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雲青鳥

《》章 節目錄 41 同船共渡 文 / 米小亞

    他不住地大笑,竟似收不住,笑得在地上滾來滾去。我見容植緊緊地盯著他,臉上陰晴不定,我氣他這時說話仍是不知輕重,三兩步上前,一把揪起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不要命了?」說著伸手甩了他兩個巴掌:「你給我住口。」

    他被我打得一愣,卻又笑道:「我一直說夫人膽略不凡。可惜和睿王一樣,拘泥於兒女情長,早晚也要一敗塗地。」

    我見他仍是不知進退,正想再抽他耳光。容植揮手阻止我,他走到齊紀略身邊,冷聲道:「你以為皇帝是因為你被我劫了,才封鎖曲靖的?只怕他收到的消息便只是幾個魯莽山賊不知死活,撞到白虎營的刀尖上,曉得自己活不了便狠心燒死了馬車上的人。他派了這麼多兵四處巡邏,逼得當賊的日子也不好過,與我何干?

    他又笑嘻嘻地對齊紀略說道:「齊先生還未完全見識過我睿王的本事吧。我既有本事從皇帝的眼皮底下逃出來,便有本事從曲靖脫身而去。」

    他轉頭看我:「你毋庸擔心,我不會殺他。」又對齊紀略笑道:「齊先生,我會把你一直帶在身邊,叫你瞧瞧我如何東山再起的。」

    齊紀略賴在地上,嘿嘿笑道:「那我便拭目以待。」

    容植定定地看著齊紀略,轉身對我溫言道:「青鳥,先委屈你幾日。」我伸手扯住他,求他道:「五哥,你莫要糊塗了,我們一起回去。我一定不會教他傷你。只求你和我一起回去。」

    容植淡淡地點了點頭,柔聲對我說:「我自然信你。」我以為他終於要應承我,不禁大喜。可他臉色一沉,厲聲說:「可我卻不信他,既已躍龍在淵。便只有拚死一搏了。誰還要回去過那無望被拘禁的日子?」

    說著,將我一把推開,揮手叫人將我和齊紀略帶走。

    我被人帶到這破舊宅子的另一處,和齊紀略分開拘禁。他們雖然沒有縛住我,卻將我身上的銀針和挈燕都搜走,只將我放在一間還算完整的房子裡。一日三餐有人送來,我無心吃飯,每日只是匆匆扒拉了幾口。我幾次說要見容植。可他卻再未肯見我。我躲在房裡,寒風從門縫窗戶縫裡鑽進來,教人鑽心地痛。

    這樣約摸過了十多日,忽然有一日夜裡,他們又將我嘴裡塞了麻核,蒙了眼睛,被縛了手不知帶去哪裡。約摸走了一個時辰,我幾乎精疲力盡,忽然又覺得自己踩著木板向上走去。再仔細聽周邊似有江濤聲。我想來想去,估摸著只怕已經是到了船上。容植實在是神通廣大,也不知他如何在這天羅地網中,竟能尋到一艘船送他逃亡。

    我不知被帶到哪裡,只被扔到一處,事已至此,我索性叫自己好過些。隨意挪了地方,靠著便打了瞌睡。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又有人過來叫醒我,給我鬆了綁。解開黑布。除去麻核。我這才看見自己在船下的船艙裡。那人推搡著我,將我帶了上去。

    他將我帶到樓上的船艙,裡面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容植只一人坐在正中。他見我進來,笑著說:「青鳥,坐。」

    我歎了口氣。依言坐到了他的旁邊,桌上放著一壺酒兩個杯子。我信手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干,皺眉道:「這酒不好。」

    容植哈哈大笑,指著我說道:「我只道那日你是為了陪我才胡亂喝一氣,今日看來果然是真的學會喝酒了。」他拎起這酒壺,左右看了看,歎氣道:「如今能弄到一壺酒也是不易。你便將就一下吧。等到了庸州,我再請你喝庸賢樓的酒。」

    我聽他提到庸州和庸賢樓。不禁一愣,問道:「這船是要去庸州麼?」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我心裡總覺得有一件事情大不對勁,卻怎麼也琢磨不出來。過了半晌,我問道:「他以為我已經被強人殺死了?」

    容植淡笑道:「不僅死了,還死的很難看,一把火將馬車和你都燒成了焦炭了。」

    我哂笑兩聲,提壺給他和我各倒了一杯酒。我舉杯道:「五哥,你同我乾一杯。」他笑了笑,舉起杯和我一起一飲而盡。

    我笑道:「五哥,既然他以為我死了,你便收留我,可好?」他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

    我又柔聲說:「你在睿王府呆了這麼多年,呆得悶了,我以後便陪著你遊山玩水,你可願意?」他提壺給自己斟了一杯,只笑不語。

    我低聲說:「我曉得那樣日子不好受,你要出來,誰也不能怪你。若你願意,我便一直陪著你,你要去庸州也罷,去南海也罷,我總是一直陪著你。」

    容植淡笑道:「你不想回宮去見他麼?」

    我輕搖了頭道:「既然他以為我死了,我又何必回去,他的後宮佳麗任哪一個都是國色天香,哪裡會缺我一人。」

    容植低下頭仔細瞧了瞧我的面色,忽然嘿嘿笑道:「但凡這事情和他扯上關係,你便從不會猶疑。當初在定鼎門,你將我騙得好苦;如今你又要來誆我。你一心保他帝位安穩,便來哄我和你遠走高飛。青鳥,你那幾分聰明,幾時才能為自己謀算一下?」

    我苦笑道:「五哥,我哪裡是哄你,你自己都曉得我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更何況他派了這麼多兵到處抓你,你只剩下這十幾人,如何與他抗衡?你若不謀其他,我們便隱姓埋名,他一時半會兒也拿我們沒有辦法。」我望著他,低聲道:「我十五歲孤身入聿王府,這十來年,唯有幾位兄嫂是我的親人。如今妍姐姐和婉姐姐都走了,我不圖別的,只求剩下的人都得保平安。」

    他聽我這麼說,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許久,又輕聲說:「今兒是十五。」

    我一怔,到了窗邊抬頭一看,天上雖有霧霾,但果然是圓月懸空。我瞧著他,柔聲說:「若妍姐姐知道你日後天天要東躲西藏,她怎會心安?」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