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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有話說 116 他的世界春暖花開 文 / 甜味白開水

    冰與火的交融是兩種極致的糾纏,東方流景一身紅衣,坐在雪白的冰面之上,身前跳躍著藍色的火焰。

    天上的一輪明月照在他身,每一種顏色都那麼的刺目,都那麼的鮮明。

    就像他對她的愛,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刻骨,那麼的……婉轉綿長。

    一滴淚水悄然滑過臉龐,林瑾瑜看著那個在夜風中彈唱著吉他的俊美男子。

    耳中迴響的仍舊是那一句,風雨無阻。

    東方流景一曲唱罷,村民們給予了他熱烈的掌聲。

    林瑾瑜只覺耳旁人聲嘈雜。

    「景公子愛上的女子到底是誰啊?」

    「那個女子真是幸福啊!」

    「景公子手上的那個樂器是什麼?聲音怎地那麼好聽!」

    「是啊,那樂器的聲音非常的醇,一點雜質都沒有。」

    林瑾瑜神思有些飄忽,她忽而站立起身,悠悠蕩蕩地朝離開了人群。

    來到北疆之後,她便換成了北疆的民族衣衫,上身是對襟小襖,下身是及膝圓裙,中間繫著繡花腰帶,腳上蹬著鹿皮小靴。

    她出了冰上焰火的場地朝雪地裡行去,靴子踩在雪上,發出了咯吱的聲音。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只覺月亮的周圍似乎圍著一層淡黃色的光暈,朦朦朧朧。

    林瑾瑜伸手揉了揉眼睛,一揉之下才覺自己的臉龐之上居然有未干的淚漬。

    她是哭了麼?

    為那個男子哭了麼?

    「呼——」深吸一口氣之後又吐了出來。

    與東方流景相識的場面似放電影般回轉而來,從馬車之上的第一次相遇,再到華安寺桃花林中的相遇,再到他妖嬈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再到皇宮夜宴,再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嫁給他……

    與他每一次相逢的場景,有激烈憤恨,有心痛憐憫,有細水長流,有感動尷尬,似乎,人世間,她能夠體會到的所有情愫,在與他的過往中都能夠體味到。

    這算不算是嘗遍了人間酸甜苦辣的情愛呢?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與他之間已經走過這麼多的路了呵。

    因著心中思緒頗為繁雜,林瑾瑜一路朝著雪地深處行去,走著走著,竟是走入了一片密林之中,因著密林之中月色黯淡,林瑾瑜駐足之時才恍然發現,自己好像迷路了。

    她迷路了麼?她這個素來清醒的人是迷路了麼?

    抬頭看了看頭頂上方的月色,隨後又垂下頭歎了一口氣,還真是不好判斷方向了。

    林瑾瑜剛想撤開身子,結果卻聽見了一陣聽似痛苦的聲音,她眼眸一瞇,身子一轉,卻是發現在不遠處的一顆樹木之下居然有一團黑黑的東西。那黑黑的東西發出了低沉的痛苦之聲,林瑾瑜見狀眉頭一皺,心中不好的預感瞬時而起。

    當她有了這種想法之後便聽密林之中似乎又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吼聲。

    「吼吼——」

    林瑾瑜聽著那個聲音,瞳孔一縮,朝聲源之地望了過去,但見那漆黑的密林之中似乎躥出了數十隻高大的黑熊。那些黑熊爆發出了最生猛的力量朝林瑾瑜奔了過來。

    「我靠!」林瑾瑜見狀迅速提氣飛掠而走。

    她這是中**彩了麼?方纔她瞧見的那個黑黑的東西是一隻小熊,那隻小熊估計是被山林裡的獵人打傷了,而她就這般好彩地走到了這裡,那些朝她飛奔而來的黑熊臉上露出了駭人的光束,它們肯定是以為自己將那隻小熊射傷的,它們這是要來報仇的啊。

    今晚由於是去參加宴會,她的槍都扔在屋子裡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林瑾瑜一面飛奔而走,而那些發了瘋般的黑熊黑壓壓地朝她飛奔而去。

    熊這種動物本是很笨重的,但是,一旦他發起瘋來找準目標,就會爆發出駭人的力量與速度,非常驚人。

    林瑾瑜沒命地往前飛掠而去,也不知道自己跑去的方向是在哪裡,總之她只是向前跑著,那些黑熊仍舊緊追其後。

    不知跑了多久,林瑾瑜的身上已經全部汗濕了,而她的體力也基本耗竭了。

    黑熊們已經快要跑至她的跟前兒了,黑熊們的大掌每一次落地都會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直震得林瑾瑜心跳加速。

    「吼——」黑熊的眼睛瞪在黑夜之中異常的明亮,林瑾瑜清楚地看見,他們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種紅色的血紅,似要將她拆吞入腹。

    林瑾瑜心中一駭,腳下擰了一下,就在這怔愣的片刻,那些黑熊就朝她撲了過來,林瑾瑜提了內力準備迎頭而上,然而,當她揮出去的手還未碰到黑熊時,她卻聽密林之中響起了一道驚恐的男聲。

    「瑜兒!小心!」

    那是東方流景的聲音,眨眼之間,林瑾瑜便覺眼前紅光一閃,再次凝眸時,卻見那頭撲向自己的黑熊已經被震飛而去。

    「東方流景?」林瑾瑜轉眸看向身旁的男子,他的身體呈半蹲的狀態,而他的右手握緊成拳,很顯然,那頭黑熊之所以會飛出去,是因著被東方流景打了一掌。

    他的內力是真的很雄厚,一掌打向黑熊的腹部,居然可以將這麼沉重的黑熊打飛而去。

    「快點跟我走!」東方流景旋即攬住林瑾瑜的腰身將她帶離而去。

    林瑾瑜朝他點了點頭,方纔他打傷了一頭黑熊,那麼其他的黑熊將會更加生猛起來,如此,定然是走為上策!

    東方流景帶著林瑾瑜而去,其他黑熊便朝東方流景撲了過去,東方流景將林瑾瑜護在身前,在黑熊向他伸出爪子時又轉身與黑熊搏鬥起來,他的內力雖然很好,但是因著要護得林瑾瑜的周全,是以,在黑熊三番五次的窮追猛打之下,東方流景的背部被黑熊的利爪抓出了數道深深的血印。

    他俊眉深蹙,忍著痛,沒有哼出一聲,只是帶著林瑾瑜朝自己的馬兒而去,他負傷前行,終是跨步到了馬匹處,他帶著林瑾瑜翻身而上,將林瑾瑜緊緊地圈在懷中,抖動了一下韁繩之後,那馬兒便撒開蹄子飛揚而去了。

    「吼——」

    黑熊見那白色的馬兒翻飛而去,在雪地之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跡,追出一段距離之後終是憤懣地停住了腳步。

    東方流景帶著林瑾瑜駕馬而去,林瑾瑜靠在他的身前,只覺他的體溫冰冷刺骨,她忍不住地打了和寒顫,牙齒也跟著上下輕顫起來。

    「你稍微忍耐一會兒,待出了這片密林,我給你拿狐皮披風。」東方流景似乎感覺到了身前的人兒在微微地打顫,遂在她耳旁輕輕地說道。

    這片密林裡有許多的黑熊,方纔他彈唱完了之後一抬眸便發現瑜兒不見了,他聽晨曦叔叔說這附近有一片密林,密林之中有許多黑熊出沒,非常危險,當時的他嚇得瞬時就去找了馬趕了過來。

    還好他來得及時,當他瞧見那黑熊朝瑜兒撲過去時,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如若他再來遲半分,後果真是不敢想像。

    林瑾瑜聽了東方流景的話,乖乖地點了點頭。

    東方流景薄唇微抿,這樣乖順的瑜兒讓他很是心滿意足。

    馬蹄翻飛,在月色幽林之中長奔而去,風勢撲面而來,吹得林瑾瑜有著睜不開,待他二人終是奔出了密林之後,東方流景方才勒住了韁繩。

    一旦停下,一股風倒吹而過,對於血腥味十分敏感的林瑾瑜便聞到了,她轉頭蹙眉看向東方流景,問道:「你受傷了?」

    東方流景搖頭道:「沒有。」

    隨後便伸手去馬鞍後面的包袱中取了一件白狐披風披在了林瑾瑜的身上。

    林瑾瑜雙手拽著白狐披風,秀眉蹙著,看向東方流景,她先是看向他的臉,他的墨發由於奔馳而來,有些凌亂,面容仍舊俊美如往昔,看完臉之後林瑾瑜又垂眸看向他的身子,須臾便凝眉說道:「你轉過身去。」

    東方流景俊眉舒展,薄唇微揚,輕聲笑道:「瑜兒,我們先回去吧。」

    林瑾瑜見東方流景不聽她話,遂在他的身前擠了一下,隨後從縫隙之中溜下了馬,下了馬之後迅速轉到東方流景的身後定睛望了過去。

    她的動作十分之快且很是強勢,東方流景還未來得及將馬匹轉個方向,林瑾瑜已經轉到他的身後了。

    當林瑾瑜藉著月色瞧見東方流景背後的景象時,心下忽而一疼,只見那紅色的衣衫早已被抓得破爛不堪,那寬闊的背上印著數道深深的血痕,有一些傷口的血漬已經凝固了,有一些卻仍舊不停地朝外滲著血。

    「東方流景,你是傻子麼?」這個男人,他背後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不疼麼?

    「還好。」東方流景勒住韁繩,輕輕地將馬兒轉了個方向,隨後側了身子伸出長臂打算將林瑾瑜撈上馬來。

    林瑾瑜猛地一下撤開身子,說道:「好什麼好?你背後有好多傷口,而且很深,有些還在流血。」

    東方流景朝她微微一笑,說道:「無妨的,回去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林瑾瑜眼眸轉了轉,想著這裡似乎天寒地凍的,也卻是不是一個治傷的好地方,遂迅速去到馬匹前,自己翻身上了馬,東方流景見狀想要拉她一把,卻被林瑾瑜一掌揮開了:「我不要你拉我!」

    他的背上被黑熊抓出這麼多道傷口,再使力拉自己,那些本來已經乾涸的傷口不得又崩開麼?

    東方流景看著眼前對著他發脾氣的女子,瞧她嘟起的紅唇,還有氣得鼓鼓囊囊的小臉,他瞬時便輕笑出聲。

    他的瑜兒,這是在擔心他麼?

    呵呵,她還真是可愛啊……

    林瑾瑜在聽見東方流景的輕笑聲時,轉頭撇嘴橫了一句:「我來駕馬!」

    說罷,凶巴巴地從東方流景的手中搶過韁繩,吆喝了一聲之後,便駕馬離去了。

    東方流景的手沒了束縛便順勢一把抱住了林瑾瑜的腰身,他將頭輕輕地擱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聞著那獨屬於她的芬芳,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滿足。

    「東方流景,你個死流氓,你抱著我幹什麼?」這個死男人,他那兩隻手是放在哪裡的?他到底又在摸哪裡?他怎麼那麼不要臉呢?

    「瑜兒,你把韁繩拿走了,我不抱著你,摔下去了,怎麼辦?」東方流景聽了林瑾瑜的嗔怪,兩隻手非但沒拿走,反而將身前的人圈得更緊了。

    「你內力那麼好,能摔得到你麼?」

    「當然摔得到了……」

    「你放開我啦……」

    「我不要!」

    「……」

    就這樣,兩人吵了一路,爭了一路,可是東方流景愣是不鬆手,抱著林瑾瑜一路回了村落所在地。

    到了林瑾瑜居住的房門口時,林瑾瑜的臉已經黑得跟鍋底似的了。

    「你個死流氓,已經到了,還不放手麼?」

    東方流景一直將頭靠在林瑾瑜的肩上,且十分享受地閉著眼睛的,而今聽林瑾瑜這般說話,他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極其不情願地鬆開了手,隨後從馬上翻身下來了。

    待他下得馬時,林瑾瑜已經摔門進去了,看那摔門的樣子,似乎氣得不輕。

    東方流景見狀,眼眸微瞇,隨後並未進林瑾瑜的房間,而是轉頭進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林瑾瑜進了房間之後便開始急乎乎的找傷藥,待她弄好之後一轉頭卻是沒有見到那個人的身影。

    「他跑哪裡去了?」

    林瑾瑜拿著手中的傷藥,秀眉擰著,隨後便打開房門朝外望了望,門外除了那匹喘著粗氣的馬兒之外哪裡還有東方流景的身影?

    「這人去哪裡了?」

    林瑾瑜出了房門朝旁一看,發現隔壁的屋子裡亮著燈,這個傢伙是回自己屋裡去了麼?他不是受傷了麼?他的傷口全部都在背部,他自己要怎麼清理傷口?

    心裡有了想法,林瑾瑜便拿著手中的傷藥去到東方流景的門口,沒有爭得他的同意便直接打開了房門。

    房間之中,東方流景坐在條凳之上,桌子之上擺放著一盞紅燭,此時的他墨發全部束在頭頂上方,他已經脫了外衫,露出了精壯的胸膛。

    他瞧見林瑾瑜破門而入,抬眸朝她望了過去,喚了一聲:「瑜兒……」

    林瑾瑜沒有料到他的速度這麼快,居然已經將衣服脫了下來了,雖說她已經不止一次見過他赤光的胸膛,但是,又一次見到,難免會覺得臉紅耳燥,況且,東方流景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很性感的。

    「你自己能處理傷口麼?」林瑾瑜愣了一下之後便又問了一句。

    東方流景朝她微然一笑,說道:「娘子你來幫我一下自然是最好的。」

    林瑾瑜在聽見娘子二字時,唇瓣倏地一下抿緊,隨後腳步朝後一踢,將房門給關上了,惱了一句:「我才不是你的娘子!」

    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喜歡喊這兩個字呢?

    「娘子說的是……」對於林瑾瑜的惱怒,東方流景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林瑾瑜聽著,瞬時就有些語結,這是什麼邏輯啊?

    她悶悶地去到桌子旁,將手中的傷藥放在了桌子上,隨後便去檢查東方流景背部的傷口。

    當她藉著火光清清楚楚地瞧見他背上的傷口時,心又開始疼了,只見那些傷口的皮肉早已翻騰而出,傷口之上還有泥土與雪花,那些黑熊的熊掌不知道沾了多少細菌呢。

    「我先給你消毒,這一次的傷口之上有好多髒東西,我得多清洗一會兒,不然引起破傷風就不好了。」

    對於林瑾瑜的叮囑,東方流景點頭道:「好的。」

    林瑾瑜便低頭仔細地給他擦拭起傷口來,她用棉花沾了藥水,拿著鑷子給他擦拭起來,紅色的燭光照在他的背上,將他的肌膚照得有些亮堂,他的背很寬闊,肌膚紋理清晰,皮膚之上一點瑕疵都沒有,林瑾瑜眼眸微垂,又想起那夜在浴房之中瞧見了他的身體,這個男人的身材真是好得沒話說。

    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生出這等姿色的男子?

    眼眸微微朝上轉移,他見到了他肩膀上的那個牙印,那個牙印是她留下的。

    看那牙印的形態與深度,他當是沒有處理吧,不然,怎會留下這麼一個印子呢?

    這個人,有傷都不知道要治療的麼?

    還是說,他認為身上帶有傷疤是男人滄桑的體現?他覺得那樣很酷?

    「東方流景,你怎麼會彈吉他?是不是靜姨教你的?」林瑾瑜輕輕地擦拭著他的傷口,她雖然用力很輕,她也知道東方流景無論多痛都不會哼出一聲,但是,她從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得知,他其實是很痛的。

    為了給他減輕一些痛楚,她便尋了個問題問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之中,除了她與靜姨之外,應該沒有第三個穿越過來的人了。如此,這個吉他肯定就是靜姨教會他的了。

    東方流景聞言,身子微微一僵,轉眸看向林瑾瑜,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靜姨教給我的?莫非……你與靜姨來自同一個世界?」

    記得小時候,他第一次見到靜姨時,便見靜姨在教逸如何彈吉他,當時的他覺得吉他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悠遠,很適合他的心境,所以他便央求靜姨教他,於是,靜姨便同時教他與逸彈吉他。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雖然會彈吉他,但是,他彈的次數著實不多。

    林瑾瑜點頭道:「是的,靜姨與我來自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國度,只不過,她比我早來二十年而已。」

    「哦。」

    「風雨無阻那首歌也是靜姨教你的?」

    東方流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這首歌是這一次來西玥皇宮靜姨教我的。」

    當時,他並未想到要唱歌,待他到了西玥皇宮之後,靜姨便拉著他去了一個房間,隨後便教了他這首歌,當他聽見這個歌詞時,覺得似乎與自己的境遇太相像了,所以,便很用心地去學了。

    林瑾瑜聞言,沒有再說話,靜姨的眼睛果真是雪亮的,她對東方流景還真是好得不得了。

    這個東方流景,人緣怎麼那麼好?他身邊的這些人,無論身份還是武功,都可謂當今世上最最出挑的人,而這些人卻都這樣幫著他。

    他就有那麼好麼?

    「瑜兒,你是不是很喜歡聽這首歌?你喜歡聽的話,我唱給你聽。」本來這首歌就是唱給她的聽的,只要她喜歡,怎樣都行。

    林瑾瑜聞言翻了個白眼,嗔道:「我才不喜歡呢……」

    「你不喜歡麼?那我再換一首歌給你聽,好不好?」

    「換一首?你還會唱什麼?」

    「孤枕難眠,讓我歡喜讓我憂,上上籤,有故事的人,其實不想走……」

    「……」

    林瑾瑜在聽見這個歌名之後,是真的有些無語,靜姨是周華健的腦殘粉麼?為何教給東方流景的歌,全部都是周華健的?

    不過,周華健的這些經典老歌是真的很好聽的。

    「你彈的那個吉他是你的麼?」隔了一會兒,林瑾瑜又問道。

    東方流景點頭道:「是的,這次出來,我一直帶在身邊的。」

    其實,在無人的夜晚,他經常會一個人坐在月下彈起吉他,在沒有遇見林瑾瑜之前,他的腦海裡只會浮現母親的笑容,自從那一日,認識林瑾瑜之後,當他再次彈起吉他時,他的眸中便又多了一個她的面龐。

    林瑾瑜仔細地為他清理好傷口之後便為他上了傷藥,回頭便起身去到自己的房間拿來乾淨的白布條,這一次受傷因為面積比較大,是以,需要用很長的布條才能包裹住。

    她找了好多布條,整理好之後便帶去了東方流景的房間,東方流景坐在遠處沒有動,一雙眼眸半闔,盯著桌上的火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的頭髮雖說是束在頭頂的,但是因著束得不是很緊,有許多髮絲都垂了下來,火紅的燭光印在他的側顏之上,妖冶而惑人。

    林瑾瑜的開門聲響起之後,東方流景便抬眸看向她,這一次,他對著她綻放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那微笑十分魅惑,看得林瑾瑜差點人朝後仰翻過去。

    「不要這樣對我笑!」林瑾瑜眼眸一瞇,對著東方流景凶巴巴地說道。

    東方流景微微一笑,只道:「好……」

    林瑾瑜拿著白布條去到他的身邊給他仔細地包紮起來,因為受傷面積大,林瑾瑜用白布條將他整個身子都包裹了起來。

    當她包紮完了之後正準備撤開身子時,卻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便落入了東方流景的懷抱之中。

    此時的他,因為已經靜坐有些時候了,是以,他的體溫也不再冰冷一片,而是帶著一種適中的溫度。

    他的身上除了藥膏的味道,還有她所熟悉的薄荷香味,其實,對於這事,她一直納悶兒呢,他的身上怎麼會有薄荷的香味?他也熏香?如果熏香的話,為何鼻子裡呼出來的氣息也有薄荷香味呢?

    這樣的想法也僅是一閃而逝,因為她的腦中被另外一種想法全部佔有了。

    因為,她忽然反應過來,東方流景怎地忽然就抱住她了?

    「你放開我!」伸出雙手撐在東方流景堅實的胸膛之上,她推攘了一下。

    東方流景忽而握住她的小手,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之中,他垂眸,凝視著懷中的女子,說道:「瑜兒,我知道那夜是我做錯了事,我承認我就是一個渾蛋,但是,請你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好不好?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一件事情,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盡我的全力去做,但是,請不要無視我,那樣的感覺真是讓我想要抓狂。」

    聽了東方流景的話,林瑾瑜的身子僵了僵,她凝眉看向眼前的男子,她的俊顏離她僅有咫尺。

    就在那狂亂的一夜,她清晰地見到他眸中的烈烈深情,還有他說出來的那三個字。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她的愛,無論是作為南宮燁,還是東方流景,除了那一夜的事,他都沒有傷害過她。不僅沒有傷害過她,還處處為她著想,讓她心酸。

    那麼……她應該原諒他麼?

    「瑜兒……你真的不要我了麼?」東方流景見林瑾瑜半晌都沒有回答他,一顆心漸漸冰涼。

    林瑾瑜愣愣地盯著他,她的心間五味雜陳,她之所以不能原諒他,是因為她不能理解男人的所作所為,為什麼明知一些事情不能做卻非要去做呢?做完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做錯事了。

    而她更加惱怒的是,他知道東方流景是一個很有自制力的人,他的身體不好,他一直喝的都是茶,可是那夜他為了什麼要去喝酒?

    她憤怒的是這一點,當她問他為何喝酒時,他選擇了避而不答。

    他為什麼還要瞞著她?

    他還有什麼事是要瞞著她的?

    林瑾瑜沉默的當口,東方流景的心已經徹底冰涼,他緩緩鬆開了鉗制住林瑾瑜的手,將她放落在一旁,隨後去到衣櫃處另外找了一件紅色的衣衫出來,他穿好衣服之後再度看向林瑾瑜時,林瑾瑜的雙目仍舊有些呆滯。

    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東方流景,她一直看著她,但是她的思緒卻是有些飄忽的,看見東方流景自顧自地穿著衣服,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東方流景整理好衣服之後,他垂眸看著林瑾瑜,說道:「瑜兒,既然你實在無法原諒我,既然你仍舊那麼討厭我,那麼……我選擇消失,從今夜開始,我便徹底消失在你的面前,永遠再不出現了……」

    他的聲音帶著落寞的滄桑,就似遠古存留至今的樹根,在經過千百年風霜雨雪的侵蝕之後,僅剩殘缺的軀殼,早已腐朽不堪。

    東方流景說完話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房門拉開時,外面的風雪肆意而起,吹得呼呼作響。

    林瑾瑜愣愣地看著那開了又闔上的房門,眼睜睜地看見他在自己的面前消失而去。

    她眼眸眨了眨,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良久之後,她終是從怔愣中清醒過來,她聽見什麼了?東方流景說要永遠消失在他的面前麼?是麼?他永遠也不要見到她了麼?

    不——

    怎麼可以這樣?

    林瑾瑜腦中忽而清明一片,她迅速起身去到房門旁,猛地拉開房門喚了一聲:「東方流景?」

    一聲呼喚之後回應她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林瑾瑜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涼了一截,他是真的消失了麼?他要永遠消失在她的面前麼?

    這個該死的男人!

    他就這麼一點兒耐心麼?

    因著想到東方流景就此離去,林瑾瑜邁開步伐朝房子的左邊奔了過去,一晃之下沒有瞧見人又朝右邊而去,然而,當她的身子剛剛越過牆角時,卻被一股大力扯了過去,天旋地轉之後便被人扣進了懷抱之中。

    「瑜兒……」那人喝出冰涼的氣息,在她頭頂上方呢喃出聲:「你不是不想見到我麼?又為何追出來?」

    因著背部受了傷,東方流景這般猛地將她一抱,傷口處又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不過,雖然背部很痛,但是他的心卻是開心無比的。

    她的娘子追了出來,還找得這般地急切,這是不是說明她的心裡其實還是有他的,而且還不止一點點?

    想到此,東方流景的薄唇幾不可聞地彎出了一抹弧度。

    林瑾瑜被東方流景摟了個滿懷,頭腦還有些發昏,一旦反應過來便推開了東方流景指著他怒罵道:「你……你簡直壞到姥姥家了,你這是激將我呢……」

    罵完之後林瑾瑜惱羞成怒地想要越過他回自己的房間。

    東方流景的臉上止不住地桃花紛飛,此刻的他哪裡肯放林瑾瑜離開,他抱著林瑾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隨後腳往後一抬便將房門給扣上了,他一直抱得很用力,林瑾瑜差點都喘不上氣來了。

    「瑜兒,我真的好高興,我覺得我都快要瘋了……」這一刻,他終於肯定地知道了,他的瑜兒心裡是有他的。

    林瑾瑜被他摟得很緊,裹在他的懷裡悶悶地哼道:「東方流景,你個壞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對你並非無情?」

    這個死男人,他是知道自己對他有情,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的麼?

    東方流景搖頭道:「我沒有一早就知道,自從那一夜你見到我殺人之後,我就以為你很討厭我,後來之所以改變了想法,是因為那一夜,你沒有用刀殺我,而是咬了我一口,從那一夜開始,我就在猜測,猜測你對我是不是也是有感覺的,但是……我不能肯定,因為你的眸中帶著明顯的厭惡,那樣的眼神祇讓我生不如死,我一直忐忑不安,一直矛盾掙扎,一直恐慌擔憂……」

    林瑾瑜聽著東方流景的話,他也是那一夜發覺自己對他有情的麼?也對呵,那樣的場景,自己那般反應,不是喜歡又是什麼呢?

    「那你之前那晚給我吸毒血的時候,你第二日找到我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有揭開面具呢?」如果那天他揭開了面具,就不會發生那晚的事了。

    當然,她可能也許還要很久以後才會發現,她其實是愛著他的。

    但是,雖然會晚一點,他也不至於那樣羞辱她啊,如此,她也不用那般地愧疚了。

    「瑜兒,你知道的,那時你受了傷,我好氣啊,氣得不得了,本來想著等我氣消了就給你看我的真顏,結果你又給我下藥跑了……」

    這個女人,下午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給他保證說自己不會受傷,結果晚上她就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那天晚上,當他瞧見時,噴火的心都有了,那一刻,他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女人,她怎地就這般讓人不省心呢?

    「那你喝醉酒的第二天為什麼不摘下面具?後來我們一起回東琳,待在一起那麼多天,你怎麼也沒想著摘面具?嗯?」

    「我……」東方流景聽著這一連串的質問,瞬時有些語塞,為何不摘下面具,那是因為,她若那個時候跑了,他怕真是永遠都追不到她了。

    醉酒第二天不摘是因著過一日便是初一,回東琳時不摘,是因著想要對父王報恩,有些時候,忠義真是兩難全啊。

    「東方流景,你說不出來了吧?」林瑾瑜見他仍舊吱吱唔唔不肯說原因,心裡的怒意瞬時就起來了,她一把推開他道:「你閃開!我不要理你!」

    東方流景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解釋道:「瑜兒,有些事我不是不願意告訴你,而是……」

    而是不想讓她也跟隨他一起落入仇恨的深淵,他是真的不想見到她有任何的不快樂。

    「而是什麼?」

    東方流景俊眉微斂,薄唇微抿,心底掙扎,卻是仍舊沉默不語。

    「瑜兒,回東琳時,你也知道的,南宮浸的身體時好時壞,這個時候我斷然不能離開東琳的,我要守候在父王和母妃的身邊,他們待我恩重如山,我定然不能捨棄他們而去。」好不容易才得來了二人的冰釋前嫌,他怎麼也不能因著這事再讓瑜兒跑走了。

    他這一趟追得可真是夠辛苦的,怕是有三千里路了吧?

    「我不是說的這件事。」她怎會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呢,他那是想要報答南宮澈的養育之恩,而她,想要知道的不是這個。

    「其他事,沒有了啊……」對於林瑾瑜的質問,東方流景選擇裝傻到底。

    「什麼沒有?東方流景,你當我是傻子呢?我要問的是,你初一都去做什麼了?」賭氣跑走的這麼些天,她也想了想,東方流景為何沒有在第二日就將面具摘下坦誠相待,依照他對自己的瞭解,他肯定知道自己生氣了會跑走,而他之所以沒有在第二天摘下面具,是因為那夜過後的第二日便是初一,這一天,他是因著有事,所以不能出門或者其他,所以他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摘下面具。

    這個男人,除了為何喝酒這事瞞著她以外,初一那天發生的事,他也想瞞著她。

    東方流景在聽見初一兩個字時,俊眉微微動了動,隨後笑嘻嘻地道:「娘子,初一那天我絕對沒有出去偷腥,我的心裡眼裡都只有你,其他的女子我都看不上眼的,這一點,你一定要放心。」

    「東方流景!你說是不說?」這個人怎麼可以顧左右而言他?

    面對林瑾瑜的厲聲質問,東方流景仍舊笑臉相迎,卻是閉口不說。

    屋子內瞬時變得十分靜默,空氣也有一些壓抑。

    「娘子……」隔了好大一會兒,東方流景似是歎了一口氣,薄唇微啟,吐出了這兩個字。

    那兩個字中飽含著款款深情還帶著些許無奈。

    林瑾瑜抬眸看著東方流景,她的眸色有些微冷,娘子二字,她已經聽了太多遍了,可是每每從這個人的口中說出的這兩個字,在她聽來卻是有著不同的感受,良久之後,她也選擇退後一步,她凝睇著東方流景,緩緩說道:「那好,我給你三個月的試用期。」

    東方流景這個人也是霸道專橫得可以,她知道他不想說的事,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說的,如此,她還是不要太逼迫他了,有些事,她自己不也可以慢慢發掘的麼?至於初一是怎麼一回事,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他休想瞞住她!

    「試用期?」什麼意思?

    林瑾瑜眼眸瞥了一下他,說道:「你不是說你要好好表現贖罪麼?那好啊,我給你三個月的期限,看看你這三個月時間裡的表現怎樣,如果你的表現好,我就不跟你和離了。」

    「你說的是真的麼?」東方流景聽了林瑾瑜的話,瞬時又將她抱了個滿懷,隨後不可抑止地將她樓至身前,對著她的臉頰親了下去。

    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她的瑜兒終於肯敞開心懷接受他的愛了麼?

    他沒有做夢麼?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麼?

    東方流景抱著林瑾瑜,對著她的臉一個勁兒地狂啃,弄得林瑾瑜的額頭之上黑線四起,耳根迅速緋紅一片,她伸手將他推開,小嘴嘟著,勒令道:「還有,這三個月的時間內,你不准耍流氓!」

    這個男人,老是對她動手動腳的,不是啃就是親,他怎麼可以這樣啊?他腦子裡整天都裝得什麼啊。

    東方流景笑得一臉桃花燦爛,他點頭答應得飛快:「為夫遵命……」

    林瑾瑜瞥了他一眼,隨後離開了他的懷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東方流景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笑得十分甜蜜,一垂首一抬手,滿室都是她身上的芬芳。

    不准耍流氓,是麼?這個定義有點太寬泛了呀,究竟什麼樣的動作才叫耍流氓呢?他是不是應該好好地研究一下這些動作了?然後再尋找邊緣地帶對他的娘子使用呢?

    抬眸隔著窗欞看著天上的月亮,人生第一次,他居然覺得月光是七彩之色的,他的世界終於春暖花開了麼?

    *

    ------題外話------

    不耍流氓,流景做得到嗎?

    下一章開始就天天耍流氓了,哦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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