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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8章 和氣生財 文 / 萌吧啦

    一夜無話,第二日王熙鳳早早地起身,挑了一件桃紅撒花出風毛對襟窄裉襖子,火紅鳳紋妝緞裙穿著,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描眉,望見薛蟠猴著臉要來給她畫眉,嗔道:「有這功夫在我這胡鬧,不如先去媽跟前說說話,提醒媽一回,叫她別忘了當初下聘禮時說的話。」

    這話自然就是叫王熙鳳管家的話了。

    薛蟠立時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媽怎會忘了?」話雖如此,但看王熙鳳嬌嗔時千嬌百媚,哪裡敢逆了她的意思,立時邁著得意洋洋的方步向薛姨媽房裡去。

    薛姨媽帶著薛寶釵住在西跨院裡,這會子北風依舊呼嘯個沒完,薛蟠的步子也不覺大了許多,到了薛姨媽門前,自己打了簾子進去,瞧見薛姨媽也正在西間裡對著梳妝台梳妝,不見薛寶釵,便納悶地問:「妹妹還沒起?」

    「她昨晚上有些著涼,我叫她多睡一會子。」薛姨媽正往頭上簪一朵碧綠絹花,見薛蟠慇勤地幫忙,便由著他笨手笨腳地給她簪花,調笑道:「到底是娶了媳婦才知道疼人,不跟你媳婦一同過來,自己先跑來做什麼?」

    薛蟠小心翼翼地給薛姨媽簪好了花,堆笑道:「媽,你還記得當初下聘的時候許給大妹妹的話嗎?」

    薛姨媽一怔,拿著手扶鬢髮,笑道:「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薛蟠忙笑道:「兒子如今想明白了,要老實地打理鋪子。大妹妹主意多,兒子想請她做個參謀。我們是兩個臭皮匠,有了事再請教母親這諸葛,母親瞧著成不成?」

    薛姨媽口中連連感激地念著阿彌陀佛,直說:「可了不得了,我的兒終於懂事了。」琢磨著總歸上頭還有幾輩子為薛家效命的大掌櫃們盯著,料想他們小夫婦也鬧不出什麼大岔子,於是便答應了,正說著,便又見王熙鳳裊娜多姿地進來,待王熙鳳請了安後,薛姨媽便坐在凳子上拉著王熙鳳的手殷切地叮囑道:「蟠兒這混賬東西就托付給你了,若他哪裡不對,你只管來跟我說。」

    王熙鳳笑道:「媽調、教出這麼個好人叫我佔了便宜,我再背著他跟媽告狀,豈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話薛姨媽聽著順耳,薛蟠聽著也開心,當著薛姨媽的面不敢怎樣,只能對著王熙鳳擠眉弄眼。

    「媽,榮國府老太太待我不薄,我與大爺商議過了,明兒個就去榮國府給老太太磕頭。」王熙鳳又道。

    薛姨媽躊躇道:「可送過帖子?」

    王熙鳳忙道:「並不用帖子,我們只兩頂轎子不張揚地登門,算是過去跟老太太說幾句家常話。」

    薛姨媽先猶豫不決,隨後想反正王子騰、王子勝都去廣西了,還怕個什麼?於是點了頭,又教訓薛蟠道:「見了你璉二哥,多跟他學著一些。」

    「哎。」薛蟠趕緊答應著,見王熙鳳遞眼色給他,立時道:「媽,我去外書房看賬目,叫大妹妹陪著你吃飯說話。」說罷,果然就向外書房去了。

    薛姨媽見薛蟠浪子回頭了,尚且不知他們小兩口已經算計著她們母女了,握著王熙鳳的手感激地道:「若早知道你進了門他會這麼著,就早兩年將你接進門了。」也不捨得叫王熙鳳立規矩,就拉著她一同吃飯做針線。

    次日一早,王熙鳳便坐著一頂素淨非常的小轎子,由著薛蟠領路向榮國府去。

    轎子裡王熙鳳瞇著眼睛,醞釀著見到賈母之後該說的話;又思量著與賈璉談買賣時又要說什麼。

    上了寧榮大街,聽見外頭薛蟠咳嗽一聲,王熙鳳舉起帶著兩枚紅寶石戒指的手指去撩開一角折紙海棠青布簾子,望見寧國府門前賈珍露了一面就好似避嫌一般地躲開了,心下疑惑賈珍不該是立在門前嘲諷他們麼?怎地這會子他們沒因背著王子騰來榮國府羞愧賈珍先要避嫌了?

    「一準是他們府上又有什麼把柄落到璉二哥手上了,璉二哥就是有法子。」薛蟠昂首挺胸地與有榮焉道。

    王熙鳳坐在轎子裡一笑,待到了榮國府門前,望見前頭先有幾頂轎子進去了,納悶地想莫非他們今日來的不是時候?雖這麼想,但既然到了門前,也只能進去。

    待進了門到了賈母院前的垂花門,薛蟠親自去扶著王熙鳳出了轎子,這一出轎子,便見賈母院子裡出來兩個媳婦。

    那媳婦笑道:「今日真真是好日子,遠的近的親人都登門了。」說著話,就迎著薛蟠、王熙鳳向內去。

    王熙鳳認得說話的媳婦是林之孝家的,便笑道:「我們是近的,遠的又是哪個?」

    「今兒個蘇州的姑奶奶帶著姑娘來了。」林之孝家的笑盈盈地道。

    薛蟠一聽,立時又問:「璉二哥也是老太太房裡嗎?」

    「大老爺、二老爺也在,這邊風大,薛大爺、薛大奶奶快進去吧。」雖是不速之客,但以薛蟠與賈璉的交情,林之孝家的還是恭敬地請他們新婚夫婦進去。

    王熙鳳聽說賈家人都在,卻也不怯場,當即便隨著薛蟠順著抄手遊廊向內去,待到了賈母門前玻璃、翡翠兩個打了簾子後,便笑盈盈地進去,只見明間裡果然賈赦、賈政兩個一把鬍子的老爺都坐在賈母左手邊與一個中年夫人說話。

    那夫人眉清目秀,穿著一身素淨卻又不冷清的水綠衣裳,雖略上了些年紀,卻斯文溫柔,活脫脫像個在蘇州土生土長的女子一般。

    王熙鳳一見便猜到這是賈敏了,與薛蟠兩個先給坐在正面榻上的賈母磕頭,隨後又給左手邊的賈赦、賈政,右手邊的賈敏一一磕了頭,就連站在賈政椅子邊上的賈珠、賈璉、寶玉、賈環,立在賈敏身邊的李紈、林黛玉、迎春、湘雲、探春也一一互相見過了。

    王熙鳳猶自在偷偷地去望那年紀與探春彷彿卻更加柔弱的林黛玉,暗暗納罕王夫人怎不在,便聽賈母道:「鳳丫頭快到我身邊來。」

    王熙鳳忙蓮步輕移過去,到了賈母跟前,臉上微微泛紅眼眶裡已經盈滿淚水。

    賈母方才見賈敏、黛玉時已經哭過一遭,這會子不由地又落了幾點眼淚,哽咽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若蟠兒以後欺負了你,我叫璉兒替你做主教訓他。」

    薛蟠忙堆笑道:「老祖宗這話說得,她不欺負我就好,我怎敢欺負她?」

    王熙鳳忍不住啐了一聲。

    賈母見她這親事眼前看著十分圓滿,心裡也歡喜,只是留著賈赦、賈政、賈珠、賈璉、薛蟠在,不便她與賈敏、黛玉敘舊,便對賈赦、賈政道:「你們領著珠兒、璉兒、蟠兒出去吧。」

    賈赦不肯離開,昔年賈敏在家時,一個賈政一個賈敏將他擠兌得就像不是賈母親生的一樣,這會子他怎肯捨棄了在賈敏跟前炫耀賈母對他疼愛的機會?這正是他「報仇雪恨」的時候呢,於是有意呼哧呼哧地喘息著,愣是不答話。

    賈政面沉如水地給賈赦撫胸捶背,硬著頭皮對賈母道:「大哥是多年不見妹妹,想跟妹妹多說幾句話。」

    賈母看賈赦這麼個無賴樣,心裡厭煩偏又不能對他冷言冷語,於是忙慈愛地笑道:「那就留下說話吧。鳳丫頭,你跟你大嫂子一起帶著迎春、探春、湘雲、寶玉、環兒去迎丫頭房裡玩吧。璉兒、珠兒帶著蟠兒去警幻齋裡說話。」

    賈敏哭笑不得地望著賈赦仗著有病逼著賈政兄友弟恭,心裡先覺好笑,隨後又想賈母心裡定然為難,於是便笑不出來了,對黛玉道:「隨著你大嫂子、鳳姐姐去吧。」

    黛玉答應著,見探春、湘雲來牽她的手,就隨著去了。

    賈璉反反覆覆地看,也沒從稚齡的黛玉身上看出嬌花照水、弱柳扶風,只是看她才進京城有些疲憊罷了,依著賈母的吩咐領著賈珠、薛蟠向警幻齋去,才進了警幻齋前廳坐下,便聽全福說「薛大奶奶過來了」。

    薛蟠對王熙鳳過來的事不以為意,反倒是初初新婚唯恐她走幾步就累著,先出了這廳去迎。

    賈珠對著賈璉笑了一笑,既然王熙鳳並不將男女大防放在眼中,左右他們表兄妹幼時又是常玩在一處的,便也不迴避。

    賈璉留心去看薛大奶奶的排場,只見薛蟠出去迎接還不算,又有平兒、安兒兩個品貌相當的美貌婢女先進來鋪陳手爐腳爐坐褥。

    因是表兄,於是賈珠、賈璉待薛蟠、王熙鳳進來時便並未起身。

    「薛大奶奶好。」賈珠、賈璉笑道。

    「賈大爺好、賈二爺好,恭祝賈大爺發財,恭祝賈二爺陞官。」王熙鳳爽快地進來又見禮,隨後在一架古琴邊的繡墩子上坐下,又對薛蟠道:「大爺也坐。」

    「哎。」薛蟠一雙眼睛不離王熙鳳身上,頗有些妄自菲薄地唯恐王熙鳳看賈璉生得好又動了什麼心思,自己搬了凳子緊挨著王熙鳳坐下。

    「噗嗤」一聲,賈珠咳嗽著便輕笑出聲,依著出嫁從夫的規矩,本該是薛蟠坐下後才命王熙鳳坐,此時瞧著他們兩個竟是將規矩顛倒了,偏那薛蟠呆呆地得了美人竟沒留意差了規矩了。

    「薛大奶奶過來,是有何指教?」不速之客登門,必有所謂。賈璉眼瞅著王熙鳳擺開車馬地在他與賈珠面前坐下,琢磨著莫非王熙鳳不放心薛蟠,親自來跟他談買賣。

    「璉二哥別一口一個大奶奶笑話人,我們商戶人家禁不起璉二哥這樣的抬舉。」王熙鳳拿捏著分寸,見賈璉並不計較早先的事,便也開了句玩笑,隨後笑道:「今兒個來呢,主要是說兩件事,一是地上的,一是水裡的。」

    「什麼地上的?」薛蟠摸不著頭腦,待見王熙鳳斜睨他時眸光流轉似有萬千綿綿情意,登時老實地住口了,心裡想著王熙鳳比他聰明,就叫她去說,若有不對的,他再指正就是了。

    「大奶奶喝茶、大爺喝茶。」全福有意踩薛蟠一腳,先給王熙鳳上了一盞茶,才給薛蟠上茶,見薛蟠並無動靜,反而覺得自己多事,被王熙鳳銳利地一瞪,登時沒了戲弄薛蟠的膽量,忙退了出去。

    「這地上的,就是地上的買賣。尊府有親人在南邊,又是兩江總督又是江蘇巡撫,那江蘇可謂是尊親的地盤。這麼著,我們琢磨著將鋪子從金陵挪到蘇州揚州杭州一帶去,還請尊親給個方便。」王熙鳳笑盈盈地道。

    「是,給個方便吧。」薛蟠附和道。

    賈璉既然要做官,自然不能大肆地做買賣與民爭利,如此,透過薛家做買賣便是最好不過的了,於是笑道:「這自是當然,大妹妹沒來前,我正要告訴蟠兒我已經替他從戶部拿到維揚等江蘇一帶的鹽引了。」

    薛蟠正喝著茶,乍然聽這好消息,不由地一口茶噴了出來,忙拿著袖子去擦嘴,咳嗽著就去看賈璉。

    王熙鳳也是大吃一驚,忙問:「是多少斤的?」薛家被王家庇護多年,也不曾見王家給過薛家這麼大的便宜。

    「四卷攏共十六萬斤。」賈璉一手架在小几上,一手去把玩通靈寶玉。

    賈珠雖詫異卻還不怎樣,那王熙鳳、薛蟠聽了卻歡喜不盡。

    尋常要弄鹽引,必要向當官的送上不少銀子,如今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

    王熙鳳笑著,卻還沒糊塗地以為賈璉是為了跟薛蟠的交情就替薛家奔走要鹽引,於是堆笑道:「不知二哥為這鹽引費了多少銀子?只管說了叫你蟠兄弟給二哥補上。」

    財能通神,賈珠默不作聲地在一邊聽著王熙鳳自自然然地改口稱二哥,待全禧遞了手爐來,便將那琺琅螺鈿手爐抱在懷中暖著。

    「並沒費什麼,」純粹是他還了戶部銀子,皇帝暗中賞賜給他的,賈璉將腳踩在腳爐上,「只是家裡有幾個小子無所事事,也不是讀書做學問的料,還請蟠兒、大妹妹賞他們一口飯吃,帶著他們去江蘇做買賣。」

    「這話好說,叫他們做個掌櫃都妥。」薛蟠掐算著十六萬斤的鹽引能賺上多少銀子,立時爽快地答應了。

    王熙鳳比薛蟠通透,趕緊笑道:「大爺這話說的,都是賈家的兄弟侄兒,叫人家做個掌櫃傳出去多難聽?據我說,二哥把那鹽引送給我們,我們不能白佔了二哥的,就算是二哥佔六分,我們佔四分。叫那幾個兄弟侄兒跟著我們鋪子裡的人一同去江蘇幫著二哥做買賣去。」

    本就是白得的,薛蟠也不覺王熙鳳這話有何不妥,連連點頭答應著。

    賈璉也不推辭,只說:「既然大妹妹這樣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熙鳳笑著說:「這自是當然。」再看賈璉,不免心歎賈璉就是比薛蟠有能耐,十六萬斤的鹽引也能弄來;但若他不是這麼能耐,如今早娶了她了,心裡患得患失地一歎,又說:「至於那水裡的,就是海上的東西了。這件事,還請二哥給定下個章程。新近兩年,薛家的二叔也不敢胡亂出海了,畢竟賊寇猖獗,沒得拿家裡下人性命犯陷的,聽說二哥在跟大爺商議出海的事,二爺要怎麼辦?」

    賈珠詫異地望了眼王熙鳳,心說王熙鳳太不安分了,才進了門,水上路上的買賣竟是都要抓在手裡呢。

    「你們出船出夥計,我出侍衛出五分本錢,買來的舶來之物,用薛家的名堂賣出去,賺來的銀子五五分。」賈璉道。

    薛蟠納悶道:「璉二哥有侍衛打得過賊寇?」

    「這就是我的事了。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少不得要絞盡腦汁琢磨著如何發家致富了。」賈璉輕笑道。

    王熙鳳先前不曾經商,此時琢磨不出賈璉這樣分賬算不算公平,於是就去看薛蟠,見薛蟠大而化之地點了頭,於是便也笑道:「二哥果然痛快,既然這麼著,就這麼定下了。」

    「且慢,我有一個規矩。」賈璉端起手邊茶碗,抿了一口茶水,見薛蟠夫婦看他,便說:「做買賣,出了事我在背後撐你們,為了出的本錢也不會棄你們於不顧。只是在人前,不可將我抖落出來,帶去的人,也只說是我求你們收留賞飯吃的。」

    薛蟠、王熙鳳俱是疑惑不解,須臾二人只想著賈璉這是怕王子騰疑心呢,於是便答應了。

    「全福去將鹽引拿出來。」賈璉發話道。

    在一邊伺候著的全福立時便去後屋西間拿鹽引。

    鹽引拿過來了,薛蟠立時叫平兒幫著收好,夫婦二人急等著回家將鹽引的好事告訴薛姨媽便也匆匆告辭了。

    待薛蟠夫婦走了,賈珠立時道:「你哪裡來的侍衛?」

    「寧榮兩府老太爺當年打仗的時候留下不少好玩意呢,有了那玩意怎麼弄不出侍衛來?」賈璉笑道。

    「可那東西不能帶出境外。」

    「不能整個地帶出去,拆開了,幾艘船上一艘放幾個零碎部件,到了海上再組裝起來不就得了?」

    「這也合乎律法?」賈珠見賈璉點頭,便嗤笑道:「這又是你想出來鑽空子的法子。只是我還當你跟鳳大妹妹要老死不相往來呢,竟然還能夠賓主盡歡。」

    「老死不相往來是蠢人幹的事,做人呢,千萬不能太決絕。」賈璉搖著頭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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