人正在打電話，另一人正拿著槍搜尋著水面。這些人怎麼也不會料到，王仔和杜小婷已經金蟬脫殼！
「走吧。」杜小婷在背上小聲跟王仔說，「繼續走水下，沿邊走。轉過前面那個山坳。」
「你把先秦雙魚紋陶瓶扔了？」王仔看著杜小婷空空的雙手。
「嗯。」
「扔哪了？」
「游出去十幾米的時候我就扔了。」
王仔忍不住想哭！2510萬就這樣被扔掉了，簡直是暴殄天物！這可是他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錢！更重要的是，那上面不是還藏有秘密嗎？今天歷經九死一生，不就是為了它嗎？
「什麼叫一擲千金，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一座黃金城你都捨得扔？」王仔小聲質問。
「你應該感到驕傲！」杜小婷倒是滿不在乎。
「why？」
「我沒把你扔下！」
「這話反過來說也可以！」現在的情況確實是王仔捨命背著受傷的杜小婷。
「別廢話，趕緊走！」杜小婷在背上催促。
王仔盤算著記好位置，哪天再回來把先秦雙魚紋陶瓶撈起來。就著月光，王仔看到了前面幾百米外的山坳，游到那裡他們應該就能夠脫離危險。
「準備。」王仔深吸一口氣，背著杜小婷又潛入了水下。
他們稍微游向深水區，那裡沒有蓮藕阻擋，要換氣的時候再游進蓮藕葉中。二十幾分鐘之後，王仔背著杜小婷轉進山坳，山體擋住了路上的視線。
安全了！
不用再潛入水下，他們在水面繼續悄悄推進，王仔在找一個合適的登陸地點。
「撐得住不？」
「嗯。」杜小婷輕聲應著，「先不要上岸，再往前游。」
「為什麼？水下游的慢。」
「照我說的去做，等會兒再跟你解釋。」杜小婷虛弱的聲音不容人反駁。
看在杜小婷受傷的份上，王仔沒有繼續爭辯。好在不用憋氣，就這樣游游停停，差不多游了大半個小時，兩人已深入了山腹中。
「好了，從這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