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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怎麼是她 文 / 唐咩咩

    更新時間:2014-04-16

    顏離墨走得並不快,他心裡很亂,對於展言安說的那些話,顏離墨覺得心裡很亂,女孩子話裡話外似乎都透露出她知道他的計劃,也知道他最後想要對她做什麼,可是當他再去細想的時候,卻又覺得不過是自己想得有些太多了。

    等他到了翟海東和肖天逸那裡報到的時候,以現場的混亂情況和提著槍的眾人不那麼友好的神色來看,顯然翟海東和溫景軒這一對老朋友的關係不那麼和諧。溫景軒有些老頭子派頭,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被一堆人明著暗著拿槍指著,翹著二郎腿坐的大爺似的。見了顏離墨進來,眼皮才抽了抽。

    顏離墨沒吱聲,對翟海東點點頭,就往牆角一站,給自己點了根煙。

    溫景軒斜著眼看了看他,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翟夜梟,你這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啊,敢從我手裡搶人的,這麼多年他是頭一個。」

    「黑衣年輕,我的賬他都不買,沒規矩慣了,也沒見過多少人,別跟後輩人一般見識……再說,」翟海東笑著頓了頓,手裡轉著一串佛珠,「和醉蛇也是這麼多年的老交情了,你在我的地盤上對他的人出手,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吧?」

    溫景軒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那是我的事……」

    翟海東擺擺手:「是誰的事無所謂,那也是醉蛇的態度,我大費周章地請你來,不是翻賬的,只為讓你看一樣東西——」他揮揮手,身邊的年輕人立刻會意,低頭對旁邊的人說了句什麼,片刻,有人端了一個托盤上來,上面罩著一塊布。

    翟海東眼睛看不見,嗅覺相應地敏感些,神經質地摀住鼻子,溫景軒看了一眼那托盤,有些疑惑。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連牆角心不在焉的顏離墨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什麼東西?」空氣裡腐朽的味道瀰漫開,溫景軒也輕微地皺皺鼻子。

    年輕人上前一步揭開托盤上的布,有人低低地驚叫出聲。

    那托盤裡竟然是一顆人頭,呈現出噁心的灰色,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乾了一樣,頭髮全不見了,五官糾結在一起,極其猙獰。溫景軒皺皺眉:「這算什麼?」

    那個年輕人在一邊低聲說:「溫董,這是我手下不成器的一個弟兄,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好幾天,後來被人在他常去的夜總會後門的下水道附近找著了,只有一顆腦袋,身體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在哪……這本來不值得溫董親自過目,但是……」他戴上手套,伸手把那顆人頭轉了一圈,後腦勺對準了溫景軒。

    「溫董,您看看這個。」

    溫景軒的呼吸猛地一滯,翟海東手上的佛珠轉得越來越快——那死人腦袋的後腦勺上有一個明顯的鳶尾花紋身,惟妙惟肖的,鮮亮極了,就好像整顆腦袋上的養料都被這花吸進去了,妖異而泛著不詳的氣息。

    翟海東遊絲一般地說:「你還記得麼?德國鳶尾的花語……」

    「神聖。」溫景軒說,他死死地盯著那腦袋上的紋身,要把眼睛瞪出來似的。

    和他那個司機腦袋上的東西一模一樣。

    顏離墨自然看著那朵狗尾巴花不明所以,但是外邊的樑上君子卻震驚了。

    展言安嫌顏離墨走得太慢,又比較尷尬,所以追上了溫景軒一路,正好把兩個人歷史性的會面看了個全套。但是心裡的疑惑一點都沒減少,直到那顆繡了花的腦袋瓜大喇喇地擺在桌子上,她才明白這麼興師動眾是幹什麼。()

    德國鳶尾……傳說中的神聖之花。

    溫景軒伸出一隻手指想要去觸碰那朵花,卻好像怕著什麼似的又迅速收回來,啞著聲音說:「他還活著?」

    翟海東皮笑肉不笑:「他活著死了我不知道,可是這種殺人方法……我覺得很熟悉。」這時有人進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句什麼,夜梟翟海東點點頭,把佛珠攥在手心裡,「醉蛇沒走,上飛機的是他的一個手下,這麼看來,老朋友們都湊齊全了。」

    溫景軒一愣,語氣有些奇怪:「醉蛇?」

    翟海東像是沒注意一樣:「鳶尾這是在向我示威……向我們示威,這個『我們』裡,他醉蛇能逃得掉麼?」

    「那……」溫景軒突然站起來,「她……」

    翟海東冷笑一聲:「你說誰?」

    溫景軒似乎是癡了,居然良久說不出話來,只是訥訥地看看桌子上噁心兮兮的人頭,半晌,才聲音極乾澀地說:「小公主呢?」

    「誰?」翟海東挑起眉,他眉骨突出,眉毛稀少,總得來說配上那雙對不上焦距、有些駭人的眼睛,有點破壞市容,像是我們人類傳說中的祖先類人猿。這一聲「誰」問出口,他好像聽到了什麼曠世冷笑話一樣,啞著聲音笑出來,越來越歡樂,到最後簡直有點接近前仰後合歇斯底里,「你說小公主?你居然問小公主會不會參與這件事情?」

    溫景軒神色再一次冷下來,他緩緩地坐下來,目光陰陰地盯著這個瘋瘋癲癲的瞎子。翟海東笑出了眼淚,重重地拍著自己的大腿,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已經讓人分不出他是在哭還是在笑了。

    他這一笑笑得太猛,被自己口水嗆住了,隨後又咳個不停,乾瘦的身體蜷起來,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像個被煮熟了的大蝦米,那個年輕人輕輕地給他敲著背,半晌才安靜下來。

    翟海東慢悠悠地搖搖頭:「我真沒想到,毒狼,他們說你瘋了,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溫景軒不吱聲,兩腮的肌肉卻已經繃緊了。

    展言安實在沒有聽別人在背後討論自己的習慣,尤其是這兩個討論者,一個是瞎子一個是瘋子,湊在一起活像殘奧會。

    既然自己現在的消息網不算窄,那麼之後有什麼信息,自己總會有途徑知道。

    她的目光最後在那妖異的鳶尾花上流連了一圈,悄悄地移動了一下身體,準備離開。

    突然,展言安猛地回過頭去,一種久違的、危及生死的危機感湧上來,她來不及猶豫,利落地往旁邊一閃,而與此同時,一顆子彈從極刁鑽的角度射出來,鑲進她剛剛靠著的牆壁裡,一圈塵土浮動起來。

    這一聲槍響顯然驚動了裡面的人,展言安皺了皺眉頭,衝著子彈打過來的方向追了出去。

    她的反應速度不能不說是極快的了,然而那個人影在她眼前好像一晃就不見了,長什麼樣完全沒看清,只瞥見一頭長髮。展言安瞇著眼睛辨認了一下方向,閃身躲進角落裡。

    一會的功夫,翟海東身邊的那個年輕人親自帶人追了過來,最後一個人經過展言安旁邊的時候,被猛地卡住脖子拽到一邊,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叫,就覺得後頸一痛,眼前蚊香地去見周公爺爺了。展言安笑了笑,在這倒霉蛋身上摸到一把槍,一個電棍,然後很沒道德地踩著他的身體,悄悄地攀上牆壁。

    年輕人已經帶人追到了路口,一邊是接近熱鬧的大街,一邊是冷冷清清人跡罕至的小胡同,展言安居高臨下地看見那個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把手下人分成兩撥,自己帶人往大街上追去,另一隊去往小巷子。

    這個時候,慌不擇路的毛賊,一般會條件反射地選擇陰溝叢生老鼠滿地的小胡同,而有這膽子在翟海東和溫景軒窗外放冷槍的人……好吧,再考慮到那個人放冷槍的對象,展言安確定這絕對是個頂尖級的人物。

    年輕人的判斷很常規,這人一槍不中絕對不會停留在原地,而正大光明地走到大街上混跡於人群是最可能的。小胡同地方狹小,一目瞭然,雖然隱蔽,但不那麼容易脫身。同時這翟海東手下第一號人物也在瞬間做出了一個周全的決策,為了防止那極小的可能發生,他派了幾個人去小胡同裡看著。

    展言安猶豫了一下,突然一矮身又從牆上翻下來,迅速挪到轉角的地方,仔細觀察了一下週遭的環境,她目光很快鎖定了一個地方——是那裡,這放槍的殺手根本沒怎麼動地方!

    展言安瞳孔猛地一縮,就地滾開,那個極不引人注目的石牆後邊閃出一個紮著利落的高馬尾的影子,抬手向她放了第二槍。

    這一次展言安看清了這個跟她較上勁的對手,這人居然是個年紀不算很大的女人,偏瘦,人很高,長相稱得上不錯,可是那張臉上挑釁的、惡作劇似的表情實在破壞美感。來而不往非禮也,展言安作為有一半禮儀之邦血統的人,躲開的瞬間便回贈了對方一槍,隨後兩個人同時在引來更多圍觀者之前隱蔽了自己。

    展言安非常想揍這個人,自己這把臨時打劫來的破槍也就罷了,對方明顯處心積慮地出現,居然不帶消音,並且在這場各方參與人立場不明的追逐與反追逐中樂此不疲。

    這又是哪裡冒出來的人,展言安咬咬牙,決定放棄這種逗著玩似的、要命的捉迷藏遊戲,閃身遛號了。

    這第二槍的動靜把顏離墨也招出來了,他選擇的方向正好和展言安如出一轍,眼角瞥見一個一角……有那麼點熟悉的衣角,立刻頓住腳步,皺皺眉:「衛蔚?怎麼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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