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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章 東窗事發了 文 / 萌吧啦

    三春過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

    賈璉靠在榻上,側頭去看窗外的桃樹,碧綠的葉子已經鬱鬱蔥蔥,稚嫩的毛桃依稀可見。

    可見,沒有春花,這人間也依舊爛漫。

    第二日一早,全福不復昨日那般幸災樂禍,悄聲來說:「東府大太太老了。」

    這麼大年紀生孩子,這也在意料之中。賈璉點了點頭。

    過一會子,已經換了夏日輕薄紗裙的鴛鴦腳步輕快地過來道:「二爺,老太太說,雖分了宗,好歹還是街坊鄰居,且打發人過去看看。」

    「叫老太太請二太太、大嫂子過去瞧瞧吧,我就不過去了。」賈璉不肯跟賈珍那邊多來往。

    鴛鴦聽了,便去跟賈母回話。

    賈母沉吟一番,只得依著賈璉所說,打發王夫人、李紈婆媳過去。

    王夫人因莫名其妙地就分了宗,進了榮國府見了尤氏也是滿臉尷尬,聽說還沒給賈珍之母換衣裳,趕緊叫人幫著換了,待再去了尤氏房裡,見尤氏抱了個貓兒一樣的嬰孩出來,就道:「道觀裡的老爺如何說?」

    尤氏歎道:「老爺不肯管,只給取了個名字叫惜春,就再沒旁的話了。」抱著孩子輕輕晃了兩下,雖婆婆才死,實在不該說什麼慶幸的話,但她膝下空虛,嫁進來幾年也沒動靜,賈珍又是個胡作非為的人,怕將來也未必能生下孩子來,此時想著養著這孩子也能聊解膝下寂寞,不倫不類地琢磨自己這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因賈珍之母是生產而死,王夫人、李紈也不好多說,只是見來來回回幾個婦人來回話,聽婦人話裡的意思,是要大操大辦賈珍之母的喪事,納罕道:「怎麼瞧著,珍哥兒請的和尚尼姑道士,比上年我們老國公去了請來的還多兩倍?」

    尤氏不尷不尬地一笑,「從親戚家借來了許多,除了這個,還有鼓樂廳裡上百號人,一日裡只米糧就耗費了不少。後頭還要做水陸道場,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呢。」

    王夫人立時明白賈珍是在跟賈璉爭口氣有意要顯擺寧國府一宗比榮國府一宗有派頭,在這邊也不好久留,出了尤氏房,果然瞧見寧國府內的丫鬟僕婦捧著白帛玉瓶碗碟四處奔走,個個上百兩地支取銀子,一路上四處掛著白燈籠、裹著縞素,坐上翠幄青車,一路出門,又見寧國府一宗的男男女女紛紛過來了。

    回了東邊花園子,王夫人唯恐去跟賈母說話時,又被賈母留下無中生有地責難,便打發李紈去跟賈母說一說寧國府的事,自己回了房中歇著。

    待進了房裡,就見元春已經穿著一身月白撒花裙子等在明間裡了。

    「真瞧不出東府大太太一把年紀卻還能生下個姐兒來。」王夫人五十步笑百步地道,又問:「寶玉呢?」

    「與三妹妹在花園裡玩呢。」元春嘴上叫習慣了,依舊沒改對探春的稱呼,隨著王夫人去了裡間,幫著王夫人脫去外頭衣裳,手上拿著繡著祥雲的滿繡雲肩,待王夫人側身躺在床上,就道:「太太,老祖宗足足有幾個月不肯親近寶玉了;年節裡,我叫太太拿了自家的梯己給親戚們送禮,誰知各家裡先聽說是榮國府送的還可,待聽說是咱們二房的,便推辭不肯收,也只有一兩家還肯收下。」

    王夫人回頭望著膚如凝脂的元春,歎息道:「世態炎涼罷了,你不知在金陵時,便是你姨媽家的妹妹來老宅,也不肯給我請安呢。」

    元春歎道:「正因如此,咱們家越發不能跟王家、史家、薛家斷了。」

    「哼,被老太太連累得王家、史家名聲都壞了,王家、史家還肯再跟賈家親親密密?」王夫人憤恨地道。

    元春不急不惱地道:「恰因如此,咱們四家才越發地要親親密密。母親想,如今,連同我在內,咱們四家的姑娘家哪一個名聲沒受到連累?越是如此,四家在外頭碰盡了冷釘子,才會知道還就只有咱們四家才不會互相嫌棄,才會越發地親密無間互敬互愛。」

    王夫人細細思量,也覺是這麼個道理,王家、史家嫌棄賈家,外頭人還嫌棄王家、史家呢。

    元春又道:「本不該我說這些,只是鳳丫頭已經是回不了頭的了,他們家誰不知道她是要嫁了璉兒的人?」

    「哎,你不知道,據說許尚書已經開口要替璉兒說親了。」王夫人蹙著眉,李紈之父李守中固執迂腐,賈珠有岳父等同於沒岳父,若是能叫賈珠另娶他人才好。

    元春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個外頭來的哪裡能做得了主?況且璉兒還有一年多的孝呢,誰知一年後,璉兒還肯不肯娶個沒見過面的。」

    王夫人閉著眼睛默默地點頭。

    元春拿著手替王夫人不輕不重地捶著腿,又緩緩地道:「昔日咱們家跟史家未免太疏遠了些。如今該有意地親近親近。」

    王夫人欣慰地拍著元春的手,只等她接著再說。

    「太太在老太太跟前多提一提史家雲丫頭,將雲丫頭接了家來,跟寶玉作伴。」

    王夫人猛地睜開眼睛,須臾眼睫顫了一顫,「……昔日,老太太是有這麼個意思,我只裝作不知道,畢竟那雲丫頭空有兩個叔叔,到底不是她老子,當真用到他們時,未必可靠。」

    元春笑道:「凡事都講究個循序漸進,老太太喜歡雲丫頭,母親便也喜歡雲丫頭。待跟史家親近了,多接了幾個史家的姑娘來,老太太看迷了眼,怎還會只惦記一個雲丫頭?」

    王夫人連連點頭,賈史薛王四家,她就是王家出來的,如此也不必再尋一個王家的兒媳婦進門,薛家又是商戶且也沒個好男兒來頂門立戶,只那史家與她隔了賈母這一層,必要好好親近親近才成,如此寶玉將來也能有個依仗,想到賈母,又落淚道:「你說的那些也得老太太肯才行。如今老太太只說我拿了她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元春安撫王夫人道:「母親既然不知,何不親自去問問老祖宗到底是些什麼東西?問明白了,若當真誤拿了,就還回去,若是誤會,也盡早跟老祖宗說清了。難怪老太太一直不肯親近我們呢,原來是有誤會在裡頭。」說罷,從床上站起身來,就要替王夫人挑衣裳,立時去跟賈母說清楚。

    王夫人想起賈母疾言厲色的模樣,先不肯,隨後又見元春苦苦哀求,她先前是以為離開金陵的時候,她的人全被抓了去,賈璉趁機栽贓誣陷她,是以才不肯跟賈母說開,免得賈璉黔驢技窮後惱羞成怒;如今賈珠已經做官了,家也已經分了,也沒人追究賈政的事了,還怕賈璉作甚?苦笑道:「我哪裡不曾想這樣?偏偏問了幾次,老太太都不肯說是什麼。」於是顧不得一身疲憊,換了一身衣裳,叫元春隨著她坐著翠幄青車向賈母院去。

    車子一路駛來,王夫人在車上看向賈璉的內外書房,心裡嘀咕著賈璉當真浪子回頭了?竟然不肯回奼紫嫣紅的後院住著。到了垂花門處下了車,遙遙地望見迎春隨著金彩家的過來,笑道:「這又是忙什麼?」

    迎春忙喊了二太太、元大姐姐,說道:「給西府的奠儀要準備準備了。」

    王夫人憐憫道:「可憐你小小年紀,就要忙著這麼些事。也不知道大嫂子身子什麼時候能夠好起來。」摸了摸迎春的臉,眼瞅著一堆人簇擁著迎春,心裡不忿一個姨娘生的也能將元春踩下去,面上也並無異樣,就又向賈母房裡去,在門前問琥珀:「老太太做什麼呢?」

    琥珀道:「老太太聽說東府大太太去了,只說白髮人送黑人,心裡難受。」說著,替王夫人打了簾子。

    王夫人領著元春進去,進了門,母女二人便雙雙跪下。

    「老太太,兒媳實在不知道老太太要的是什麼東西!」王夫人跪在賈母跟前,立時淚流滿面,「老太太直接說了是什麼東西,倘若兒媳不小心拿了,兒媳一准給老太太送回來。」

    賈母冷笑一聲,叫丫鬟們出去,沉聲道:「你做下的好事,你反倒問我?莫非你以為我不敢說出是什麼東西,就能便宜了你?」再看元春,隱隱有些失望,心道虧得她那樣疼她,到最後元春還是跟她娘站在一邊。

    王夫人忙道:「兒媳實在不知。」

    「倘若不知,你房裡的箱子哪裡來的?」賈母道。

    王夫人一呆,愣了半日,才想起彩霞、彩雲跟她提過的箱子,訥訥道:「老太太莫非說的是樟木、檀木箱子?」

    「你果然知道!」賈母冷笑。

    元春心一提,趕緊跟王夫人跪在一處,安撫王夫人道:「太太快說說箱子哪裡來的?」

    王夫人聞言,立時叫彩雲、彩霞兩個進來,追問道:「那些箱子哪裡來的?那日我只記得你們說老爺說箱子好,便叫你們留下了。」

    彩雲、彩霞見王夫人、元春不知為了什麼緣故跪在地上,便也跟著跪下,說道:「那日跟著老爺去庫房搜查的人瞧見的,後頭老宅的下人就送到我們房裡。」

    王夫人認定自己被彩雲、彩霞連累了,連聲罵道:「糊塗東西!」

    「箱子裡頭的東西呢?」賈母心一揪。

    王夫人瞇著眼去盯彩雲、彩霞,彩雲忙道:「回老太太,箱子裡並沒有什麼東西。」賈母呆住,一邊是王夫人一系的主僕三人,一邊是珍珠、金彩夫婦,到底哪邊才是真的?「除了你們,可還有其他證人?」

    「既然是老爺說好的,老爺一定知道。」彩雲只當惹上了什麼大事,嚇得臉色煞白、瑟瑟發抖。

    「又是老爺。」賈母輕輕地歎息一聲,如今也不知道該信哪邊,因珍珠就在外邊,於是道:「叫了珍珠進來。」

    彩雲連忙起身去叫,那珍珠人在外頭,聽到傳喚,嚇得一顆心砰砰直跳,走過鴛鴦時,見鴛鴦匆匆碰了她的手,立時定下心思來,隨後就進了屋裡。

    鴛鴦提醒了珍珠後,心裡也不禁著急起來,雖金彩夫婦說過賈璉自有法子,他們只需咬定早先的話就可,可事到臨頭,賈璉那一點動靜也沒有,如何能叫她心安?忽地聽裡頭說要傳金彩夫婦、賈政說話,趕緊叫人去請那三位。

    片刻之後,賈政、金彩、金彩家的便都來了,連同鴛鴦,眾人齊齊跪在賈母面前,望見珍珠秀氣的臉上已經挨了兩巴掌,金彩家的心有慼慼焉。

    賈政聽賈母問起箱子,忙道:「老祖宗,兒子見過那箱子,就是這金彩領著兒子去見的。兒子見到箱子時,箱子便是空著的。」

    賈母當即憤怒地盯著金彩看。

    金彩卻憨厚老實地愕然看向賈政,「二老爺,小的明明是攔著二老爺,跟二老爺說那是老太太的東西動不得,是二老爺撬開箱子瞧見裡頭東西,就說老太太斷然不會有那些東西。」

    「混賬東西!竟敢當面誣賴我!」賈政冷笑道,因周瑞等人都被發賣了,此時沒個證人,不覺有些心慌。

    珍珠嗚嗚咽咽,到底是看金彩夫婦說話條理分明,心知他們有後招,又覺此時向賈母坦誠,又連累了家裡,只管啼哭,並不說話。

    王夫人也道:「老祖宗您好生想一想老爺是什麼人?他是您嫡親的兒子,他能誆騙您嗎?定是我們都沒到金陵的時候,這金彩就被璉兒收服了。」

    金彩磕頭道:「老太太仔細想想,小的丟了東西,逃命還來不及,哪裡敢來老太太跟前誣賴二老爺?」

    「以前不信,如今我卻信了。」賈母遲疑一番,到底覺得賈政是個老實忠厚人,不會扯謊,王夫人就罷了,元春也不會騙她;又覺賈璉不是個輕易肯叫她的人做了大總管的人,賈璉接納了金彩必然有蹊蹺,「將金彩、金彩家的、珍珠……還有鴛鴦、鴛鴦的兄嫂綁起來關在柴房,一日他們不交代了,一日不許放了他們出來。」見自己器重的人一個個背叛了她,心寒不已,又去寬慰王夫人道:「先前是我太急了,沒問清楚,委屈了你。元春快將你母親攙扶起來,替我給她賠不是。」

    王夫人連聲說不敢,這才與賈政一同站起來,望著金彩夫婦,心內十分解恨。

    「母親,雖說這話已經遲了,兒子還得告訴母親,都是金彩害得兒子,不然兒子如今也不會背負罵名。」賈政垂頭喪氣地道。

    賈母忙又安撫賈政,眼眶發澀地對鴛鴦道:「虧得我那般信賴你……」

    「老太太冤枉。」金彩、金彩家的齊齊磕頭。

    珍珠心一緊,險些要跟賈母坦誠,見鴛鴦暗中給她遞眼色,這才忍耐下。

    「都拉出去捆著——告訴二爺一聲,就說大總管再換了人當。」賈母冷聲道,只等著瞧金彩等人供出賈璉後,賈璉會怎麼著。

    金彩、鴛鴦、珍珠等一群人委委屈屈地被捆著推出去。

    王夫人心下痛快了,便又將元春替賈璉送禮填出去許多東西的話說給賈母聽。

    「回頭,叫璉兒給你們補上,到底是替府裡送出去的東西。再拿了二百兩,叫珠兒請工部的同僚吃酒看戲,你們雖沒個進項,但也萬萬不能委屈了珠兒。」賈母思量著如何軟硬兼施叫賈璉將她的東西交出來,一時身邊沒有鴛鴦、珍珠不習慣,不免又罵道:「吃裡扒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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